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1)
安绮羅原本還以為這個少年人是真的喜歡安予,至少, 這些年來的觀察是這麽個結果。他對安予一直很好, 很溫柔很有耐心。不曾想, 他居然惡劣到這種程度。
安予自回憶中漸漸抽回神,往後的對話,她在那支錄音筆聽來, 不過是溫正青愈發抓狂, 媽媽卻是整個人都冷了下來。然而安予知道, 溫正青一劍刺中了媽媽的傷口, 後面媽媽才會喝那麽多酒, 才又有了險些被慕和軒強迫一事。
甚至媽媽酒駕,也是開往公墓的路上。
安予靜靜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唇色蒼白凝着他笑:“正青哥,事情一環一扣, 連警察叔叔都不能定你們的罪, 你說, 我應該怎麽辦?”她凝着他,眼底有淚珠溢出。
溫正青眉眼低垂, 只能悶悶地道一聲“對不起”。
“正青哥, 你這是謀殺。”
溫正青猛地擡起頭, 卻又是無言以對。許久,方才手腳慌亂地從口袋裏拿出香煙和打火機,引燃後夾在指尖猛地吸了一口,而後又是不停地咳嗽。
慕沉見他吸煙, 下意識就要阻止,仍是安予揮揮手,依是她自己來處理。
溫正青指尖碾着一根香煙,煙霧缭繞,遮住他半張臉。額前的發落向一側,只隐約間看見一只眼,眼白露了大半,看着仿佛有些冷厲駭人。然他一顆心已經墜落至底,惶然無助不知如何是好。
他竭盡全力阻止着真相被戳穿,卻從未想過,當有一天女孩将真相擺在他的面前,連同他的一顆真心也被剖了出來,令人無所适從。
安予又是緩緩道:“正青哥,你知道我那場車禍是怎麽回事嗎?那天,我原本要拿到私人偵探幫我調查的結果,可是當天他突然出國了,只留給我一個文件夾。你知道怎麽回事嗎?”
溫正青愈發是慌亂,他甚至沒有底氣質疑一句“你懷疑我?”
“去自首吧!”女孩忽的又道。
“不不不!”溫正青在屋內不停地徘徊着,許久,忽然揚聲道,“安予,我只是喜歡你,我有什麽錯?”
安予靜靜地凝着他的抓狂,如當初媽媽面對這樣的溫正青一樣,她淡淡道:“你曾意圖殺死我。”
她原本不夠确定,慕沉也并未有足夠的證據,警方那裏也尚未破案。但今日溫正青的表現,卻是完全洩露了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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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溫正青甩着胳膊,愈發是抓狂,整個人幾乎處在将要發瘋的節奏。“我只是……”他慌亂地揮舞着手,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只是太想和你在一起了安予,安予,我那麽喜歡你,你為什麽從來看不到我?你的眼裏只有他!”溫正青說着,便是猛地轉向站在一側始終不發一言的慕沉,眼中的恨意愈是猛烈地迸發出來。
“你知道什麽是喜歡嗎?”安予靜靜地凝着他,壓制着身體上的疼痛,氣息微弱道,“不只是你想和他在一起,你還會希望他過得好。正青哥,你如果真的喜歡我,當初就不會去傷害我的媽媽。如果真的喜歡,怎麽會找人開車撞我?”
安予驀地戳破他,戳破那一層虛假的僞裝:“你寧可我死,都不想讓我知道真相。這不是喜歡,是自私。媽媽說的對,你只是喜歡你自己。”
溫正青猛地搖着頭:“我不是!我不是!不是!”他竭盡全力地嘶吼,想要證明他自己是對的。可是又太清楚,做錯的就是錯了。
末了,竟似是破罐破摔一般,唇間嗪着嘲諷的笑意道:“好!就算是我找人開車撞你,可是那又怎麽樣?安予,我知道你不會出事,事實證明我也沒有判斷錯誤,你只是失憶,只是回到了五年前而已。那個時候的我們,關系都很好。這樣不好嗎?”
他們的關系也一下子回到了當初,回到了一切皆有可能的時候。甚至這個時候,沒有安予的媽媽在其中阻撓。
溫正青說着,忽的又想起安予說的,傷害便不是喜歡,睨了慕沉一眼便道:“對對!對!你說我傷害你就不是喜歡,那慕沉呢?安予,你還不知道吧?當初你被宋欣然一棍子揮上去的時候,慕沉可是眼睜睜看着的。他要你受傷了,才去做好人,這和我有什麽區別?”
