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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往前推一點。
沈業在學校附近徘徊了許久,直到學校裏的學生們晚自修結束,接二連三地離開學校時,他才猛然驚覺,自己居然在實驗中學的校門外站了整整一天。
他以為自己早已忘記了荒唐的中學生涯,卻沒想到,有些事他一直記得。
之前卓與塵那副忤逆他的模樣,讓沈業不由自主地回憶起了過去。最初的卓與塵,也是那麽一副牙尖嘴利的小模樣。
彼時卓與塵的班上有位學校裏公認的漂亮姑娘,沈業曾多次假裝偶然地路過卓與塵所在的班級,四處張望着那女孩子。
因着身份的原因,加上運動員卓越的體能,沈業那時雖然年紀不大,但卻早已是花叢老手,身邊不缺女人。
可精致的菜肴吃多了,偶爾也會想換換口味,嘗嘗野味珍馐。
于是,他就瞄上了那女孩子。
然而,漂亮的學生妹沒怎麽見着,三番兩次路過的沈業倒是記住了卓與塵。
對方臉長得好看,脾氣也好,還是班上的學霸,和那些個充滿汗臭味的毛頭小子完全不同。每次一下課,就有不少和卓與塵相熟的姑娘來找他聊天,俨然一副女性之友的陣勢。
沈業萬分不屑。
這些東西有什麽用?
在這個世界上,還是金錢和權力來得靠譜!
他并不是個優秀的人,除了家世和過于旺盛的精力,就沒有什麽拿得出手的東西了。
沈業幾乎是本能的對和自己完全不同的卓與塵産生了一股敵意,覺得對方虛僞得很,怎麽看怎麽不順眼。
可卓與塵卻仿佛沒有覺察到他的不善。
對方總是會在他打球的時候坐到操場附近,裝作讀書的樣子,實際上卻是一直偷偷地躲在暗處窺探他。
沈業覺得很好玩。
不僅如此,卓與塵甚至還不知用了什麽手段說服了老師,讓老師跨班幫扶,叫卓與塵來輔導沈業念書。
沈業也不是傻子,卓與塵對他懷有什麽感情,他一眼就看出來了。
那憧憬懵懂卻又熱情真摯的眼神,讓他沈業的男性自尊得到了強烈的滿足。
看吧!卓與塵居然喜歡他?
在信息時代,即使是十年之前,消息也不算非常閉鎖。沈業也知道所謂的基佬和同性戀,但從沒想到,卓與塵會是個性取向異于常人的家夥。
而且,還喜歡他。
沈業徹底将玩弄卓與塵,當成了自己無聊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味調劑品。
他享受着對卓與塵百般侮辱折磨,對方卻依舊眼巴巴地湊到自己面前的感覺。
卓與塵對他實在是過于遷就,讓沈業總是不由自主地想對卓與塵做些更過分的事情,看看卓與塵對他的容忍底線究竟在哪裏。
在把卓與塵的事當笑話似的講給了自己的那幫二代子弟朋友們聽時,也有跟班勸解過沈業,讓他別再這樣折騰卓與塵了。既然不喜歡,那就趕緊說開,不要繼續作踐卓與塵。
起初,沈業還只是嘲笑對方婦人之仁,以為那同黨是個表面君子。
結果到後面他才發現,每次卓與塵眼巴巴地犯賤上來倒貼他時,那位同黨就會用一種憐惜的目光注視卓與塵。
沈業莫名不悅。
雖然他極其讨厭卓與塵這種惡心的死基佬,但卓與塵再怎麽說也是他的所有物,是他沈業一個人的取樂玩意兒,哪容得下他人染指?
于是,在某次二代弟子們的酒會上,沈業專門把卓與塵叫了過來。
然後,當着那個喜歡卓與塵的同黨的面,讓KTV的少爺給卓與塵脫下褲子,在卓與塵快要哭出來之際強行給他口下面。
沈業永遠也忘不掉那同黨崩潰的表情和卓與塵絕望的臉,将所有他厭惡的事物破壞殆盡後,他才心滿意足地趕走了叫來的少爺。
那位同黨在那天之後徹底遠離了沈業的圈子,自此之後沈業再也沒見過他了。
而卓與塵,依舊對他死心塌地。
可現在呢……?
沈業莫名不愉,幾年前卓與塵終于被他逼到絕境後從他身邊逃離時,他一直覺得卓與塵定然是偷偷躲在什麽地方舔傷口去了。即使遍體鱗傷,卓與塵心裏想的還是他,如此一來,沈業才控制住了想要把卓與塵從什麽犄角旮旯裏揪出來的沖動。
他等着卓與塵養好傷之後,自個兒跑回他的面前搖尾巴。
可沈業卻想不到,他與卓與塵再見面時對方居然會待在鄭炎身邊。他自我感覺良好,還當卓與塵是打算利用鄭炎接近自己呢。
卻沒想到,迎接他的,是鄭炎對他所展開一系列神經病般的瘋狂打擊報複。
他東躲西藏,受盡屈辱,甚至還不得不向自己最為厭惡的異母兄長和父親低頭。即便是鄭炎突然停止了對他的針對,他也過的猶如過街老鼠,天天都在擔心鄭炎秋後算賬。
同為二代子弟,鄭炎的身份比他金貴多了。
而現在。
卓與塵為什麽一副忘了他的樣子?甚至,還和別的男人卿卿我我,這人不是該一輩子喜歡他,就算他再如何地傷害卓與塵,卓與塵也不會心灰意冷嗎?
