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四十四

寧檸的表情讓不管做什麽，不管在哪裏都保持着燦爛微笑的火龍有些訝異。走來拾起地上一張照片，還沒有來得及看上一眼就被寧檸搶了過去。

“火兒，不要看。”死死抓着火龍的手，她幾乎将他的手掐出一個個血洞。

寧檸的聲音壓得很低。

約略意識到了點什麽，火龍有些悵然地看了眼寧檸，轉身欲走。

“火兒，我沒有讨厭你。”

但火龍還是沒有回頭，只是腳步似乎輕快了許多。沒多久，就帶着素來上體育課跑幾圈就閃人的地龍跑了過來。

不由分說從來實手中奪過照片，翻看了幾張後，地龍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寧檸猜他一定看見了那幾張，他帶着手下為了搶地盤燒了別人的房子的那幾張照片。

火龍将來實扯到一邊用日文說這些什麽。兩個人争吵得很厲害。

忽然，地龍眼睛一擡，眼眉深深地看着她。

寧檸心裏一慌，趕緊垂下頭。她想起地龍之前對她說的那些話。果真，有些時候，将一切說清楚才是最好的。

那樣，真正需要面對的時候就不會覺得害怕。

走到她身邊。地龍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吓壞了？”

寧檸輕輕搖搖頭，她覺得自己在發抖，卻沒有拿下肩上的那只手。

那邊，來實也與火龍停止了争吵。來實跑遠了，火龍卻一臉緊張地告訴地龍來實手中并沒有照片的電子版。

“就算有也沒用。在這個時代，只要願意，就能将信息傳播至全球的任何一個地方。”地龍拿出一根煙點上，“黑龍會去麻煩的大小姐那裏拿電子版。我去通知皇龍，看他有什麽決策。”

他走後，秋千架旁只剩下了火龍和寧檸。有些學生在朝這邊不斷張望，幸好四天王瓶平日塑造的感覺過于高高在上，一般學生至多不過仰望，并沒有真正靠近他們的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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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發現自己長時間隐藏的真相，火龍的樣子有些緊張，又有些不安，素來叽叽喳喳的他竟然結巴起來：“小檸……我……你……”

寧檸一把抱住他。

“火兒其實也很痛苦吧……那麽溫柔的你，那麽愛笑的你，卻要殺那麽多人……”

火龍堅硬得就像一具石像。

“看見那些照片的時候，我真的很害怕。但是……那是火兒的生存方式，如果火兒你不那樣做，或許死的那個就是你。我不希望看見火兒傷害別人，可我更害怕火兒會死掉……所以……我還是想和火兒做好朋友。”

“我也……是喔……”

寧檸不知道對自己的做法那些衛道士會說些什麽。或許有人說她天真，或許有人說她助纣為虐。但她只是不想失去在這個世界的第一個好朋友，也是最重要的好朋友罷了。

她只是告訴自己，如果火龍不那樣做，變成那凄慘屍體的人，或許就是火龍。

這不過是火龍的生存方式。

不過是這個世界的生存方式。

寧檸知道什麽是正義。

但她只是不想失去火龍而已。

況且，她哥哥也遲早會做這些事情，她難道也要将哥哥一腳踹開？

既然她不想失去這些愛護她，保護她的人。

那麽，就接受好了。

接受他們，然後自己努力做個好人。

松開火龍，兩人看着對方那張哭得一塌糊塗的小臉。

相視，嘻嘻一笑。

片刻後，火龍接到皇龍要求他随時待命的電話。

照片的事非常麻煩。

這些年，龍王社将事情做得很幹淨，從未留下把柄，那幾次行動又都在隐秘之中進行，所以，能拍下照片的人一定是當時在場的人——即是說是龍王社的自己人拍下來的。照片究竟是誰拍的地龍會調查。阻斷媒體通過網絡得到照片的事則被交給了風龍。