“不!他甚至不讓我。安予,你記得,當初可是我沖上去把你救下來的。”
安予聽着,一時間也是愣了下,恢複記憶後,發生許多事,又有許多事要處理,她一時倒是沒想起來當初被宋欣然打了那一棍,也沒想起問一問後續。
不曾想,這裏面還有慕沉的事。
慕沉被她看得心虛,張了張嘴就要解釋,說他當時腦子抽了,希望她能夠學得狠心些,說他自己克制的也很難受。可種種說辭都抵不過那個眼睜睜的現實。
女孩卻是率先一步開口道:“你去買個榴蓮回來。”
“嗯?”
“回來跪着。”
慕沉趕忙應了:“好!”
溫正青眼瞧着他們的對話,正經是狗糧猛地塞到嘴裏,險些噎死人。
他一時說不出話來,也不知道還能夠再說什麽。就像被遺落在沙灘上的魚,潮汐不來,他唯有等死。
心內翻湧過萬千思緒,末了,只剩長長地一口氣,他輕嘆出聲才凝着女孩鄭重道:“你希望我自首?”
安予凝着他緩緩道:“正青哥,人做錯了事,就應該付出代價。”
溫正青手指緊握成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道:“好!我成全你。”說罷,便是大步離去了。
那一瞬,這小半生的光景在腦海中閃過。他從小就沒了媽媽,爸爸忙于事業對他的關心也不夠,總是他要什麽就給他什麽,可同樣的,也是教養嚴苛。
他漸漸學會僞裝自己聽話乖巧,待人溫文爾雅無懈可擊。時間久了,連他自己都以為他是真的脾氣溫和。直至被安绮羅戳穿那份僞裝,才猛地發覺自己的那份不自信。
乃至後來,他知道安予可能會知道當年安绮羅車禍有他的一部分原因,他害怕的程度超過了一切。他當初甚至想好了,如果安予死了,他也一起死。
溫正青最不能夠容忍的,便是安予有一天看他的眼神,會像她的媽媽一樣,眼底是涼薄和鄙夷。
可這一刻真的來了,女孩并沒有那麽看他。她甚至先一步道了歉。也許,正因為知道了安予對待慕和軒的态度,溫正青才更不能接受安予對他這樣寬容。
她心平氣和的和他聊天,希望他去自首,而不是被逮捕。
乃至到最後,她還是叫他一聲“正青哥”。兒時的友誼從未有假,是他的心思慢慢變了。
溫正青倚在門外的牆上,忽然想,要不要同她說一句祝福,縱使,他真的很不想開口。但是往後,他們應該很多年都不會再見。故意傷人,大概會判很多年。
可他剛剛側過身,就聽見門內傳來女孩虛弱的嗓音。她低低道:“慕沉哥哥,我好疼,你能不能叫醫生過來幫我打止痛針?”
溫正青方才抓狂,無助,發瘋,甚至眼底猩紅,都還在刻意隐忍着。他總以為自己是委屈的,卻是在女孩說出疼的那一瞬,淚水嘩然而落。
剛才她一直溫聲同他說話的時候也很疼吧!那是一刀刺在了心口啊!
明明安予最無辜啊!她從來沒有做錯過,為什麽要承受這些?
溫正青終究沒有再敲門,另一端慕沉去叫醫生,走了一半,醫生便過來了。說是已經有人叫過他了。
……
一年後。
安予在校外的小房子,明明只是兩室一廳,裝修的很是簡約溫馨。結果,時時都是亂糟糟的情形。
因為最近這兩個月,安予除了要日常接待慕沉,偶爾還要接着醉醺醺的傅寧。這房間裏的酒氣,一度讓安予以為,她又回到了那段暗無天日的時光。
這晚,安予剛剛同慕沉一道吃過飯,傅寧這邊便是自個來了。安予只等将慕沉請回去,慕沉的臉色陡然沉下來,盯着傅寧道:“傅總,我聽說最近你有幾個合同都黃了。”
傅寧白他一眼,徑自就在安予屋內坐下。安予只好将慕沉推到門外,又是踮起腳尖啄了啄他的唇,輕聲道:“阿寧最近情況特殊嘛!”
