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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來了。”電話裏，一個冷冷的聲音道。

喬光宇緊張地咽了咽口水，用力握緊手機：“那……我需要做點什麽？撒潑打滾？拈酸吃醋？”

“……”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随後，男人的聲音道：“你什麽都不用做，繼續留在老板身邊，別讓他發現你已經知道這件事了。”

“喂，你這不是強人所難嗎！”喬光宇不滿嚷道，“你明知道我是個藏不住秘密的人，萬一我在你老板面前露餡了怎麽辦？”

“……”男人似乎有些忍無可忍，“那個人都回來了，就快沒你什麽事了，被發現又能怎麽樣，老板又不可能真的愛上你！”

“哦，也對哦。”喬光宇松了口氣，“我就怕一個尺度沒把握好，霍總腦子一抽，不愛白月光反而愛上我了……”

“你想太多了。”男人說。

“泉哥，全秘書，你說，如果我和霍總的那位白月光見了面，該說點什麽啊？”喬光宇眼巴巴地問。

全泉的聲音十分刻板：“你可以适當露出恍然大悟，然後傷心失落的情緒，但別表露得太過，引起老板的同情和垂憐。”

“哇塞，這演技難度有點高啊！”喬光宇握了握拳，“不行，我得對着鏡子練習揣摩幾天，所以……”他的語氣裏有點小期待，“這幾天的鋼琴課咱能不上了嗎？”

“不行。”全泉一板一眼地說，“你不知道老板會在你每次上課的時候，借着你彈琴的身影懷念他的白月光嗎？做戲要做全套，他買你當三年的替身，你就要盡忠職守到最後一刻。”

喬光宇失望道：“哦……”

“明天我準時來接你。”全泉道，“不要熬夜。”

“放心吧泉哥，熬夜會有黑眼圈影響我這張和白月光有六七分相似的臉嘛，我都知道的啦！”喬光宇擺擺手，表示自己近三年非人哉的日子都走過來了，這點小細節還是會注意的。

全泉也沒再說什麽，兩人互道晚安後，就挂了電話。

挂上電話後，喬光宇嘆了口氣，把手機扔到一邊，自己脫光衣服走到鏡子前。

全身鏡裏，一個瘦高的青年正靜靜地盯着自己的臉看，他長得很好，修眉俊眼，高鼻梁，嘴唇柔軟。

皮膚白皙，身材也不差，有挺翹的臀部和薄薄的肌肉。

對于喜歡同性的人來說，這具身體還是蠻有吸引力的。

喬光宇欣賞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然後走進浴室，洗澡，上床。

燈一關，落地窗外的夜景就展現在床前。喬光宇怔怔地望着被光污染的城市的夜空，忽然笑了下，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全秘書準時來敲門。

喬光宇睡眼惺忪地給對方開了門。他住的公寓是金主霍舟給他買的，兩房一廳，他住主卧，客房是留給霍舟的，雖然這麽些年來霍舟從沒在他這裏過過夜，甚至也沒碰過他。

其實很好理解嘛，喬光宇扮演的角色是霍舟的白月光，白月光自然是不能亵渎的，而且畢竟霍舟不愛他，他還等着白月光回來跟他再續前緣呢，肯定要為白月光守身如玉呀。

所以他和霍舟之間，最大的尺度也就是接個吻、拉個手了，哪怕擦槍走火，霍舟也會在最後一刻克制住自己。

——這種克制，一度讓喬光宇懷疑霍總會不會憋壞自己。

不過這些都不是他該擔心的事情啦，這都是霍總那位白月光該操心的事，他只負責角色扮演，拿錢辦事。

全泉皺着眉看他：“你矜持一點，在老板面前不要露出這副……樣子。”他想用吊兒郎當來形容喬光宇，然而他嫌這個詞不夠嚴重，無法引起喬光宇的重視。

因為這個家夥每次不在人前就是這副樣子，衣服穿得松松垮垮，拖鞋還左右穿反了，頭發支棱，沒點形象。

“知道啦，你什麽時候見我在霍總面前不敬業了？”喬光宇打了個呵欠，扒開全泉給他帶的塑料袋，取出裏面打包好的早餐，驚呼道，“你給我買了蝦餃！我最愛吃蝦餃啦！”

“多吃點。”全泉突然露出一抹惡意的笑，“白月光他海鮮過敏，你今天幾乎全程都要和老板在一起……”

和霍舟在一塊，別指望能吃上海鮮了。

“……人艱不拆，泉哥。”喬光宇欲哭無淚。

全泉拉開他對面的椅子坐下，因為腿長，兩人的腿在桌下碰了碰，又不着痕跡地移開。“我打聽到，那位邬先生會在周末去一趟長風島，老板昨天也把周末的行程安排在長風島，到時候錢通會跟着他去。”他說。

喬光宇咽下一口蝦餃，不解道：“那我倆呢？”

“你随意，我有我自己的事。”全泉冷冷道。

“哦……”喬光宇愣了下，然後道，“不對啊，平時你不是寧可事事親力親為，不給底下的人出頭的機會麽？”他揶揄地笑笑，“什麽樣的大事，能把你這心機秘書從老板身邊支開？”

“……”全泉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喂，你這麽看着我，我會以為你看上我了呢。”喬光宇縮了縮脖子，故意露出怯怯的表情。

“滾。”全泉沒好氣道，“這個月是你母親的忌日，你不得找一天去掃墓嗎？”

