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09/夢與說
這一回,我們來到一個造世的神族做客,當然,他們并不知道我們的身份。
這支族系的姓氏稱為“顏漫”。
我們走進顏漫家族的宮殿大廳時,仙女們正嬉笑着趕去偏殿,我好奇地叫住她們問了問,仙女說:“天城裏的夢神來了,要跟我家二小姐鬥法呢!”我又問怎麽鬥,仙女說:“夢神要讓二小姐入夢,如果二小姐被夢神的夢傷了,夢神贏,否則,就算二小姐贏啦。”
我與襲對視一眼,也過去湊了個熱鬧。偏殿裏擺着一張床榻,一位容貌秀麗的少女正躺在上面,她閉着眼,呼吸均勻,想來已是入夢了。
我轉轉眼珠,動用靈能窺視這位二小姐的夢境,襲捏了捏我的手臂,小聲說:“青華,你這樣可不好哦。”
我股着腮幫說:“難道你就不好奇嗎?”
襲撚撚長發,“嗯,好奇,那我也看看吧。”
我悶聲笑了笑,烏鴉笑豬黑。
現今時局動蕩,奸臣當道,宦官亂政。先皇駕崩後,宮中便亂成了一團,時值寒冬,天氣冷好像天神的諷刺。朝中大臣拉幫結派,各自打着如意算盤。衣冠楚楚的貴族紛紛戴起好人的面具,明面上收留亂世孤兒,暗地裏将他們訓練成斥候殺手,為自己不斷膨脹的欲望奔走拼命。
有一個男人叫做象軒。和其他大臣一樣,他內心藏着一只張着血盆大口的饕餮,妄圖吞掉整個朝廷。他在大街上救起了一個被乞丐們毆打的少年,覺得這孩子陰冷的目光很有味道,饒有興致地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少年高昂着頭顱,冷冷看着面前衣着華麗的男人,一語不發。
“哦?不想告訴我嗎?”象軒摸着下巴,有些為難的樣子,“我想把你帶回家,收你做我的義子,怎麽樣?放心,我會好好待你,并且給予你摧毀這個肮髒國家的力量。但是......但你不告訴我你的名字的話,就不好辦了。”
摧毀這個肮髒的國家?少年的心怦然一跳,瞳孔漸漸散開。
“來,告訴我你的名字,我的孩子。”象軒朝他伸出手,眼角的細紋裏都寫滿了貪婪。
“兔——”少年頓了頓,緊緊咬住凍得發紫的嘴唇。
“兔?”象軒漆黑的指甲撩起少年金色的長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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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銀城。”他的眼裏露出刺骨的寒意,還有深深的孤寂。
“銀城,來,跟義父回家吧。”象軒勾起嘴角,“你将成為最出色的男子。你将得到世界上最出色的一切,財富,權力,還有,最美麗的女人。只要你乖乖聽我的話,天下所有都會是你的。”
兔銀城靜靜地聽着“父親”所勾勒的美好未來,眼眸中映出冰冷的雪花。銀城在心裏想,我會獲得什麽都無所謂,只要能夠不再餓肚子,不再被人欺辱,怎樣都行。本來我就是沒人要的東西,是的,只是個東西。他默默地閉上眼睛,銀白的世界漸漸模糊,消失在遙遠的地平線,然後,是無盡的黑暗與孤單......
花街的妓樓裏,看着床上扭作一團的男女,小女孩仰起臉問道:“阮媽媽,他們在做什麽呢?為什麽感覺又痛苦又很快樂的感覺?”