慕沉無奈,傅寧的事他也是聽說了一二。随即伸手撈住安予纖細的腰身,一手托着她的後腦,細細吻過她的唇瓣,才是不甘不願地走了。
安予将慕沉送走,小心擦了擦唇角的水漬,方才進門。傅寧這次倒是沒醉,只是猛地躺到沙發上,手機屏幕還亮着便是丢在另一邊。
安予拿過她的手機只瞧了一眼便是瞬間懂了。
前些日子,林彥憑借傅寧幫他選的那部電影,得了最佳男演員獎。圈內對于這位新冒出頭的演員,極是看好。尤其他還那麽年輕,未來一切皆有可能。
甚至,林彥簽在傅氏旗下的工作室,對于圈內大佬而言也不是什麽秘密。日前,已經有人來探傅寧的口風,希望把林彥挖過去。
這年頭,長了一張可流量又兼具實力的臉,可是不多。
第一次被人探口風時,傅寧還覺得自個眼光極好。然而次數多了,便有些煩躁。當初她簽林彥的時候,簽的不過三年約。結果才一年,就有人急吼吼的要将他挖走。甚至違約金,旁人也是輕易付得起。
傅寧眼下便是面臨一個問題,倘或林彥主動提了,她不允準,那大約就要公堂見了。
而傅寧與林彥,已經整整一年不曾見過面。甚至林彥的消息,傅寧都要通過微博推上來的熱搜瞧見。
緋聞鬧過幾出,不過都是不聲不響的。原本,他就是沒什麽咖位的演員。
可得獎的消息如此要緊,粉絲那邊還沒收到風,各位大佬的心思就有些動了。只是旁人不知,傅寧對林彥存着別的心思,且只抽了他一成。旁人還以為,這是傅寧對于這個圈子的一次試探,結果好了,以後可能會簽更多新人。
安予見她這麽煩躁,從冰箱裏抽了瓶啤酒丢到她手邊,便是無謂道:“你要是真這麽煩,不如就和林彥開誠布公的好好聊一聊?看看他是什麽想法,他要是真想走,你……”說到這,安予驀地頓了頓,随即略有些無奈道,“你也沒辦法。”
當初傅寧簽林彥的時候,可是沒想過,林彥拍戲能這麽拼,更沒想過他這麽快就得了獎,且眼看着就要火了。
傅寧長長地嘆一口氣,開了啤酒仰臉灌了一口,才是沉沉道:“安予,我們一整年不聯系了,我現在去找他,搞得好像我……”餘下的話傅寧不說,安予也是懂了。只是事情拖着,不是更麻煩。
安予坐在另一側的沙發上靜靜地瞧着她:“你們兩個現在,是不是都在等着彼此,看誰先低頭?”
傅寧撂下酒瓶,氣得抓頭發,卷發被她抓撓得亂七八糟。末了,忽然目光灼灼地看向安予:“你說,要不我答應Joey的求婚算了?”
“別別別!”安予趕緊阻止她,“你可別亂來啊!你又不喜歡他,這麽着,可是三個人都痛苦。”
這種一時沖動的事,可是萬萬做不得。
幾個月前,Joey便是搞了場轟轟烈烈的求婚,安予也在場。這事Joey辦得極是隐秘,又極是隆重。然而,安予一直記得傅寧當時的表情,雖說不至于像吃了翔一般,卻也是真的莫名其妙。
尴尬全都寫在臉上了。
拒絕自然是要拒絕的,感動更是一分錢都沒有。傅寧自打獨自支撐起傅家之後,心思就有些冷硬了,除了對于當初初戀那張臉有些惦記,其他的實在難以打動她。
經歷過那次之後,Joey便是回國了,只是每周一封問好的郵件仍是沒停。
看!哪還有這麽完美的人,專一且深情,甚至,比傅寧這位女大佬更有錢。最緊要的,Joey那張臉,求婚當天,圍觀的女孩子都要瘋了。結果傅寧涼涼的來了句“對不起,我真的不喜歡你。”然後,蹬着高跟鞋将她從人群中扯出來走了。
若非安予太清楚傅寧真是不喜歡Joey,她就要真心覺得傅寧是不是腦子進水了。直至傅寧有一天突然告訴她,“如果我答應了Joey,我們以後就要定居法國。”
安予果斷擺手,“那還是算了。”
“那我該怎麽辦?”傅寧無奈地抓着頭,這些天她工作不在狀态,偶爾的應酬也極是敷衍。再這麽下去,傅氏可別毀在她手裏。
“呃……”安予遲疑了下,傅寧撩在桌上的手機響了,安予瞥了眼上面了來電顯示,語調瞬間輕快些,“現在好了,他低頭了。”
傅寧猛地跳起來去拿手機,接聽前又是深吸了好幾口氣,使她自己看起來平常些。
“喂!”她開口,嗓音真是如常的清冷。
安予在一旁坐着,悄悄撇了撇嘴,暗道這倆人也是夠累的,折騰了一整年。不過這一整年的時間,倆人倒也真是都沉得住氣,誰也不聯系誰。
另一端的林彥還未開口就聽見那一道冷漠地聲線,要說的話頃刻卡在喉間。悶了悶才道:“我在安予樓下,要見一面嗎?”
