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四十三

【澳門】

頭一夜抓那個人撲了個空後，風龍就決定轉變做法，被動等待不是他做事的手法。

風龍喜歡主動出擊。

喜歡将對手的一舉一動掌握在手中。牽着對手的鼻子玩耍。

閑的沒事的麗蘭哥給要抓的那個loveless的上線取了個名字叫做老鬼。

風龍也曾好奇為什麽叫“老鬼”？

麗蘭哥解釋說，港片裏，“老鬼”是配角、炮灰的不二名稱。

雖說覺得對一個注定會被自己秒殺的人取代號是浪費精力，但既然麗蘭哥喜歡，風龍也沒有反對。

而根據線報，老鬼每晚都會去那家在港澳頗負盛名的名為維納斯的地下妓】院。本以為找個變态嫖客是世上最簡單的事。但到了那裏，風龍才發現，雖說全球都不乏這種依靠女人身體賺錢的地方，但維納斯憑借各種無下限，各種毀三觀，各種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他們做不到而榮幸成為警方重點打擊的場所。

變态何其多。

想要在一群極為變态的人中抓到那個據說變态的老鬼就像在垃圾場中尋找一只頭上有斑點的蒼蠅。

抓不到嫖】客，只得從妓】女下手。

老鬼做事很謹慎，但最大的弱點就是好色。喜歡用最變态的手法給小女孩開苞。也喜歡一擲千金拼搶那些據說會特別服務的人，男女不限。更曾花了兩百萬同另一個男人争奪一個價位最高的女人。

正因為如此，麗蘭哥很榮幸的成為了澳門那家地下妓】院中妓】女的一員。(>^ω^<)

其實最開始，風龍決定自己親自上。>_<|||

但麗蘭哥說怎麽能讓這種破事髒了boss的手，便幾乎搶着将這件事承擔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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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心，我不會讓那些男人的髒手碰你。”臨走前，風龍發誓。

麗蘭哥很優雅地選擇相信風龍——

他當然不會告訴風龍他這麽主動只是為了獲得免費觀賞各種刷新人類無節操的少兒不宜場面的資格。

= =

星期天晚上十一點，染了一頭耀眼的金發，還戴了藍色隐形眼鏡的風龍以歸國混血少爺的身份進了維納斯。風龍其實很厭惡戴隐形眼鏡，更何況是彩色的。但在他看來，麗蘭為了龍王社的利益付出了這樣大的代價，他稍稍委屈自己，也不是什麽大事。

維納斯每夜都會設立一個主題并拍賣最頂級小姐的使用權。麗蘭哥想要成為最頂級的小姐不是問題，其一，他有的是身體上的本錢。其二，風龍花了錢賄賂了那裏的主管。

今晚的主體是“紫色羅馬帝國”。

“紫色羅馬帝國……”一目十行地翻了翻維納斯用來宣傳的小冊子，風龍嗤之以鼻。“古羅馬崇尚男男之風，最出名的幾乎全是男人。用這種主題叫賣女人，主辦方沒文化嗎？”

身邊的伺候的小透明跟班趕緊應和。

四周忽然陷入黑暗。

拍賣即将開始。

舞臺上亮起了燈。幹冰的白煙被燈的光暈染得三分人間，七分妖域。配樂是中世紀最流行的的聖歌。

風龍：“古羅馬是什麽時代！竟然放中世紀的基督教聖歌！？白癡！”

一旁伺候的小透明趕緊稱是。

聖歌中，一個個披着古羅馬祭司長袍的高挑女子漫步走上臺來。燈色幽暗，看不清那些女子的具體模樣。這是維納斯最出名的推銷手法——“霧裏看花水中望月”，将神秘感貫穿始終，出價者只能在這種迷離中憑借直覺選擇心儀的小姐，進了包廂，才能得見這些女人的真容。

前來此處的男人有不少是被這種怪異的手法吸引。

但在風龍看來，這根本是毀滅文化。

“‘霧裏看花水中望月’？在皮肉生意上花費這麽多心思，注定了這輩子都只能玩些皮肉生意。”

一旁伺候的小透明頭點得像撥浪鼓。

但這位小透明心中很是好奇：他跟了風龍很久了。他家主人風龍最擅長的就是站在自己的水平線上俯視這充滿多姿多彩的腦殘的人世間。而後帶着傲慢冷漠轉身繼續自己的高端。畢竟對主人風龍這種格調高出人類無數等級的非人類來說，同腦殘說話是浪費體力的。【風龍觀點，不代表俺~~~】但為什麽，今晚會這麽挑剔？不是主人的風格啊！

