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一回去就聽被孫柳拉住大吐苦水
不由得都有些替人發酸。
旁人不知道小姐的愛好,咱還能不知麽?
明明。明明小姐打小就不愛吃那些帶酸味的東西,連看着別人吃,都會跑得老遠的……
少年那無甚波動的眉眼此時也帶上了笑意。眉稍微微一動,“既然姚小姐喜歡,下回我再送獵物來時,便再給小姐帶上一些。”
那少年沉默少言,氣質偏冷,幾乎沒見他笑過,然而猛然間這麽笑上一下。便似春陽耀目,暖風吹拂。
瞧得姚露更是沉迷。原本嘴裏難忍的酸味,似乎也變成了蜜糖。
“啊呀,這便是三郎你昨日獵到的麽?”
聽到急吼吼多出來的聲音,姚露不由得直撇嘴。方才的氣氛多好啊,都是這小姬,冒冒失失地闖進來,一開口就煞風景。
方才那少年望着自己的目光,分明是情愫暗生。
姬滿比姚露的消息晚了一步,不過她的嗓門卻比姚露大多了,而且說話又快,姚露說一句的工夫,她都能說兩三句。一會兒誇少年箭術高超,一會兒又覺得少年力氣大,背着這麽多東西走這麽遠的路。一定很是辛苦,趕緊吩咐着人給安三郎倒茶上點心。
“三郎這麽厲害,不知道下次打獵,能不能也帶上我?”
姬滿滿眼星光地望着安三郎,那淡金色的臉頰微微染上了幾分紅暈,讓原本大大咧咧的女郎也多了點小嬌羞。
姚露心裏暗哼一聲。卻是道,“三郎何必這麽辛苦地要去打獵。不如還是先好生歇上幾日吧?”
她已是暗下決心,準備明兒在朝圩屯裏安插幾個眼線,時刻掌握着安三郎的行蹤,絕不能給小姬和他單獨相處的機會,要單獨相處,也是該放着我來啊!
安三郎平平淡淡地答道,“回兩位小姐的話,小人本來就是山裏的獵戶,以打獵為生的,不覺得辛苦……”
“可是……”
安三郎不等姚露把反對的話說完,便轉向姬滿,“姬小姐想跟着小人打獵,倒未嘗不可,小人後日一早便要進山,到時候……”
“到時候,我一早便在你家門口等便是,放心,絕對誤不了時辰!”
姬滿臉上生光,喜不自禁,急吼吼地約好了時間地點。
啊?怎麽會這樣?
姚露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看中的人,反而跟姬滿這個家夥定下了打獵之約!
這肯定是哪兒錯啦,明明姬滿的男人緣,一向都不如自己的!
“啊不,不對!”
姚露急中生智,趕緊道,“那,那我也要去!”
姬滿瞪着這個好色的小夥伴,跟着美少年一起去找獵的明明是自己,這家夥好意思抄襲旁人的創意麽?
不過下一句安三郎的話就令她滿意得很了。
“抱歉,姚小姐,這深山危險,以小人之力,恐怕只能照顧得過來一位,人多了,便無能為力了,姚小姐若是實在想打獵的話,也可以尋旁的獵戶帶路,我們朝圩屯就有一位多年的老獵手,可以介紹給姚小姐。”
姚露的小心肝登時哇涼哇涼的。
姬滿聽了美少年這明顯帶有偏向的話,登時樂不可支,哈哈大笑。
“就是就是,露子你本來就不喜歡打獵,武功也不如我,還是老老實實地就在這莊子附近逛逛好了。大不了,姐姐我回來的時候把打到的獵物随你挑就是了!”
獵物是你的,美少年是我的!