傅寧不曾想林彥來得這麽直接,據她所知,林彥這個時候應該在劇組拍戲吧!
是!她已經近一年不怎麽關注他的近況,可若是她想知道,随時都能知道。
傅寧猛地轉過身,一雙眼睛圓滾滾地瞧着安予。安予不知何意,傅寧便是以唇形告訴她,安予随即用力點了點頭,“見啊,為什麽不見?”人家都給臺階了,可不得好好聊聊。
傅寧這才正經回複:“我現在下去。”
挂了電話,傅寧便是進了安予的洗手間,再出來時哪還有方才的潦草。安予瞬間連戳穿都懶得戳穿她了。傅寧若是不喜歡林彥,幹嘛那麽在意在他眼中的形象呢?
臨出門前,傅寧又是盯着她:“我現在還好吧?”
“好好好!”安予連連道:“好極了!”她一直都是妖媚挂的美人。
傅寧下樓後,一眼便瞧見站在房車前的男人。真是許久未見,他整個人的狀态變了許多,猛然間,傅寧甚至有種他從電視上走下來的感覺。
大概是因為,她太久都只能從電視上看到他。
若非她維持女大佬的姿态已經有兩年,傅寧在漸漸靠近他的時候,甚至要生出些扭捏來。站在房車邊的男人,卻是極其自然。在她靠近那一刻打開門,與她低低道:“上車聊。”
傅寧随即上車,坐在了靠裏的位置。
林彥在她之後上車,車門關閉那一刻,空氣甚至有短暫的寂靜。
傅寧繃直了身子,維持着以往的坐姿,再一次率先開口道:“想聊什麽?”
林彥靜靜地凝着就坐在他身側的女人,明明兩個人之間毫無障礙,卻又像隔了條銀河一般。尤其她的語氣,總這樣冷清。
林彥遲疑了兩秒,随即身子前傾些,沖前面的司機道:“幫我去買瓶水。”
這便是要他們兩個有單獨的空間了。那司機迅速下車,走遠。
傅寧眼瞧着那司機走遠了,剛剛轉過頭,便被人猛地欺壓上來,她甚至不及驚呼一聲,便是被人堵住了唇。
傅寧瞬間就僵了,整個人一動不動。
少女時期,她是暗戀過那位學長。後來也正經早戀過。可那時候太小,拉拉小手都要扭捏半天,何曾與人這麽親近過。
然身前的人卻是不知餍足般,起先是細細地黏磨,後來手掌便是貼在她的腰上,迫使她給予回應。
直至喘不過氣來,傅寧才算真的回過神,猛地将他推開。“你瘋了!”她說着,一擡眼瞧見男人唇上沾了她的口紅。她下樓時特意補的口紅,現在全在他的唇上了。
傅寧看着,只覺得要鑽到地縫去的羞恥,忙伸手去擦,結果手指剛貼上他的唇,又是猛地收回。
“你想幹什麽?”傅寧盯着他,眼底夾雜着明顯的怒氣。
男人的眼神卻是閃過一抹玩味:“想你了。”
“我擦!”傅寧瞪他一眼,伸手就去開門,結果門還被鎖上了。傅寧深吸一口氣,那股子微弱的羞赧頃刻不見了蹤影,轉頭便是瞪着他,“林彥,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現在的合同還在我的公司,你不要太過分。”
林彥望着她氣急的模樣忽的就笑了,這一年,他一直很忙,忙了整整一年,互相誰都不關注誰。結果,他剛剛停下來,就聽說她被人求婚了。那是多盛大的求婚現場,是他要再努力許多年才能夠辦到的事。
慶幸的是,她拒絕了。
林彥停下來,默默喘了口氣。各位大佬的橄榄枝便是抛了過來,他身為被人旗下的藝人,自然要那些大佬去過問傅寧的意見。
然林彥得到回複,那些大佬甚至不曾見到傅寧本人。
便是今晚,也是他廢了力氣才知道安予在這一處買了公寓,知曉傅寧來找她。
他最怕傅寧無動于衷,現下沖他發脾氣,他都覺得很好。
林彥笑過,便是嗓音低沉道:“是我親你過分,還是有人要挖走我過分?”說罷,便是被人一掌打在臉上。
林彥看着傅寧恨不得撕碎他的模樣,唇邊的笑意愈是忍不住,等她再要給他一巴掌,林彥這才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腕:“傅總,我今天來見你,就是想談談我們合同的事。”
傅寧的眼神有瞬間的慌亂,随即恢複鎮定:“你要解約?”