——

如果做不到，照片一旦流散出去，就給阿sir們将龍王社踩到在地上的可乘之機。

“事情你們都做完了，黑龍做什麽？”寧檸有些替火龍打抱不平了。

“黑龍，負責對付那個給來實照片的女人。”火龍笑了，笑得有幾分寒意。

帶着寧檸來到監控密室，火龍打開圖書館的監控。黑龍和程玉可在角落說着什麽，打開竊聽器，他們倆說的話一字不漏傳進了監控室。

“她根本沒有真心愛過你，你傻嗎？黑龍？如果是真心愛你，一定能接受你的一切。你不就是為了得到新界的那塊土地殺了很多人嗎？不就是害得無數家庭妻離子散嗎？她竟然為了這麽點小事生你的氣，這也算是愛你？”

“住口！程玉可！”黑龍明顯怒了。

“你要殺我嗎？黑龍你憑什麽傷害我！沒有我爸爸哪裏有你！！”

寧檸愣住了，程玉可這番話有些古怪。

程玉可還在嘶吼：“都是黑龍你不對！你怎麽能這樣對待我！你忘了是誰将年幼的、連吃穿都不能自主的你從冰天雪地裏抱回來的嗎！是我父親！你忘了是誰給了一無所有的你一切的嗎？是我的父親！你今天的一切，全是我父親給予你的！你憑什麽對我不好！你憑什麽不愛我！如果沒有我父親，哪裏有你！？”

什麽情況？

寧檸瞠目結舌，不知所措地望着火龍。

火龍無奈地聳聳肩。

程玉可的高高在上是因為她父親曾救過黑龍的命。

程玉可的傲慢是因為他父親曾救過黑龍的命。

程玉可相信在香港她可以做任何事，可以傷害任何人，因為她父親救過黑龍的命。

十九年前，在大陸的一個豪門貴族家庭裏，出生了一個名叫王麗成的男孩。

王麗成的出生陸續給家人帶來厄運。

五歲那年，父親帶他去算命。算命的說他被死亡黑龍纏上，會讓全族人滅亡。為了保證家族永遠的榮耀，王麗成的父親決定親手殺了自己的兒子，母親心疼孩子，便帶着年幼的王麗成逃亡。為了孩子順利逃走，母親死了。

後來，饑寒交迫的王麗成遇見了一位來自香港的富商。

富商看見王麗成随身攜帶的龍玉，知道這個年幼的孩子能成為霸主，便将孩子帶至香港，親手教給龍王社的最高統領——皇龍。

皇龍培育王麗成直到他十四歲那年。就在那一年，王麗成知道自己已經永遠失去了母親，便起程去大陸，親手殺了父親。

也就是從那一天起，王麗成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他的代替者，叫做黑龍。

救了黑龍的那位富商，就是大家口中的那位程先生。

程玉可的父親。

所以，程玉可以在校內肆意胡為，只因為她的父親是程先生，是黑龍的救命恩人。

正因為如此，黑龍才會明知道程玉可來學校居心不良卻還是多般忍讓。

不是因為程玉可，而是因為那位程先生。

“什麽救命恩人啊！”一旁的火龍卻嗤笑着，就像那不過是一個笑話。

“程玉可那話說的，就像黑龍其實是程先生培養出來的人一樣。其實程先生只是将黑龍活着帶至香港，而後就将黑龍送給了皇龍。那位程先生要的，不過是來自黑暗世界的後臺而已。如果黑龍的命運早已有天定，就算沒有那位程先生，也會有另一個人将黑龍帶至霸主的命盤。真正給黑龍這個曾經一無所有的孩子最高的教育和最好的生活的人，是皇龍閣下。”

“程先生應該從龍王社得到不少好處了吧？”

