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荊軻

聽到此處,彥伊似乎明白過來,她推開蒙恬跑入府內,在房間裏翻找‘時空紐扣’,果然已經不見蹤影。那個人潛入屋子,是為‘紐扣’而來。她怎麽會知道此物?彥伊慌神落座,那個人到底是誰?難不成真是‘神明’,知曉萬物之人。

蒙恬追來,見她這般模樣想要再做解釋,還未開口,門外侍衛通傳,“扶蘇公子已到府上。”蒙恬不便讓扶蘇多等,看了看彥伊轉身離開。

宋诤推門走入,手上端着桂花糕,學着彥伊的樣子趴在桌上,盯着她嘆氣搖頭,“你呀,不适合這裏。”

“那個人,和我長得一樣的人,拿走了我的‘紐扣’。”

“什麽?”宋诤跳起,“壞了壞了,那可是關乎歷史的東西,怎麽能随便讓陌生人用呢。”

彥伊示意他不要着急,“那個人不一定會用,興許只是看着奇怪,順手拿走罷了。”這些話,她自己都不相信,難得宋诤配合着坐下。

“說得怪吓人的,要不是親眼所見,我還真不信能遇到一個和你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難不成有整容醫生也穿越過來了。”見彥伊沒心思開玩笑,他也收了逗趣的意思。

彥伊心裏已經有了考慮,只是不能現在說,她還要再看一段時間,看看那個人到底想做什麽。

見彥伊心情不佳,宋诤換了個話題,“我一直弄不明白,這大秦王朝的巫女都是做什麽的?如果說是治病吧,那些軍醫、大夫都可以做,偏偏為難巫女幹嘛。如果說是占蔔吧,也沒見她們有突出的成就。總之,我很不明白巫女這個行業。”

“蒙恬說,我像的那個人是大巫女,很厲害的大巫女。是個會做‘神明’之事的人。”

“‘神明’?”宋诤點了點她的腦袋,“我們可都是搞科研的,這種話從你嘴巴裏說出來可不像。”

“那麽《易經》呢?不是同科學相近的一種‘迷信’嗎?”

“這個我就說不好了。”宋诤眸色一亮,“既然你覺得幫不上蒙恬,又不能時時刻刻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情,幹脆研究《易經》好了。興許蒙恬看得上那個大巫女,全是因為她懂得占蔔,事事都能考慮到,你學學不就得了。”

“那種東西豈是想學就能學的。”彥伊雖然這樣說,心裏卻暗暗有了想法。

前廳內,扶蘇領着一個十歲左右的少年前來,那人眉目清秀,骨骼硬挺,雖然握着木劍,卻是一副書生做派,猛然看去,那柄劍實在有些突兀。扶蘇示意他向蒙恬施禮。

“見過蒙将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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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恬抱拳回禮,卻不明白扶蘇之意,“這是?”

“說是你師父看重之人,要你幫着在軍中□□□□。”

一聽是師父舉薦之人,蒙恬自然不會拒絕,“小兄弟叫什麽名字?”

“荊軻。”

扶蘇領着孩童走出前廳,彥伊恰巧來找蒙恬,同扶蘇相互問候時看了眼面前之人,見他長得精神,順手捏了捏他的臉頰,“這孩子看着聰明,叫什麽?”

“回夫人,我叫荊軻。”少年将她當作了蒙恬的妻子,那句‘夫人’倒讓蒙恬心裏高興。

彥伊卻無法笑出,以為聽錯般的又問一句,“楚國人,荊軻?”

“是。”少年蹙眉,“我同夫人初次見面,夫人怎知我曾是楚國人?”

未等彥伊回答,扶蘇搭腔道:“你面前的可是大巫女彥伊,她自然能看出你的來歷。”

少年微微颔首,眸色有閃躲之意,淺聲自語一句,“是大巫女?”他似是有些害怕,步子不自覺地後退一步。

扶蘇淺淺一笑,辭了衆人離開,蒙恬從身後抱緊彥伊,蹭着她的脖頸低語,“那孩子好眼力,一看便知你是我的妻子。”

“他來此做什麽?”彥伊仍未明白過來。

“是師父讓他到此尋我,說是日後帶入軍中。”見她對少年很是好奇,蒙恬捏起她的下巴打量,“這是什麽表情,憂國憂民的。”

彥伊不敢确定,古人多用雙字為名,自然會有重名之人,更何況楚國人多,重名不是不可能,那個少年叫做‘荊軻’,或許只是‘荊軻’并無其它。

想了許久,彥伊仍不能心安,若那少年真的是楚國刺客,按照歷史所指,他刺秦将會落敗,如此以來,蒙恬曾經收留過他,是否也會被牽連,她看向面前之人,心下暗想,自己說過會護着他,便不能讓他有一時一刻的危險隐患。

“蒙恬。”她表情異常嚴肅,是要告訴這人,她接下來的話很重要,“那個孩子有些不吉利,你不能留下他。”

“就看了一眼,怎麽知道不吉利。”蒙恬全不在意,揉了揉她的手心。

“他。”彥伊想了想,“他有反骨。相面學上說,眉心上凸出的那一塊兒便是反骨。”彥伊胡亂說着,“你若是留他在身邊,便是要嬴政時時刻刻處于危險之中。”

“此話當真?”