“嗯……”林彥特意沉吟了下,似乎故意勾着她一般。直看着傅寧眼底的焦急冒了出來,才是緩緩道,“在這個圈子裏,還有誰會給我這麽好的待遇。一成抽成,還是最好的劇本。傅總,我沒那麽傻。”
傅寧悄然松了一口氣,便是猛地甩開了他。“既然不解約,那你來找我幹什麽?”
林彥眉梢微挑:“我說過了!”
“啊?”
“我想你了。”
傅寧默默咽了咽口水,眼光移開方才冷聲道:“你能不能正經說話,一年不見,就學得這麽痞了。”
林彥瞬間做出一副正經的模樣,傅寧看着他這般嚴肅的神情,剛要抖落一身的雞皮疙瘩,就驀地就林彥一本正經道:“大概是一年不見,很多事我看開了。”
傅寧又是愣住,甚至沒能開口問一句“你看開什麽了?”嫣紅的唇又是被人堵住,這一次,同方才一樣溫柔缱绻。
他身子前傾那一刻,她下意識閉了眼,甚至分出心思體味,親吻是什麽樣的感覺。像有微弱的電流蔓延過全身,略有些酥麻。
傅寧被松開的那一刻還有些晃神,直至林彥替她開了門,又道:“回去早點睡。”而後,不知那司機何時回來了,傅寧眼睜睜瞧着車子在眼前離去,像從未來過一樣。
傅寧回去的路上,忍不住擡手摸了摸唇,這一個吻,似乎還不賴。尤其那片刻的親密,她的心口像被什麽東西,驀然填滿。
直至次日清晨,傅寧仿佛滿血複活準備去公司,瞧見手機上推送上來的新聞,果斷一掌拍到安予手臂上,将她拍醒了。
安予前兩節沒課,正迷糊着,就見傅寧滿是激動道:“我算是知道林彥玩哪一出了。”
安予咕哝着:“哪一出啊?”
傅寧将手機遞到安予手裏,整個人的氣息都弱了下來。她已經很久不曾這樣被人盤算,一腳就踩到別人挖好的坑裏。尤其,挖坑的人還是林彥。
安予勉強睜着眼看了一眼,是有人林彥的戀情被人曝光。安予心不在焉地,正要說一句“阿寧你這是吃醋了。”等她仔細辨認過上面傳上來的圖片,才覺得有些面熟。這不是她家樓下嗎?
所以,被林彥緊緊擁吻的人,是傅寧。
安予的清醒終于是恢複了大半,她坐起身倚靠着床頭,将手機交還給傅寧:“也許林彥也不知道這事,他現在比以前紅了,被人偷拍也是正常。”
傅寧原本耷拉着腦袋,這時猛地直起身子沖安予道:“絕對不是!安予,你不知道這裏面的彎彎繞繞,像這些新聞被推出來,多半當事人都是知道的。人家拍照,再問當事人要錢,價錢要是談不攏,這照片就得發出來。”
“呃……”安予遲疑了下,“也許就是價錢沒談攏。”
傅寧一掌拍在自個大腿上:“TMD他缺錢嗎?”
安予默了默,林彥他确實沒你有錢啊!然傅寧緊接着又說了句,安予便是不吱聲了。傅寧氣急道:“就算是他缺錢,怎麽不跟我說啊?經過我允許了嗎就把照片登出去?”
安予默默咽了咽口水,沉靜了許久,拿過自個的手機又仔細翻了翻那些新聞,這才安撫傅寧道:“你也不用擔心,這些照片沒有一張拍到你的臉。林彥肯定心裏也是有數的。”頓了頓,撥拉着手機的臉色又是不大好了,“不過,已經有人開始猜測照片上的女人是誰了。”
傅寧無奈地翻了個白眼,果斷一個電話打了出去。
“林彥,你什麽意思?”