花枝招展的老鸨揪了一下女孩的臉蛋,嗲聲嗔道:“喲,這麽小就犯騷啦?真不愧是我醉金樓頭牌的種。哎,只可惜了你娘,多好的姑娘,一晚上就能給媽媽我撈個金山銀山。啧,怎麽就去了呢?”老鸨滿臉愁容,目光落到女孩身上,又笑了起來,“還好還好,她死了,給我留下你這小搖錢樹。啧啧,看看,才六歲呢,就長得有鼻子有眼了,等到了接客那天,媽媽我讓你好好風光風光!”說着,老鸨刮了一下女孩的鼻子,“你呀,不用着急,等到了那一天,什麽都懂了!”言罷,老鸨扭着身子走了。
女孩回過頭,瞟了一眼床上不停□□的女子,若有所思地低下了頭。他們到底在幹什麽呢?阮媽媽最後什麽也沒有告訴她。
“星月!星月?牟星月!個死丫頭,死哪去了!”樓下傳來嬌嗔的女聲。
“哎!”牟星月猛地回過頭,趴着憑欄往下看,“空鹞姐,什麽事?”
“把我櫃子裏那瓶合歡散拿來,快點!”
“哦,好。”星月連忙跑上三樓,耳畔又傳來女子的嬉鬧聲——“喲,怎麽了空鹞?還要上合歡散啊?今兒個,你怎麽不行了呢?哈哈——”
“啊呀呀,連藥的用上了呢,空鹞啊,怎麽最近找你的爺們兒越來越軟了啊?這樣怎麽能讓你暢快呢?哈哈。”
“去!少瞎掰!管你們屁事!姑奶奶我愛用什麽用什麽,礙着你們了?”
“哎呀我的好姑娘們,別鬧了,都去給我陪客人,乖,快去!”
“好的,阮媽媽,我們這就去。”
待女子散去後,牟星月舒了口氣。她擡起頭,望向窗外,天邊飄過一片雲,淡淡道:“好無聊。”她垂下眼簾,自說自話,“可是在亂世裏,又能怎麽樣呢?在這裏,至少有吃有住有穿,唯一的工作就是陪那些髒兮兮的男人在床上打幾個滾而已,我也可以做得很好。但是,我絕對不能像母親那樣不明不白地死去。”
沉默片刻,她沉下眸子,狠狠道:“就是做妓-女,我也要成為最會玩弄男人的,最高貴的妓-女。”
十年的光陰,乘着竹馬,從孩子的笑聲中溜走了。新皇登基,朝廷維持着表面的平靜。象軒登上了攝政王的寶座,與丞相形成了兩股勢力,控制整個朝堂,勢均力敵。這個國家,終于從心髒開始逐漸腐爛,随時可能分崩離析。
上午,太陽很耀眼,街上熙熙攘攘,十分喧鬧。有道是天有不測風雲,轉眼間空中黑雲密布,雷電接踵而至,大雨傾盆而來,路人急忙躲到作坊屋的檐下避雨。
忽然,大街上一片喧嘩,無聊中的兔銀城也擡起頭,朝街上望去。
那是一位穿着绛色羅裙的姑娘,兩手各舉一柄花傘,腰間金色小鈴不住搖響,在雨中一路歡快蹦跳,唱着朗朗上口的歌謠。突然,她停下了歌唱,一雙水靈的杏眼朝人群這邊看來,衆人又是一片唏噓。
牟星月嫣然一笑,穿過人群,走到兔銀城面前,将右手的傘送到他跟前,抖一抖手中的傘,“喏,給你。”
人們“嘩——”一下炸開了鍋,一群男人壞笑道:兄弟,豔福不淺啊!
當人們把目光落到兔銀城身上時,都不由愣了一愣。這個男人,也着實美麗。兔銀城身形高挑,膚色白皙,五官深邃,帶有幾分胡人的魅勁,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金色的瞳仁和金色的卷發。
銀城接過花傘,問面前的少女:“為什麽把傘給我?”
“你是笨蛋嗎?”少女這一喝讓衆人大吃一驚,也讓兔銀城怔了一下。牟星月大聲說:“因為你長得最好看啊!我當然要照顧最好看的人了!”
