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不行
停車下車, 兩人沒有提前商量,卻各自不約而同閉了嘴。
鐘在禦一張臉埋在高高豎起的衣領下, 露出上半張臉, 怒氣沉沉的模樣, 襯得臉色比鉛灰還深幾分。
吳窺江視若無睹,不管不顧, 拉過手, 接下一袋子菜,清清嗓子準備哄人了。手中颠了一把,挺有分量:“那麽重, 買了什麽好東西。”
樓上就是自己家, 冷不丁想起,關起門來好辦事。
鐘在禦怕手藝拿不出手, 乖乖地說:“我會做的太少,怕你不喜歡,買了點蝦,煮一煮就能吃。”他擡頭,怕自己的心思白費, 怕他不喜歡,迫切解釋, “特別好吃。”
正如鎮店之寶,要給他最好的。
吳窺江軟化:“你剝嗎?喂我吃?”
鐘在禦點頭,繳械投降。
第三次來,開放式客廳再熟悉不過。
鐘在禦輕車熟路換鞋, 終于驚于腳下這雙不大不小。穿過兩次,嶄新暖和,才意識到是特地給他買的。進廚房只要兩三步,他對自己的遲緩,恨出個日久天長。
只會兩菜兩湯,預料對方不是正經吃,但他得好生做。一頓“分手”飯,懷揣纏纏綿綿的心,像準備一場求婚。
一袋鮮蝦悶一路,死七七八八,活着的面面相觑,只覺得水池滾燙,仿佛有熱油在熬。吳窺江懶懶散散地倚在旁邊,內心已沸騰。盼星星盼月亮,盼來的一頓飯,萬沒想到是這種情形。
“你別看了,拿個盆給我。”鐘在禦說。廚房臺上鍋碗瓢盆一概不見,他在別人家,不好意思翻箱倒櫃。
吳窺江也不知道哪裏有盆,但他憋着火:“自己找。”
鐘在禦一一翻找,又是驚訝:“好整齊,你自己收拾的嗎?”
吳窺江說:“有保姆,每天中午前來收拾做飯。”他想起一件事,忍俊不禁,“跟你一個價。”
Advertisement
三四只活蝦蹦跶,叫鐘在禦無情地揉搓了個半死,他悶着聲問:“你是因為我才雇我,還是因為什麽雇我。”他不知自己何時心動的,也想知道對方是什麽時候動心的。
吳窺江懂:“都有,滿意了嗎?”水流嘩啦啦,他理直氣壯地提高聲音,“山上撞了我扭頭就跑,影院裏見我也跑,害怕了就跑,除了跑還會做什麽,能不能有點新意?”
鐘在禦心底電閃雷鳴,想壓下他的火氣,否則今晚怎麽過。他切蔥姜,先退一步,案板聲裏說:“你別再兇我了,煮米飯去。”
吳窺江咕哝了一聲,似乎是“喜歡你才兇你”,拿起電飯煲內膽,自己的家裏還要問:“米呢?沒有米怎麽——”
鐘在禦截斷他:“自己找!”
許是意識到自己剛才太喪心病狂,鐘在禦手裏的是真刀,大抵再下去就以死相逼了,吳窺江轉身去找米。吊櫃找到泰國長粒香米,吳窺江淘米是熟練工,見鐘在禦的目光,他解釋:“以前在國外,都是我蒸飯。”
蒸上,從鐘在禦身後走,吳窺江忽的在他頸後一嗅,蜻蜓點水。
鐘在禦捂着後頸:“你幹什麽!”