喬光宇怔了怔，然後笑了：“不愧是秘書啊，記性就是好，連我自己都差點忘了……”

喬光宇畢業的那一年，給霍舟的公司投了簡歷，當時負責篩選簡歷的人正是全泉，他一看到喬光宇，就覺得他跟霍舟的愛人邬羽長得很像，把他包裝一番送到了霍舟的面前。

霍舟果然很喜歡他，或者說，很喜歡他這張臉，沒多久就提出要包養他，用500萬買他三年，還送他一套房子。

包養的內容甚至不包括做-愛，只對喬光宇的言行舉止有某些特殊的要求罷了。

那年喬光宇母親重病，确實很需要錢，可惜錢剛拿到手，她就撐不過去了。

全泉全權幫喬光宇處理了母親的後事，然後很理智地跟他分析了大學生找工作難的境況，拿着這筆錢，他可以少奮鬥好幾年。

全泉是個很現實的人，他也明白地跟喬光宇說了，靠着發掘喬光宇這個替身，他能爬到霍總的秘書位置，這是喬光宇給他帶來的好處。而他這邊可以幫喬光宇用那500萬做投資，保本保息，這是他能給喬光宇的好處。

他們兩個人，利益是被綁在一起的。

喬光宇其實很佩服全泉，對方比他大不了幾歲，卻比他成熟穩重很多倍，要是沒有他，喬光宇的角色扮演也不會這麽順利——這幾年裏想要取代白月光的妖豔賤貨何其多，可霍舟就偏偏喜歡把他留在身邊。

而全泉，始終能替喬光宇保留一絲底線，不至于讓他在這三年吃軟飯的生活中迷失自我。

用全泉的話來說，是“既然是我發現了你，我就要對你全權負責”，他把喬光宇當成了他的責任。

全泉是個好秘書，他把喬光宇也培養成了一個好演員，好演員和好秘書，是不會讓老板久等的。喬光宇匆匆吃完打包來的早餐，就跟全泉一塊下了地下停車室，坐上了霍老板的其中一輛座駕。

喬光宇輕車熟路地坐上副駕駛座，給自己系好安全帶，扭開收音聽新聞，旁邊的全泉看了他一眼：“你也該學學怎麽開車了。”

“白月光會開車嗎？”喬光宇聳聳肩，“我要學的東西多着呢，沒時間學這個，以後再說吧。”

全泉專心開車：“你說的‘以後’，很快就要到了。”

喬光宇勾了勾唇，白月光回來了，那個“以後”可不就是很快要到了嗎？

他本來以為經過三年，以後讓他脫離霍舟會很困難，大學畢業，三年肄業，想找份工作更加艱難，而且就算找到了也未必會有良好的心态從零開始奮鬥打拼……然而他卻沒想到，即将擺脫霍舟，會讓他的心情變得如此輕快，就像一只看見鳥籠的門被打開的金絲雀，恨不得朝那希望的曙光奉獻自己最美的歌喉。

喬光宇仰起頭，靠着車椅背閉目養神。

“到了。”

意識差點陷入模糊時，全泉的聲音提醒了他。

“唔。”喬光宇揉了揉眉心，再睜開眼時，性格裏的活潑跳脫全被他收進了心裏的潘多拉匣中，溫潤的眉目被淡淡的疏離高冷所取代，“走吧，去上課。”

喬光宇學鋼琴的地方，是一家琴行，有個好聽的名字叫“千古流音”。一個琴行占了三間鋪面，一樓是售琴的賣場，二樓才是學琴的地方，其中由于喬光宇是“走後門”的，他有專門一間固定的課室。

教他鋼琴的是一名溫婉的中年女鋼琴家，聽說在國內還小有名氣，不過人倒是沒什麽架子，還很識趣。

秦麗說：“把上節課學過的第一小節彈一遍吧。”說完，坐在一側的沙發上，随手拿起一本雜志翻開看。

喬光宇先調整了下坐姿，估算着那位喜歡偷窺的霍總已經各就各位，端起優雅的架子，把手放在琴鍵上。

優雅婉轉的琴音自他手下流瀉而出，偶爾有幾個急促轉折的地方沒能及時銜接，仔細聽的話會有一絲不和諧的地方，然而喬光宇的表情端得很認真，就算手下的琴音有些許瑕疵，也無法遮掩他俊美的臉龐此時煥發着的聖潔光芒。

——泉哥說過，為了跟白月光有所對比，不能把琴彈得太完美，即便自己能彈得好，也要假裝有瑕疵，讓老板能時刻記得只有白月光才是最美好、最完美的。

秦麗老師顯然早就習慣了喬光宇的做派，所以什麽也沒說，仿佛沉浸在他略有不和諧的樂聲中。

而門外的霍舟，也透過門縫認真地看向那優雅彈琴的身影，眼中透着一絲明顯的癡迷。

全泉則站在霍舟的身後，全程盯着手表，計算中午訂餐廳的時間。

在場四個懂音樂的人，為了各自不同的目标，忍受了一上午帶有瑕疵的樂聲，把自己的耳朵折磨個遍，還要假裝很陶醉，也是夠滑稽的了。

作者有話要說：

1V1，全程無虐！就算虐也虐不到主角，麽麽~

這是從2010年起每年都會有的練手小短文，已完結，都是老梗，請無視掉所有的bug，帶着輕松的心情看文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