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真實人格的回歸
“由始至終，納蘭都沒喜歡過我吧，作為虛假人格的我。”我小臉蒙上哀傷之色，“你說的想認我作小妹，也是騙我的吧？”
“初次相見時，你從天而降，救我于危難之中，其目的是想讓我在腦海中先入為主地對你留下良好印象，後來你對我這麽好，也是為了加深這種印象，好讓我今晚自投羅網。我說得對嗎？納蘭大哥。”
“不過，縱使納蘭大哥不喜歡我，縱使今晚是我離開人世的最後一天，我還是很感謝納蘭大哥。”我猛地擡起已淚流縱橫的小臉，哽咽道：“我過去的記憶對你而言或許是虛假的，但對我來說卻真實無比。納蘭，感謝你在最後一刻讓紫音感受到來自哥哥的溫暖，紫音會坦然面對死亡的。紫音人生有了今晚，便已心滿意足，此生無憾。”
“納蘭，允許紫音叫你聲哥哥嗎？”沒等納蘭星辰同意，我便徑自道：“哥哥，你跟‘她’的感情一定很好吧，紫音能感受到，從某方面而言，紫音與‘她’是一體雙生的雙星子，‘她’的感情能通過橫架在彼此兩端的心靈橋梁傳遞過來，相反我思想活動也是如此。所以，紫音能體會到你們之間的深厚感情。”
“哥哥，請允許紫音再冒昧叫你聲哥哥。”我輕語：“先前哥哥利用五大勢排名第五的‘幻’，虛構出春夏秋冬四季變化，實際上是想告訴紫音生命傳承的奧意，對嗎？随着路子映自我消亡，新的‘路子映’誕生了。接着在路西法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手段下，‘路子映’永遠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小天使‘路紫音’，直至今天，小天使‘路紫音’的任務完成了，新的‘路紫音’也随之誕生。這便是生命傳承，正如春天萬物複蘇，夏天百花争豔，秋天揮灑輝煌，冬天盡享成果，第二年，新的生命誕生了。我，充當着過去一年的角色，‘她’，便是迎接新生的未來，我說得對嗎，哥哥？”
“除了一點，其他你都說對了。”納蘭星辰嘆息道：“我非常喜歡小紫音你的，如果你誤會我欺騙了你的感情，在我傷心的通時，你也大錯特錯。”
“對子映我們是知己之情，對你我們是兄妹之情，兩者之間雖然有所不同，但其真摯程度是一樣的。我與子映相交數年，與小紫音你只有短短一天，但你們在我心中已處于同一高度，相信你也知道這意味着什麽。”
“紫音，希望你死的不是哥哥我，而是上天，是上天想要你死！上天之不公，徒呼奈何。”我目瞪口呆地望着納蘭。老天想要我死，這話從何由來。
“紫音，你沒發現自己有何不妥嗎？”納蘭問道
“你指的是哪方面？”我遲疑道。
“心志趨向！”納蘭石破天驚。
“你的意思是？”我臉色變得很難看。
“大事姑且放在一邊，我們從生活細節講起。”納蘭略微頓頓，思索道：“紫音你不覺得自己的行為很古怪嗎？有時候像老氣橫秋的大人，有時候又像天真活潑的小孩。舉個例子說，你也18歲了，照這年齡段的人除非家世問題，自小嬌生慣養，否則沒人會情願別人經常摟抱自己的，但你卻不是。對于別人的摟抱，你會先是意思意思般抗拒幾下，然後便心安理得享受了。”
“再如你有時候會稱呼自己為‘我’，但有時候又會稱呼自己為‘紫音’，你不覺得這突兀的改變很奇怪嗎？”
我咬咬下唇，似乎逐漸感受到他想表達的意思。
“再從大事方面說，無論是葉氏危機還是最近的血特龍事件，你都表現得太不尋常了。盡管很殘忍，但我還是想說一句，紫音，你完全沒把王者智慧的真髓發揮出來，你真天真到以為世界排名第三的勢是如此垃圾。何謂王者？運籌帷幄，決勝千裏之外為之王。王者智慧是代表王最高層次的發揮，但你想想你都做了些什麽，符合王者智慧的要求嗎？”
“我不是想責備你些什麽，事實上憑你實際情況，你已經比所有人都做得要好了，包括我在內。不能完全發揮王者智慧絕不是你的錯！”
“納蘭，我……”我張口欲言，卻又無語。
“紫音，下面的話或許對你來說很殘忍，但這是你必須知道的。完全了解真相後，你才有能力決定虛假人格的你和真實人格的你的何去何從。”
“說吧，我聽着。”我深呼一口氣，勇敢地看着納蘭。
