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四十二

你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聽見這話，寧檸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溜，但寧檸很快想到，地龍一早就趕走了東海并讓他鎖上了門。

“你要不要做我女朋友？”地龍又問了一次。

整個前世，寧檸都沒有機會聽見這樣的話。好容易這一世有人對她這樣說，難道她不應該歡欣雀躍然後或嬌羞接受或驕傲拒絕嗎？

為什麽……

她竟然覺得有點害怕？

她總會想到皇龍帶着輕松的笑意，将槍塞在那個小記者的口中的事。還有那悶悶的槍響聲，鮮紅的血，純白的腦漿，殺人殺得那樣随意的皇龍。

眼前這個男人，也像那樣殺過人。

從一開始寧檸就清楚地知道這一點，卻總是刻意忽略。從這一點來看，她與來實或許也沒什麽區別。

“你說笑呢？老師？”寧檸擠出笑容，準備将這件事糊弄過去。

地龍卻不打算放過她。“你以為我是火龍，任何事都可以拿來說着玩？我這是第一次追女生，很認真的。”

“是皇龍示意你追我的吧？”

“依照皇龍的做法，他會将你剝光打包丢在我床上。”

“……”

“丫頭你笨啊！不喜歡你我瘋了才陪你在迪士尼那種三歲小孩玩的地方混一整天！就因為我老母喜歡你？我就要犧牲色相到這種地步？”地龍的表情看起來有些不耐煩了。

“犧牲……色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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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是龍王社的？”地龍深深吸了一口煙。

寧檸無法反駁。

腦中又響起了那一聲槍響、和那四濺的鮮血。

若只是單純的做朋友，她或許還能對黑暗世界的這種本質視而不見。但若想要成為戀人，就不能像黑龍對來實那樣刻意避開那一些不适合出現在甜言蜜語中的真實。

可那些真實，才是她真正需要面對的東西。

也是來實真正需要面對的東西。

接受一個人，你是否包括接受他的一切。

接受他的世界裏的一切？

得不到答案，地龍的眼神在寧檸身上輕輕滑過，竟然笑了。

将煙蒂丢在地上，踩了踩，他輕輕摸了摸寧檸的小腦袋，用寧檸前所未見的認真表情對她說，“的确。我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我殺過人，不止一個；毀滅過家庭，也不止一個。喝酒賭錢我都會，還有煙瘾。也泡過無數妞。從這點來看，我倒真不是個好男人。”

呃——

還有誰在追女生的時候這樣說嗎？

地龍頓了頓，又說，“不過呢，好的地方是，我不吸毒不嫖妓。我有足夠的錢給你花也有足夠的力量保護你，當然，憑借我的經驗，在床上也一定能滿足你。”

“……”

“最重要的是，我真的挺喜歡你，也願意對你好。所以，你願不願意當我女朋友？”

“我、我……你，你将和你在一起的所有壞事都說了……”這人是不是自信過度？

“我坦白只是為了将一切說清楚。與其在交往後被你發現真相、而後再以‘騙你是因為愛你’這種蠢話糊弄你，不如一開始就說清楚。我不是黑龍，沒有那麽好的耐心為了完成一個女孩心中那童話一樣的夢而編織美麗的謊言。因為我知道，謊言終究會露出真面目。而且，只要得到命令，我會在任何時候行動，所以，我或許不能天天陪你。說不定某一天我走出門你就再也見不到我，或者只是見到一具屍體。同時，跟我在一起，可是很危險的喔。說不定會死的。”

寧檸：“……”= =

追女生的時候難道不應該一個勁誇獎自己的好處隐藏自己的壞處嗎？這人是否将一切說得太過于清楚明白了！？

可這樣的話并不會讓人産生厭惡。

同那些帶着最優雅面具吸引對方，有了情誼才在争吵中發現彼此的真實的情侶相比。或者同那些一開始就将財産家庭擺上臺面的相親者相比。這樣說得清清楚楚倒不失一種簡單的方式。