另一端許久沒人吱聲,傅寧這一口氣憋着愈是難受,當即又是大聲道:“說話!”
這時,耳邊才傳來微弱的呼吸聲,似乎是剛剛醒來的樣子。頓了會兒,才有迷糊的聲音響起,“怎麽了?”那聲音聽着甚至有些無辜。
傅寧呼出一口氣:“你說怎麽了?林彥,你不要告訴我,這新聞被放出去,你半點不知情。”
另一端的人沉吟了下,随即緩緩道:“我知道,怎麽了?”
“我擦!”傅寧氣得雙手緊握成拳,深呼吸了幾下,方才扯起嘴角道,“你現在在哪?”她這一巴掌要是不打到他臉上,這一口氣還是怎麽都出不來了。
昨晚兩回親吻,傅寧自個有些腦子暈暈的,甚至生出了做一回渣女的想法。什麽都不顧了,只順着自己的心思走。她此刻想要那個人在身邊,就讓他在身邊,而不去想,到底想留住的是初戀,還是林彥。
結果才做了一宿的夢,清早起來這夢境就碎了。
林彥最好不要告訴她,連帶着被人拍照都是林彥安排好的。如果是這樣,她一定親手弄死他。
傅寧憋着一股子氣,同安予道了別就急匆匆去了林彥的住處。那個小區,還是最初工作室給林彥安排的地方,這麽久了,他都沒動過地方。不過他一整年基本都窩在劇組,也很少住在家裏。
傅寧進去的時候門虛掩着,她索性也少了敲門的麻煩,直接推門進去,而後又是沖進卧室。
男人仍舊窩在被子裏,只露了個腦袋在外面。傅寧只瞧了一眼就覺得他此刻是在裝睡,伸手就去掀他的被子,準備扯他的手臂,令他徹底清醒過來。結果手指剛一碰到他露在外面的皮膚,就驚了一下。
很燙。傅寧又試探着摸了摸他的額頭,果真是發燒了。
傅寧恨恨地盯着眼前的男人,哪還有半點熒屏上風光無限的樣子,這樣萎靡,倒像個小男孩。她這一口氣一時發不出去,索性暫時忍住,又跑到廚房找了冰塊給他敷着。
默了默,覺得還是吃藥比較靠譜,正準備打給林彥的助理,就有人敲門。
傅寧這才知道方才門為何是虛掩着,是那位助理下去買藥的時候沒關好門。助理見傅寧在這,将藥放下便是趕緊走了。
傅寧喂林彥吃了藥,手指揮在半空中,差點趁他睡着,一巴掌拍上去。末了,到底是拿了自個的手機打給工作室,讓他們迅速把這個新聞給處理了。
工作室那邊的負責人幾乎一整年沒接着大佬的電話,差點都要忘了他們還歸總公司管。遲疑了下,甚至說道:“傅總,這件事彥哥的意思是,先不用管。”
傅寧此刻正坐在林彥的床邊,清楚地瞧見他的睫毛顫了顫,當即開了擴音,氣極反笑道:“不用管是什麽意思?”
另一端的人同大佬溝通太少,漸漸忘了往日傅寧是個怎麽雷厲風行的模樣,當下便道:“彥哥說,他并不是流量,這種新聞不會發酵,漸漸就會被別的新聞壓下去。”
“是嗎?”傅寧眉梢微挑,目光一眨不眨地落在林彥臉上。轉而問道,“那你知道照片上的女人是誰嗎?”
這話頓時将工作室的負責人給問住了,愣了下才道:“可能是彥哥的py吧,應該不是很重要的人。如果很重要,彥哥肯定就重視了。”
傅寧輕笑出聲,随即不由分說挂了電話,而後打給人事,一字一句道:“找人給林彥工作室的人好好上一課,記住誰才是老板。還有,每個人扣三個月的工資。”
“哦不!不能接受處罰要離職也行,違約金交了再走。”說罷,便是捏住林彥的下颌,沉沉道,“現在你可以醒了。”
林彥喉頭微動,終是緩緩睜開眼。
傅寧見他果真是醒着的,當即便要起身離開,結果手腕驀地被人抓住,身子不穩,整個人便是跌了下去,半個身子都壓在了他身上。
林彥雙臂緊緊地環住她,在她掙紮前趕緊道:“是我錯了!”
