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錦榮殿失竊一事最後并沒有張揚出去,盡管杜芷書滔天的怒意,卻被紫瑤一句話壓了下來,紫瑤當時只問了一句:“到時陛下問娘娘失竊何物,娘娘如何回答?”

若不如實回答,怕是難以找到竊賊,陛下那也不好糊弄,可如實回答,木櫃裏丢失的只一件嫁衣和一紙紅豆挂墜的折扇。身為皇後,留有這兩樣東西本就讓人浮想聯翩了,何況皇後與元妃一直不太對付,元妃到時定然會揪着此事大做文章。

據李公公描述,當時太暗,他只看見一閃而過的黑影,便一刻不停追到了後院,卻不知為何人影突然不見,若說是外賊,不可能憑空消失了!況且他要入得錦榮殿,不僅輕功了得,還得對殿外侍衛值班時刻和路線了若指掌才能僥幸避過,是以大家更傾向是內賊。

既有了猜測,皇後立刻下令搜殿,三更天,在大家還不明所以正熟睡時,紫瑤和秋蟬已經各自帶人将東西二院宮人們的住所搜查了個底朝天。然而該尋的東西沒有尋到,反是有了些意外的收獲。

大殿上此時燈火通明,錦榮殿上下一百多號宮人戰戰兢兢圍站一起,看着前頭周嬷嬷匍匐跪在地上,身體抖如篩糠,她跟前兩步遠出卻是散着一整包袱的金銀玉器。而杜芷書手上正把玩着一只金玉镯,是紫瑤從地上那包袱裏随意撿過的一件金器,成色極好、做工精致,絕不是一個宮婢該有的東西。

“周嬷嬷是不是該解釋解釋,你月錢不過五兩銀子,為何床底下卻藏有這麽多珍貴器物,本宮遠遠瞧着,包袱裏那塊玉佩晶瑩剔透,實乃上品。”

周嬷嬷身子抖得更加厲害,手臂愈發沒了力氣,整個人倒趴在地上,沒有支點。

“周嬷嬷入宮也有十三年了,在場許多宮婢都沒有嬷嬷資歷老,嬷嬷這樣生錢有道,這麽不教教這些後輩們?本宮也想聽聽嬷嬷的本事。”

周嬷嬷一咬牙,顫着音說着:“奴婢,奴婢一時貪心,看見好東西就起了貪念,這些,這些都是偷得曾經的主子的。奴婢該死,求娘娘饒命啊!”

“啧啧啧,這些都是好東西,可不是一般主子能有的。”杜芷書挑眉,“嬷嬷進宮,先是在浣衣局做事,那裏都是宮婢,肯定摸不着這樣的好東西,之後調去了禦膳房,山珍海味可能能偷一些,不過金銀首飾,怕是難了!三年前淑妃娘娘瞧中你的煲湯的手藝,才恩典你留在了寧和宮。”

說完,杜芷書看了眼紫瑤,“你跟了淑妃許多年,可仔細瞧瞧,有沒有淑妃娘娘生前遺失的物件?”

紫瑤上前蹲下身,在包袱裏仔細查探過,而後篤定搖頭:“這些都不是淑妃娘娘的物件兒。”

“哦?那就奇怪了,一個廚房的管事嬷嬷,上哪偷得來這些稀奇玩意兒?”

杜芷書的聲音愈發淩厲,周嬷嬷吓得一頭冷汗,一聲不敢再吭。

“不說話?也好,留着話給閻王爺那說說去!”杜芷書冷冷一聲,而後望向低頭站着的一衆宮人,道:“周嬷嬷罪該萬死,不過,你們竟一點不知情?平日與周嬷嬷親近的所有宮人全部挨三十板子趕出宮去,永不再用!”

這可是一杆子順帶了許多人,三十板子可要了人半條命,被宮裏趕出去,以後在外頭也不好過活了啊!

