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時隔大半個月, 趙醫生來了消息,當初負責陸行止母親的主治醫生找到了。
施語猜視頻要麽是主治醫生, 要麽是護士拍到的。
但若真有點什麽,主治醫生也不會不知道。
施語按照地址找了過去, 卻撲了個空。
鄰居是個健談的女人, 推着嬰兒車帶着孩子, 聞言道:“早就搬走了, 聽說是發財了, 哪裏還住在這個地方喲。”
“您知道搬去哪了嗎?”
“新買了大別墅啊,就在龍湖世家,那房子可不便宜, 你說他們家到底是怎麽發了這麽大筆橫財?”
說着,還興致勃勃的想要跟施語探讨下去。
施語心裏又多了份把握。
告別了鄰居, 施語找到了龍湖小區,好在跟龍湖老總認識, 從物業那找到了主治醫生的住處。
施語提了禮物上門。
開門的人年紀已經五六十,帶着厚厚的眼鏡,警惕的看着施語, “你找誰?”
“請問是李醫生嗎?”施語揚起笑。
“……嗯。”
施語伸手,情緒激動, “您好,在我很小的時候您治好了我,是您給了我二次生命,我一直很感激您。”
李醫生瞬間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他救過的人太多也記不起來,不過年紀越大,越需要這種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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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被人找上門感謝,一時感慨萬千。
“不用謝,那都是我們當醫生應該做的。”李醫生說完,招呼了施語進來。
又去倒了杯茶過來,遞給了施語,“你叫什麽,沒準我還記得。”
施語抿唇笑了下,“您應該記得。”
“是嗎?”李醫生覺得眼前的小姑娘倒是有點意思,眼裏堆着笑,“那說說看。”
“陸音。”
李醫生臉上的笑凝固了,“什麽?”
施語重複,“陸音。”
得到了确定的名字,李醫生臉色豁然變了,握着水杯的手小幅度的搖晃起來。
移開視線,李醫生不客氣道:“我不知道什麽陸音,如果你是來找事的,我勸你早點離開,否則我就叫保安了。”
“只是一個名字,您就這麽緊張?”施語放下茶杯,“您跟魏修楷交易的視頻有備份嗎?”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這裏沒有你想要的東西。”
李醫生豁然起身,背對着施語,逐漸年邁的身體微微曲着。
施語百分百确定了。
“你要錢不是嗎?我有,你可以随便開個價。”
施語手指沿着杯沿滑了滑,陸行止的生日快到了,她想送一個無價的禮物。
李醫生有些急躁的來回踱步,忽的轉身,指着施語道:“我不知道你是哪裏聽說的,我都只有一句話,我這裏沒有你想要的東西,請走。”
“我可以開魏修楷雙倍的錢。”
“請離開。”
李醫生反應很大,眼底情緒複雜,恐懼煩躁自責糾纏。
施語也知道上門第一天就讓人拿出來的确有難度,她也不糾纏,起身,“好,我不打擾李醫生休息了。”
到了門口,施語轉身,“但我希望您能考慮一下,作為醫生,我相信您不至于良心泯滅到這種程度。事情已經過了十五年,難道不該還它真相嗎?”
施語剛走出去,身後的門就被重重摔上。
這是持久戰,施語已經做好了準備,她将這個李醫生查的很清楚。
因為手術的失誤,家屬鬧事鬧了一個月,醫院保了他,卻在之後也失去了晉升的機會,提前從醫院退休了。
她雖然不屑于這種招數威脅,但對待卑鄙的人,也不是不能用卑鄙的方法。
……
之後,施語去了兩次,吃了閉門羹。
沒等施語再拜訪,讓人看着李醫生提前告知,李醫生是想出國避風頭。
李醫生匆忙收拾了行李,正要出門時,卻看見了停在自己門前的車,施語靠着車門,沖着他莞爾一笑。
“李醫生,這是要出門了?”