尤其對地龍這種身份的人來說。

坦白一切只是告訴你，他不會欺騙你。

地龍本也是這樣的人。

做事幹淨、利落，只要認定自己想做什麽，絕對去做，絕不拖泥帶水。

要不然……

要不然他也不會幹出得知來實被黑龍送給風龍後就歡天喜地跑去風龍家去當着風龍的面揩來實油不說還打算當着風龍的面同來實做全套的事……

雖說那不過是原著的情節，眼下都沒有發生，但寧檸一想到地龍曾有推倒來實的打算的事，心裏就很不舒服。

不潔的感覺。

“但我可能喜歡別人喔。”這話是真正的敷衍。

地龍卻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我還以為你會說什麽……其實你害怕我也正常。我這樣的人本也容易讓人害怕。”

被徹底看穿，寧檸有些尴尬。

“放心，我只是告訴你我的感覺。你不必覺得欠我什麽，更不用擔心我成日纏着你。我不是那種喜歡胡攪蠻纏的男人。”地龍頓了頓，又笑道，“但如果我不是現在的身份，而只是普通的男人，一定對你胡攪蠻纏到底！”說罷，他輕輕在寧檸頭上拍了拍。

電視裏，這集《警花迷情》也結束了。

片尾曲是林莉斯演唱的——《驚夢》

大雨裏，

我注視着你離去的背影。

幻想能帶着你走向死亡。

愛不是接受一切的借口。

恨也不會成為否定所有的緣由。

彷徨着。

凄美着。

擔憂着。

接受着。

讓雨水洗滌，

洗去我與你的冤孽。

讓如潮水漫湧的黑夜，

帶迷路的我走向夢的不歸路。

然後，

在我還愛着你的那個時間。

讓我用盡一切去恨你。

“這歌詞是林莉斯自己寫的。喜歡的人說這首歌道出了主角的心事。讨厭的說這至多不過是無病呻吟。但現在想來，其實這首歌應該是唱給黑龍聽的吧！”地龍介紹起歌曲背景，面上沒有絲毫不快。他只是通過這種方法告訴寧檸：不用在意之前的話。

他又點了一根煙。笑着介紹起下一集的重點劇情。

寧檸先還打起精神看電視，但終究太晚也太累了，慢慢地沒有精神，電視劇的聲音在酒吧的牆壁上不斷撞擊，彙成一股迷亂的催眠曲。

一覺醒來，已經是星期天的下午。

夕光透過窗縫切割開A的寂靜。寧檸睡在酒吧的沙發床上，身上搭着一床薄毯子。沙發床旁邊隔着一把躺椅，躺椅上丢着一件黑色外套，附近桌上有幾個空的啤酒罐，煙灰缸裏有無數煙蒂。

“地龍？”

寧檸嘗試着喚了一聲，無人回應。

她松了一口氣。

又有些失望。

腳步聲。

很快沙發床邊上突然出現了火龍嬌俏的、不住沖她做着怪相的臉。

只是怔了片刻，寧檸哇一聲哭了，将昨日累積的所有疲憊盡數釋放。

真好，火兒回來了。

火龍是今天早晨被放出來的，他來這裏後，地龍才離開。似乎地龍的手下又抓了幾個販賣loveless的毛頭小子，他要趕去處理。

火龍似乎沒什麽大礙，除了眼睛腫得像個桃子。

“你哭了？那些阿sir們打你了？走，我們去投訴科告他們！”

火龍趕緊拉住她，“沒人打我，我是自己哭成這樣的。”

“呃……”

“呵呵呵呵，真可惜，小檸你昨天沒在那裏。告訴你，昨天我一去那裏就哭！哭得撕心裂肺的，珍珠一樣的眼淚水，優雅的哭法，外加整個身體都在發抖。呵呵呵呵，那個審訊我的毒品科條子很快就心軟了，O記的那個張sir長着一副精明樣，卻也被我幾顆眼淚水輕輕松松拿下。相信我是無辜的。

“後來，條子們查了那袋loveless上面的所有指紋，完全沒有我的。水龍的律師以此強調他們根本起訴不了我。我又哭着說我在內衣店試內衣的時候曾放下過身上的包，當時有個女人強行同我一起試內衣。條子們去內衣店查了，小妹清楚地告訴他們昨晚的确有個女的拉着好幾個女人去試衣間。

“然後，呵呵呵呵~~~~~我就出來了。”

“不止這麽簡單吧？”

