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卓與塵不知道鄭炎在打什麽主意,但他傷也傷了,累也累了,早已對一切無所謂了。最開初的時候,他心裏還念想着利劍,但現在那火焰早已燃燒殆盡,孤獨的蛾便失去了前進的方向,死在了寂靜的夜裏。

他在醫院裏待了兩日,等取了鹽水,急性肺炎也得到了抑制之後,便跟着鄭炎一起回到了原本的城市。

鄭炎将他送去了之前卓與塵去過的那棟別墅,又專門請了家庭醫生與膳食營養師照顧他,從起居到生活,各方面都無微不至。

對方似乎斷了和之前那些二代弟子們的聯系,一心一意地撲在了他的身上。

卓與塵自覺利劍那邊的工作也算徹底吹了,而原本住的房子也毫無留戀的地方。反正那房子也是他從房東手裏租賃下來的,屋內的家具也都屬于房東,除了那張代表着他慘痛過去的照片以外,再無任何他的舊物。

鄭炎想和他玩玩,那就玩玩吧。

反正他已經了無所謂。

剛到別墅的那幾天,卓與塵的身體因為連日的卧病在床,得到了充分的修養,積年累月囤積下來的隐病悉數爆發了出來,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四肢無力,甚至連最基本的洗漱都沒辦法獨立完成。

鄭炎就把他攔腰打橫地抱進浴室裏。

他躺在鄭炎寬闊結實的胸膛上,任由對方褪去他的衣服,輕柔地拿着浴球擦拭着他瘦削的身軀。

如果不是見過鄭炎最瘋狂冷酷的樣子,又或者他還是曾經那個天真軟弱的優等生,卓與塵估計自己怕是會着了鄭炎的道,溺死在對方霸道而溫柔的眼神裏。

有病。

他給鄭炎判下了死刑。

***

利劍打了個哆嗦,迷迷糊糊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有些茫然地望了望四周:家還是那個家,這裏是他的那棟單人公寓,二室一廳,雖然小,但擺陳極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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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的時候,卓與塵會時常跑到他家裏來替他打掃,利劍雖然對卓與塵厭棄得很,但想着對方既然願意免費做苦力,他也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下來。只是現在,失去了卓與塵之後,整個房子裏淩亂至極,看上去一片雜陳。

利劍摸向了床頭櫃,從放在櫃上的褲子裏摸出了一盒白沙。

初陽的金色輝光将他的身影映射在地面上,拉出了一道長長的影子。

利劍點了一支煙。

“操……”他忍不住罵了一聲。

被子裏一片潮濕,他粗暴地扯開床被,面色鐵青地看着自己的裆部。黑色的四角褲上一片濕濡,他的臉忽紅忽白,最後只能頹力地抽了兩口煙,将煙頭杵在床頭櫃的櫃面上,任由火星将木櫃的膠質保護層燒熔,發出刺鼻難聞的糊味。

他夢`遺了。

利劍忍不住唾棄自己,他從小到大就沒這樣過,即便是荷爾蒙旺盛的青春期,他也早早地學會了自我發洩。即使後來進了軍隊,他也會定期抽時間去酒吧找女人。

可現在,他居然夢`遺了。

迷夢中,有個瘦削而修長的身影被他壓在身下肆意撫摸。對方有着一張堪稱清隽出塵的容顏,細長的眼眸是形狀優美的鳳眼,眼角微勾,讓利劍的神經都為之迷醉。

他的喘息、他的扭動,一切的一切都讓利劍無法自拔。

那是卓與塵的臉。

他驚醒了,靠在床頭,驚魂未定。

一個直男,怎麽會想着一個基佬的臉夢`遺?利劍想要唾罵自己,但夢中,卓與塵的一切都讓他神魂颠倒。

他看着窗外,忍不住想:他為什麽以前會那麽厭棄卓與塵呢?對方只是喜歡他而已,對他付出的無怨無悔,雖然從來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疏離模樣,但利劍心裏清楚,卓與塵滿心滿意裏都只有他。

可實際上呢?他只不過是卓與塵的一個寄托而已。

利劍又想起了那張照片。

照片上的青年與他容貌相似,但卻氣質迥異,嚣張而狂妄,像是鄭炎。他明白,只有那些不知人間疾苦的大少們,會有那樣的眼神。

“操!”

他又罵了一聲,從床上翻了下來。

利劍迅速地從衣物堆裏翻找出自己的手機,抖着手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誰敢打擾你大爺的清夢啊!”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懶洋洋的。

那是利劍以前的一位戰友,只是對方和他不同隊。退伍之後,對方做起了私家偵探,在業內小有名氣,尤其擅長調查離婚出`軌,雖然上不了臺面,但自有自己的一套關系圈,找人尤為厲害。

利劍頓了頓,心情越發煩躁起來:“找到卓與塵的消息了嗎?”

那天從卓與塵那間逼仄而搖搖欲墜的破房離開之後,他便魔怔似的聯系上了這位曾經的同輩,讓他替自己搜尋卓與塵的消息。

“你那小經理?”對方的語氣有些微妙,“不是我說啊,怎麽這人都失蹤了好幾天了你才想着找人?”

利劍還在為夢`遺的事情煩躁,卓與塵的臉在他的腦海裏越發清晰,逼得他感覺喘不過氣。

“這事兒用不着你管!”

“和你小情兒吵架了吧!這事兒我見得多了,”對方哂笑,“別急,人我已經找到了。你去給那小孩兒服個軟,道個歉呗,大男人一個的,要疼老婆,懂不懂?我說句難聽的,等老婆被人騙跑了,給你來頂大綠帽再來後悔,可就晚咯。”

利劍皺起眉:“我和他沒什麽關系。”

“那你這麽急着找他幹嘛?”對方略顯吃驚。

“我……那家夥是個傻逼,我怕他被人騙了。”他冷淡地說着。

對方默然。

片刻後,電話那頭的人才謹慎開口:“要不……你別去找他了吧!我也稍微知道一點他的事,與塵是吧?既然你不喜歡人家,現在也別去耽擱人家了。”

利劍因為他那略顯親昵的“與塵”而有些隐怒:“你這是什麽意思?”

對方讪笑:“人現在正和鄭家的那大少如膠似漆呢,哎,這道兒也不好走,那小孩看着挺可憐的,我這個直男都覺得如花似玉,惹人憐惜得很。那鄭少雖然不是什麽良人,但好像也為他收了心,我覺得吧,憑我多年縱橫婚場的經驗來看,這事兒,還成。”

利劍勃然大怒:“你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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