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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啊!而且,看林公子面如死灰,眼現羞憤,身子搖搖欲墜的模樣,只怕這事兒,還十有*是真的……

不過此前,這件黑歷史卻被林家瞞得密不透風,想想也是,就算年少無知,那也是這位未婚貴公子的污點,誰家會讓貴女娶這麽一個正君呢?不怕教壞了未來的女兒兒郎麽?

當然了,也只有五皇子這樣的身份,這樣破罐破摔的性子,才能知曉這種陰私,且毫不顧忌地當着人的面兒揭破出來,真真是舌如利刃,心似蛇蠍。

過了今日,林公子這個污點傳将出去,他的名頭麽,勢必要大大受損,也就是柳正夫養氣工夫了得,面上那親切和藹的笑容沒有一絲兒的變化,還努力地想把這件事給遮掩下去。“殿下說笑了,誰不知林府教養之嚴,想來不過是些誤會罷了,酒席早已擺下,不如先入席再敘話如何?”

林公子這時方才從震驚中清醒,本要上前澄清反駁,“五表哥卻是誤會了,其實……”只不過是幾息的工夫,他都能感受到投射在自己面上那些異樣的目光,幾乎令他無地自容!

誰想五皇子言如快刀,朝林公子要害一擊致命之後,就收入鞘中,再也不瞧林公子一眼,對他後來辨白的話恍若不聞,反而跟柳正夫說笑着,在上席落坐。原本這些公子裏地位最尊者為林公子,但五皇子一來,就變成了五皇子,順理成章地坐在最為尊貴的上首,由柳正夫相陪,林公子倒要坐在右首。

此時此刻,林公子恨不得暈去,哪裏還有心思繼續坐在這兒?然而即使他借故離開的話,不管用什麽理由,都會讓人以為他是被說中了心事。他還得硬撐,表情絕不能心虛!

頭一個搭話的林公子被五皇子打去成這模樣,旁的公子們哪裏還敢再以身犯險,膽寒地在柳無塵的招呼下落坐,心裏卻一個個地盤算着,自己從小到大,可曾做過什麽讓人拿捏的把柄。

柳無塵心中暗叫不好,他是要跟人結親不是結仇阿……五皇子不怕得罪林府,可他姚家卻沒那個底氣啊!

他挖空心思,一會稱贊下這個那個,一會兒又講個笑話,總算是氣氛稍微緩和了些,就聽五皇子狀似不經意地問道。“如此花會盛事,繁花美酒,怎麽不見府上的大小姐和二小姐?”

柳無塵的小心肝頓時又提了起來。跟一位不講顏面禮法又地位尊貴的皇子打交道,真是要早死好幾年哇!“妻主仍在西山大營公務未歸,至于姨妹麽,因今日有些不适,只在院中休養,并非是有意怠慢……”

雖然如今民風開放,年輕女郎和男子見個面也設什麽,但在一個明擺着全是男兒郎的席間提出要見人家的兩位小姐,還是當着其中一位的正夫的面兒,這種奇葩事,也就只有五皇子才能做得出來了。

五皇子舉了一杯酒,悠然地飲了,卻是動作略誇張地從貼身的荷包裏取出一支玉簪來,放在掌中輕輕摩索。

五皇子星眸流波,唇角合笑,手上動作輕柔之極,好似在撫着**兒的玉體一般。

在場衆人瞧得分明,那樣式,明顯是女子所用,且玉質溫潤,做工精美,想來這物件的主人非富即貴……看來,定是五皇子這位風,流貴公子的**之物了。有好些腼腆的公子,趕緊移開了目光,臉紅心跳。這個五皇子呢,真是太大膽了!