還他冷酷霸亂的主人啊啊啊啊啊！！！！！

風龍今天很不爽！非常不爽！一想到自己的手下麗蘭要穿成這副樣子站在臺上他就想砍人！但為了用最短時間吊出那個老鬼，這确是最簡單的方法。

待龍王社的勢力徹底滲透進澳門後，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摧毀這所謂的維納斯！還愛神一個清白！

臺上，小姐們已按照規定的位置坐好。由于今夜的主題是“紫色羅馬帝國”，她們落座的姿勢和順序皆參照了古羅馬議會制長老們的順序。使用的名字也依照古羅馬。從普羅米修斯到奧古斯都，甚至還有一位拉美西斯。（風龍：弱智！沒文化！）

聖歌聲終于停了下來，舞臺上響起了豎琴的聲音，琴弦的顫動中，妖冶的少女們脫掉了披挂在身上的祭司白袍，将年輕的身體袒露在無數雙被欲】望消磨了鬥志的眼中。

所謂的主體，不過是一個噱頭。

在一片聲色迷離的嬌影中，一個人吸引了衆人的注意力。

維納斯并不會小姐們穿什麽或者什麽都不穿作出規定。但這個女人卻穿得實在沒有地下色】情場所的氛圍——她那身黑手黨的裝束是怎麽回事啊？

小透明抓了抓腦袋，鬧不明白，“這不是古羅馬嗎？為什麽麗蘭小姐會穿黑手黨的衣服？”他以為風龍會罵麗蘭一句“沒文化”。

“那群沒文化的可以把拉美西斯安在古羅馬，我們穿成黑手黨有什麽問題？為了吸引人眼球，劍走偏鋒，很好。”

主人要搞雙重标準，小透明只能繼續應和。

競價開始。

買賭場的時候，風龍觀望了很久，小透明以為這次風龍也會觀望。

“十萬！買那個拉美西斯！三十萬包夜！”

小透明絕倒~~

上車後，小透明開車。

穿着黑手黨衣裳、代號為拉美西斯的麗蘭哥不住抱怨風龍，“只有你一個人出價，那你就先從幾百開始啊！我問過那些女孩子，以前最貴的小姐第一次上臺的時候也不過兩三千萬。你倒好，一來就十萬！龍王社就算不缺錢，也不帶你這樣浪費吧？”

扶扶眼鏡，風龍說：“被逼着做這種事，你已經很委屈了。我怎麽能讓你在價錢這方面再受委屈？我怎麽可能讓你的身價同那些女人一樣？！我就是要告訴所有人，你的身價就是最高的！”

麗蘭哥啞了，許久才嘟嚕了一句：“……你倒真是個好人。”

風龍好歹是麗蘭哥boss，任何時候不能罵boss腦殘也被所有手下知曉的真理。其實麗蘭哥的心裏話是——睜眼瞎你白癡啊！！！腦殘啊！！！浪費錢啊！！！面子能當飯吃嗎？？？

而不知道麗蘭哥心中是如何想的、只是得到突如其來贊揚聲的風龍短暫不知所措，他扶了扶眼鏡，低聲道，“明天我繼續拍你。遲早将老鬼引出來。”

麗蘭哥眼前出現了無數被丢進衛生間沖走的美元……

風龍的計策其實很簡單，既然老鬼喜歡高價有獨特的美女，那就讓麗蘭哥成為價位最高且最為獨特的那個。接下來，風龍會每天到場，将麗蘭哥的價格哄擡到最高。

價錢越高，越能吸引老鬼。老鬼自然就會報價。

被龍王社收買的那個維納斯的服務生不知道老鬼的樣子，但是清楚地記得他的聲音。

“Boss，你喜歡花錢那是你的事。花錢就花錢，反正龍王社窮的只剩下錢了。可咱們就不能在維納斯裏面聊聊嗎？”

車開走了，望着越來越遠的維納斯，麗蘭哥心中充滿了淡淡的憂傷。

“你是個女孩子，怎麽能看那種場面。”風龍扶着眼鏡回答。

麗蘭哥：“……”┭┮﹏┭┮

不為了看那種場面，他吃飽了撐着混進去當小姐？？？

重重垂頭。

麗蘭哥知道自己做錯了……

他還是該讓睜眼瞎當小姐的……那樣他就是嫖】客，能掌握主動權……

(～ o ～)~zZ

【香港】

寧檸回家已是周日的晚上十點。

昨日離開的時候，她心中很是不安。今天回來，卻連腳步都輕快了不少。

快樂的第一個原因是因為火龍。

第二個原因是因為麗蘭哥終于肯接她電話了！麗蘭哥還解釋說前段時間賭場太忙，不能洩露機密所以才沒有同她聯系。可Loveless的事還沒有徹底調查清楚，他還會和風龍留在澳門繼續調查。短時間內不會回來。