姚露默默地捂着胸口,敗退。
回到自己房裏的姚露坐在窗前,悶悶不樂。
紅葉已是将收到的一小袋野果子洗好,拿了細白瓷荷葉果盤盛着,悄悄地放在案上。
瞧着自家小姐那小模樣,就跟從前她有限的幾回追小郎君失敗後狀況,是一樣一樣的。
反正用不了一兩天,自家小姐就自動恢複啦。
“咳,其實啊,小姐也不用想太多啊,不過是打個獵嘛,下回咱也搶先一步就是。”
“您看,好歹今日那安三郎,還送您這麽多果子呢?孫二小姐還啥都沒有哩。”
所以說,這小姐身邊,一個貼心能幹的大丫環是必不可少的嘛。(未完待續)
☆、94. 夢中阿易
紅葉用比上不足比下有餘這樣的理由寬慰着自家小姐,姚露初聽還點了點頭,細一想便不是味了。
‘我幹嘛跟那更差的比?‘
想當初,咱姐四個,打馬長街,收到小郎君的媚眼和鮮花那可一向都是最多的,如今麽,好容易有個可勾搭的對象,可自己的魅力好似一下子就失效了。
姚露捧着鏡臺,照了半天,覺得自己還是那麽明眸皓齒,黛眉烏鬓啊?
怎麽那安三郎就似更看中了小姬呢?
衛璧仰面朝天,躺在院裏擺着的涼榻上,兩足翹起,搭在枕頭上,身邊有小侍端了才做好的野豬肉小餃子來,拿竹箸夾了,一口一個喂着她,好不惬意的模樣。
孫柳走進院來,笑道,“哎喲,石頭這裏倒是好生逍遙自在!”
早知有個小侍服侍這般舒爽,自己就該死活抗争着也納一兩個,跟自己貼了心,這樣就算是離家出走,也有個人看顧嘛。
衛璧已是用了半碗,一揮手,阿楠便知趣地退開。
“再去給孫小姐盛一碗過來。”
見阿楠應聲退下,孫柳笑道,“喲,我這可是跟着你沾光啊。”
那精細的小餃子,一個也比大拇指肚大不了多少,配上豬骨老湯,加上幾片酸筍蔥花,果然看得人食指大動啊。
衛璧亦笑道,“不過一點吃食罷了。”
說着眉頭一挑。“怎麽,聽說過兩日,小姬要和那鄉間少年去打獵?你就沒什麽動作?”
這兩日只聽說小姬和姚露上蹿下跳了。這孫柳卻是沒多少舉動嘛。
孫柳好笑道,“沒見露子那個最會哄人的都吃了癟,我又何必去碰釘子?”
衛璧望了她一眼,“我看你是沒上心吧?”
孫柳笑了笑,“咳,咱不是看着露子和小姬她們兩個針鋒相對,怕她們兩個掐起來嘛。這才故意插上一腳進去充個數的。”
哎瑪呀,忽然覺得自己的形像一下子高大了許多啊。怎麽辦?
衛璧發了兩聲笑,點了點孫柳的肩頭,“你倒還真不謙虛!”
卻又不由自主地點了下頭,“唔。雖然可能不太大,但是,以小姬那股子蠻勁兒,再加上露子那股子傻勁兒,為了一個男子對上,還真是不好說啊。”
這一天,姬滿興高彩烈,姚露幽怨無比,午膳晚膳雖然都在一塊兒用。可明顯飯桌上的氣氛就沉悶了好些,偏偏姬滿這個沒眼色的,還拉着孫柳眉飛色舞地說個不停。都是關于如何打獵之類的話題,姚露聽得煩心,幹脆直接一推飯碗,道了聲飽了便退席而去。
姚露早早便睡,起先白日裏遭到安三郎拒絕那一幕不停地在眼前閃現,越想越覺堵心。恨不得當下就沖到朝圩屯去尋着那個少年,當面問上一句。自己哪一點比不上姬滿了?
為何就瞧中了她,瞧不中自己?
