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陸行止擡手,掐住了男人的脖子,男人呼吸一窒,伸手抓住了陸行止的手腕。

可無論他怎麽拉扯,依舊是毫無反應。

男人被迫仰着臉,被推在了傘外,被雨點砸的睜不開眼,只能用着粗噶聲音細微道:“咳咳咳,松手!”

陸行止:“在哪?”

“……放手,你,你這樣,我怎麽帶你去。”男人去拽扯脖子上的手指。

冰涼的觸感,如同金屬一般,不像是活人。

尾音剛落,脖子上的手被松開。

男人因為一開始的缺氧導致的乏力,一個不穩到頭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即使被雨水濕透的冰涼也顧不上這麽多,整個人還有些驚恐的仰視着陸行止。

兩人目光相撞,男人分明覺得自己在他眼裏如同死物。

剛才,有那麽一刻,他覺得對方是真的想殺了他。

男人被吓的不輕,再不敢耽誤,摸了把臉上的水,爬起來,跌跌撞撞的往前,到了小區後少人的巷子裏。

巷子裏光線昏暗,斜濺的雨滴閃着冷光。

陸行止身形颀長,撐起的黑色,雨滴在傘布上分裂,彙成幾股水流。

男人倒退着走,再摸一把臉,剛才慌張的表情被得意取代。

“哥幾個,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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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人靠着牆,聞聲打了個呵欠走出來,吊兒郎當的就看了眼陸行止,“就這?”

“這小子有點力氣,剛差點沒直接掐死我,待會小心點。”

男人揚起臉,脖子上,紅痕觸目驚心。

“沒事,待會幫你讨回來。”

陸行止目光始終緊追着男人,聲音有着刺骨的冷意,重複的問:“在哪?”

“你說她?”那人手裏拿了件杏色的薄外套,擡手,沉醉的聞了下。

看着陸行止,挑釁的笑了下,“是真的很香,你要不要試一試?”

“哦,我忘了,是你女人呢。”

長睫動了下,他認出來,那件外套是施語今天出門穿的。

陸行止忽的冷笑了聲,從唇齒間溢出,唇角的弧度緩慢的勾起,同時揚起的緊繃着線條的下颚,有幾分邪氣。

被丢掉的傘在水窪地,打了好幾個旋。

不見收勢的雨傾盆般往下潑,砸在兩肩,頃刻間濕透。

他是真的很少動手,因為反感憤怒支配大腦後的愚蠢的純體力輸出。

可是怎麽辦,好像壓制不住的怒意,像是火焰吐着火舌,不斷壯大。

在陸行止一拳砸上男人的鼻梁時,男人被沖擊力摔倒在地,血液的腥味蔓延,他低聲問:“還香嗎?”

“嗯?”

……

“遲冶你是不是有病?”

施語被人半路帶上了車,車上的人只說是來見遲哥的,沒幾分鐘就将人送到了遲冶的酒吧來。

酒吧的二樓,沒有樓下的鬧騰,但同樣是重工業裝修風格,空蕩蕩的擺着幾套沙發跟茶幾。

遲冶的也不在意被罵,反而笑着道:“這不正常請你,你也不會來。”

施語在遲冶對面的沙發坐下來,看着他,“所以你就選擇了綁架?”

“可別給我扣這麽大頂帽子,我受不起。”遲冶玩笑的擡手,做投降狀。

“我衣服都被他們給拉扯掉了,你還說不是綁架?”施語下巴點了點,“長話短說,說完了我回去。”

“怎麽,擔心你的小奶狗找不到你着急啊?”遲冶似笑非笑,仿佛只是一句調侃。

施語:“費什麽話,說不說,不說我走了?”

“說啊,你得給我時間啊,坐會,帶你看場戲。”遲冶讓人倒了杯水。

施語沒動。

遲冶看在眼底,問:“怎麽,還擔心我下三濫不成?”

“您已經做了。”

遲冶氣笑,“你真當我是這種人,我只不過是要帶着你看看,你以為的小奶狗到底是什麽人?”

施語哦了聲,“明白了。”

“大家既然認識,我當然不能看着你被騙了,我得比你大幾歲吧,人生經驗自然是你豐富,看人比你準。”

遲冶擡手摩擦了下下颚,擺出一副我走過的橋比你走過的路還要多的過來人姿态。

“行了,心領了。”施語起身,“走了。”

“合着我剛才跟你說的話都白說了不是,我的意思是,他在騙你。”

遲冶擋在人之前,幾乎要将心肝都掏出來一樣,“我說真的。”

眼看着遲冶是不達目的不死心,施語攤開手,“騙我什麽,我有什麽值得騙的?”

遲冶覺得自己可能要被活活氣死了。

他現在的心情就像是老父親看着不谙世事的女兒,可能被人賣了還要替人數錢。

他偏黑的膚色此刻被憋的通紅,恨鐵不成鋼的道:“男人騙女人,能騙什麽?”