“當真。”彥伊說得很是真實,“他的名字也帶有反意,宋诤和我是同鄉,也懂得這個,不信你問他。”

蒙恬忠義,絕不許身邊人威脅他守護的皇權,半晌點頭,“此事我知道了,會妥善處理。”

晚飯,蒙毅扔了一冊竹簡到彥伊面前,“給你《易經》,這東西可不好找,我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一個穿着黑鬥篷的人手中買來的。”

“謝了。”彥伊展開查看,眉頭瞬間皺起,“這都是什麽字啊。”

“同你家鄉的字不一樣,我回頭教你。”蒙恬夾了菜到她碗裏,“先吃飯。”

入夜,彥伊屋內燈火通明,她趴在桌子上學習小篆,标了幾處拼音到幾個複雜的字上。蒙恬行至她門前,回想她今日不正常的舉動,心裏有些擔心,再看她還未睡下,便敲門走入。

“在做什麽?”見彥伊用刻刀艱難地刮字,為她遞去了一塊絲布,“用這個包住刻刀,練熟了再扔下,手就不會那麽痛了。”

“你們這裏沒有其它筆嗎?鋼筆、圓珠筆、鉛筆不好做,毛筆總該有吧。”

“毛筆?”

彥伊點頭,“就是上面是竹竿兒,下面是軟毛的東西,我畫給你。”說着,已在桌上刻起毛筆的樣子,順便教學道:“用這軟毛沾了黑色的稠汁,就可以寫在其它地方了,不比這手上的硬物要方便嗎?”

“聽起來确實方便,改日我做個給你。”他看向彥伊學得幾個字,“這些都是你刻的?”

“怎麽?不對嗎?”

“雖然簡化了不少,卻能看出是哪幾個字,倒是顯得簡單了許多。”蒙恬擡目看向面前之人,“我教你刻你的名字好不好?”

彥伊歡喜,“好啊,那我也教你用我們那裏的字刻你的名字。”

“好。”蒙恬握起她的手,擺動手中刻刀寫下了個‘彥’字,後又想到什麽,回問,“你可以先用你們那裏的字刻給我看。”

彥伊握着刻刀小心寫下一個‘伊’字,順便講解道:“左邊是個‘單人旁’,右邊是個‘尹’,加在一起就是‘伊’字了。”

“單人旁?”蒙恬顯然不能理解這個名字。

“就是偏旁部首的意思,我們小時候學習漢字都是這樣的,當然你是不會理解‘漢字’是什麽意思的。”彥伊猛然怔住,盯着刻板上的‘伊’字驚恐愣怔。

“彥伊?”蒙恬輕輕推她,“怎麽了?”

“單人旁,一個‘尹’字。”彥伊捂着嘴巴不敢出聲,良久,深咽了一口吐沫,神情更加驚詫,只顧自言自語,“我怎麽忘了,‘單’是個多音字,姓氏時念‘shan’,而此處卻念‘dan’,單人旁一個‘尹’,單(dan)人尹,單(shan)仁尹。是那個大巫女的名字,她叫‘伊’。”

與此同時,秦王宮前走來一人,穿着碩大寬體黑鬥篷,精神的馬尾辮高高紮起,淡淡眉目中透着一股冷峻,她疾步向前,大巫女氣勢十足,本可輕易入宮,卻被突然沖來的蒙毅攔下腳步。

“單仁尹?”看着那張同彥伊一模一樣又略顯成熟的臉,蒙毅驚愕不已,“你果然同。”

“同彥伊相似對嗎?”單仁尹甩動寬袍準備另擇一路走,卻被蒙毅繼續攔着。

他拔出長劍,對準眼前女子,“我受大哥之命,來此阻止你入王宮。”說話時,劍端離女子近了些,“如今陛下信任彥伊,你便想借彥伊的身份接近陛下對嗎?”

單仁尹冷哼一聲,“若是沒有我,彥伊怎會有今日。”她慢慢拿出一個腰包扔給蒙毅,“你告訴彥伊,我是大巫女,她做什麽我都知曉,是我助她走到的這一步,她應感激我。今日我來此并非要刺殺嬴政,而是等蒙恬派來之人攔下我,讓他将此物給了彥伊。”

她并未多說話,方要轉身離開,又想到何事再次折返盯着蒙毅,“你告訴蒙恬,我和彥伊的初衷是一致的,盡管他不信我,我仍要你再告訴他一次。”

“什麽初衷?”

單仁尹淡淡轉身,“我的信仰,是蒙恬。”

兩日後,秦王宮內傳出消息,因為呂不韋妄用嫪毐一事,秦始皇始終不能寬心,便被‘小人’挑撥決定驅趕國內非秦之人,其中自然包括由楚而來的李斯。然而,衆人不知,這個‘小人’便是彥伊。

她借占蔔之名提出,秦國污穢之物皆在人身之上,而由嬴政親近者更多,呂不韋、嫪毐只是其中少數,更多惡徒藏身宮廷,總有一日會危害嬴政身體,搶奪他的江山。嬴政忌憚,已命人寫下诏書,準備将別國之人驅逐出秦地。

李斯家中慌亂,立刻提筆修書,寓意挽回秦始皇之心,所奏之本自然是那流傳千古的《谏逐客書》。此事,彥伊怎會不知,她已想好萬全之策,提醒過嬴政不得讓外臣再踏入宮內,斷了李斯的謀生之路。

無奈之下,李斯敲門蒙恬府外,想要請彥伊出手幫忙,卻吃了閉門羹。無路可去時,胡亥派人前來将他請入府中,由巫女雪輕輕挽起他的一只手臂,意外的是,巫女雪竟然看清了擋他官道之人竟是彥伊,驚愕之餘不敢開口明言,只是一句,“此人法力無邊,雪不敢妄言。”

破解之道巫女雪本想給出,卻不知該不該同彥伊敵對,思量兩日,巫女雪心中竟生出一番比較之意,便給李斯點出了破解之法。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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