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日常
鐘在禦眼角又泛出淚花:“疼——”
吳窺江委屈:“我親你又沒使勁!”這點就哭了?玻璃人都比他瓷實, 那他以後該如何是好?
鐘在禦坐起來,找剛才踢落的鞋穿上:“傷口沒好呢。”
吳窺江松了口氣, 他坐在床上, 覺得跟坐在地上差不多, 床單搭在地上,還露出好長一截:“這床怎麽那麽矮?”
“前兩天塌了——”
“震塌的?我夢中過來啊。”吳窺江春風得意嘴欠得很, 目光還坦蕩蕩的, “我真勇猛。”
鐘在禦摸出小鏡子,看嘴上有沒有被啃出痕跡,聞言瞪他:“本來就不穩!遲早要塌的, 你怎麽什麽事都往身上攬啊。”前一句還委屈又無奈, 後一句如狂風驟雨,急轉上臉, “有本事你把兩米的床也震塌。”
說完就跑,小身板躲得飛快,蹭一下沖出去。
這是赤裸裸的挑戰!吳窺江一拍床板,當他震不塌?
好像還真震不塌,吳窺江站起來, 環顧四周,那兩米寬的實木床十八萬, 席夢思床墊八萬八。他知道鐘在禦膽兒大,沒想到這就開始挑戰他?他在屋裏轉了一圈,開始動手撕海報。
身高腿長的破壞王,撕起來飛快。
鐘在禦果然跑回來, 驚訝:“你撕我的海報做什麽?”反正舊了,落滿灰,早該換新。
吳窺江撕完了,把“舊情人”團成個大團,丢皮球似的丢過去,才二五八萬地說:“回頭印兩張我的貼,睜眼的晚上看你睡,閉眼的晚上哄你睡。兩張不夠就四張,四張不夠八張,還有親你的抱你的,齊全了。”
鐘在禦比不過吳窺江臭不要臉,泛着緋紅的酒醉,抱着紙球跑出去。
吳窺江大搖大擺跟出去,這就是自己家,太爺爺也是自己太爺爺,湊過去,粗糙的沙發凹陷,他給太爺爺錘左腿。鐘在禦垂着右腿,他問:“太爺爺高壽啦?”
鐘在禦低着頭:“其實不知道呢。我和太爺爺是奶奶撿回來的,我上了戶口,太爺爺沒上,誰都不知道他高壽啦。當時太爺爺還有意識,說我是曾孫,奶奶沒多問,再後來想問也問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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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爺爺紋絲不動,端坐得像老壽星。
這身世可憐兮兮,吳窺江覺得他作弊,盡會惹自己心疼。吳窺江見了太爺爺,還要見見奶奶,一家人都要見見。登門沒帶禮物,他也好意思。大不了再補厚禮,人是他的了,家人就是他的家人。連星星都給摘,還送不出心滿意足的見面禮?
鐘在禦不給見,他推着吳窺江要他走:“你走吧,別叫奶奶看見你,她會懷疑的。”
心裏清楚,父母都不待見的事,何況老一輩。不過不讓見,吳窺江得假裝含恨帶怒,騙他啄了好幾口,半張臉口水淋漓,長了花似的才肯走。
只到門口不要遠送,吳窺江還要千叮咛萬囑咐:“這幾天就待家裏,不要去影院了。實在想去,也要等傷好了,免得夏姐和百爺還擔心你。”
白天筒子樓時時刻刻人來人往,這光鮮靓麗齊頭整臉的男人打樓建起時就沒見過第二個,狐媚子都沒他吸引人。鐘在禦不耐煩地跺腳:“我知道了,我懂了,你快走吧。”他左環右顧,做賊心虛,“我知道你住哪,反正都要去攝影棚,路上順便去你家找你。”
單是這點,哪裏能滿足吳窺江貪婪的心。
鐘在禦又說:“帶菜,三頓都做。家務我也做,把保姆辭了吧。”還記得那句話,和保姆一個價。
吳窺江翹起尾巴:“會去就辭。不過你做飯就成,家務我來做。”
他想的挺好,商品和實物嚴重不符合。鐘在禦上門做一頓,做完陪吃一頓,匆匆就走。
一問之下,忙!
愈是年關,愈是腳不沾地。吳窺江同鐘在禦約法三章,只許忙到新年。又慶幸,他有私心,那上課的學校離新公司只隔一條路。一個上班一個上學,還順路呢。
鐘在禦登門的第四天,裝菜的袋子還沒放下,發現客廳裏停着輛嶄新的山地車,一時忘了脫鞋:“給我的?”
吳窺江款款喝咖啡,咕嚕咕嚕兩口,才故意:“哪能啊,我有那麽好心?留着自己騎的。”
早上叫了外賣,有咖啡還有酥皮的牛角包,微波爐裏熱了兩盒牛奶。叮的一聲,踩着點加熱的。
鐘在禦沒搬進來,吳窺江自己就過出熱火朝天的勁頭。心心念念盼着他住進來,那就成家立業一輩子過完了!
鐘在禦要看要摸,吳窺江跟他鬧,攔着:“喝完奶再看。”
喝完兩盒,看可以,摸不行。吳窺江要約法三章,第一禁止林森靠近,第二禁止林森出沒,第三尤其禁止林森坐橫梁。
張口閉口無一不是針對,鐘在禦說:“你幹脆不讓我見他好了!”
“那也成。”吳窺江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的咖啡漬,“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坐哪兒不好啊,想要車自己買去,憑什麽你老是帶着他?以前沒資格,現在我總能光明正大的吃醋了吧。”
鐘在禦嫌他:“吃醋還要放在嘴上說。”
吳窺江義正言辭:“我不說出口,你能知道?”