“紫音，作為虛假人格的你從一開始便不是與真實人格的你站在同一高度，其最突出的區別就是心志程度！”納蘭直言道：“子映是盡最大努力創造你出來的，目的是想自己的生命由你傳承下來。然而世間守衡的規律豈是說打破便打破得了，所以從你一開始誕生，你的心志便遠遠低于真實人格的你，不過縱使如此，你心志也比一般人高得多。但是下面發生的事卻出乎所有人意料，随着時間推移，新生的你心志程度不但沒提高，反而不尋常地下降，照目前的退化速度，不出一個月，你思維便退化為三歲時期。再這樣下去，你會……”
“我會怎樣？”我迫不及待地問道。
“死亡！”納蘭一狠心，把最大秘密吐露出來，“當心志無法承受體內容器量度時，你就會爆體而亡。”
“現在的你正處于心志斷層期，所以才會一時沉穩，一時活潑，然而一旦突破這個時期，你心志便會大幅度倒退，記憶和能力也會相應流失。”納蘭進一步解釋道。
“解決方法是？”我急了。我不想做BB，尤其是想到如今美麗的軀體在地上，我毛管便不寒而顫。
“沒有解決方法，死亡是你唯一結局，問題是你選擇怎樣死？”
“選擇死亡方式？”我呆呆地望着納蘭，頭腦一片空白，已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主動死亡和被動死亡，兩者間你必須作出選擇！不過無論你選什麽，我都會尊重你的決定。”
“主動死亡和被動死亡？”我呆滞地眼神蒙上一層哀紗。
“被動死亡是？”我突然問道。
“可以盡情享受剩下的餘光，直至你死亡的來臨。”
“那麽主動死亡呢？”我又出聲問道
“立刻放棄生命，在我的幫助下，召喚埋藏在內心的真實人格，由她代替你生存，讓她延續生命的傳承。”
我笑了，笑容是那麽的甜。“這還需要選嗎？”
“我說過，紫音，你很善良，跟子映一樣善良，”納蘭定定地望着我：“子映是殺過人，但每殺一位她都流一滴眼淚，在我看來，那是天使之淚，而紫音，你更是多了子映所不具有的衷心替對方着想，寧願犧牲自己也想別人得到幸福的高尚品質，燕菲菲事件和現在你的選擇便是明證。”
“我不認為自己很善良，燕菲菲事件我是抱着愧疚心理才跟她交換身體的，現在的決定我也只是希望她替自己生存下去，不過在臨死前，納蘭你還有一條問題沒答我。”
“請問，我會知無不言的。”
“她是個怎樣的人？”
納蘭思考會，道；“如果說你是清新的百合，那她便是深山的幽蘭。你代表的是活潑和調皮，她代表的是恬靜和自然。她明明有着天下盡有的傲氣，身上卻又不食煙火，對着她，無論是心境多麽紊亂的人都會覺得怡然自得。”納蘭似乎陷入美好的回憶當中。
“很好，納蘭大哥，希望你加油吧。”
“加油？”納蘭從沉醉中驚醒過來，滿臉疑惑，加油什麽？
“告訴你一個秘密，就在剛才看完四季變化時，我不僅想透生命傳承的道理，也結開一個自變身以來便壓在心頭的死結。”
“死結？”納蘭喃喃道。
“是的。”我點頭道。
“是男是女，生命一旦誕生了，我們別無選擇，只能遵從既定軌道，也只能在既定性別牽引下生活着。然而我卻不同，上天雖然抹殺了我的過去，但賦予了我新生的體驗，我既可以學會男生的堅強，也可以體驗到女生的文雅和細膩，可以說，我有着別人不具有的雙重經歷。既是如此，我還有什麽不知足呢？所以從此刻起，我不再抗拒跟男生的親近，作為一名名副其實的女孩子，我也有享受愛情的權力。”
“不過，”我話風一轉，賊賊地道：“我是看不到明天太陽的升起了，但沒關系，她能看到便行了。納蘭，我想告訴你的是，我想透的事她也同樣已經想透了，我對你的依戀也會由她延續下來，所以……呵呵，話說到這份上，如果納蘭還不明白，該打屁股啦。”是的，納蘭，如果紫音生命中有另一半的話，我希望是……
“好了，要交代的都已經交代了，我們開始吧。”
“納蘭，拿起你心靈之劍，勇敢地插向我這裏吧！”我指指自己心髒部位，緩緩地閉上眼。
別了，天龍……
別了，淩煙……
別了，父王……
別了，大家……
還有，別了，納蘭……及千鶴……
有機會的話，我們來生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