可是五皇子為什麽要在衆人的面前顯擺自己**的玉簪呢!有那心思敏銳的公子,已經把目光偷偷的轉向柳無塵,果然在柳無塵微笑的面容下,發現了幾分緊張驚慌之色。

難道說這個玉簪,居然是今天花會的主角,姚二小姐的東西不成?柳無塵顯然也猜到了這一點,嘴角不由的微微抽筋,正在猶豫兩難之間,就聽見五皇子大剌剌地招來了自己身後站着的內侍。“将這玉簪送還給姚二小姐。”

又仿佛在向衆人解釋或是炫耀一般地說道。“這個玉簪正是二小姐那日走得匆忙,便落在了本殿下的卧榻之上,這些日子不見如二小姐芳蹤,原來是身子有恙。待此間席散,本殿下自當前去探望,好叫二小姐放心……”

衆人此時都驚詫莫名,又是恍然,細想想還有些不爽。

☆、42. 烏雲罩頂

在座的衆位公子,早就聽說過姚露的風,流花癡之名,可究竟沒有什麽過分的事跡流傳出來,姚露的後院也還算清靜,加上出衆的外表和家世,衆位公子才能欣然接受這花會的邀請,變相的表示,他們對姚二小姐正夫之位有興趣

可如今卻突然冒出來一個大煞星,張嘴就是勁爆的內容。什麽那天夜裏,什麽落在榻上,這不明擺着兩個人,已經有一腿了嗎?如果說這話的不是五皇子,這般不知廉恥,早被衆人鄙夷到了極點,就是主家也不會再客氣。可五皇子這樣的三嫁蛇蠍寡夫,他還有什麽名聲可言?就算鄙夷也無從鄙夷起啊。

早知道姚二小姐跟五皇子有一腿,他們這些人又何必跑來摻和?不過一想到哪位含情宜笑俏皮美貌的二小姐,說不得要被迫娶了這位聲名狼藉的五皇子,步那前三個倒黴鬼的後塵,從此綠雲罩頂黴運纏身,最後莫名香消玉殒……

早聽說過,姚二小姐那個多情溫存的性子,從來百草叢中過,片葉不沾身,風,流逸事多,卻并不涉淫邪,怎麽這五皇子才到京城,二人就有這般密切的關系啦?

嗯,是了,定是五皇子本性難移,不甘寂寞,一日都離不得女子,聽說京城四妹的名頭,這才用了手段什麽的……衆人頓時各自腦補出多種多樣的真相和狗血。

五皇子身後的內侍大聲應了,上前接了那枚玉簪,昂首闊步,理直氣壯地拉着個定國公府上的小厮,命他頭前帶路。小厮哪敢擅專,躲躲閃閃,只把眼晴瞧向柳正夫,柳正夫咬了咬舌尖,幾乎快要吐血,心知這花宴,已是徹底搞砸,且還要搭上姚二小姐的名聲,這些都還是小事,最可怕的是……

五皇子安易目光一凝,挑眉向柳無塵笑道,“柳少君?”他本是容色绮麗,言笑晏晏,作這般神情便有無形的凜冽之氣外散。

柳無塵心頭一滞,覺得只要自己敢有異議,說不定這位煞星會說出或做出更可怕的事來,只得無力地沖着那小厮點了點頭,心裏盼着周正君能早點想出應對之策,他可半點也不想有這麽一位可怕的連襟!

內侍手捧着一只玉匣,匣內墊着柔軟的貢品絲布,淡粉色襯着新綠翠色的玉簪,格外打眼,可放在原主人姚露的面前,可就不那麽令人愉悅了。

也得虧方才姚露同姬滿二人喝了些濃酒,這會兒臉上正是紅豔豔的一團,才沒有在看到自已頭上這只玉簪之時,神情大變。

姬滿與姚露那是相熟的小夥伴,自然對方身上有什麽穿戴,都差不多曉得,一眼便認了出來,“咦?這不是你往常最愛的那支麽?怎麽卻落在了外頭?這也太不小心了。幸好有皇子殿下身邊人得了送還,還不趕緊謝過這位公公?”