“比麗蘭家還多很多呢！”火龍撓撓頭，一副傷腦筋的樣子。

“程先生的生意本在日本，90年代初泡沫經濟後就一蹶不振。他只得将企業全部轉移回香港，但這時他已經錯過了最佳發展期。

“說白了，他眼下還能被稱為富商，程玉可還能趾高氣揚當名媛，靠的是龍王社。或者說，靠的是十四年前，他無意間發現了一個叫做王麗成的小孩子而已。

“将黑龍送給皇龍後，皇龍給了程先生一家酒店作為報答，保證了他富裕的生活。黑龍十四歲後，皇龍開始指導黑龍接觸龍王社的生意。十五歲那年，黑龍擁有了龍王社部分的控制權財産權。知道這點後，程先生就以‘我是你的救命恩人’為理由從黑龍手中得到了另外的幾家酒店和不少金錢。

“程先生認為自己救了黑龍，黑龍就應該娶他的女兒、必須娶他的女兒，悄悄告訴你，小檸，麗蘭同黑龍訂婚的那一天，我們可是狠狠出了一口惡氣。”

聽火龍的口氣，四天王似乎都很反感那位程先生。

“程先生救了黑龍，他認為自己救了皇太子。所以，對皇太子的四位扈從各種頤指氣使。若不是因為有‘黑龍’在，別說地龍和風龍，就是那萬事與自己不相幹的水龍都恨不能找個機會在手術臺上結果了那位程先生！”

寧檸嗯了幾聲。原來如此，無怪乎每次提到“程先生”，黑龍都一臉的不悅。

“那黑龍就由着程先生胡鬧？”

“因為黑龍很溫柔善良啊……”火龍似乎有些無奈。“連皇龍都說，黑龍最大的毛病就是溫柔。雖說在我們這個世界，有仇必報，有恩也必報。但是，因為顧念那一點情誼而萬般退讓不下手，卻也是萬萬不該的。在性格這方面，我們幾個裏皇龍最欣賞的是風龍。那家夥雖說個性相當矯情，但頭腦非常聰明，幹黑客的活像玩耍一樣。而且，遇事也很冷靜。”

監視器裏，黑龍和程玉可還在争吵，但吵來吵去無非是那幾句話。火龍聽得煩躁，正要準備關上監控器，忽然哎呀了一聲。“小檸，事情解決了。”

“？”

“呵呵，黑龍要準備殺人啦！”

倒抽了一口涼氣，寧檸看見黑龍的發鬓間出現了一條龍形的胎記。據說，看見那個的人就會去死。

“黑龍你忘了是誰救的你嗎！？你恩将仇報！！！”程玉可尖利的聲音充斥着整間監控室。火龍一臉憤恨，因為監控器裏能清清楚楚看見——

看見黑龍拿着槍的手頹然下垂。

救了黑龍性命的程先生及他的家人，是黑龍不能背負的重擔.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黑龍的那位救命恩人的考證（上）】

從畫風上看，皇龍年輕的時候應該就是救黑龍那個人的模樣，從部分對白上看，黑龍曾說皇龍給了他一切。所以，依照新條的意思救黑龍的人應該就是年輕時的皇龍。

但是——

咱們來考證吧！

黑龍遇見來實的時候18，殺他親爹的時候14，從家裏逃走那怎麽也得有個5、6歲不是？若設定在5歲以下……這不是瑪麗蘇，而是幼年黑龍被外來者穿了……

退一萬步講。就算是黑龍不是常人4歲就能躲避一群大人的追殺吧，可他怎麽也得要先學會殺人而後才有當大哥吧機會不是？！

即是說，黑龍殺了父親後，只用了四年時間就完成了招攬人才、砍殺對手，發展經濟，最後統一了香港道上團體，甚至還成了能買下私人飛機的大富豪……

新條親，你當南哥是死人嗎？當山雞是用來吃的雞嗎？當太子不過是古言小說中的必備主角之一嗎？

= =

而皇龍應該早已在香港有了自己的勢力還有兩個原因：

楊義生第一次在書中見黑龍的時候曾說“有強大的後臺的确容易出人頭地”，那後臺自然是皇龍。

黑龍對上海開戰那次，皇龍說剩下的事他來解決。

一個普通港商能解決這些事？一個商人能讓楊義生認為是“後臺”？

結論：新條把自己的設定忘了……

弱弱地補充一句，真心覺得王麗成這名字有點點~~~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