衆人都在心中計較與周嬷嬷平日有過哪些交集時,人群裏突然傳來怯怯的一聲:“娘娘,奴才有話要禀。”

杜芷書看過去,跪在地上的是姚公公,平日裏與周嬷嬷算很是要好了,如今怕株連,自然希望将功折“罪”。

“說。”

“奴才和周嬷嬷平日來往較多,周嬷嬷大概是兩年前突然頻繁的托人往宮外送東西回老家,奴才起初沒太在意,可有一回輪到奴才出宮辦差,周嬷嬷給了奴才一荷包東西幫忙帶出宮去,出宮後,奴才一時好奇拆開看了看,卻是吓着了,全是...全是些細碎銀子,奴才們就是幹上幾年也領不到這麽多錢的啊。”

“兩年前?可還記得周嬷嬷要你将荷包送去了哪裏?”

皇後問話,姚公公趕緊點頭:“奴才記得,是周嬷嬷的大哥大嫂家裏,不過聽說三月前一場大火,一家人全都燒死了,包括一個四歲的孩子。周嬷嬷沒了親人,便再沒有給宮外送過東西。”

難怪贓物銷不出去,才被逮了個正着。“姚公公免罰有賞,賞銀百兩。”

有姚公公起了頭,那些個平日和周嬷嬷親近的宮人各個絞盡腦汁,就為尋出些周嬷嬷的錯來,很快廚房的荷香也跪地禀道:“奴婢曾見到過周嬷嬷和周婕妤身旁的林公公鬼鬼祟祟的,當時...當時奴婢以為他們是做龌蹉事情,便沒敢多看。”

許多嬷嬷在宮裏一待便是十來年,太過寂寞便常與太監們厮混一處,雖不能有實質的舉動,卻也稍有安慰,這在宮裏是司空見慣的事情,卻不合規矩。

之後陸陸續續有人跪地禀報,一樁樁一件件,把周嬷嬷平日點點滴滴的違規小事全揭露了出來,跪在地上的周嬷嬷已是臉色鐵青,心知今日是死定了,最後也不知哪來的勇氣,一咬舌,當場倒地。

沒有傳太醫,杜芷書只讓下人将周嬷嬷擡了出去,也不管有沒有咽氣,便當做死屍去處理。折騰了一夜,紫瑤扶着杜芷書回屋休息,丢失的東西雖沒有尋到,可裏裏外外都搜了幹淨,此時也只能作罷了。

然而沒有人知道,今夜的這一番搜查本就是皇後早已預謀好的,沖的便是周嬷嬷。

屋裏,只剩紫瑤一個人服侍着杜芷書休息時,紫瑤才是說着:“剛剛娘娘拿着的那只金镯子是周婕妤的物件,奴婢曾親眼見周婕妤戴過。”

紫瑤心思細膩,對一些東西有過不不忘的本事。杜芷書問道:“除了周嬷嬷,當真沒有再查到其他可疑的人?二姐的死只一個周嬷嬷,不太可能。”

“周嬷嬷八面玲珑,許多公公、宮婢與她都熟絡,一時半會全部理清楚有些困難。淑妃娘娘以前每日都要喝周嬷嬷煲的湯,周嬷嬷要動手腳倒是不難。”

杜芷書嘆息一聲,事情總是一件一件來清算,她的日子還長,慢慢來!

“不過你這丫頭也忒膽大,本宮只讓你安排人随便挑揀幾樣貴重物品拿,你卻敢叫人翻後床的櫃子,若嫁衣與折扇有半點毀壞,你仔細自己的腦袋!”

紫瑤一愣,半晌才反應過來,趕緊跪地,驚愕道:“不是娘娘另外派人做的?”

杜芷書已有不好的預感,緩緩問道:“你什麽意思……”

“奴婢安排小淩子到屋裏來随便偷撿幾樣貴重物件,還刻意調開了值夜的宮婢,可卻很不巧被李公公發現,李公公一路追着小淩子到後院,還好小淩子身手好,好不容易才躲過。奴婢以為沒有成事,卻見真有屋裏東西不見,只以為是娘娘為以防萬一,又吩咐了其他人做事。”

此時二人已是明白,她們是精心準備了一場戲請君入甕,可偏巧,錦榮殿卻真遭了賊!