姚露自然明白小夥伴是在為自己解圍,對着自己的玉簪,發了會兒愣便知道該怎麽說。伸手将玉簪拈了起來,使了個眼色給身邊的紅葉。

“多謝這位公公。那日我喝的醉醺醺,竟不記得什麽時候将這個物件丢在了何處,還請這位公公代為向貴人致謝。”這個時候,也只能抵死不認了。

紅葉馬上聞弦歌而知雅意,從身上取了個份量大大的荷包,塞給了內侍,那內侍暗中捏了把,心中暗喜,面上不露聲色的客氣了兩句。“謝姚二小姐的賞,少時,我家殿下将來探望小姐,屆時二小姐可以當面向殿下道謝。”

姚露一聽不由得嘴角微抽,這才是烏雲罩頂,雪上加霜呢!那內侍告退而去,倒是少了些在他人面前的倨傲,他心裏門清得很,知道這位小姐正是自家主子最新日瞧中的人兒,若不出意外,當是第四任的驸馬,也算是自己的未來主人之一,如何可以得罪?

紅葉奉命相送,臉上堆笑,心頭叫苦。我滴個大天呀,萬一二小姐扛不住,真娶了這位五皇子可咋辦?聽說前幾任五皇子妻主那都是話生生被克死的,自家小姐身嬌肉貴,肯定不經克哇,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卻讓自己可要依靠誰去?

姚露在房間裏團團亂轉,哀叫聲聲。“小姬,怎麽辦?這可怎麽辦呀?”唔,本小姐不想被可怕的男人纏住啊……

姬滿用手摩挲着下巴,苦笑道。“瞧你這運氣!”喝醉了酒,招惹誰不行,偏偏要招惹五皇子?又拿眼去撇姚露,“瞧你這張招災惹禍的臉,這下說不定五皇子真就看上你了……”所以說生得太美,有時也未必是好事嘛!

姚露伸手就朝自己的臉打了一下,懊悔不已。“讓我娶五皇子,本小姐倒寧願毀容!”姬滿嗨了一聲,“這變美不容易,變醜還不簡單麽?”說着,轉了兩下眼珠子,朝自己的侍女碧波叫道,“去弄些黃泥和鍋灰來,我給露子毀下容!”

姚露微愣地撫上自己的臉,“這樣就行?”"死為當作活馬醫嘛,試試再說呗。”碧波半信半疑地往出走,就聽見姚露突然驚叫一聲。“哎呀!”姚露的兩只手放在自己面上,紮撒着,既想碰又怕碰。“我的臉呀!好癢!”

姬滿只當她因自己的話靈感忽發在裝樣,不由得啧啧贊嘆,拍手道,“對!就是這般……”

姚露翻了個白眼,又氣又急。“我這是真的,我的臉不對勁,又麻又痛又癢,紅葉,紅葉,快去找,找個大夫來!”只可惜最能看明白姚露意思的紅葉不在,旁的人一時弄不清二小姐的意思,都呆愣愣地站在當地,看着二小姐捧着一張臉坐立難捺,哀哀呼號。

姬滿撓了撓頭,看了這麽半天,終于發現姚露果然是有不對,那張原本粉嫩嫩的小臉似乎越來越紅,還有變腫的跡像!姬滿湊了上去,這麽一看,不由得大驚,“這,這是怎麽回事?快,快請大夫來!”姐雖然說要毀容,可沒想要動真格的呀!我去,老子也……

大約這毀容急症還過人傳染似的,沒一會兒,一起捧臉哀號的女子又多了個姬滿!