握着行李的手又開始抖起來,是被氣的,李醫生倒沒遇見過這麽難纏的,轉身進去,将門給摔的震天響。
施語輕笑了聲,倒是還是有耐心等下去,只不過明天是陸行止的生日,只怕這位沒那麽快答應。
過了會,李醫生熬不住了,打開門,請施語進去。
李醫生握着雙手,坦白道:“我手上的視頻都交給魏修楷了,你就是再逼我也沒用。”
眼看着李醫生不再是一位否認,施語也見到了希望。
“視頻沒了,但您是親眼見過,您可以出庭作證。”
聞聲,李醫生情緒波動不小,用力的搖着頭,“不行,我不能這麽做。”
“小姑娘,都已經過了十五年了,有些事再追究也不能讓死者複生啊,為什麽到現在還要追究。”
“但能還死者真相。”給活着的人慰藉。
李醫生沉默了會,“抱歉,我做不到。”
十五年前他沒說,十五年後忌憚的更多,他為了名聲,只想繼續緘默下去。
施語明白了,十五年前他作為一個醫生都沒說出的真相,十五年後良心發現實在是不太可能。
她從包裏拿出了文件,遞給了李醫生。
裏面,是那次失誤的判定,這份文件如果傳出去,豈止是多年名聲毀于一旦。
李醫生看了一頁,整個人臉色突變,用力的攥着拳頭,“魏修楷答應過我,絕對不會交給外人,他竟然騙我。”
施語不動神色。
“反正都是名聲掃地,我不怕了,你們想做什麽随便你們,我就這條命了,你們幹脆也拿過去好了。”
李醫生索性破罐子破摔,“我是再也不會答應你們做任何事情。”
“好,這樣一直拉鋸也挺累的。”施語頓了下,“我給您一天的時間考慮,時間到您還是堅持不出庭,這文件在明天十二點前,将會在各個媒體頭條出現。”
都到了這個份,施語也不再廢話,拿了包,起身離開。
雖然離開時倒是決絕的很,但施語也不确定,到底這位李醫生會不會開竅。
一直熬到了第二天下班,李醫生依舊沒消息。
施語已經不抱希望,大概就是一冥頑不寧的老頭。
……
陸行止對生日沒什麽感覺,母親跟外公去世後,他就再也沒過了。
但小姑娘突然神秘的湊過來要給自己過生日時,第一次有了期待。
早上時,下起了初雪。
紛紛揚揚,不大,卻也不見停。
楚賀發覺到今天老板的心不在焉,少見的在自己彙報工作時,出神了。
偶爾,甚至還會溢出聲輕笑。
楚賀驚恐的扭過頭看了眼,如同見到雪山長年不化的寒冰裂開了縫。
老板的反常,只會與老板娘有關。
到底是大姑娘做花轎頭一次,老板談起戀愛了,整個人莫名的透着點傻氣。
當然這話,楚賀只敢在心裏想一想,并不敢說出來。
快到下班時間,陸行止忽的擡頭問:“楚賀,生日都是怎麽過的?”
“啊?”楚賀稍愣。
反應了會,以為是老板要給老板娘過生日,道:“一定要送禮物,不用多貴重,一定要有心意。“
老板娘那麽有錢,貴重已經買不了她的心了吧。
“要有驚喜感,女人都喜歡出其不意的感覺,并且認為那是浪漫。”這是經驗之談。
“燭光晚餐可以考慮,雖然俗套,但是氣氛會很好。”
“……”
楚賀一一羅列完,但看老板的目光有點跟想象中的不太一樣,只當是老板對自己提的都不太滿意。
試探性的問:“要不您說說您怎麽想的?”
陸行止靠着椅背,修長手指瞧着桌面,就那麽瞧着他。
楚賀被看的也越發的心虛。
好一會,陸行止開口,聲音不大,“我生日。”
楚賀:“……”
這是他今天聽到的第一個鬼故事,跟着老板幾年,這是老板第一次打算過生日了。
“不可以?”陸行止目光一沉,帶着幾分壓迫。
“可以,當然可以。”求生本能使楚賀擠出笑來,“我為您感到開心。”
但這笑,落在陸行止的眼裏,有虛假的成分。
他挑了下眉,計較起來,“你有人替你過生日嗎?”
楚賀:“……”
“沒有,屬下沒有。”
他起止沒有,他就不配做個人。
剛好到了下班時間,陸行止勾了下外套,套上,離開了。
秦媽聽了施語要過來吃飯,準備了一桌子的菜。
但一直等到了九點,人還沒來。
秦媽從廚房出來,擦了擦手,心情複雜的看了眼陸行止。
陸行止面對着院子的落地窗,坐在沙發靠手上,身體繃的筆直。
能讓陸行止這麽等,也只有在小姐得到出院準許的那次。
可惜剛要出院的下午小姐情況急轉直下,直接進了手術室。
秦媽也不願看着陸行止再失望。
可惜這次還是差了十分鐘就到了十二點了,熱過一次的菜再一次涼透。
秦媽嘆口氣,走過去,“可能小施是有什麽事,不如先吃?”
陸行止臉上沒什麽表情,“不用,倒掉吧。”
門鈴忽然響起,秦媽高興到眼前一亮,“肯定是小施過來了。”
陸行止垂着眼,依舊沒什麽表情,但眼睛裏卻沒了剛才的死氣。
他擡腿走過來,握住了金屬手柄将門打開。
施語套着紅色的羽絨服,脖頸上還系着白色的圍巾,将自己的裹得嚴嚴實實的,如同胖乎乎的圓球。
烏黑的頭發上,帶着幾片雪。
施語紅着鼻尖,踮着腳尖,将手裏捧着的燃着蠟燭的蛋糕遞在了陸行止的眼前。
眼睛彎了彎,帶着笑意。
“生日快樂呀!”
陸行止目光落在她臉上,想看能折磨人的小姑娘到底長什麽樣子。
“吹啊。”施語鼓勵的看着他。
陸行止只是簡單的呼出口氣,沒有閉眼沒有許願,只是簡單完成字面上的意思。
施語并不在意,側着身,“我準備了份生日禮物。”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有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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