杜芷書滕地起身,抿着唇雙手握拳,那是她最在意的兩件物品,一件嫁衣是母親臨終前費心親手織繡,還一件是趙九禾送她的定情之物,扇墜是細心編連成串的紅豆,扇面還有趙九禾親筆所畫的一株紅豆:勻圓萬顆争相似,暗數千回不厭癡。留取他年銀燭下,拈來細與話相思。

“娘娘稍安勿躁,這兩件東西确實不适合大張旗鼓的搜尋,奴婢吩咐人暗中查探。”見杜芷書這般失魂落魄的模樣,紫瑤趕忙提醒着。

杜芷書卻是冷冷一笑,心裏清明的很,“哪有這麽巧合的事情,屋裏那麽多貴重的東西小賊不偷,偏偏挑揀這兩樣,這大梁宮裏,這麽了解本宮的,除了杜太後,本宮卻想不出第二個人!”

“許是娘娘多心了,杜太後一直是護着娘娘的。”

杜芷書搖搖頭:“姑母護的是杜家,若哪日我幫不了杜家了,姑母豈會繼續護我?若她真心相護,二姐便不是這般下場了。放心,我心中有數,不會亂來,姑母如今最聽得進大姐的話,明兒你讓人去安陽侯府傳話,就說本宮想靜兒和蓉兒了,讓大姐帶着入宮一趟。”

杜芷琴肚子越來越顯,轉眼已近六個月的身孕了,再過陣子還真不方便入宮。

一進錦榮殿,杜芷書便讓身邊宮婢趕緊上前去扶,兩個小丫頭見着杜芷書很是親昵跑了過來。杜芷書一左一右攬在懷裏,在每人臉頰上親了一口。

“想小姨了沒有。”

“想。”兩個丫頭異口同聲說着,靜丫頭更是掏出一個香囊遞給杜芷書,“這是送給小姨的。”

杜芷書低頭看着精致的小香囊,高興笑着,接過香囊,淡淡的紫薇花香飄來。

“裏頭的花瓣都是我親手裝進去的。”靜丫頭繼續說着:“等我長大了,學會刺繡了,還要親手做一個香囊給小姨。”

“這兩丫頭真是看見皇後比看見我這個做娘的還開心。”杜芷琴在一旁也是笑說着。

杜芷書搖搖頭:“親娘總是與旁人不一樣的。”

說完,杜芷書讓紫瑤帶着兩個丫頭先出去玩耍,起先兩個丫頭不肯,非拉着杜芷書,好說歹說,保證很快過去陪她們,才哄走了兩個丫頭。

杜芷書揮退了宮人,只留兩姐妹說些體己話。

“大姐多疼惜些靜丫頭,這丫頭很是乖巧,也孝順得很。”

“不過四歲多的丫頭,哪看得出孝順。”杜芷琴順口接了句話,靜雅是她的第一個孩子,本該萬千寵愛,可惜當時全家都盼着是個男孩,突然生下女兒,多少有些落差的,加上自古父母便偏愛小的,蓉丫頭出世後,對靜雅的關切更是少了,反而愈發的嚴厲。

“母親常說人是三歲看大,可惜母親走得太早,有時常會想,若母親還在世,咱們三姐妹如今會如何?”

“母親一直最疼你。”杜芷琴撫着肚子,緩緩坐下。

“三個姐妹,母親哪個不疼愛?即便病重,都不忘為我們縫制嫁衣,可惜,我們姐妹仨卻沒有一人穿了母親的嫁衣出嫁。”

說到這裏,杜芷琴也有了歉疚,身為大姐,她首先沒有完成母親的心願,“母親希望的是我們過得好,并不會太計較這些外在東西。”

“可我計較,母親只留了那麽一件嫁衣給我,嫁衣上有母親的血淚,我如何舍得!可惜,那樣珍視的東西,最終卻留不住。”杜芷書說完,刻意看着杜芷琴。

“皇後不是一直收着那件嫁衣麽,寶貝的很!我記得皇後入宮時還帶着了。”杜芷琴也是詫異。

看杜芷琴的表情不想做假,想來她也不知情,遂繼續道:“或許,大姐可以幫本宮去問問太後,宮裏若遭了賊該怎麽辦?本宮實在沒有處理的經驗,本宮也知道有些東西不該留,可那是本宮全部的念想,若連東西都沒有了,念想斷了本宮便也心冷了。一家人,何須把本宮推得越來越遠。”

杜芷琴此時才有些聽懂,今日皇後召她來是有意圖的,正想回話,卻見橙香匆匆跑了進來,差些跌倒,更是一臉驚吓說着:“靜小姐落水了!”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