☆、43. 暫時吓退

柳無塵面上仍然挂着大方得體的笑容,陪在滿身華貴之氣的五皇子身側行走,細看之下,那笑容和舉止,都略微有些僵硬。

這個五皇子嬌橫無禮,視規矩禮法于無物,把好好一個花會給攪和了,還要去姚二小姐的院子所謂的探望,他想了好幾個借口都未果,而且他一心盼望着,由周瀾這位定國公正夫出面将五皇子擋下,可都到了熹春院了,也沒瞧見周正夫露面,這心裏七上八下的,不明白這周正夫是怎麽打算的。

話說到外院的小姨子居所,對于已經嫁到定國府幾年的柳無塵來說,還差不多是頭一回。

熹春院中,這些年來,還從來沒有年紀低于五十的男子涉足。

而此時,不僅柳正夫帶着身邊服侍的俊秀小哥來了,更令人矚目的是,那位玄衣鳳尾紋飾滾邊,長眉入鬓,鳳眼上挑,嫣紅唇角含着傲然的笑意,步伐間帶着幾分勢在必得的威勢,錦衣耀眼,美豔妖冶,簡直就是傳說中那惑國妖精投胎轉世,在凡間欲擇人而噬!

院內衆侍女趕緊恭身行禮,不敢直視。

然不過是短暫一瞥之間,亦是心下駭然震驚。

方才,五皇子要來探視自家二小姐的消息己是傳遍了整個院子。

這五皇子,果然名不虛傳!

雖然年紀老大,曾經三嫁,但這容色嘛……

卻比起同年紀的男子來,真真是令人驚豔,見之難忘,這也難怪二小姐會不小心招惹到了他,換了是旁的女子也頂不住呀!

嗯,還有五皇子身邊服侍的小哥們,也是個個水靈,有兩個還眼深鼻直,發色微棕,明顯的跟咱中原的男孩子們不一樣哇。

繞過一道山壁,便能看到姚露所居的卧房。

看五皇子大步前行的樣子,一點也沒有減慢速度好等着通報的意思,柳無塵趕緊叫住了五皇子。

“殿下且慢,二妹身子有疾,此時想來正是不适之時,即使面見,怕亦是倉促失禮,還有可能過了病氣,不若殿下只隔着窗子探問一番如何?”

方才身邊的小厮急報,二小姐與姬家小姐幾乎同時突發急症,已是火速命人去請府中常請的那位劉禦醫了。

只可惜,五皇子聽了這話之後,反而執意要來探病,想來是擔心姚露稱病避見,柳無塵其實心裏也是這般以為,只覺得姚露多半是裝病避禍,這心裏就一直捏了把汗,生怕裏頭演的不夠逼真,被五皇子看破,反而惹來更大的麻煩。

五皇子下巴微揚,挑眉道,“那日一別,二小姐還是氣色紅潤精神很好,如何幾天就得了會過人的急症?”

“本殿下與露兒一見如故,又怎會嫌棄她此時的病容?”

說着竟是要直接走進卧房之內,柳無塵心中暗自惱火,京城中多少貴公子,也只有五皇子才會這般地不管不顧,直奔貴女寝居了。

還不等柳無塵再說些什麽攔阻的話,就見簾子一打,一個身着緋紅雪花紋比甲的侍女閃身出來,對着二人深施一禮,脆聲道,“見過殿下,見過柳正夫,才剛二小姐和姬小姐急症突然發,小的們已是請了劉禦醫來看診,此時已在為二小姐診治,還請二位稍待。”

柳無塵倒是認得,這侍女可不正是姚露的心腹侍女紅葉麽?

見這小侍女,雙目微紅,眉頭緊皺,圓圓的臉上滿是焦急之色,一派為主子深憂之色,倒不像是作僞。

柳無塵倒忍不住心下暗忖,難道小姨妹,居然是真的突發了急症不成?

五皇子聽了,目光便是一爍,唇角的笑意微微擴大了幾分。

“好,本殿下便在此聽聽劉禦醫的診治結果。若是敢不老實診脈或是弄虛作假,瞧本殿下不扒了那劉老太的皮!”

他這話說得驕橫傲慢,可偏偏在場的人裏,還就是他有這個底氣敢這麽說,紅葉聽着便不由得心中一哆嗦,更加小心翼翼地請兩位貴人到外間的茶座上稍待。并且不敢怠慢地上了香茶和點心等物。

五皇子這一番話的聲音自然傳到了卧房之內,那正坐在榻前,給姚露拿脈的劉老禦醫臉皮便是一抖。

真的是這個煞星回來了!