兔銀城舉着傘沒有回應,牟星月笑了笑,哼着小調又走遠了。待她走後,有人竊竊私語:“哎,你們不知道吧?剛才那小妞,是原來醉金樓頭牌的女兒,俏得很!聽說再過兩天了就滿十六了,要開始接客啦!”
“哇——這是真的?這小妞夠味,哥幾個過兩天去醉金樓爽一下?”
“美吧你!那丫頭身價高着呢,指不定比她娘還貴,想吃她?等你當上王爺再說吧!”
“嗨!還不如不說呢!害爺白高興一場!”
“哎,雨停了,走吧走吧。”
兔銀城轉動手中的傘,油紙面上畫了一只抱着蘿蔔一臉陶醉的小兔子。
“這是什麽?”兔銀城收起傘湊近一看,原是幾個小字。“和蘿蔔在一起很開心的兔子先生。”銀城閃爍着纖長的睫毛,緩緩念道,“牟星月,天盛五年。”
兔子先生?兔銀城摩挲着傘緣,“自己畫的傘麽,似乎很有趣。喜歡相貌好的人,眼中也只有外表而已。”說的這裏,他突然停了一下,繼而露出溫柔的笑,“不過敢這麽理直氣壯地說出來的人,倒是頭一次見到。”
走着走着,兔銀城停下腳步,擡頭看見醉金樓的匾額。他忽然想起方才幾個混混的閑言碎語,“她是□□嗎?反正也是無聊,找點樂子好了。”
牟星月的腿在空中來回蕩着,鼓着腮幫吹氣。
“聽說你快十六歲了?”兔銀城也學着她的樣子,坐在憑欄上,兩腿懸空。
牟星月點點頭,“啊。後天就是我生日哦。”
兔銀城捋了捋耳邊金發,托住下巴,“然後開始接客?”
“是,”牟星月嘆一口氣,“這是無法掙脫的命運。不過......如果第一次跟男人做那種事情的話,我希望對方是長相超級好的人。”
姑娘家的說這種話不會臉紅嗎?兔銀城這樣想到,而後故作深沉地說:“好好的女孩子卻被逼迫做這種事情,真的是不幸。”
“有什麽辦法呢。”牟星月看向身旁俊逸的男人,有些生氣,“可是你來這裏找我,不也是為了那種事情嗎?”她說:“反正你們男人覺得怎樣都無所謂,只知道玩弄女人。”
看見兔銀城睜圓的眼睛,牟星月意識到自己說的有點過分了,或許并不是每一個男人都那麽沒有良心。她笑着伸了個懶腰,自我開解道:“算了,反正能掙很多錢。”
但是不論以何種方式,都是為了生存下去......在這個亂世,只要能活下去,其他的又怎麽樣呢?兔銀城自嘲一笑,他沒有資格去嘲諷妓-女。這十年來他又做了些什麽呢?殺人,殺人,還是殺人,甚至不知道對方是男是女,只要象軒吩咐下來,就必須馬上解決掉對方。他所擁有的一切,是用無辜的性命換來的。
兔銀城忽然想要吓唬一下這個女孩,神情凝重地說:“女孩子第一次的話,會很痛的。你不怕嗎?”
牟星月卻擺弄手指,說:“這個我當然知道了,但是賺錢是要需要付出代價的,況且這些年來,我所吃的痛一點也不少。”
“是嗎?”兔銀城眯起眼睛,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牟星月仰頭問他:“對了。公子你叫什麽名字呢?”
“我啊,”銀城站起身來,把畫着兔子的傘還給她,“叫我兔子先生吧。”
“啊?”
“我真的姓兔。”
“啊?是!”牟星月嫣然一笑,起身送他離開,“兔子先生再見!”
“再見。”兔銀城擺擺手,消失在人群裏。騎着馬,走在官道上,他回味着剛才的對話,很奇怪的感覺。很愉快,也很溫暖。
侍官驚訝于一向沉默寡言的小王爺竟然笑得這般開心,小心詢問:“世子大人,可是有開心事?”
