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賭氣

八 賭氣

彥伊搖頭，表示不知。

“他最看重的那個二夫人，被他休了。”

“為何？”

“聽說那女人肩頭扛着一團黑氣，且是個愛看人房.事的女.鬼，李斯心中忌憚，便休了那個晦氣的女人，倒是要了她身邊的一個侍女做小妾。聽說那團黑氣是一個頗為厲害的巫女看出來的，那巫女還看出了二夫人謀害了一個侍女，藏在了魚池內。誰知？那魚池真有一具屍體。”

彥伊聽後慌忙埋頭吃飯，蒙恬倒是明白過來，盯着她咳了一聲，蒙毅停了笑聲，似是也明白過來，兩人都看向彥伊。

“這個。”彥伊被盯得不自在，“我也就是想吓吓她，絕沒有傳話出去，此事暴露，應該是她身邊那個剛剛成了小妾的侍女所為。她好厲害，竟然懂得借力使力，真是兵法高手啊。”

蒙恬起身，臉色很不好看，蒙毅想要攔下他，被他将手掌揮下，牽起彥伊走出前廳。

“蒙恬，你很生氣對不對？”

“你說呢？”

“我不是有意如此，我知道自己不是巫女，不應該随便說這些話為自己招來禍事，只是，那女人真的很讨厭，我只是想教訓一下她。”

“李斯一定已經知道，這些都是你看出的，日後，你再胡言亂語撞對了，那便是真正的巫女了，你很有可能被陛下召入宮中，成了他的女人。”

彥伊低頭，良久，撲入蒙恬懷中，“我什麽都不怕，有你在，我可以什麽都不怕，對不對？”

“你要我同陛下搶你？”

“你不敢？”

蒙恬蹙眉，“不是不敢，是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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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暴君，你不必對他忠誠。”

“這種話，你知道我不愛聽，不許再說。”

彥伊推開他，“我說什麽你都不愛聽。”

扶蘇府內，巫女雪跪于石板地上，冰涼從膝蓋慢慢傳入心中，她猛然一驚，腦中閃出一抹影子，很是熟悉，那抹身影，很是熟悉。她翻滾地面開始抽搐，面目異常猙獰，不多時，她已全身僵硬。

扶蘇、胡亥聞聲而出，盯着一身僵直的她蹙眉疑惑。

“雪。”胡亥快步上前，“你怎麽了？”

“來人，喚拐子仲前來。”扶蘇一聲令下。

胡亥驚愕，“拐子仲？蒙恬的軍醫？怎麽會在大哥府中。”

“前些日子我身上不爽，蒙恬便派他來為我醫治。”

“聽說他手上有一巫女，為何不派來？”

扶蘇淺笑，“聽說那巫女也重病一場，想是還未好全，蒙恬不舍得她受累，畢竟選中一個合心意的巫女不容易，像是二弟你的雪一樣。”

扶蘇有意轉換話題，“要拐子仲替她看看吧。”

“不必了，她是巫女有天生之力，不需醫治。”

“再是巫女，也是人身，還是看看吧。”說話間，拐子仲已經趕來，方要探巫女雪的脈象被胡亥攔下，“不必了。”說着，他已将雪橫着抱起，“大哥，我先回了。”

扶蘇攔下正欲追去的拐子仲，“由他去吧，那個女人，只有他能碰。”

傍晚，彥伊未陪蒙恬吃飯，氣沖沖地從府內走出。

“将軍，巫女一個人出去了。”

“派人跟着她，我拿走了她身上的錢，她走不遠。告訴那些人，要保證她時刻都在視線裏，她的一言一行都要向我彙報。”

街市很是熱鬧，彥伊捂着胃向前移步，摸了摸腰間和袖口，竟然忘記帶錢，若是現在回去要錢會很沒面子，她只得忍着饑餓繼續賭氣。眼前小攤上出現一個人，惹她高興跑去。

“拐子仲，你怎麽在這裏？”

“彥伊？”拐子仲示意她一同坐下，“怎麽自己出來了？”

“跟你一樣，想喝酒。”

“吵架了？”

彥伊接過拐子仲遞來的一碗酒一口飲下，用袖口擦着嘴，“他沒良心，不知好壞。”

“那是該生氣，彥伊在外面多呆會兒，讓他着急。”

“他才不會為我着急，還是酒好，我們今天不醉不歸。”