當年五皇子還在京城時,太醫院的這些大小禦醫們,可沒少被這位活祖宗給禍害,多少人因為五皇子丢了官獲了罪,性命不保的也有。

這個活祖宗被遠嫁去了南原城,太醫院的人都恨不得敲鑼打鼓地慶祝一番哩。

當然了,想敲鑼打鼓的除了太醫院,還有不少旁的人就不必提了。

早知道今天會碰到這個煞星,就該出門看黃歷,稱病什麽的啊。

“想來是外感風邪,內有濕毒,又因多飲了幾杯冷酒,這才誘發了出來,待老朽開個藥方,內服外用,且試試看……”

唉,瞧着姚二小姐都這模樣了,卻還是艱難地沖着自己使眼色,那眼睛都快抽抽了,外頭又有煞星在明晃晃的威脅,劉禦醫把話在腹內琢磨了好一番,這才說了幾句,寫了個謹慎之極的方子。劉禦醫退出卧房的時候心裏還有些七上八下,生怕被五皇子給抓住,問個仔細。

幸好五皇子似乎心情不錯,只叫了她過來,親自看了看她開的方子,又随便問了幾句,得知姚二小姐這病症并不算棘手,便将她放過了。

劉禦醫一出了熹春院,便仿佛逃出生天般,以絕不匹配于她那年紀的速度奔出定國公府,連診銀都沒顧上拿。

“蒙殿下屈尊來探望小女,小女感激不盡。只是小女與友人惡疾突發,形容不雅,為免有礙殿下貴目,便不出去向殿下當面致謝,還請殿下莫怪……”

姚露的聲音隔着一道屏風,有氣無力,還帶着點沙啞,倒真是被惡疾困擾的模樣。

柳無塵擔心地朝屏風後望了眼,也不知道二小姐這病是真是假,若是真的,又要不要緊?

須知自他嫁入府中以來,還從來沒有聽過姚露這般沒有精神的聲音呢。

五皇子單邊長眉一挑,唇角微勾,“露兒此時有疾,本殿下若不親自看過,如何能放心?露兒莫怕,本殿下不會……”

他說着便繞過屏風,目光微一巡視,便尋到了橫卧榻間的人兒。

這一看,即使五皇子見多識廣,此時也不由得驚叫出聲。

“這是怎麽了!”

怎麽回事,他那可愛漂亮的小貓兒,如何變成了這付模樣!

☆、44.桃花人面

那女郎半躺在湘妃榻上,身上蓋着繡被,身姿仍是記憶中那般纖秾合度,動靜皆美,可仰起來的那一張臉,卻是高高腫起,紅得發青,兩只眼睛被擠得只餘下一條縫兒,嘴唇便似兩片切開的臘腸……

這般的模樣,冷不丁看了,都會吓人一大跳的好伐?

這模樣提神眩目,惹得五皇子不僅失聲驚叫一聲,甚至原本沖沖而前,恨不得直接伸手過去親近的身子都向後退了半步。

五皇子的滿腔熱情瞬間似被潑上了一盆冷水似的,指着榻上女子的手指都微微發抖。

“你,你是誰?”

那日跟他親近厮磨的,分明不是眼前這個豬頭女!

五皇子這輩子識人甚多,去過的地方也比大多數的貴公子要多上好幾倍,生性敏感多疑,質問出聲的同時,已經想到從方才自己說過要來探望姚二小姐到現下,已是過去了半個多時辰,足夠姚家人弄個假貨來糊弄自己,或是在姚露面上做什麽手腳了。

哼,不就是怕自己看上了姚二麽?

本殿下還偏偏就不讓你們如意!