“沒有什麽。”兔銀城應道,“對了,後天我想去醉金樓。”
“西街的花樓麽,世子以前不怎麽去那邊的。”
“後天那裏有一個小姑娘開始接客,”兔銀城翻身下馬,“你以我的名義去預定那個姑娘,不要讓給任何人。”
“這年頭俊俏的處子倒是不錯,”侍官點點頭,“好,屬下這就去辦。”
“天哪!冬麥啊!一定是你在天之靈的庇佑!發大財啦!發大財啦!”老鸨雙手合十,一個勁兒感謝去世多年的花魁。
“阮媽媽,幹什麽啊?”牟星月揉着眼睛推開門,“大清早吵吵嚷嚷的,還讓不讓人休息了。”
“哎喲!”老鸨連忙上前攙着她的手,“我的小姑奶奶,我的小公主,你真是我的大貴人,第一次接客就碰上了這樣的大人物,啧啧,真不愧是花魁之後啊!嗨呀,發財喽。”
“大人物?”牟星月撓撓頭發,“什麽大人物?長得帥不帥啊?”
“哎喲,你這丫頭,就知道長得好看的。告訴你吧,今天晚上你要伺候的是當今攝政王家的小王爺!小姑奶奶,你可得給我好生伺候啊!”
牟星月嘆了口氣,無奈地坐下,“小王爺又怎樣,長得不帥有什麽用。”
“小王爺怎麽會不帥呢?哎呀,不跟你說了,我還得去點銀票呢!你給我好好休息,不然到了晚上該沒力氣了。”
星月吐了吐舌頭,“阮媽媽就知道錢!”
老鸨扭過身子,翹着蘭花指哼哼,“對,我就是愛錢!”
天黑了。
西街,燈火通明。
醉金樓最高的那間閣樓裏,牟星月安靜地坐在床邊,凝望着窗外的月亮還有星星。小王爺嗎,會是怎樣的人呢?
牟星月聽到身後的輕響,知道門被打開了,但沒有回頭去看,只是望着窗外,靜靜問:“你知道我為什麽會叫星月嗎?”
對方沒有回答。
“以前有人告訴我,在天上,神明居住的地方,每一顆星星都是一眼清泉,月亮則是一汪湖水,那樣的精致,一定很美吧。”牟星月看着滿天繁星,甜甜地笑了。
蠟燭突然熄滅,房中一片漆黑,她感到一雙手從身後環住她的腰,耳邊吹起絲絲暖風。
“是不是擁有了你,我就擁有了整個星空呢?”
這個聲音是?!牟星月猛地回頭,“兔子先生?!”
“噓。”銀城用指腹抵上星月的唇,“小聲一點。”
牟星月低下頭,“原來兔子先生是小王爺啊,難怪看起來跟尋常人都不同,卻又說不出到底哪裏不一樣。”
銀城緊緊摟住她的腰,低聲說:“我叫兔銀城。”
牟星月緩緩念出他的名字,試探着問:“銀城,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兔銀城嘴角上揚,“好啊。”
牟星月微笑着望向星空,問:“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天宮嗎?會有仙女守在天河旁默默看遍世間疾苦嗎?”
“你相信嗎?”
“我相信。”牟星月靠在他的胸膛,說:“我覺得我就是一個仙女,總有一天,我會回去天上。”
兔銀城親吻她的發頂,“你要是回去了,我怎麽辦呢?”
“銀城是大笨蛋。”牟星月嗔道,“你是小王爺啊,我不在了有什麽影響呢?我們本來就沒有關系啊。”
兔銀城愣住了。是啊,他們本來就沒有什麽關系。或許,從此以後再也不會相見。
她離開了又會怎樣呢?
