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小鹿又亂跳

溫佳雨請假了，說要出去旅游，江涼批假批的很痛快。

安靜大體能猜到可能發生了什麽，卻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還記得她剛來時，一談到江涼就雙眼發亮的興奮，這才過了多久？

感情這種事真的沒辦法強求。

溫佳雨收拾的很快，拖着一個行李箱第二天早上就走了，也不讓安靜送，安靜啃着面包片對着空蕩蕩的廚房發呆。

光啃面包有點幹，換了衣服想去小區的商店裏買盒果醬或者牛奶，也就匆匆抹了把臉，連護膚品都沒擦，汲拉着她粉嫩嫩的兔絨拖鞋就出了門。

今天下雨，陰冷陰冷的，不小，到處都是水窪。

安靜撐着傘下了樓，被冷空氣凍得瑟縮了一下脖子，猶豫着還要不要出去。

今天周六，她要宅一天的，早餐可以糊弄，午餐和晚餐呢？

不想連吃兩頓外賣。

正猶豫着，遠處有輛車開過來，十分騷氣的寶藍色，安靜就多看了兩眼，沒成想那車就停在了她前頭，緊接着，又往後退了點，退到安靜面前停下來。

車窗搖下，露出景郁金燦燦的頭發，他戴着墨鏡，差點沒認出來。

“哎，你知道溫佳雨那個家夥去哪了嗎？”

安靜：“不知道，她沒說。”

“你都不知道？這人是不是傻，多大了，怎麽跟個小屁孩似的，說出走就出走，下着雨呢還！腦子呢！”

安靜看着景郁，雖然嘴上罵罵咧咧的，但心裏其實是擔心的。

突然覺得，景郁也許比較适合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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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知道她去哪，不過看她昨晚在翻機票，估計現在應該在去機場的路上吧。”

“好嘞。”對于安靜善意的提示，景郁手比在額頭往斜上方一揚，一腳油門就沖出去了，沒沖多遠，突然急剎停下，副駕下來一個人。

颀長纖瘦的身影，戴着萬年不變的黑底棒球帽，修身版長款灰色毛呢大衣，難得在裏面套了件高領毛衣。

原來這人也是知道冷的。

安靜見林望北看過來，沖他招了招手，雖然隔了一段距離，但并不算遠，安靜能看到他牽起嘴角回應了自己一個微笑，看起來很勉強的樣子，然後景郁的車子就又一腳油門沖出去了，很快就沒了影。

塵土揚了一地，林望北原地蹲下，眉頭緊皺，手壓着胃，似乎不舒服。

安靜趕緊小跑兩步過去，把傘打在他頭頂，關切道：“你怎麽了？”

林望北壓着胃緩了一會，仰頭苦笑道：“以後如果景郁讓你上他車你可千萬別上。”

安靜回憶了一下剛才景郁車子的動态，看起來是開得挺猛的，坐起來可能會感覺更猛？但沒想到自己以後為什麽會有上景郁車的可能。

林望北可能真的不太舒服吧，臉色有點白，額頭細碎的發被汗沾濕了一點，雖然有帽子扣着，但冷空氣一包圍還是很容易感冒的。

安靜想拉他一把，但又有點不好意思，手伸了一半又往回收。

林望北這會下了車蹲了一會，感覺好多了，看到她欲扶又止的動作，主動向她伸出手：“不拉我一把？”

“啊？啊。”正在往回收的手頓然止住，安靜看他仰着腦袋看自己，眼睛裏滿是星星爍爍的笑意，似乎看穿了她一般，連忙把手伸過去，沒拉他遞出來的手，拉的手腕，也沒怎麽用勁兒，他就站起了。

“謝謝。”

安靜撓撓腦袋，眼神撲朔。

“不客氣。”

末了又忍不住偷看他的手腕，一眼，兩眼，好像被她捏出了一道淺淺的紅痕，不知道拉他時是不是勁兒使大了，也不知道他疼不疼。

林望北似乎沒有注意到她的小動作，擡手看了眼腕表，問她道：“你是要出去吃早飯？”

安靜想說她準備去商店買果醬和牛奶，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

“對。”

“那帶我一起吧。”

“嗯？”

安靜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兔絨拖鞋，林望北也跟着她看了眼：“你要回家換雙鞋嗎？”

讓他等着不太好吧，何況他還不太舒服。

考慮了兩秒，安靜搖搖頭：“不用，我知道一家賣豆漿油條的，很近。”

……

安靜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跟林望北一起坐在小攤旁吃早餐，雨沒怎麽下就停了，傘傻乎乎地被她提了一路，沒起到該有的作用。

來往的客人很多，大多打包帶走，停留的很少，攤主也就随意地架了個棚，裏面放了幾個小馬紮和折疊小桌，桌面上還殘留着上一位客人撒掉的豆漿殘漬，安靜摸兜，想掏紙巾擦一下，摸了個空。

忘了，這個外套裏沒有紙巾，有點不自在，不知道他會不會嫌棄。

“沒關系的，”林望北捧着一次性透明的打包碗在喝白粥，有點燙，他一口一口地吹着，提醒她，“你別弄袖子上了。”

他看起來好像不是很介意的樣子，安靜放心了。

林望北因為胃不舒服，不太敢吃油膩的東西，安靜自己吃有些不好意思，總覺得他在盯着自己看，本來五六口就能吃完的小油條愣是被她吃成大饅頭。

喝豆漿的空隙偷瞄了他一眼，他不知道是不是已經喝飽了，雙腿交疊很悠閑地坐着，一只手拿着剩了半碗的粥，另一只手撐在腿上托着下巴，靜靜地在看她。

突然忘了怎麽吞咽，一口豆漿嗆到，安靜咳得眼淚直流。

“哎，慢點，你怎麽跟個小孩兒似的。”

安靜能感受到林望北的手在她背後很規律地一下一下拍着，咳嗽稍緩，一個柔軟的觸感就糊到了她臉上，很輕很輕地幫她抹掉了嗆出來的眼淚。

林望北把他裏面的毛衫袖口扯出來一截，幫她擦眼淚，說她小孩時的語氣近乎寵溺。

安靜懷疑今天的豆漿裏面是不是加了酒，不然她怎麽像醉了一樣，有點暈呢，心像是充滿了氫氣的氣球，總想往天上跑，還随時想炸掉。

安靜覺得自己有點受不了，退開一步，躲掉他的袖子：“你別這樣。”

“嗯？”林望北明知故問，“我別怎樣？”

安靜嗫喏道：“就，你別，別……”

“嗯？”林望北追問，看她羞赧的樣子，故着意逗她。

“哎呀，你這人怎麽這麽煩！你的袖子可紮眼！”

“這樣啊，”林望北低垂着眼睛看她，突然把帽子摘下來扣到了安靜頭上，轉身，邁開長腿先走，“走吧，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欺負你了呢。”

他的聲音裏帶着種溫酽的縱容，安靜一下就被灌迷糊了。

“喂，你慢點，等等我。”

匆忙去撿放在地上的傘，愣是撿了好幾次都沒撿起來，林望北見狀嘆氣，走回來，彎腰，幫她拿起。

安靜解釋：“不怪我，是油條太油了。”

林望北也不戳穿她：“嗯，你說的都對。”

……

寒氣正濃，冬天還沒過去，春天就迫不及待地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