“當然，也花了大錢打點那些高層。花了很大一筆錢呢！在我包中放loveless的人為了祖宗十八代的安全，最好早日脫離地球回歸火星。否則，等這件事被皇龍查了出來，呵呵呵呵~~~~”一面說，火龍一面打電話叫外賣，“吃馄饨面嗎？這附近有一家做得不錯。”

吃過外賣，同火龍一起抱着爆米花喝着飲料窩在沙發裏繼續看那部《警花迷情》，寧檸問起這部電視劇。

“其實那是皇龍慫恿我們去拍的啦！”火龍語出驚人，“皇龍說我們幾個年齡都不大，犯不着成日為龍王社的事操心。該玩還是得玩，若是這幾年不開開心心玩耍，等日後正式接班就沒這種好玩的事了。所以給我們錢，準備好了一切，讓我們拍電視劇玩。正巧當時黑龍又在捧林莉斯。主角也有了。”

“皇龍對你們真好。”

“如果不是這樣，我們也不會這樣尊敬他。”火龍似乎永遠笑着。

他又說道，“其實我們只是閑着沒事。呵呵呵，我們四天王聯手，有什麽事做不到呢？其實小檸，我覺的，我們四天王現在可以聯手重新拍一部電視劇。名字叫做《穿過來實長發的黑龍的手》！小檸，你猜猜，是什麽風格的？”

寧檸差點開口就說浪漫愛情片，但想想，那不是火龍的愛好，聯系兩位主演，再加上問這話的火龍那擠眉弄眼的神情……她便小心翼翼地問：“三~級片？”

“說什麽呢！誰拍三~級片啊！！！”火龍竟然生氣了！！“小檸，雖說我很喜歡你，但你也不能用這種方法侮辱我的人格！！”

“火……火兒，對不起……”寧檸覺得自己這次錯得太過于離譜了，她怎麽能這樣說火龍！

聽了道歉，火龍面色少解。

既然不是三~級片，寧檸開始有了興趣。要不她也去湊湊熱鬧，索性用新條的原劇本來拍？“那火兒你打算拍什麽，浪漫愛情片？韓劇路線還是臺灣劇路線還是TVB的老路線？只要別拍成美劇《流星花園》那樣的就行。”

壓低聲音，火龍很神秘的樣子……

“那當然是……”

“當然是什麽？”

“當然是A~V啦！！還是不打碼的那種。喔呵呵呵~~~~~~” ╰(￣▽￣)╮

寧檸：“……”= =|||

她究竟為什麽會懷疑火龍的人格呢？

懷疑人格的前提是得有一個人格啊！

“對了，那串項鏈很漂亮，是地龍買給你嗎？”

寧檸搖頭并告訴火龍送東西的人是皇龍。

“那就是地龍買的啦！皇龍才不會自己掏錢呢！鐵定是刷的地龍的卡！嘴巴別張那麽大，皇龍刷地龍的卡有什麽奇怪的？皇龍手中有我們所有人的副卡！送我們朋友東西都是刷我們的卡……”

寧檸：“……”

看來龍王社的這位終極大BOSS真是将借花獻佛做到了一定的境界……

火龍一臉詭異地盯着她，“聽說地龍想追你？”

“我該怎麽辦？”

“重要的是你喜歡他嗎？”火龍卻問。

寧檸想想，搖搖頭，又趕緊解釋說她不是不喜歡，只是還不知道。

“就是說其實多少有點喜歡啦！言情小說都是這樣寫的啦！只是……”

火龍沒有出現一直以來歡欣雀躍的神情，反倒露出很為難的表情，“他是我的好友，你也是。按理說，我應該很願意你們在一起，這家夥比水龍靠譜多了。但是，小檸，你也知道我們的身份和我們做的事。我不想吓着你，真實的比你所看見的可怕很多倍。明白一切後，你不用覺得害怕我們甚至永遠不搭理我們是一件背信棄義的事。其實，我們本就是會讓人害怕的一群人。”

地龍也知道，所以才會對她說那樣的話。

他和火龍，都是真的對她好。

寧檸輕輕抱住火龍單薄的肩膀。

“就算以後真發生什麽可怕的事，我也會嘗試着接受。我不會離開火兒的。因為火兒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最喜歡火兒了。”

“……對我來說，小檸也是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