雖說哥哥還要過一段時間才回來，但只是聽聽哥哥的聲音，寧檸也很高興。

打開門。

家裏亮着燈。

“媽，你回來了？”阿雲在家等她？少見。

“你一個女孩子，十點了才回家！在外面幹什麽，是不是在外面交了一群狐朋狗友！不知道自愛嗎？”阿雲連珠炮似的教育聲讓寧檸傻了眼。

這是，什麽……情況……？

從來不在家的阿雲、素來對她的一切行為都不理不睬的阿雲，竟然開始擔心她了？還對她回家晚了這件事表示了不滿？

難道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了？

“過來，我有重要的事給你說。”示意寧檸在沙發上坐好，阿雲點上一根煙，翹起腿。露出雪白大腿根上的百合花紋身。左少清坐在阿雲左側，帶着同裴勇俊一模一樣的微笑，拉着阿雲的手，在她手背上輕輕撫摸着。

看見這狀況，寧檸反而松了一口氣。左少清對阿雲的好顯而易見，重要的事，難道是阿雲要抛棄那個金主老頭，決定同左少清永結同心？上次在家中見到左少清的時候，寧檸就有了這樣的思想準備。阿雲能尋覓歸宿，不再沉迷于麻将，也是一件好事。

至于家中沒了金主以後的日子該如何過，那就是以後的事了！

拿起面前的橙汁，寧檸很悠閑。

阿雲重重咳了幾聲，“其實，左少清他……其實他是你的親生父親。”

“？”寧檸沒緩過神。

“左少清就是你爸爸！”

寧檸被橙汁嗆着了。

左少清很溫柔地拿着一張綢料手絹替她擦了擦嘴角。

望着這個就像從地下蹦出來的父親，寧檸在腦中飛快盤算：左少清三十五，她十七，即是說左少清成為她父親的時候同她現在差不多大！

但這都不重要！

為什麽她身邊會突然蹦出一個父親？

寧檸忽然意識到，阿雲似乎始終在這件事上胡說八道。阿雲曾說寧檸的父親是香港老頭，但根據龍王社的調查，那不是香港老頭而是馬來西亞的老頭。

不過上次阿雲也說過左少清是馬來西亞的華裔……

“左少清是那個老頭的親兒子。”阿雲吃吃笑着，“那個老頭都快精盡人亡了，怎麽有本事在老娘體內種下你？其實那個生了兒子搶了我位置的小娼婦的孩子也是老頭其中一個孩子的種。”說罷，她輕輕拍了拍左少清的臉。“誰叫你不争氣，種不了兒子？”

寧檸算是知曉了整件事的緣由。這種事大陸劇臺灣劇港劇韓劇日劇美劇英劇中都見得多了。沒什麽大不了的。可是……

“媽媽，您上次不是說那個老頭因為生不出兒子才找你的嗎？”

那為什麽又會多出個兩個兒子？

阿雲的話前後矛盾得不一般。

被揭穿，阿雲卻面不改色。噴出一口煙，她笑得有些妖媚，那模樣看呆了一旁的左少清。“我怎麽就生了你這麽笨的女兒！以前那話當然是騙你的！我以前還騙你說那死老頭是香港人呢！是吧？其實那個老頭是馬來西亞的華裔。”

寧檸還是不明白阿雲為什麽要說假話。

“當然是為了錢！萬一你知道了不小心同你那些小姐妹胡說八道，東一傳，西一傳，這件事被老頭家的那個原配老太婆知道後會放過我們？”

這也算是一個理由，但寧檸還是不太明白：“可為什麽現在說？”

“因為那老頭要死了。”阿雲點了一支煙，徐徐噴出煙霧。她吸煙的模樣很好看，但有種被風塵侵染的意味，“老頭死後，就要分遺産。屆時我們會去馬來西亞。告訴你真相，是為了給你提個醒，到時表現好一點。耽擱了老娘賺遺産回來打不死你！”

寧檸乖乖點頭。

“對了，怎麽還不叫爸爸。”