真的是我想太多了。兔銀城這樣告訴自己。
牟星月有些感傷道:“但是再也不能見到銀城的話,我會難過的。”
“我不知道什麽是喜歡,”牟星月伸出雙手,想要抓住天上的星星,“我只知道和銀城在一起,很快樂,很安心。”
兔銀城沉默地看着她,眸子一沉,将一瓶藥送到星月嘴邊,“把這個吃下去。”
“這是什麽?”
“合歡散。”
牟星月別過臉去,“我不要。為什麽要我吃這種東西?我說過吧,怎麽樣我都無所謂。”
兔銀城取下木塞,将藥送入口中,然後再喂進星月嘴裏,“聽我的話,”銀城垂下眼簾,銀色的月光灑在他金色的睫毛上,“這樣你會好受一點。”
牟星月面色微紅,捂住胸口臉頰微紅輕輕喘息,眼裏有些慌張。
兔銀城将星月攔腰抱起,放在床上,溫柔安慰道:“不要怕,有我在就沒有問題。”輕輕解開星月的衣帶,輕柔地剝下那層紗衣。
“銀城,有個問題雖然會很可笑,但我還是想問。”
兔銀城微笑道:“問吧。”
“我是跟你上床的第幾個女人?”
銀城心頭一震,張皇中正對上星月柔和的眼睛,讷讷道:“我記不清了。”
牟星月閉上眼睛,沉默許久,才開口道:“從明天開始,我就是□□。可是我想告訴你,銀城,今天晚上我跟你一起不是為了賺錢,而是因為我願意。那些錢你拿回去吧。我什麽都沒有,但至少,我可以把最幹淨的自己給你。”
兔銀城嗯了一聲,緩緩傾下身,鼻尖深深埋進她漆黑的發絲裏,“我要帶你回去。”
“別說傻話了,你怎麽能帶一個妓-女回王府呢?銀城,請你記住,我會永遠在這裏,只要你想起來,随時可以來看我,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得到真正的自由。”
“我不想看你被別人糟蹋,就算不能把你留在身邊,我也要把你救出來。”
牟星月無奈地笑了笑。那就,聽天由命吧。
夜色濃如墨,銀光淡若水,月色作被,星輝作紗,覆在二人熾熱的身軀上。
如果問她牟星月這輩子最幸福的事什麽,那便是做了兔銀城的女人。
流年最是無情。轉眼朝堂政變,狼煙四起,戰火連天。
昔日的少女已經染上歲月風霜,談笑間再沒了往日的天真無瑕。
城郊湖畔,一紅一白兩道身影慢慢走着,倒映在清澈的湖水中。
牟星月一身紅裙,腰間金鈴輕響,秀眉緊蹙,憂慮道:“連丞相城素來心狠手辣,如今兩軍交戰,不知什麽時候才算有個頭。什麽苦我都不怕,只是......”她深深地看着向兔銀城,“你一定要活着回來見我。”
兔銀城身披铠甲,白色披風在風中獵獵作響。他心疼地将她抱在懷裏,沉聲道:“我更擔心你。聽我的話,星月,逃到瓊國去吧,我已經打點好了一切,一定保你平安無事。”
“不要擔心我,”牟星月狡黠地笑,把住他的肩膀,認真地說:“我會好好的,我才舍不得死呢,如果我死了,銀城大笨蛋怎麽辦呢?”
“不許說我是笨蛋。”兔銀城沉下臉來,“我不是笨蛋。”
“笨蛋怎麽了,笨蛋我一樣喜歡。”牟星月笑着撿起一塊石頭抛進水中,漣漪圈圈蕩開,兔銀城牽住牟星月的手,一把将她拉入懷裏,牟星月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吓到了,握住他的手,問:“怎麽了,銀城?”