睡在外間的紅葉耳聽得裏頭一陣翻身的聲音,一直豎着耳朵聽着小姐是否要起夜或是叫茶叫水的,不過一直等到夜半三更,裏頭倒是漸漸安靜,姚二小姐已是睡沉了。
豔陽高照,碧波清澈,一名少年将衣袖高高挽起,領着一群更小的少年拉着一張大網,那網子裏頭魚兒歡騰,水珠飛舞,少年們歡聲笑語,一派生氣勃勃之景。
那為首的那少年,更是如山林中的精怪,自然造化的傑作,身形修長比例完美,仿佛每一塊肌骨之中,都透着無窮的力道和生命力。
岸上幾個女郎遠遠地瞧了,都是贊嘆一番。
“沒想到,在這鳥不生蛋的地方,還有這等絕色?”
姚露瞧得目不轉睛,心曠神怡。
早把先前在京城,被五皇子那個男夜叉逼婚的事兒給忘到了九宵雲外。
“咦?露子你不是說,吃了這一回虧,三年之內,都不敢再碰什麽男人了麽?”
小夥伴們紛紛打趣。
這位小夥伴,不小心跟五皇子一夜風那個流,就被五皇子給纏上了,直接就要逼婚,吓得這位情場老手,也不得不撒腿而逃,一口氣慌不擇路,落到了這林縣。
姚露無辜地眨了眨眼,“咦?我說過這話麽?我怎麽一點也想不起來了?”
說罷就要往前湊。
“我看你是老毛病又發作了吧?這鄉下少年雖看着好,可畢竟是沒見過世面的鄉下兒郎,就算是去你們府裏做小侍,怕也是不夠格的。”
“嗯,就是,這樣鄉下人家,只怕是極願意高攀富貴的,你才離了京城那小寡夫,何必又要來招惹這等麻煩,難不成還真打算納小侍不成?”
“哎,咱們都不用管露子,反正她那熱乎勁兒也不長不了幾天!越容易上手的,冷的也快!”
姚露揮了揮手,顧不得身後的各種聲音,欣喜贊嘆地朝着那陽光下的少年而去。
那少年無意間擡起頭來,正好望了過來,四目相對,少年微怔了一瞬,手上的魚網不知不覺地松了開去,成就了網中魚兒奮勇逃生記。
哎,這位小哥哥,你叫什麽名字啊?
你叫我阿露吧,這樣才顯得親近嘛……
你看,這個是送你的禮物,喜不喜歡?
來,我幫你戴上,以後看到這個手鏈,就要想起我呀?
少年羞澀地半垂着頭,輕輕摩挲着自己手腕上多出來的一串虎睛石的手鏈,眼中滿是珍惜之意,目光落在自己手臂上,看到那些交錯的舊傷痕,又有些自慚形穢。
好醜,莫要看……
阿易不醜,哪裏都好看,那個狠心的婆子才是該死的呢……
莫怕,阿易,那婆子從此以後,跟你就再也沒有關系了,不過是三十兩銀子,有什麽打緊,你也莫擔心啊,那賣身契我都燒了,以後你那黑心的大姨,再也別想拿你賣銀子了。
啊,怎麽哭了?乖阿易,哭了就不美了喲……
一對小兒女,并肩坐在湖邊的平整大石上,喁喁細語,年輕的女郎手裏抱着小郎君的手臂,一會兒嘟嘴而笑,一會兒偷偷地親了上去,那小郎君起先動作生澀羞怯,日升月落,日複一日,便有了回應,熱情的,急切的,好似過了今日便沒了明天似的,在身邊的女郎身上,印下滾燙的吻痕。
“嘻嘻,阿易快起開,癢~”
姚露一揮手,差點就打在過來叫她起床的紅葉身上。
“小姐,小姐?該起了?”
紅葉納悶不已,小姐今兒這是怎麽了?起得比平時都晚啊,而且還做了什麽奇怪的夢似的。
姚露懵懂地睜開眼,目光下意識地在屋裏找着什麽。
“小姐可是要茶?”
這早起的香茶自然是備好的,溫涼适中,淡香宜人。
姚露坐了起來,迷糊地點點頭。
腦海裏的意識還半沉浸在方才的夢境之中。
咦,人呢?
