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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冰淇淋店,蘇夏漫無目的的在商場裏轉圈。
她回來常川兩個月就忙碌了整整兩個月,從身體到精神都緊繃到了極致,今天突然閑下來,她才猛然驚覺這個夏天馬上要過去了。
很枯燥,也很平靜的一個夏天。
除了工作,她好像沒有幹過第二件事。
呵,似乎也不完全是,她要結婚了,有點荒唐的婚姻。
蘇夏的生活變得天翻地覆的這兩年,她睡的最多是辦公室,吃的最多是泡面,喝的最多的是酒,抽的最多的是煙。
就像邵峥說的,她已經對煙酒上瘾了。
沒了它們,她的脾氣會很糟糕,會整夜整夜失眠,那種清晰的躁動不安讓她恐慌,越恐慌就越想靠煙酒緩解,接觸的越多就越離不開,到最後,她竟然比有十幾年煙齡酒齡的邵峥瘾還大。
邵峥說她遲早有一天會死在這些東西手上,她認可,但沒想過改變。
直到兩個月前,她和邵峥一起出任務被他看到了一些不該看的東西......
大吵一架之後,邵峥無力的說:“蘇夏,人不該這麽活着。”
她贊同,“嗯。”
“蘇夏,我們結婚吧,我照顧你。”
她不反對,“好。”
一個‘嗯’,一個‘好’之後,蘇夏成了邵峥的未婚妻。
邵峥,蘇夏的頂頭上司,能力,人品,長相絕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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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在以前,他們走到一起必定會成為衆人眼中的絕配,現在,一個是前途無可限量的常川總局局長,一個是和妖談過愛情的‘叛徒’。
邵峥配她,所有人都覺得可惜,連蘇夏自己都這麽覺得,唯獨邵峥工作之餘一門心思撲在婚禮上,用極高的行動力堵住了那些準備看笑話的人的嘴。
“呵。”蘇夏突然發笑,沒來由的。
下一刻,褲兜裏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蘇夏拿出手機,來電人是剛在她腦子裏出現過的邵峥。
“老大。”蘇夏接通電話說。
電話那端,邵峥剛開完會,語态輕快。
“在哪兒?婚紗照送到局裏了,我們被嘲笑了。”
“嗯?”蘇夏趴在護欄上,看着一樓中央正在進行的演出随口說:“誰又嫌命長了?”
邵峥大笑,“這群小混蛋難得爬到我們頭上,還不找準機會把野撒夠了。”
“你就沒提醒他們悠着點?我這人心眼小,最喜歡公報私仇。”
“哈哈,假公濟私的時候帶着我,我......”
邵峥後面說了什麽,蘇夏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她所有的感官都被舞臺上那個正在唱歌的女人帶走了。
【流言和蜚語都是腳下的洪水,你點頭的回應是我唯一的安慰】
蘇夏拒絕楚知也的時候,她唱過這首歌。
抱着酒瓶邊哭邊唱,嘴裏念叨着要跟她絕交,可是酒一醒,她還是會粘着蘇夏,粘到她心甘情願的說‘喜歡’。
蘇夏沉寂的心髒被那句歌詞刺痛,她本能的擡手按向胸口,企圖用外力迫使它停止不規律的躁動。
可當掌心接觸到衣物時,蘇夏的臉色突然變的煞白。
那裏原本該有一個突兀的觸感,現在她絲毫沒有感覺到!
蘇夏急忙拉開外套在內袋裏翻找,結果一無所獲。
腦子裏有什麽東西炸了,炸的血肉模糊。
蘇夏趴在護欄上,強迫眼前一片花白的自己冷靜下來,仔細回憶剛才經過的地方,出警局,過馬路,進商場,上樓,喝咖啡......
對了,冰淇淋店!她只在那裏脫下過外套!
蘇夏立刻反身往回跑。
店裏依舊冷清,蘇夏快步走到前臺詢問,“你好,請問你們有沒有撿到一個方形的粉色盒子?”
剛才給蘇夏點單的服務員一見來人眼熟,趕緊抻着脖子往窗戶邊看。
還好還好,那位小姐走了,萬一被發現她今天就白幹了。
“喂,店長叫你呢。”同事用胳膊肘碰了碰她,小聲說。
服務員趕忙跑過去問,“店長,您找我?”
“這位小姐掉了一個盒子,剛才是你去收拾的桌子,有沒有看到?”店長問。
“啊?”服務員撓頭,她還沒收拾啊。
“小姐,您等一下,我幫您找找看。”
說着服務員就從收銀臺後面走出來,去幫蘇夏找鑰匙。
蘇夏心急如焚,一刻不停的跟在服務員身後往過走。
剛一靠近桌子,蘇夏就注意到桌上沒動過的冰淇淋被人吃完了,咖啡還是半杯。
她離開不過十幾分鐘,應該不會有人那麽巧點了和她一樣的東西,還剩了一樣多的咖啡。
“有人在這裏坐過?”蘇夏問道。
正在四處找東西的服務員聞言一腦門磕在了桌沿,“應該沒有,店裏空位挺多的。”
蘇夏淡漠的眼神微沉,本能驅使她向了旁邊。
剛才坐在她對面的米哆已經離開了,現在是一對年輕的情侶坐在那裏打情罵俏。
蘇夏自嘲的搖搖頭。
她到底在胡思亂想些什麽?