“我冷。”兔銀城把臉貼在牟星月的發絲上,金色與黑色的發絲相互交纏。
“今日一別,再難相見。”牟星月看向他的眼,定定道:“我要把你心中最軟弱的一部分帶走,從今以後,你要冷酷地面對所有立在你對面的人。”
“好,我記下了。”
牟星月猛地推開銀城,跨上馬背,“夜晚只要你擡起頭,每一顆星星都是我。珍重,銀城。”
或許,我們再也見不了了。望着星月遠去的背影,銀城這樣想着。
再相見,又是五年後的事情了。
那時的牟星月,已然成為楊冠群芳的名-妓。他們的再次相遇,是一場噩夢,如果可以,兔銀城寧願永遠的孤獨下去。
“世子大人,快去王爺寝帳的吧,王爺有急事傳您過去。”
“寝帳?”兔銀城皺起眉,“每次找我都在跟女人幹那種事情嗎?呵,真不愧是攝政王,敵軍都要打到跟前了都能這麽從容不迫。”
“您還是趕緊去吧,世子,晚了王爺就該發脾氣了。”
“我知道了。”兔銀城嘆一口氣,快步趕向元帥大帳,撩開帳簾走進去,“父王。不知找兒臣有何吩咐?”
象軒冷冷地笑,“哦,銀城啊,進來吧。”
銀城?!象軒身下妖豔的女子睜大了眼睛,厲聲問道:“你是攝政王?”她狠狠地瞪着壓在身上的老男人,語氣中帶着無盡的怨恨與憤怒。
象軒勾起嘴角,“呵呵,是又怎樣?”
“你騙我?!”
象軒哈哈大笑,“我若是不騙你,怎麽能讓你心甘情願跟我到軍營裏來呢?”
“銀城,我的好兒子。”象軒露出詭異的笑,“你看,父親現在身下躺着的是當今最美麗的名妓呢,是不是長得很漂亮?”
轟隆,仿佛一道晴天霹靂,兔銀城瞳孔擴散,呆呆立在原地。
“不要說了!”牟星月憤怒地咆哮,用力推動身上陰狠的男人,卻被他鉗住胳膊,無法動彈。
“真的是很棒的女人啊,這麽可愛的小女孩,是誰舍得第一個糟蹋了你呢?哈哈——”
象軒狂妄的笑聲如同利劍,聲聲穿破銀城的耳膜,刺入心髒。
“你不要再說了!”牟星月根本沒有勇氣去看兔銀城,她害怕,害怕看見他痛苦的神情。
“銀城,此時此刻,你可有一點醒悟?”象軒繼續道,“本王早就說過,沒有我,你什麽都得不到。看到你失去心愛的東西時絕望的表情,父王十分滿意。”
“你究竟想要我做什麽”銀城握緊了拳頭,冷冷道。
“殺了連祥,等我當上皇帝後,我會給你你想要的。”
兔銀城深吸一氣,攥緊象軒的手,把他從牟星月身上拉開,狠狠道:“好,我答應你。”
“銀城,不要去!”星月淚眼模糊,“連丞相武功深不可測,還有那麽多軍隊,你一個人怎麽能做得到,怎麽做得到......他是在逼你啊,為什麽,為什麽非要這樣!”
兔銀城脫下披風裹住牟星月赤-裸的身體,抱起她,“我們走。”
身後,象軒貪婪的笑讓明亮的光線都變得昏暗。
抱着牟星月銀回到自己的帳篷裏,城心痛地為星月上藥,輕柔觸碰她頸上暗紅的傷痕。
他溫柔地問她:“痛嗎?”
牟星月搖搖頭,眼淚斷了線往下掉,“對不起......銀城,我——對不起......”
兔銀城撫摸着她漆黑的長發,“不,是我害了你。”
牟星月雙手捧住銀城下颔,深深凝視他的金色的眼眸,“銀城,答應我,不要去送死,好嗎?”
“我必須去。”兔銀城握住她的手,放在胸膛,“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了。”
“不要去,銀城,不要去......”