吳窺江說:“聞你香不香。”沒安撫下來,還炸了毛,他有底氣,“喜歡你才聞你,不喜歡誰聞啊。”又不要臉地想拉拉扯扯,“過來聞聞我香不香。”
鐘在禦不理他,排骨洗盡直接丢進鍋中,開火準備焯水:“不聞,不香。”
吳窺江有點心滿意足,老老實實呆在一邊等着吃飯,眸帶桃花地亂瞄等着被喂。
鐘在禦言出必行,端上清水煮過的蝦,想起說過的話,臉蛋紅成了蝦殼色。他瞄一眼吳窺江,祈禱忘了吧,結果那眼神鈎子似的。
吳窺江立馬貼着他坐下,催促:“愣着幹什麽,喂我啊。”
喂就喂,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鐘在禦心靈手巧地剝蝦,不沾醋,清清白白地塞他嘴裏,求個一時安穩。
飛速一下,吳窺江貪心又貪婪,含着蝦仁,咬着指腹。
輕輕的咬,能抽手。鐘在禦不動,他覺得那模樣是要把他生啃了,看着挺怕。
片刻,吳窺江松開牙齒,拍了拍他的後腦勺,起身去對面坐:“喜歡吃就多吃點。”
冬日天短,飯後天黑,誰都沒意識到這頓晚飯提前一個小時。
吳窺江強硬地教鐘在禦用洗碗機,像是以後一定用得上。為人師表完了,他拍拍手,又說:“上去參觀參觀,來了幾回,沒帶你看過。”一樓無味,二樓空中花園包含精心設計,才是精彩,“你先去,我泡茶。”
鐘在禦十分好奇一個人怎麽住這麽大的房子,拿什麽塞滿?得了主人允許,轉身歡快地奔上樓。
吳窺江拿了兩只陶瓷杯,西洋參枸杞桂圓有了數,再各放一根吳佩漢孝敬的冬蟲夏草。吳佩漢孝敬了七八回,他終于收下一回。
水沒開,聽見一聲尖叫。聲兒不大,像是踩了尾巴的貓,擱在吳窺江這裏就是天塌地陷。他三步并兩步上樓,見鐘在禦站在魚缸前。良機難得,往懷裏一摟。
紅龍魚像夜中惡鬼,逮着一切機會,吓唬闖入者。
鐘在禦落入溫暖的懷抱裏,他不怕,就是被吓到了,感慨一句:“長得好醜。你怎麽養了一缸這玩意。”
像是在說自己醜,吳窺江說:“以前開廠,買來裝點門面。後來倒閉,總不能丢了,就帶回來養。”
鐘在禦看見一只小巧雪白龍魚,游姿優雅,它一來,紅龍魚就消失:“哇哦,這只好看。”
吳窺江只要看魚缸,能看見這只雪龍魚。他其實一點也不喜歡這種魚,說:“還有糖果狐,我更喜歡糖果狐。”他也不記得多久沒看見色彩鮮豔的糖果狐了,拉起鐘在禦的手,靠近,“跑哪兒去了。”
兩人繞着魚缸,仔仔細細找了三圈,樓下水都燒開冷涼,一點糖果的影子也沒有。
吳窺江不甘心:“奇了怪了。”
奇了怪了的事太多,樁樁件件都要親自管,吳窺江覺得他的嗅覺同福爾摩斯一般敏銳。他一拍鐘在禦的肩,“去倒水,杯子在桌子上。”
鐘在禦一走,吳窺江搬來椅子,翻出漁網,掀開魚缸蓋,撸起袖子打撈。撈得一缸水渾渾濁濁,驚得龍魚們讓名中“龍”字蒙羞。
看着漁網裏的累累屍骨,吳窺江被鐘在禦氣得半死,剩下半條命也被龍魚們氣沒了。
端着杯子上來的鐘在禦,在袅袅熱氣中明白前因後果,笑得前仰後合。
空中花園是玻璃幕牆,下雨能看雨花。吳窺江接過茶杯:“怕高嗎?”
鐘在禦無所畏懼,唇低着茶杯正要呡,聞言改為嘿嘿一笑,以身作則地跑到玻璃邊。
眸子裏有個活潑的人影,吳窺江孤家寡人的心态沒了,擱下茶杯,繞到他身後,攔腰抱着。活潑的人沒有掙紮,吳窺江更進一步,雙臂扣緊了:“看見影院了沒有。”
城裏最高的樓,還是圍繞影院的那幾座,想看不見都不允。鐘在禦說:“看見了。”
吳窺江與他看向同一方向,下巴抵上頭頂:“把她建成最高的,好不好。”
鐘在禦說:“建那麽高做什麽?”