“小姐,是這個盒子嗎?”服務員從桌子底下鑽出來,掌心放着一個小巧的金屬盒子。
蘇夏接過盒子打開,看到裏面的東西依舊完好時,懸着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這種顏色的盒子跟您的氣質差好多啊,總覺得您更适合黑色。”服務員笑着說。
蘇夏低着頭動了動嘴唇。
“什麽?”服務員沒聽清,反問道。
蘇夏像沒聽見一樣,徑自提步離開。
服務員莫名其妙,“一個兩個都是怪人。”
抱怨完,服務員繼續收拾東西,而不遠處本該離開的米哆卻摘下帽子,從高腳椅上滑了下來。
她慶幸的想,還好自己耳朵尖,不然就要被當成女流氓抓起來了。
離開冰淇淋店後,米哆去了樓上給周紹買東西。
他需要一方硯臺,一支毛筆和一些信紙。
周紹說他想給喬兮寫信,他說:“兮兮喜歡看我寫小楷,她覺得我的性子太柔和,只有寫毛筆字的時候才會鋒利一點,她說男人還是要有脾氣才好。”
米哆記得自己當時回了一句,“因人而異。”
有人喜歡被風平浪靜的寵着,有人喜歡被軟硬兼施的慣着,歸根到底都不過是因為那個人剛好适合。
改了,變了,就找不回最初的感覺了。
買好東西出門,米哆又碰見了蘇夏。
世界小的可怕。
她剛好從隔壁的影樓出來,和楚知也要走的方向截然不同。
一而再再而三的遇見喚醒了米哆的僥幸,她的腳步不受控的走進了那家影樓。
“小姐,您想拍藝術照還是生活照?”工作人員熱情的問。
米哆指指門口,小聲問,“剛才那位小姐是來幹什麽的?”
見米哆不打算送錢,工作人員馬上露出不悅,“抱歉小姐,這是客人的隐私,我們不能透露。”
“哦。”米哆悶悶的說:“如果我在你們這裏拍一套最貴的寫真呢?”
“這......”工作人員有所動搖,“她讓我們沖印一些照片。”
“能給我看一下嗎?我喜......”
米哆習慣性的‘我喜歡她’差點脫口而出,話到嘴邊硬是被改成了,“我哥哥喜歡她,很喜歡很喜歡。”
米哆的急切換來工作人員一句激動的,“但是那位小姐喜歡同性!”
米哆愣住了。
這一幕接近晴天霹靂的怔愣,勾起了工作人員的恻隐之心。
“您跟我來。”工作人員說。
她把米哆引到後面,轉過電腦給她看,“那位小姐很愛照片裏的人。”
米哆看向屏幕,努力了很久才看清楚屏幕上的內容。
那是楚知也用了很久的手機桌面,蘇夏和她在接吻......
“你怎麽知道那位小姐很愛她?”米哆聲音飄忽的問。
工作人員說:“那位小姐自己說的,她的眼神騙不了人。”
“哦......我能看看其他照片嗎?”
“可以,但是您要快一點,萬一被老板發現,我會被開除的。”
“好,謝謝。”
得到首肯,米哆拿過鼠标開始往後翻。
幾十張照片都是她們的合照,無一例外。
米哆一直覺得她和蘇夏的愛情很平淡,至少在衆多突破性別和道德捆綁的情侶之中,她們愛的實在平凡。
她從來沒認真想過,其實她們離刻骨銘心不過一步之遙,也可能在某些時候已經超越了刻骨銘心......
可是啊,明知道越是刻骨銘心越是沒辦法收場,蘇夏為什麽還要記得?
用的還是即使記憶丢了也忘不掉的方式。
“小姐,您沒事吧?”一旁的工作人員小心翼翼的問。
米哆愣愣地轉頭,“沒事啊。”
她說話的時候在笑,一笑眼淚就砸在了手上。
很涼。
米哆胡亂抽了幾張紙擦眼淚,很快就恢複了平靜。
“謝謝您,請問拍最貴的照片需要多少錢?”米哆問道。
工作人員喜上眉梢,“五萬三千九百八十八,這是我們新推出的一個系列,正在做活動,現在拍很劃算,您......”
米哆不想聽工作人員的忽悠,直接拿出卡打斷她的話,“刷卡,但是我不拍照。”
工作人員不會了,“那您是要?”
米哆轉過視線,指着電腦屏幕說:“給那位小姐用最好的。”
“那也用不了這麽多錢啊。”這姑娘的腦回路好清奇。
“一次用不完就分兩次,兩次用不完就分三次。”米哆清冷的說:“但是,如果被那位小姐知道,你的這份工作就不要再做了。”
“......”
工作人員突然覺得手裏的卡有點燙手,她把卡遞回去說:“那位小姐訂的就是最好的套餐,您這個實在用不上。”
這回輪到米哆不答應了。
她看向工作人員,面無表情的說:“刷卡。”
米哆不熱情的時候,眼神很有壓迫性,那個工作人員一看立刻觸電似的收回手跑去刷卡。
幾分鐘後,米哆和老佛爺一樣被送出了店門。
彼時,周紹正握着手機不明所以。
“五萬三千九百八十八,這姑娘買金子去了?”
周紹現在這樣想,等他知道這筆錢的去路後太陽穴一陣陣發疼。
“米哆,你一直都是這麽花錢的?”周紹忍着罵人的沖動問低着頭準備挨訓的米哆。
米哆蚊子嗡嗡似的說:“蘇夏賺錢很辛苦,我平時花錢都是按分來算的。”
周紹眉心發緊,“那你花我的錢怎麽就花的這麽問心無愧?”
米哆的聲音更小了,“花給蘇夏的錢不能省。”
這個理由周紹竟然無法反駁,而且,姑娘的表情......
着實委屈。
“行了,我沒有罵你的意思,去休息吧。”
米哆秒變開心,“就知道哥最好了,那這張卡......”
“沒收。”
“?”劇情的發展是不是有些跑偏?
米哆悶悶不樂的上交卡,然後坐到周紹對面問他,“哥,你說蘇夏到底是個什麽人呢?”
“哪方面?”
“喜歡我的那方面。”
“執着到偏執。”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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