“錯哪了?”傅寧冷聲道。
“我應該正經跟你表白,而不是用這個新聞把你引過來。”林彥沉沉道,為了将她留住,他還特意澆了半夜的冷水澡,好讓自己發燒。
傅寧腦袋貼在他的胸口,察覺他身子仍是滾燙,到底是沒再掙紮,只靜靜聽他說。
“我真的介意了很久,我為什麽要做一個人的替身,甚至要沒自尊到這種程度。”林彥道,“後來我經歷過無數過想你的夜晚,尤其那人對你的求婚之後,我忽然就懂了。我何必同一個已經離開的人計較,尤其,你也喜歡我不是嗎?”
“我知道,起初你通過我看見當初那個人。但現在不是了,我知道。”從他昨天親吻她的時候,他便知道了。
林彥說罷,躺在他懷裏的女人仍是不吱聲,他便又道:“我答應你,以後不會有任何緋聞,吻戲以後也不接了。傅寧,做我女朋友好嗎?”
懷裏的人終于動了動,傅寧半邊臉頰微紅,撐着他的身子坐起身,長發落下遮住一半的臉,側過去道:“我去拿溫度計,再量量體溫吧!”
林彥又是将她拉下,溫熱的唇覆上她的柔軟,好一會兒方才放開她,兩人都是輕喘着:“你這是願意了?”
傅寧愣了下,索性側過身子,輕咬了下他的脖頸。
她終于也确信自己喜歡眼前這個男人。一如她這兩年冷硬慣了,唯有在他面前,一次次失了形态,露出最本真的那個自己。
……
這天傍晚,同過往的每一個傍晚一樣,安予下了課和同學道了別,便是奔向停在門口的車子。
自打一年前他們領過結婚證,慕沉幾乎每天都會過來接她,偶爾忙了,也會讓司機過來。
上了車,慕沉專注地盯着手上的電腦,安予便是專心琢磨晚上吃什麽比較好。
回到家,安予便是直奔了廚房。她上學後整個人都放松下來,沒事的時候便是研究菜譜,手藝大漲。
飯菜上桌的時候,慕沉擱下電腦,洗了手過來吃飯,一面問她:“今晚傅寧應該不會過來了吧?”
“呃?”安予遲疑了下,“應該不會了。”幾個小時前,傅寧給她打了一通電話,羞澀又歡喜着,結論是她和林彥在一起了。
慕沉低低嗯了一聲,算作回應。安予也未做他想,直至兩人吃過飯,一人窩在卧室裏看書,一人在客廳處理公務。
安予洗過澡預備睡覺的時候,有人從身後走來。他上了床,自她身後輕柔地擁住她。
安予沒察覺任何異常,自打領了結婚證後,這便是日常。只是,似乎又有些不同尋常。他輕輕靠過來,嗓音低啞深沉:“安予。”
“呃?”
“家裏避孕套沒了。”
安予揚了揚唇,差點翻個白眼出來。她還以為是有什麽要緊事呢!安予翻過身面對着他,唇間憋着笑意:“那你今晚去睡次卧。”反正那個房間除了傅寧來的日子,一直都是擺設。
慕沉伸手掐了掐她的腰,嗓音悶悶的:“我不去。”
安予看他眼睑微垂,不由得曲起手臂枕在腦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那慕先生,你想怎麽着?”頓了頓,又是眉眼微揚,“哦對了,樓下似乎有販賣機,你去買?”
慕沉驀地擡起眼:“我不去。”
“那你就去睡次卧。”安予果斷道。在這種事上,她決不能相信他的自制力。當然,她自己的也未必靠譜。
慕沉堅決不去。他将擱在她腰上的手上移,落在她的臉頰一側,而後将她落下的碎發撩到耳後:“慕太太,我們要個孩子吧!”
“什麽?”安予驚異地瞪圓了眼睛,當下便是猛地坐起身。當初他們領證的時候可是說的好好地,暫時不要孩子,婚禮也是後延。她現在剛回到學校,還是一切以學業為重。
慕沉亦是坐起身,然又是握住她的手不說話。
安予一臉莫名地看着他,今日的慕沉可真是不大正常。頓了頓,便是探頭看向他:“慕先生,你能告訴我為什麽要反悔嗎?”
慕沉低垂着頭,仍是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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