吳窺江笑:“帶你摘星星。”
鐘在禦一僵,忍住看他的沖動,吹吹水,想喝。一只手伸過來,奪走杯子,好似個狠心人,要生生渴死他。鐘在禦警惕:“你做什麽?”
吳窺江使壞地一勾,讓他全身心倚着自己,抵着頭問:“好不好?”
鐘在禦攥起拳頭,末了松開,“好什麽?”
吳窺江能重複一夜:“帶你摘星星。”
藏着一截心思,獵人布下童話陷阱,拐彎抹角要聽一聲答應。鐘在禦脆生生,又果斷地說:“不要。”眼角還一翹,貌似在翻白眼。
吳窺江忽的松手,大步離開。
鐘在禦重心不穩,“哎呦”一聲載在地上,他也不起來,半怒不怒:“你故意的,你摔我!”
“摔你怎麽了?我什麽沒做過,抱過,親過。”吳窺江拿起杯子,吹過的,淺淺一口溫度适宜。他全當被伺候,舒坦了,像個吃飽飯就什麽事不幹的大爺,特別張狂的開口,“除了上你,還有我沒做過的?”
鐘在禦就怕他不要臉,進入金鐘罩一般無敵自戀。他只能幹瞪一眼,默不作聲,免得再着他的道。
吳窺江總不能想對待閉口不開的蚌一樣對他,拿工具撬得兩敗俱傷。該說的話說盡了,該表明的心意攤開,對方鐵了心追求形同陌路,他還能怎麽辦!
彼此在空中花園無言對坐,察覺到冷,吳窺江抄起鑰匙:“走吧,送你去影院。”
離十點還早,鐘在禦一愣,從來只有磨洋工,沒有叫他提前到的時候。畢竟是老板,沒叫他收拾東西滾蛋都是開恩。擺放端正位置,鐘在禦收拾好心态,跟他走。
車上安靜得像對峙,吳窺江突然開口:“這塊地早就買了,策劃設計也做好了,如果不是小百出事,廠子經營不善不算什麽,樓早就蓋起來了。”
鐘在禦不懂這話何意,嚼着口香糖,聽他解釋。
吳窺江輕笑:“原本的設計是二十多層的小破樓,估計就算建成也撐不到現在,那賠償可就大了,真是一分錢都留不下。”周圍頂尖的豪華商場寫字樓,誰肯纡尊降貴的瞧二十多層一眼。“有的時候我想,是不是小百替我擋了這麽一遭。”
鐘在禦給他塞了三個口香糖:“吃吧。”
甜味撩撥味蕾,像煙花在口腔中炸開。吳窺江沒說,他覺得鐘在禦也替自己擋了一遭。兩個人,一個他盡心盡力照顧,一個他全心全意愛戀。
到影院,那替人擋災的百威明還能明察秋毫,功能齊全,問:“你手上怎麽有牙印?”
“你怎麽問那麽多。”鐘在禦羞死了,巴不得回到百威明病重的時候。至少兩耳不聞窗外事,他在旁邊手舞足蹈都沒有影響。
百威明慣于琢磨,心思靈活,比吳窺江還精明,“還來那麽早?”
鐘在禦又裝啞巴。
百威明說:“我今晚得把這本書看完,你來放吧,我教你。”
無緣無故想起吳窺江教自己用洗碗機,今夜第二遭教學,鐘在禦承受不住:“我不,你自己放!”
百威明的好轉,就像點燈開關,啪一下,好了。他在慢慢接受這幾年的事态,覺得真奇妙,有點想他自己的經歷拍成電影的意思,合上書:“你今晚真奇怪。再不學習就沒機會了,拆遷的消息年後放,整個過年關門歇業,你算算還有幾天。”
還有一成,年後就要分道揚镳的意思。
鐘在禦一個機靈,那還真得抓緊,可供求學的時間所剩無幾。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