想起昨夜聽到的動靜,沈業無端煩躁。
他之前雖然也讓那些個出來賣的少爺給卓與塵口過,但在沈業看來,那是他逗弄卓與塵的一種小手段而已。
真要真刀真槍地讓卓與塵和別人做了,沈業第一個不樂意。
畢竟卓與塵是他的東西。
就算他不喜歡,也必須幹淨。
可是……卓與塵卻為了一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大兵跟他頂嘴,甚至還一個勁兒地倒貼那傻大個?沈業心裏忍不住氣惱起來,他以為卓與塵只是借了那大兵的關系來接近他,又或者是佯裝不認識自己來玩欲擒故縱,卻沒想……
卓與塵是假戲真做?
他憤慨地踢了一腳學校的鐵門,只是鐵門畢竟是鐵門,沈業這一腳悶上去,鐵門啥事沒有,他反倒是被疼得憋出了幾道青筋。
心裏堵着氣,沈業當晚也沒回卓與塵的家去,反倒是臭着臉重新找了那位軍長,強行霸占了軍長的家,還差點把那倒黴軍長吓出些毛病來。
他又是一宿沒睡,腦子裏想了很多。
人真的是一種非常難以形容的生物,得到手總是不珍惜,等到失去之後,才開始懷念過去。
沈業翻來覆去地想着,腦海裏全是卓與塵的臉。
卓與塵在笑。
卓與塵在哭。
卓與塵低垂着眼。
卓與塵轉身,然後再也不見。
他險些驚出一身冷汗。
不!不許走!
這世界上沒有什麽是永遠屬于他的,沈業一直明白,但就是不承認。
雖然父親言明,沈家的繼承人将會是他沈業,可沈業心裏清楚,父親看好的人從來都只有他那個便宜大哥。
一切的一切都虛僞得令人作嘔。
只有卓與塵是完完全全屬于他的,不是因為沈家二少的身份,也不是為了什麽假仁假義的補償,只是單純地,屬于他而已。
即使他百般厭棄,卓與塵也永遠回自己回來。
然而,卓與塵卻喜歡上了別人。
沈業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他想着,卓與塵肯定是又在裝可憐,希望自己對他好點。他沈業一向讨厭二手貨,本來,卓與塵已經算是被人給弄髒用過了,但看在卓與塵眼巴巴地倒貼了他這麽多年的份上,他就大發慈悲地原諒對方。
只是以後,要是卓與塵再敢耍這種小性子,他就……
就怎樣呢?
沈業忽然想得卡殼了。
想了一夜也沒得出個結果的沈業,第二天一早拉下臉,又折返回了卓與塵的家。
他覺得他要和卓與塵說清楚,只要卓與塵表現得乖一點,別再耍小聰明對他欲擒故縱了,他還是可以容忍卓與塵待在他身邊的。
甚至,如果卓與塵願意穿女裝,把身上的男性特征掩蓋掉,沈業覺得自己也可以給卓與塵一點甜頭,讓他乖乖搖尾巴。
卓與塵長得好看,穿女裝應該也不錯吧?沈業想象着。
只是。
等他回到了公寓,原本喜形于色的臉陡然黑沉了下去!
整個公寓裏宛如被洗劫了一般,貴重品全都不見了。擺在客廳裏的花瓶也不慎打碎,玻璃渣濺地滿屋都是。
人去樓空。
哪裏還有卓與塵的影子?
***
大巴慢慢吞吞地游蕩在盤山公路間。
卓與塵忐忑地靠着利劍,忍不住把頭邁進了對方結實的胸膛,有些不安地靠在利劍的身旁扭着身體。
“我們要去哪兒?”他小聲問着。
此時,兩人正坐在奔赴西南的列車上。
昨夜利劍把他從酒店裏強行帶走後,便迅速地回到了家中,收拾了一切值錢的細軟。接着,利劍又迅速地買了去西南的汽車票,帶着卓與塵玩命似地逃離湖海市。
列車會被鄭炎用身份證號碼追查到,而且還不是即時發車,如此一來,汽車大巴便成了最優選擇。
兩人坐在車廂的最後面,這會兒天色将明,太陽還沒升起,車上的旅客基本都還在睡覺,沒人注意到坐在最後排的卓與塵和利劍。
利劍憐愛地吻了吻卓與塵的額角:“去暖和濕潤的地方,與塵,對不起……我把你帶走了,鄭少一定會非常憤怒地針對我們,所以……我們只能跑了。等風頭過去了,我再帶你回去好不好?”
卓與塵抿唇,卻是有些樂觀:“沒事啊,什麽對得起對不起的,明明應該是我道歉吧?讓你誤會了……而且,我很高興。”
利劍疑惑。
卓與塵紅着臉,擡起頭親了利劍一下:“你之前一直說很愛我,但是就沒什麽表示……我還以為你其實……早就不喜歡我了,只是以前的我太喜歡你了,你過意不去,才勉強和我在一起的。”
他撓了撓頭,覺得自己有些小家子氣,一股子戀愛腦拎不清的小學生樣兒。
利劍咬牙:“不是,我不是勉強。與塵,我……”
卓與塵傻乎乎地笑着:“哎!別說了,還是想想等到站了該怎麽辦吧!”
利劍卻是心中苦澀冰寒。
為什麽他明明想要對卓與塵再好一點,卻又一而再再而三地失言?
他環住了卓與塵的腰,小心翼翼地挪了挪肩膀,好讓靠在他剪頭的卓與塵能枕得舒服些。
“睡會兒吧,卓與塵,”他柔着聲音,“等到了我再叫你。”
“嗯……”卓與塵點頭,閉上了眼。
客車無言地前進着,奔向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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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