“好，能陪巫女喝酒，我此生足以。”拐子仲看她一眼，見她一臉愁容，起聲感嘆，“一定是彥伊做了對将軍有利的事，他不理解，又冤枉你。”

“這次倒不是，是我做了讓他為難的事，要他在君王和我之間做選擇。”

“原來如此。”拐子仲又為她添了碗酒，“彥伊覺得自己同将軍的信仰相同嗎？”

“信仰？”彥伊垂目半晌，不自信地搖搖頭，“不一樣，很不一樣。”

“那麽，彥伊從将軍身上看到的是什麽？認為他的信仰是什麽？”

“忠義，他很看重這個。他的信仰，也是忠義。”

“那麽彥伊呢？你看重什麽？”

“我沒有信仰，我只看重生命。”彥伊有些激動，“人生只有一世，沒什麽生.死.輪.回，人若是沒了生命，便什麽都沒了。所謂的忠義、信義，一切，所有的一切都是空想，都會消失。”

“這話，也只有巫女敢說，人有沒有下一.世我不知道，卻明白，一個男人應該有此生的追求和信仰，有自己真愛的女人和守候的誓言，将軍很幸運，早就有了心中的忠義，又遇到了那個女子。這條路上，彥伊應該支持他才對。”

“不。”彥伊起身，“我不要蒙恬因為那些可笑的忠義而丢了性命，人要學着靈活圓滑些，這樣才能過得更好，活得更長，特別是這樣一個亂世，阿谀奉承、審時度勢，沒什麽丢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你是他軍中之人，那股信仰是相同的，我不同你講。”

彥伊方要轉身，似是想起什麽，又回身補充了句，“我要蒙恬活着，這便是我的信仰。”

拐子仲看着她離開的背影，笑着搖搖頭，“小二，再來一壺酒。”

樹林內，彥伊對着一顆樹又踢又罵，毫不在意慢慢落下山腰的日頭。

“氣夠了嗎？”蒙恬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沒有。”彥伊抱着樹閉上眼睛。

“方才還又踢又打呢，這會兒怎麽就親成了這樣，真羨慕這顆樹啊。”

彥伊笑出，“這棵樹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确實讓人喜歡。”

“我也可以做到，只是，不要在我部下面前就行，畢竟我是将軍，面子不能沒有。”

“大男人，面子算什麽？能當飯吃嗎？”

“我的飯就是彥伊和面子。”他将彥伊抱入懷中，“只是彥伊這口飯太燙嘴，我總是受傷。”

“嫌我不好吃了？”

蒙恬湊近她的耳朵，“還沒吃到口，不知道好不好吃。”

彥伊踢他一腳，“你學壞了，肯定是蒙毅那壞小子和白刃這不正經的教的。”

“你不陪我玩，我只有找他們了，也就學了一身的壞毛病。我也覺得，跟着你全身充滿了正義，跟着他們總想做壞事。”

彥伊笑出聲，“那是，我是正能量，跟着我有肉吃。”

蒙恬愛昵地拍了拍她，“是啊，你是好廚子，我行軍打仗，日餐夜食都離不開的好廚子。”

第二日，彥伊拽着蒙毅到了偏僻之處，她環視四周，十分警惕。

“你偷東西了？這樣小心。”

彥伊打他一下，“整個府邸都是我的，我還用偷嗎。”

“那做這副樣子是何意？”

“我怕蒙恬看到，他就會問你我說了些什麽，你敢對他撒謊嗎？”

蒙毅誠實搖頭。

“沒出息。”彥伊見四周無人，湊近蒙毅眨巴眼睛，“好蒙毅，我知道你是這個鹹陽最厲害的人。”

蒙毅警惕看她，“師父說，甜言蜜語要人性命，你還是好好說話吧。”

彥伊嘟嘴，“好，我好好說話，你幫我約巫女雪出來。”

“找她做什麽？”

“我雖然被叫做巫女，卻什麽都不懂，對你大哥一點兒用都沒有，我想幫他，所以要問問巫女雪怎樣做一個合格的巫女。”

“你在大哥身邊就是幫他。”

“你能做他的左右手，白刃也可以，我卻只能做他的包袱，這種心情你是不能明白的。”

蒙毅挑挑眉，半晌才回，“我可以試試，那巫女驕傲，不一定會來見你。”

“你盡力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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