那少年,咦,那少年!
姚露驀然大睜了雙眼,那少年,可不就是安三郎?
紅葉笑嘻嘻地送上茶杯,看着姚露潤了潤喉嚨。
“小姐,阿易是誰?”
“阿易是……”
姚露無意識地喃喃了幾個字,這才忽然省覺似的眼角一橫,“什麽阿易,休得胡說!”
紅葉接了殘茶放下,又拿了熱帕子來,似無心般地嘀咕。
“昨兒小姐在夢裏一直喊着這個名字呢,我尋思着,咱們認得的人裏頭,也沒叫這個的啊。”
昨兒小姐時不常地就喊出這兩個字來,有時溫柔款款,有時傲嬌萬分,有時聲音嚴肅卻憋着壞笑……
真真是讓人不知道這做的是什麽夢啊?
可一來小姐認識的那些小郎君裏沒有叫易的,二來小姐院中的丫頭們沒有叫這個音的,不然,她定會以為是哪個不要臉的小蹄子,想要趁機把自己這個小姐身邊第一人的位置給搶了去呢。
原本做夢夢到的事情,在醒來幾十息的工夫就會忘掉,可姚露經紅葉這麽一提醒,昨兒那些短暫的歡樂,全都記起在腦海之中。
夢中的少年,分明就是安三郎啊。
難道說,安三郎就是阿易?
想到自己被無情的拒絕,姚露又有點郁悶了。
怎麽現實跟夢,都是反着來的?
夢裏的少年,可沒有這位對自己這麽冷酷無情嘛。
姚露這一起身,才發現都要準備用午膳了。
午膳時,看到某人那張得意洋洋的臉,姚露就胃口大失,沒精打彩地出了飯廳,信步來到湖邊。
此時豔陽高照,跟在夢裏的情景簡直是一模一樣。
姚露沿着湖邊走着,正好看到了岸邊一塊平整的石頭,大小好似張床般,猶記得第一天來時,姚露還跟小夥伴們說,可以在這兒游泳。
在夢裏,她跟美少年,也就是那個阿易,就常常并肩坐在這裏,平平把腿放在水中,坐在這個高度,正好湖水到小腿的位置。
姚露鬼使神差地坐在那兒,把腿伸到湖水之中,果然,跟夢裏是一模一樣的!
姚露心神震憾了半晌才回複過來。
難道說,其實那安三郎,合該與自己有緣才對?
“小姐,這會兒的湖水還有些涼,不能久泡的。”
紅葉在一邊勸着,心想自家小姐這兩日受了些打擊,這都有些癡魔了啊!(未完待續)
ps:嗯,前世故事,大概就是《霸道小姐愛上我》啦。。。
☆、95. 後日之約
姚露恍若不聞。
紅葉只得又勸說了一遍。
忽然就見自家小姐揮手一拍,整個人就跳了起來,也顧不得一雙光腳丫子還是*的,就要朝岸上的草地跑去。
嘴裏還喊着什麽,“對,就該這樣,我這就去問問去。”
紅葉趕緊拿着帕子和鞋子,追在後面。
“小姐,等等,等等呀!”
一邊忙活一邊心裏還在琢磨着。
我剛才說了點什麽就讓小姐說對啊?
姚露興沖沖的着了鞋襪,連莊子都不進就讓紅葉去叫了姚小丙來。
紅葉聽了姚露對姚小丙的吩咐,這才明白原來小姐是要打算上山去。
從莊子到朝圩屯看這不過就是一個是山上一個山下。
可上山的路,彎彎曲曲,全是之字小路,若是尋常山民走,習慣了倒也不覺得什麽,但是似姚二小姐這般養尊處優的,那可就是受活罪了。
姚露那嬌嫩的腳底板,自是走得十分生疼,先前憑着一股子沖勁兒,倒也不覺得,越往上越覺得兩腿酸痛,好似灌了鉛一般。就連姚小丙這個十來歲的半大少年,都比她要強些。
好在總算看到了曙光,那朝圩屯遙遙在望。
想到很快就能見到那美少年,姚露不由得振作了精神,腳下也加快了幾分。
“小姐,就是這個院子。”
姚小丙領着姚露到了村頭的一所院子前。這院子四四方方的,大約有個三四間,外頭起了一圈土牆。不過正面卻是用得石磚。
這便是姚露讓人在朝圩屯裏給安三郎買的現房了。
這般房舍若在姚露看來,實在是寒酸得緊,連自家府裏的馬房都比不得,可跟村上兩邊旁人家的一比,多的是那全是土坯茅草,院牆不過是歪歪倒倒的籬笆的……
這院子好歹算得上是屋舍嘛。
“難怪只值幾十兩銀子!”