“……爸爸。”望着左少清，寧檸覺得很別扭。

左少清露出标準的微笑，順手在桌上丢下一疊厚厚的港幣。

父女認親會就這樣結束了。

阿雲挽着左少清的胳膊離開。

有爸爸，有媽媽，家中卻依舊只有寧檸一個人。

洗澡躺在床上，寧檸睡不着，原本已舒坦的心被阿雲一攪合，更加混亂。腦中忽然蹦出一個問題：阿雲姓李，左少清自然姓左。那麽，為什麽她的名字不是左檸、李檸，而是寧檸？

難道是為了糊弄那個老頭的大老婆？

翻起身拿出皇龍選擇地龍付錢的項鏈，摸着上面那一顆顆璀璨耀眼的鑽石，寧檸覺得至少應該說聲謝謝。

拿起手機，她發出第一條短信——謝謝項鏈。你在做什麽。

片刻後，電話打了過來。

“你心情不好？”

“你也用不着打電話……為什麽說我心情不好？”

話筒那邊似乎有吸煙的聲音。“感覺。”

“項鏈的事……沒想到是你給的錢。謝謝你。”

“又不是什麽大事。”淡淡然的回應混着吞吐香煙的聲音，“睡不着？”

“嗯。你在忙什麽？”

“查酒吧的賬。”

“什麽時候帶我去你酒吧看看？”

短暫的靜默，一陣嬉笑聲，“你就不擔心成為九龍大嫂？”

“随緣吧。”

“應該是随心。”

寧檸不知道該怎麽接話。慌慌張張道了別，關了手機。似乎有些睡意。明天是周一，有體育課，即是說地龍有機會報複火龍了。*^__^*

體育課。

寧檸本以為能看見兩條龍大戰，但火龍說他來例假了，身體不便。雖說火龍這樣做是因為他清楚的知道地龍要借用老師的身份複仇。

但是……

男人來例假什麽的……

更何況火龍不但四處張揚自己來例假不能上課，還同另一個真正痛經的女生一起去校醫室找水龍要益母草。

= =

來實也請了病假，孤零零地坐在秋千上，輕輕搖晃着。她身邊放着一個精致的絲綢小包，手中拿着一個小小的筆記本。她時而看看天，時而看看在操場上，時而又低下頭，一筆一劃認認真真地寫着什麽。

寧檸靠過去一看，本子上劃得滿滿的，但無外乎是兩個字，兩個早已沁入這個女孩心房的字——黑龍。

滿滿一頁紙，上面只有黑龍的名字。

擡頭看着寧檸，來實笑了笑。刻意的燦爛笑容中有深不見底的憂傷，聽火龍說，黑龍已經好些時間沒來學校。即便每夜都回家，也不過是短短的見上一面。

這段時間來實同程玉可走得很近，因為除了程玉可，來實幾乎無法同其他任何學生交流。但似乎，程玉可沒有欺負來實的打算。

交流不能，寧檸準備溜。卻被來實一把拉住，來實說了句話，似乎在問寧檸什麽問題。

寧檸一句都聽不懂~~~~~

但她注意到來實的神情有些古怪，嘴裏不斷說着些什麽，一副倉皇失措的樣子。

來實似乎有事想要告訴她，但是她根本不知道來實究竟在說些什麽啊…………

必須得找火龍來！~~

寧檸才轉身，來實似乎還想說些什麽，趕緊跟着上來，起身時秋千架一晃悠，原本放在秋千上的絲綢小包落在地上，無數張照片落在地上，被風一吹，散成一片。

短暫愣神，來實驚叫一聲，趕着蹲在地上收拾滿地的照片。寧檸見她收得辛苦，趕緊幫着她收拾。拾起其中一張照片，寧檸不留意看了一眼。手狠狠一抖。忍住惡心，她又看了幾張。

照片如死亡的蝴蝶般零落在地。

寧檸的心跳忽然加速，心跳越來越快，似乎快要失控了！呼吸變得越來越急，胸口的沉悶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以往遇見這種情況，她就會慢慢的、長長的呼吸，緩解自己的痛苦，但今天，她竟然将這種自救法都忘了個徹底。

腦中被無數的恐懼和疑問團團包圍。

——

為什麽，來實會有這樣的東西？！

“嗨，小檸！”吃了益母草的火龍異常亢奮。但這一次，寧檸沒有同他打招呼。或者說，她不知道該如何同火龍打招呼。

——

那疊照片上充斥着各種死狀凄慘的屍體，隐約能看見，其中一張上的那個面無表情下達命令的人，就是火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