榻上的姚露此時正是滿臉的灼痛難當,只覺得臉上厚厚的一層,好似帶了個悶熱不已的面具一般,只要略微動上一動,便更覺得疼痛奇癢,讓人恨不得自己伸手用力地撓上一撓……

當然了,姚露身邊自有伺候的積年老媽媽,雖不通藥理,卻也知道此時若是撓破了皮,說不得臉上就會破相留疤,早就以防萬一,将姚露的兩只手都拿紗皮厚厚地包了起來,另一邊還不時地讓人取冰水來,給姚露敷面,好減輕難受。

姚露有氣無力地在榻上拱拱手,啞聲道,“見過五皇子殿下,在下正是姚露。”

五皇子非要闖進自己院中,自己這個醜模樣倒是可以吓退這煞星,可這代價也太大了好吧,如果不是自己的兩只手都被包成了個豬蹄,只怕會一時不停地往臉上抓撓,這般火辣辣的難受,好似一張臉皮都要燒了起來似的,方才她只讓人拿了鏡子照得一照,便忍不住地将那鏡子給扔到了一邊,再也鼓不起勇氣來看上第二眼……

五皇子的視線,游移不定,從姚露那慘不忍睹的豬頭臉落到兩只包了紗布的豬蹄手上,眉毛登時豎起,豔麗的面龐上透出幾分淩厲來,沉聲問道。

“姚二小姐怎麽會突然變成了這般!”

這榻上豬頭的聲音,的确是那日他記得的,如果人沒有換,那麽就是為了自己而特意變成這般的麽?

哼,難不成以為本皇子暫時在母皇面前失了寵,就敢來糊弄本皇子不成?

姚露一扯嘴角,只覺得臉上那團灼熱更盛了幾分,方才那一句話說得都有些費力,此時還要應付這位驕橫的皇子殿下,更覺心塞,便朝自己身側的紅葉看去。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紅葉你來吧!

被主子那眯縫小眼看着,紅葉心裏一個哆嗦,她也怕煞星哇!

哎,為了主子,死就死吧!

紅葉一咬牙,便大聲道,“二小姐此時說話不便,便由奴婢替答,二小姐今日本來身子就不大舒坦,後來跟姬家小姐一道在鴻飛閣吃酒,大約是鴻飛閣地勢過高,風大了些,又吃了酒,這才突然犯了急症……一同犯急症的還有姬家二小姐,此時就正在隔壁……”

紅葉邊說,還邊用手比劃着指向隔壁,這回兩位小姐突然發作,可算是把人急死了。回頭還不知道老爺要如何罰自己這些人呢,一個看護不力的罪過是逃不了的哇。

五皇子目光陰沉,榻上那張臉,他看了第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

可他趁興而來,若铩羽而歸,究竟覺得心有不甘。

便又湊上前去,伸出一只食指,打算親手鑒定一下。

眼看着就要碰到姚露臉上的肌膚。

五皇子的手指卻是停在半空,倏地縮了回去。

目光快遞無倫地一爍。

此時離的這般近,這張臉的确是看不出來有什麽破綻。

如果是真的突發惡疾的話,而且是兩個人同時發作,說不定真的會過人呢!

他千裏迢迢地從南原城回到京城,圖的便是後半輩子恣意快活,随心所欲,如果染了什麽莫名其妙的病症的話……

想到這裏五皇子,不僅收回了手而且又後退了一兩步。

姚璐雖然深受折磨,可眼角餘光裏看到五皇子這樣的嫌棄動作,心中倒是不由得一喜。

他爺爺的,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吧!