姚露低聲念了一句,吩咐姚小丙去叫門。
姚小丙一邊拍門。一邊叫了幾聲三郎哥哥。
這院子雖然在村邊,可還是有兩家鄰居。聽了動靜都出來瞧熱鬧。
“姚家小哥,可是來尋那安三郎的?他似是不在家,大約是去了破廟那頭了。”
這說話的人是個老婆婆,一手牽着個拖鼻涕的娃兒。一邊不住地打量着姚露這一行人。
特別是姚露和紅葉,好家夥,老婆子這輩子還沒見過這般氣派的女郎哩。
她身邊的小娃娃也是直盯着二人看,仿佛見了什麽稀罕景兒。
“那便去破廟!”
姚露一心想要見着那少年好問個究竟,哪裏管得上旁人的好奇目光,當下就催着姚小丙帶路。
“小姐,就是那裏了。這廟裏供奉的是碧靈仙君,是咱們這一帶的山神,但凡是大些的村子。都有碧靈仙君廟,可惜朝圩屯這兩年的人口不如以往,這廟沒人修繕。就越來越破了。”
廟門有些殘破,從開着的小洞裏,都能看到那正殿裏有人跪在那兒,姚露沖着要說話的姚小丙和紅葉擺了擺手,示意他倆退開,自己悄悄兒地走了進去。
廟內果然殘破不堪。好些個磚瓦都糟壞了,看着似乎用力一推。便要掉了下來。
不過雖然破敗,倒是打掃得很是幹淨。
姚露蹑手蹑腳地走到大殿前頭,果然,那正跪在神像前的男子,可不正是安三郎。
即使只是跪坐在那兒的一個背影,也愣是叫姚露看出了幾分卓爾不凡虔誠肅穆來。
姚露趴在門邊,探頭探腦地朝裏張望,只見這大殿也不過有一間屋子那麽大,狹窄得很,當中供着的神像大約是泥塑彩繪的,此時彩繪斑駁脫落,只能勉強地看出原來那位掌山女神的輪廓。
姚露心裏暗想,若是能教我打動這安三郎的心,便重修廟宇,再塑金身又如何?
地上跪坐着的安三郎似一無所覺,閉目低首,不知喃喃念着什麽,雖聽不真切,卻也能感受到其中透出來的懇切期盼。
姚露趴了會兒就覺得有點手酸了,不由得苦起了臉。
還要多久啊?
要不,咱也湊上去,跟着一道拜拜?
既是心存此念,姚露便站正了身子,擡腳進了大殿,此時倒沒刻意地隐下聲響。
本是想着能吸引下安三郎的注意力,誰知道安三郎的身影不動如山。
姚露只好湊了過去,跪在了安三郎旁邊的另一個舊蒲團上。
安三郎在心中默默祝禱,幾聲細微的響動傳入耳中,待眼角餘光掃過去,那女郎已是跪在自己身側,雖然姿勢擺得不差,可那雙過分靈活的眸子,卻是溜溜地朝自己這邊望過來。
“咳,信女姚露,拜上仙君,還望仙君保佑信女心想事成,若果然靈驗,信女定當重修廟宇,再塑金身……”
安三郎不由得好氣又好笑,這纨绔女郎,是想買通仙君不成?