施語不覺得生氣,反而覺得挺逗,“那就沒關系了,他長的比我好看,我占便宜了。”

她是真這麽認為。

“你你你,你一個姑娘家怎麽能這麽想呢?”遲冶差點沒吐出血來,瞪着眼,眼眶都快眦裂了。

“我說真的,大家都有開心過,你情我願的事,談不上騙不騙。”

施語T恤寬大,下擺的淺色牛仔褲,罩着又細又長的腿。

雖然長的挺嬌.小一個,但氣勢,無所謂的态度,比男人還要看的開。

她也算是經歷過生死的人了,上手術臺的時候,看着父母操心憔悴的像是要小死的臉還要強裝着期望的給自己打氣的樣子,她就在想,要是能活着出來,就不要在讓他們擔心了。

所以,她更要活的開心,盡興點。

施語忽然覺得跟遲冶聊這一下,自己倒是想通了。

“謝謝啊,我先走了。”

遲冶還想要攔,而這個時候電話響了,他看到來電提示心裏一松,叫住施語,“你看完這場戲要是還這樣想,就當我什麽也沒說。”

……

施語轉過身,“什麽戲?”

遲冶擡着下巴,指了指側面的落地窗的位置,“看看。”

她猜出是與陸行止有關,看了眼遲冶,徑直走了過去。

外面的雨比來時大多了,落地窗上彙聚着汩汩的水流,再加上外面的昏暗光線,視線模糊。

但即使這樣,施語也認出了,陸行止的身形,在他身邊,圍繞着四個比他要強壯的多的男人。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陸行止。

好像是雨夜裏沖出來的孤狼,周身籠罩着團墨黑般的戾氣,濃稠到雨水也沖刷不幹淨。

陸行止出手狠辣,拳拳到肉,仿佛要撕咬見血般。

遲冶在施語身後,饒是猜到陸行止會這樣做,卻沒想到他會這樣狠。

他叫了四個人,吩咐了不讓的真弄傷他,演出戲而已,就是挨幾個拳頭也沒事,為的是不至于出事。

可現在那四個人明顯是被逼急了,各個都像是在玩命。

遲冶看着施語,“現在你該相信了,你以為的……”

他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賞了一巴掌,施語甚至沒罵一句,只是那失望透頂的眼神,比罵幾句殺傷力大多了。

施語轉身就走,步子急促。

遲冶追了出來,斥道:“他在騙你,你這都看不出來?你別去了,外面雨下的那麽大,他都已經打的紅眼了,去了只會誤傷,我可以随時叫停。”

身後的話,她一句都沒聽清。

施語腦子裏始終只有一個畫面,陸行止他一個人,狠起來什麽時,什麽都不顧了。

出了酒吧,施語直接沖進了雨裏。

雨勢密集,砸在皮膚上,還帶着細微的刺痛感。

施語跑着到了巷子,狹窄的空間裏,倒抽冷氣跟呼痛聲混合着雨聲。

見了人,施語的腳步反而慢下來了。

眼前的陸行止,是陌生的。

他不會彎着眉眼沖着自己笑,眼裏不會有細碎的光,也不會柔軟的像是只任人随便搓揉的小奶狗。

他全身濕透,舉起骨骼清晰,露出根根青筋的拳頭,一拳一拳砸下去。

仿佛只被怒到極致的狼,那樣的狠。

但施語卻不覺得害怕,她甚至覺得心疼。

施語嗓子堵得慌,但還是清晰的喚了聲,“陸行止。”

纖細的,在這雨夜裏,細不可聞。

但陸行止,聽到了。

擡起的拳頭停在了半空收了回去,陸行止轉過身,看到了完好無損站在自己眼前的施語。

渾身上下濕透了,幾縷頭發黏在了額頭上,快要遮住眼睛。

但那雙睜着的眼睛,始終如同玻璃珠般,璀璨的不可思議。

施語彎唇,用往常一樣叫他的語氣,“好了,別打了。”

胸腔裏,堵着說不出的感覺。

陸行止已經打到充溢着血絲的赤紅的眼睛,瞬間變的溫和,沉定起來。

他站在原地,握緊的拳頭攤開了,曲着修長的手指。

陸行止走過來,撥開施語臉上的濕發,指腹從眉骨擦過唇角,幹幹淨淨的,沒有半點被沾染的痕跡。

他扯了扯唇,聲音粗啞,問:“沒事嗎?”

施語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麽事,但在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注視下,搖了搖頭。

施語看見了他眉骨上裂開的傷口,溢出的血混合着雨水,被稀釋,變淡。

她擡手,想觸碰,又覺得疼,就那麽僵在了半空中。

陸行止垂着眼,眼睑上落下層陰影。

他主動将臉貼上施語的手,在涼意的空氣裏,是溫熱的觸感。

陸行止眸子始終看着她,目光眷戀的,柔軟的。

他說,“施施,疼,特別疼。”

作者有話要說:  少女施:打死你這個撒嬌怪!

——

明天入v啦,萬更掉落請查收,照例是發紅包的,v後日更六千,所以盡可能別養肥啦,球球你們了!

小甜文,沒什麽虐的放心食用,也算的上互相救贖吧~看文愉快,不愉快了就記得及時止損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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