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回山
七年前,我踏着滿世界的白離開北川,七年後,又在這滿世界的白中回來,北川氣候四季幹燥,冬季酷寒極冷,但對我來說,北川卻是世上最美的地方。
只因這裏是養育我的家園國土,這裏有我的哥哥,有阿爹,有沒有血緣勝似親人的扶蘇哥哥,有睡了很久很久的阿娘,還有豪爽的北川子民。
望江樓掌櫃老錢牽着踏雪,右手上挂着件雪白的狐裘大氅走到我身前。
我接過大氅,穿戴好,将自己裹得嚴嚴實實,拉過踏雪的缰繩,輕聲落在馬背上,在鵝毛般的揚雪中,向我從小長大的地方奔去。
任我方向感再是不好,望江樓至北川皇宮的這段路,我卻閉着眼都能走上好幾個來回。
或許知道我是真正要回家了,踏雪蹄兒揚得歡快。
我出生在這冰天雪地裏,自小我就對雪有種特別的親近感,雪下的越是大,我就越愛往外跑,今年冬,我已二十一歲整,我也明白,以後自己怕是再也不能在漫天飛雪中跑到雪地裏去玩雪曼舞了。
雲州大陸,四分天下已幾百年,北川南齊西夏東燕據守四方,互成犄角之勢,鼎足而立,而如今,一向中立持觀望态度的雲中秦家卻公然比武選親,這一選一動,動的不僅是雲中,不僅是江湖,還有四分的天下,四國的安穩。
對于那場比試的結果,我沒有刻意去打聽,不管秦鳳儀最終花落誰家,對我北川來說,都将是一場大大的威脅。
阿爹這些年身體已經大不如從前,好在有哥哥在一旁協助政事,北川倒也治理得井井有條,境內一派國泰民安。
但我知道,自阿娘走後,阿爹就未真正開心過,他能一個人堅持這麽多年下來,也只是因為北川子民沒有個可以撐起天的頂梁柱,還有個沒有完全長大的我,扶蘇哥哥在三月前離開望江樓時就跟我說過,阿爹最多還有一年。
哥哥身體本來就弱,根本就抵不住那需要日夜的操勞的國事,我也不可能讓他去接手那麽沉重的擔子,我只希望,以後的日子他能一世安好的陪在我身邊就行,讓我不至于那麽孤單的一個人留在這世上。
回去的路,比我想象中要快上許多。
待我到宮門口時,眸子悄然浮上些些濕意,青瓦紅牆,清冷的梅香撲鼻。
扶蘇哥哥披着雪白的披風,笑意冉冉的走了出來,伸手拉過我冰冷通紅的手,道,“阿雪回來了。”
踏着熟悉不已的路,熱淚奪眶而出。
“阿雪明明個大丫頭了,卻總是哭得那麽委屈,那麽凄然作甚,這兒是你的家,在家裏就要笑,比在其他任何地方都要笑得開懷,笑得痛快才是。”
我撲在扶蘇哥哥的懷裏,抱着他哭了個徹底的痛痛快快。
打理後去見阿爹,阿爹本來黑亮的發間已經浮上些些霜白,他那溢滿笑意的眼角裏溝壑漸成。
我過去抱着他,本來已經幹了的眼淚又再次落了下來,“阿爹,兒臣回來了。”
阿爹溫柔的輕拍着我的背,聲音帶着強忍的啞然,有些顫抖的回,“雪兒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
我又用了一月餘,将北川近些年的大小事宜了解了個透徹。
待我想起,才發覺自己在忙忙碌碌中已經錯過太清山的年飯,還錯過了七年來都不曾斷過的壓歲錢。
所有準備事宜都已準備妥當,而我卻突然提出了離去之言。
“阿爹再給我一月時間,一月後,雪兒回來後就再也不會離開了。”
在我即位前,我怎麽也得回去一趟,去跟師父拜個別,跟師伯師叔師兄們拜個別,還有胡大姐,還有那經常去的摘星崖,還有那一彎月牙湖,那一座清雅的蘭築,拜個永別,我這一生,怕是再也不會有機會踏上太清山的土,再也不會跨入太清派的門了。
“雪兒去吧,照顧好自己。”阿爹道,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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