姚露嘴裏亂七八糟地說着,卻自然是旁觀六路,耳聽八方,安三郎一朝自己這邊望了一眼,她便眼尖地發現了,趕緊回以一笑。
“哎呀,可真巧,三郎你也來這兒上香啊?”
這女郎笑起來兩靥生春,眸光閃閃,聲音裏也好似含着蜜糖,被她望着的時候,會讓人覺得,自己就是世人最幸福的那個男子,被全心全意地呵護關懷着……
可聽聽,她嘴裏說出來的那都是些什麽混話?
安三郎簡直都要給她氣笑了。
“是呀,真巧!”
安三郎說着便站起身來。“小人已是禮畢,便不打擾貴人了,告辭……”
姚露趕緊地就追了出來。“安三郎!”
安三郎站在院中,背向着姚露,腳步暫停。
“小姐有何吩咐?”
姚露小跑幾步,轉到他身前,看着安三郎問道,“安三郎,你是不是叫阿易?”
安三郎心頭微震。眼內精光一閃而過。
“小人單名一個易字,不過卻沒人稱呼小人名字。”
阿易這個稱呼。在安三娘沒死的時候,才會這般親昵地叫他,待親娘亡故,誰還記得他是什麽時候生的。大名叫做什麽?吃沒吃飽,穿沒穿暖?
姚露一聽,便似打了雞血般地跳了起來,一拍巴掌,笑道,“果然,我就沒有猜錯,原來三郎真的叫做阿易,跟我夢裏的一模一樣啊!”
安三郎眉眼不動。“夢裏的一模一樣?”
姚露點點頭,興奮不已,“可不正是呢。我夢見你叫阿易,你還教我在水裏閉氣哩……”
忽然想到這男女授受不親,而且安三郎似乎也是個恪守規矩之人,說自己跟他學游水什麽的,是不是有點唐突啊?
便趕緊補救地甜笑道,“呃。只是做夢,做夢啊……”
安三郎視線微垂。看向自己腳下的青磚。
只是個夢啊……
看這纨绔女那興高彩烈的勁兒,就知道,她夢到的,都是那些快活的無憂無慮的事兒,至于後來人心易變,秋扇見捐,高樓崩塌,蒼茫幹淨之事,卻是定然不會在她的夢裏了。
重生的,始終都只有他一個啊。
這面前的笑顏,色如嬌花,貌似春曉,每看一次,都讓人心中既痛且快,舍不得不看,又有些怕看……
“嗯,原來是這般,小姐可曾問完了話,小人也該告辭……”
安三郎下定決心似地閉了下眼睛,又擡腳欲行。
“诶,等等!那個,三郎啊,你看,咱們好歹也認識了不少時日了,我呢,雖是公府小姐,可平日最喜結交朋友,從不看朋友出處的……不如,你喚我小露,我便叫你阿易如何?”
就像夢裏那樣,叫着多親熱呀!
安三郎凝目注視着姚露,久到讓姚露覺得安三郎說不定是在生氣的時候,卻聽他道,“小姐說的是,日後我便喚小姐為小露,只望小姐莫要怪小人僭越便是。”
姚露把頭搖得似撥浪鼓一般,傻笑道,“怎麽會,阿易盡管放心,我心裏,極情願聽你叫我小名兒的。”
說着,兩頰居然有點發燒起來。
安三郎站在那兒,面上神情似喜似憂,喃喃叫了一聲小露。
姚露立時便笑得春花朵朵開,脆聲應了,恨不得現時就能膩到那美少年的身邊。
不過,姚露也知道,以這少年的孤僻性子,只要自己敢作出些許孟浪舉止來,說不準先前好不容易打下來的城池就要丢了回去……
還是先老老實實地吧。
“那,阿易,你明兒推了姬滿,就咱們兩個去山裏可好?”
在姚露心裏,少年和女郎,只一對兒進了那深山無人的地方,誰特麽的還有閑心打獵呀,那肯定要趁四下無人的時候談情說愛,你來我往,勾勾搭搭什麽的嘛……
所以當務之急,就是要先把這兩人的明日之約給攪了才是!