卻是故意不顧形象的在榻上不顧形象地滾了兩下。本來她被下人們從鴻飛閣急急忙忙地擡回自己的院子時,就已經衣飾散亂,模樣狼狽,再做這樣的動作就更顯難看。

五皇子再也忍耐不得,不由得将臉扭到了一邊。

一甩衣袖,冷聲道,“既是如此,姚二小姐便好生将養着,待痊愈了本殿下再來探視。”

言罷,卻是絕然轉身,大步而出,仿佛再多停片刻,那形容全毀的豬頭女郎就會追出來抱住他一般。

柳無塵一直默然地站在屏風的邊上,如同屏風上走下來的人物,此時見五皇子這般前後不一的表現,眉頭舒緩開來,仿佛是被春風吹散了烏雲。

擡起眼眸向姚露投來關切的一暼,倉促地吩咐衆下人好生照看,便追了出去,雖然五皇子不講禮數,規矩全無,可姚家卻不能如此。

這兩位男子退出了姚露的寝居,他們身邊跟着的小厮自然跟着散了個幹淨。偌大的寝居一瞬間裏倒變得寂靜起來,處于急症折騰中的姚二小姐也不由得愣了下神。

我了個去,要不要這般現實,生前沒見着的時候叫人家露兒,一看見本小姐這模樣了立時改口作姚二小姐了!這什麽人啊!

本小姐詛咒你再也嫁不出去!

“唉喲,唉,……藥好了麽?快端藥來啊!”

平時的二小姐那是最怕苦藥的,往往要人哄着勸着才肯吃,今天卻是自己主動催起來了,由此可見,這臉上那得多難受啊!

煎好的藥沒一刻就送到了姚露的手上。

☆、45.原是中毒

姚露苦着臉喝了藥,也不知是否心理作用,倒好似臉上稍好一些。

前頭去打聽的丫頭們也來回報說,那位五皇子也被柳正夫恭恭敬敬地送出了定國公府的大門。

姚露此時方長出一口大氣。

這才有心思來琢磨,自己和姬滿這是怎麽回事。

姚露讓人擡了自己到隔壁屋內去看姬滿。

姬滿也才喝罷了藥,總算能消停上一些,正恹恹地靠在那兒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聞得姚露進來,這才擡眼朝屏風處瞧,果然見四個丫頭合力擡着軟榻走了進來。

榻上姚露雖是已經梳過頭,換了寬松的新衣,可那臉上卻是帶了幕籬。

“小姬,你怎麽樣?我天,你這臉,簡直是絕了!”

雖然是透過了兩層紗簾,姚露還是能看清自己這個難姐難妹的模樣。不由得叫出聲來。

姬滿的臉上,也是腫得可怖,兩只眼睛都快腫得看不見了,而且因為姬滿的臉盤比姚露大上一些,膚色深些,便更顯得那張臉慘絕人寰。

姬滿瞪着眯縫眼看向姚露,哇哇直叫,“露子你家的酒裏放了些什麽東西?你不會是為了躲煞星,故意在酒裏下藥吧?可下藥就下藥,你一個人毀容也就罷了,怎麽要拖姐姐我下水啊!你瞧我這臉成了什麽模樣啦?方才癢癢得我恨不得扒下一層皮來!”

話說這姚露也夠奸詐,自己還替她着急着呢,她可倒好,不動聲色地就把五皇子給吓跑了,還下手這麽狠,可你下手就下手,幹嘛要連累自己這個無辜咧?

話說,先前姐們幾個站在鴻飛閣前,看花園風景的時候,還身體倍棒,神清氣爽的,就是喝了那幾杯酒,才突然發作的!

姬滿這麽一說,姚露便不由愣了神。

“這回的酒,還是我家北邊莊子上自家釀的桂花稠,酒勁不高不低,從前你也是飲過的,這回還是從後院那棵梅樹下特意起出來的,哪裏會有什麽不妥?”

姬滿撇了撇嘴,目光橫移,明顯是完全不信。

“難道不是露子你專門叫人下的手?”

其實下手也算有情可緣,可不用牽連無辜路人好伐?

咱不就是在你家躲躲麽?

“當然不是了,本小姐要是下手的話,意思意思就行了,哪裏用得着這般狠,半條命都快去好吧!”

長這麽大,還沒受過這份罪呢啊!