“我必須去。星月,記住,不要等我了。”兔銀城把前額靠在她的額頭上,“因為,我一直都在你的身旁,哪怕你看不見。”
“你坐在窗邊時,我就坐在窗棂上,陪你一起看雲,看天,看夢裏花開。
“你站在湖畔時,我就站在你身後,陪你一起看山,看水,看最美的未來。”
牟星月哀哀閉上眼睛,抱住他的臂膀,“那你就跟我走,我們一起走!”
兔銀城輕輕吻了吻星月前額,“星月,你一定要記住,我一直都會在。”一記手刀将她敲暈,最後看她一眼,把她的模樣記在心底,然後轉身離開。
“沒有你的日子裏,我也能感受到,你的溫暖依然。
“我會坐在窗邊,和你一起看雲,看天,看夢裏花開。
“我會站在湖畔,和你一起看山,看水,看最美的未來。”
花開的日子裏,透明的空氣都彌漫着彩色的香甜。
美人回首,驚若翩鴻,漫天解語花飛,飛在天,飛在地,飛在過去和未來。
她看見他翩跹的金發,翻飛的白衣,伫立在花海,微笑着向她張開雙臂。
不顧一切地飛奔而去,掀起紛飛的花瓣。
“我回來......見你了......見到你,是多麽的神奇......那日天上下着雨,人群裏,我遇見的是你......”他笑着,眼睛明亮得像是琥珀,“真好,”他捧起她美麗的面龐,開心地笑,“遇見的,是你......”
“銀城!!!”
撕裂的夕陽下,回蕩着她撕裂心肺的聲音。
“銀城!銀城!銀城——”
還來不及靠進他的懷裏......
沾滿鮮血的她無助地跌坐在血泊裏,呆呆看着他支離破碎的身體,四分五裂,露出森森的白骨。
牟星月仰天嚎叫,淚如洪水決堤,“銀城!!!——”
好像,天空也落寞了。
真好。
遇見的,是你......
10
“銀城——”榻上的少女猛然驚醒,坐起身來。
“老爺!二小姐醒了!”一旁的仙女急忙跑出偏殿,興奮地叫嚷着。
“銀城......銀城,銀城呢?”少女驚慌地四處張望,一把抓住仙女的衣袖,“銀城呢?銀城呢!”
仙女掩着唇笑道:“二小姐,你忘啦,前些日子你跟天城裏的夢神打賭,說要看看他的夢究竟有多厲害啊。哎,你可趕緊醒過來吧,什麽銀城吶,都是沒有的。”
少女連忙從梳妝臺上取下琉璃鏡,鏡中銀發少女垂着眼簾,眼角銀色的天神徽印隐隐泛着白光。
少女一時有些失神,望向窗外,白雲緩緩飄過,少女雙唇輕動,低聲喃喃:“我會坐在窗邊,和你一起看雲,看天,看夢裏花開;我會站在湖畔,和你一起看山,看水,看最美的未來......”
——“真好,遇見的,是你。”
她笑了笑,小聲說:“真好,夢見的,是你。”
即使明明知道,再也不會相遇... ...
我微微一笑,從仙女端着的托盤上拿了塊燈芯糕,咬在嘴裏,轉身走出偏殿。
“青華。”襲追上我,問:“你能夠用深藍靈子在現實裏構建出虛幻裏的人物吧?”
我嚼着燈芯糕,舌尖萦繞着淡淡的甜,“嗯,沒有問題。”
襲指着偏殿裏對着窗外出神的少女,“或許你可以試着幫幫她?”
我垂下眼睛,說:“即使是一個完全不同,沒有絲毫記憶的人嗎?”
襲愣住了。
“所有的經歷都是構建靈物個體的一部分,哪怕缺了一秒,都不再相同。”我轉過身,看着他,“只要不是那個人,一切都沒有意義。”
襲低下頭,“抱歉。”
我擺擺手,“沒有什麽可道歉的,我們走吧。”
這個時候,我的心又開始變得空虛,接着,開始想念,無比地想念,那個曾令我沉迷癡醉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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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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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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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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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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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