“這卻不行。”
安三郎搖頭否決,姚露發急地問道,“為啥不行?”
“為人豈能言而無信?”
姚露不高興地嘟起嘴巴,想了想又問,“那我跟着去可行?”
安三郎亦是搖頭,“小露若是真想打獵,另擇一日,我陪你便是,只是山中的确危險,以我之力,只能保一人平安。”
姚露更是失望,好半天都不樂意說話。
不過看到安三郎又有邁腳要走之意,這才趕緊問道,“那好,咱們就後日去,也不要再帶任何人可好?”
看着面前女郎露出跟小夥伴争糖吃般的神情,饒是安易心有免疫,也不由得軟化下來,點頭表示同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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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 豈居人下
安三郎微微點頭,應了那女郎一聲好。
只見對面那女郎,登時樂得眉花眼笑,“阿易你真好!”
聲音甜美嬌憨,那一雙桃花眼眸之中,仿佛映着的都是自己的倒影。
這句話,安易在前世曾經聽到耳朵起繭。
如今卻是已經事隔幾十年了。
面前這女郎千嬌百媚,情窦初開,還有些傻乎乎似的模樣,誰能想到,這女郎卻是天性的花心多情,雖然情濃時仿佛天下只有那麽一位意中之人,可後來的負心薄幸……
想到這裏安三郎那瞬間蕩漾了幾層漣漪的心思便寂然了。
咳了一聲,對着姚露拱一拱手。
“如此在下便告辭,後日再見。呃,天色也看着不早,小露還是快些回去吧!”
“哦,好吧。”
姚露很有些依依不舍的應了一聲,卻如一只小尾巴般地跟上安三郎的腳步。
就好似一個貪吃糖的娃娃,歡快地跟在賣糖人兒的貨郎身後,期盼着那貨郎轉身發一只糖什麽的……
這纨绔女!
就是這樣天真任性,随意而為,卻帶着一種讓人不忍苛責的孩童之心,所以才叫人愛不起,恨不得的吧?
想得一個閃神,安三郎的腳步便微微緩了下來。
卻聽腳步槖砣,一個人影兒斜刺裏沖了過來。
指着安三郎的鼻子就破口大罵。
“安三郎!你這個黑心白眼狼!你這狼心狗肺的東西!我娘辛辛苦苦拉扯你長大。你卻恩将仇報,忤逆不孝地要害死她!你這樣的下賤東西,還怎麽敢勾搭人家大戶人家的小姐?你又使了什麽下作手段。你把老安家的臉面都給丢了盡,你怎麽還不去死!”
我了個去!
這一長串!
姚露起先吃了一驚,等看清楚是那個安二郎時,便摸着下巴,滿眼興味。
那日小厮們從山上回來,也是提過安家老姐妹這段恩怨的。
既然安二郎還能這麽說,想來那位安大娘。應該還是活着。
只是這安二郎又是什麽情況?
想要尋安三郎報仇吧?卻是離得安三郎有五六步遠,光指着鼻子叫罵。
那一身新衣裳新頭巾。似乎還是新漿過的,展乎的很,打扮得如些精神,倆眼珠還不停的朝自己這邊看……
這明顯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好個有心要的安二郎啊!
安三郎連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朝前走。
若是安二郎離得稍微近一些,安三郎便停下腳步,安二郎就和被吓怕了的小雞仔兒似的自動退散開去。
姚露瞧着不禁在腹內哂笑,就這戰鬥力,還敢來找安三郎尋仇?
安二郎叫罵了半天,也不見那位貴女小姐神情變化,對安三郎有何嫌棄厭惡之處。
便疑心是這小姐沒有聽明白這其中的前因後果,便幹脆直接轉身把目标轉向姚露。
連喊帶叫聲淚俱下地,把安三郎的惡形惡狀。如何欺壓親大姨家給說了一遍,末了加了句,“小姐。您慧眼明見,可千萬不要被這白眼狼給迷惑了呀!”