這事的确是鐘在禦理虧,想起之前的還誤會自己單相思,鐘在禦羞得想鑽地縫。高昂的實木地板保修十年,哪有地縫。鐘在禦自行車也不要了,躲進廚房,不上不下的時間點就要開火做飯。
吳窺江喊:“面包先吃了啊。”
那還是先吃面包吧。鐘在禦窩進沙發,一手捏着牛角包,一手捧着接酥皮,還分出點心思瞄幾眼看文件的吳窺江。
那文件好複雜,方塊字密密麻麻,構圖五花八門,看完的就擺在一邊,整個客廳七零八落地拜訪,成了臨時辦公室。吳窺江時不時蹙眉,眉頭一皺,嘴角的線條就淩厲。
鐘在禦忍不住想那嘴他親過還啃過,有種火熱的感覺如暗流湧動,最後一口嗷嗚着填塞進去,有種充滿了還一滴不溢的感覺。
門鈴聲響起,還伴随聲音:“哥!我來給你送東西!”
聲音好有穿透力的吳佩漢!竟然來那麽早,鐘在禦急忙忙地站起來,“我躲一躲吧。”
吳窺江朝廚房一指,“你躲一邊就成,別怕,不叫他進來。”
從門口朝裏看,廚房在死角。鐘在禦飛速跑過去,膝蓋差點撞了桌角。
吳窺江氣急敗壞:“小心點!”
吳窺江慢吞吞地往門口走,這個點吳佩漢就敢登門,要是沒什麽要緊事,他這憋了許久的內傷與今日的起床氣可要一并發了。
吳佩漢無事不登三寶殿,他自然有頂天的要事,攢了一晚上的勁,頂着黑眼圈上門,遞出個黑包:“哥,這是自行車的配件,忘了送過來。”吳窺江擋門不讓他進,他也不敢提要求,瞥見自行車還在客廳沒送出去。他自認是大哥最耀眼的弟弟,理所應當對大哥鞠躬盡瘁。
又說:“哥,車還沒送呢,不是我說,別送了吧。”
吳窺江準備好發火了。
吳佩漢沒底氣,眼睛亂瞄,竟然叫他瞄見門邊有一雙AJ——他原以為是給百威明,但他不可能在這,那麽這雙鞋?他瞪大眼睛:“哥,這鞋是誰在穿?”
吳窺江跩兮兮地說:“你說呢?”
一臉洞房花燭的滿足感,吳佩漢為大哥欣慰,又不免為大哥操碎了心,他磕磕巴巴:“我該不會是……有嫂子了吧。他也在?讓我瞧瞧!”吳窺江能攔着不讓他進,但不攔着他的嘴,“嫂子!嫂子!我是我大哥的親弟弟!”
腳步聲怎麽還近了,鐘在禦下破了膽。
“嫂子我是佩漢!大哥一定跟我提過你吧!”
吳窺江不由分說把他往外面推,再叨叨兩句,能把鐘在禦吓得再也不來了。
推出了門,一臉谄媚的吳佩漢陡然壓低聲音:“哥,我可要奉勸一句,你都老大不小了,好不容易有人肯看上你。”他始終如一地把自己擺在逆耳忠臣的位置。
不偏不倚地敲在吳窺江的痛處,他眼神一凜,眉頭一皺,要揍親弟弟了。
吳佩漢硬着頭皮說:“你就別對那個叫鐘在禦的那麽好了,什麽亂七八糟的人,解釋又不清楚,嫂子吃醋了,你又要孤家寡人。”
話出乎意料地中聽,吳窺江難能可貴地做了回好大哥,把撸起的袖子放下來,把吳佩漢趕走。
房門一關,廚房無人,小弟的嫂子躲哪兒去了?一出廚房站在門口的人就能瞧見,人肯定還在廚房裏。吳窺江也不出聲叫人,踮着腳尖,櫃門一一打開。
開櫃門如掀龍鳳蓋頭,鐘在禦野貓似的啊了一嗓子,細聲問他:“走了嗎?”
吳窺江一點頭,想把野貓抱出來,結果挨了一爪子。
鐘在禦自己爬出來,怪他:“都走了也不說一聲。”
“他嫂子。”吳窺江說,把人吓得成一個跪趴姿勢不敢動,“我對一個叫鐘在禦的那麽好,他嫂子吃醋不?”
鐘在禦爬起來,裝模作樣拍拍灰,咬着唇說:“他嫂子不吃醋。”冷靜的神色動作演不下去了,話音未落拔腿就跑。
吳窺江早就做好準備,長胳膊的生理優勢下,一抓一攬,又最後大腿根上輕輕一托,眨眼間人就落他懷裏:“證是暫時領不成了,我現在挺窮光蛋,投資移民得等兩年。要不生理上先做回他嫂子?”他使壞似的一颠,“你說呢,他嫂子?”
鐘在禦估計他是怕高,牙齒都打顫:“……老板,我還沒成年呢,法律上說是不行呢。”
懷中的人明顯地在打顫,像是發燒打寒顫。吳窺江想起那晚的照顧,心化成一汪水,再等等嘛,陽春白雪都等到了,水到渠成這碼子事還少得了他?
不過,心眼裏打算放過,嘴上臉上可不能輕易繞過。
見吳窺江冷着臉,鐘在禦把銀牙磨得咯咯作響,狠了狠心,話到了嘴邊,結果身下一空。原本結結實實箍着他的鐵胳膊一松,吳窺江要摔死他!屁股挨了個軟物,布藝沙發都快有他的小床寬敞。
吳窺江轉身去拎吳佩漢送來的一包配件。
鐘在禦扒拉着沙發看他的背影,有點失落。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朋友來家裏住,忙着玩呢,更新緩慢,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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