姚露話雖這麽說,可眉頭不由得微皺,叫姬滿一問,心裏也起了疑惑。

便擡了擡手,招了紅葉來問。

紅葉自從兩位小姐突發急症之後,便讓人将酒菜封存,凡是過手的都教拘了不許走動,雖然她人在姚露身邊服侍,但那頭也是有人查驗問诘着的。

“二小姐,姬小姐,王婆子方才還來回過,這酒和菜,經手的都是積年的老人,而且都是好幾雙眼睛同時盯着,就算是有人想動什麽心思,也沒那個時機不是。”

話說,定國公府裏,可算得是京城中少有的家宅清靜明白的了,這麽多年了,也從來沒有出過什麽亂七八糟的事兒。

總不會就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突然有人給小姐下毒吧?那以後主子們還敢放心吃飯喝水嘛?

“那桌上剩下的酒菜呢?去找人驗驗!”

姚露此時面上又開始了新一波的痛癢,好似被無數螞蟻啃咬一般,卻又無法抓撓,惱得咬牙切齒。

“王婆子那頭已是專門抱了貓狗去驗那些剩下的酒菜了,想必這回也知道有結果,小的這便使人問去。”

紅葉得了令才要奔出房去,就聽見院子裏頭腳步雜沓,已是有數十人匆匆而來。

“露兒呢?露兒!”

來的可不正是定國公府的男主人周瀾?

這位一向穩重沉着的周正夫此時滿面焦急之色,目光如電,四處搜尋着自家女兒。

紅葉趕緊上前行禮,“老爺,二小姐在這邊呢。”

周正夫進得房中,正好看到兩張并排的豬頭臉,一時之間,都沒分清哪個是自家小女兒。

而且那豬頭臉太過驚悚,周正夫瞧着便是眼前微花,熱血上湧,身子輕輕地就晃了晃,旁邊的小厮趕緊扶住了老爺的胳膊。

“這,這,怎麽會這樣?”

周正夫定了定神,睜大了雙眼,這才有餘力根據身形的高壯程度,辨認出右邊的那個是自家小女兒,這才伸出手,拉住姚露的手臂顫聲問道。

先前五皇子不請自來,他自然早就得了消息,雖然也是心中驚懼,可想到這五皇子上門來,所圖的只怕就是小女兒的婚事,如果自己避而不見,還能裝聾作啞,對五皇子和姚露的事兒裝作不知,過了今天,便火速給姚露定上一門親事再趕緊娶回府來也不是不能破了局。

他避而不出,卻是時時有人将消息傳過去,正盼着五皇子離府呢,就又聽說姚姬二人急症發作的事兒。

他這個小女兒,從小就古靈精怪,花樣百出,跟着三個小夥伴在京城裏弄出了多少妖蛾子,周正夫早就已經習慣了,還當這小女兒為了避開五皇子,故意弄出來的煙幕哩,沒想到五皇子一走,就又聽人說,二小姐實實在在是急症突發,臉上十分不好,這才急急火火地趕過來瞧瞧。

這一瞧可不就差點暈過去。

我滴個老天吶,原本白嫩漂亮的小囡卻變成了這般模樣,臉色紅得發黑,還高高腫起,一張臉快要跟從前的兩倍寬了……光看着就讓覺得疼得不行啊!

周正夫一手拉着姚露,一手撫着受驚過度的心口。

惱怒着發作,“去把那些個不用心的一人先打個十板子再論其它!”

姚露扯了扯嘴角,艱難地想對自家老爹笑上一笑,可殊不知以她這付尊容,那笑比哭還要難看好多,反倒讓周正夫看着更是難受,眼圈一紅,眼中泛起了淚光。

一疊聲地吩咐,“大夫是怎麽說的?可是喝過了藥?要不咱再請旁的禦醫過來?來人,快拿上夫人的名貼,去太醫院,快去,就請張禦醫,張禦醫可是專攻外傷皮膚一科的……”

結果大夫還沒請來,那邊查驗桌上剩的酒菜反倒有了結果。

桌上的菜和點心,一點毛病沒有。

反而岔子出在酒裏!

☆、46. 準備定親

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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