自從安三郎在破廟裏鬧了那一出之後,自家在村子裏的名聲就臭了,安大娘家的人走出門外,立時便有人在背後指指戳戳,大聲地說長道短。
而安二郎。因為被自家老娘欲送莊子上貴人而不可得,被村裏的人知道也是笑話不已。原先在村裏姑娘們眼中,還算是朝圩屯的一朵花,雖無用了些,倒也養眼,可現下,卻是名聲急劇下降,這朵養眼的花,變成了水性楊花。
而這個小賤人,卻是高攀上了貴人,還得了村裏最好的院子,這如何能不讓安三郎眼紅得氣炸了心肝肺?
姚露撓了撓下巴,又眨了眨眼,反問道,“迷惑了又如何?這,這好象不關你的事吧?”
這話一出,有那兩邊來看熱鬧的村民,也都忍不住噗哧笑出了聲來。
這個安二郎,明明不過是個鄉下郎,卻是慣會裝模作樣,農家活兒一點不做,眼睛長在頭頂,譜擺得跟城裏的大家公子似的,當誰不知道誰呀?這會兒,一遇到真正的貴人,可不就露了怯?
安二郎咬住了嘴唇,手裏擰着袖口,一張施了粉的臉不由得僵住了。
為什麽?
不是說貴女小姐們都喜歡賢良淑德,溫柔體貼的男人嗎?
怎麽她們能看得上那毒如蛇蠍,狠如猛獸的安三郎?反而不正眼瞧自己一眼?
趁着安二郎正在悲憤,姚露緊走幾步,好容易擺脫了糾纏。
可打眼一望,她要跟的人卻已走得老遠了。
姚露不由得狠狠瞪了那壞人好事羅裏羅嗦的男的一眼,氣悶地叫上紅葉和姚小丙,打道回府。
因定了後日之約,是夜姚露心情倒是很不壞。
居然還有閑心把自己很久沒摸過的話本拿出來看。
紅葉點了兩三支蠟燭在燈臺上,照得一室明晃晃的,茶水點心也備得足,姚露就半趴在榻上,一手支頭,一手翻書,邊看,還邊吃吃地笑。
紅葉在旁瞧得愣神。
小姐這是在看故事呢?還是在想什麽……別的好事?
忽然便見姚露拍了下手上的書頁,醒了神兒似的叫道,“哎,對了,紅葉,明兒別忘記了啊,準備各樣的點心酒水果子,我後兒好帶着,哎呀,忘了問阿易他是喜歡吃甜的還是鹹的了,要不,明兒問問小丙子?小丙子一定知道,還有,明天幫我把那件獵裝收拾出來挂好,可莫要落了褶子……”
站在一邊。完全沒有辦法插進半個字話的紅葉不由得默然無語。
小姐您是如何從看傳奇故事轉到吃點心酒水這類準備上來的,畫風轉折太快,小人反應不過來啊。
滔滔不絕地說了一大通的姚露。好半天才端了杯子喝了口水潤潤嗓子。
“行了,我也準備睡了,你也別傻站在這兒,今兒不用你值夜了,去睡吧!”
紅葉,“……”
呆怔了半晌的紅葉,想了想這才道。“小姐,您可記得今天那安二郎?”
姚露瞥了眼紅葉。調侃道,“怎麽,你瞧上那個傻小子了?”
府裏多少精明小厮,怎麽就瞧中了那個醜人多作怪?
紅葉輕輕地跺了下腳。“小姐~小的咋能看得上他啊。”
說城裏不城裏,說鄉村不鄉村,土不土,亮不亮的,兩頭不靠,咱是眼睛被泥糊了才會看得上他!
“小姐,我是想起了那安二郎說的那件事。”
姚露倒是有了幾分興致,坐起身道,“什麽事?”
“就是他說的。安三郎,居然拿出了藥鋪夥計的供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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