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記得

“老大，小也挺可愛的吧。”回憶結束，蘇夏輕聲問，臉上帶着不容忽視的驕傲。

邵峥幾不可察的嗯了一聲，随後說：“有些事強求不來，別把自己在過去裏困死。”

蘇夏笑而不語，不大的陽臺頓時陷入沉默。

幾分鐘後，蘇夏站起來說：“今天小江有一個考核，我帶他回學校，局裏的事你幫我盯着。”

“好。”邵峥說：“他應該在梁初那裏，你打內線，那裏不能帶手機。”

“知道了。”

收拾妥當後，兩人一起出了門，一個從前門進，一個在後門下。

梁初和江善一樣是總局裏的實驗員，不過江善負責的是技術開發，梁初負責的是妖本身的相關研究。

梁初是生物醫學專業的博士，在校期間輔修過心理學，再加上年紀比江善大不了多少，性格外向好相處，蘇夏才放心把江善交給她。

實驗室門禁很嚴格，蘇夏經過好幾重身份識別後進了梁初的辦公室。

裏面，江善正坐在梁初旁邊給她打下手。

“叩叩！”蘇夏站在門口敲了下門。

江善回頭，看到來人是蘇夏又轉了回來，連一聲招呼都沒打。

蘇夏莫名。

她走過去拍拍戴着耳塞的梁初，後者立刻結束研究站起來問，“夏夏，你怎麽來了？”

蘇夏，“來找小江，他今天有個考核，我要帶他回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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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梁初了然的點頭，“小江，那你跟夏夏去吧，回局裏了再來找我。”

江善不說話，放下手裏的東西徑直往外走。

蘇夏看到這一幕，用眼神詢問梁初發生了什麽事，梁初攤手，用口型回答，“剛才還好好的，跟我交流毫無障礙，你一來人就不行了，你是不是對他做了什麽？”

蘇夏無語，她恨不得把江善當祖宗供着，能對他做什麽？

去學校的路上，江善沒有主動和蘇夏說一句話，她問什麽江善答什麽，有時候連答話都不願意。

教學樓下，蘇夏停了車，江善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結果拉了幾下門把手後發現車門還被鎖着。

江善回頭，一下子撞上了蘇夏帶着審視的目光。

“江善，你這樣是不是因為我和邵峥結婚？”蘇夏直截了當的問。

江善被猜中心思，面露窘迫。

蘇夏松了一口氣，靠在椅背上說：“江善，你還小，有些事我沒辦法和你講清楚，不過，我希望你明白，成年人的世界有它自己的生存法則，遵守了，我們才能活下去。”

“所以，你不喜歡楚姐姐了？”

蘇夏眉心一痛，低聲說：“喜歡。”

“那你為什麽還要嫁給別人？”江善語帶着急，“是不是那些人逼你的？是不是......”

江善的着急在看到蘇夏目光的焦點後凝結成冰。

米哆，米哆姐怎麽會在這裏？還有柯嘉然，他們怎麽會一起出現在學校？

強烈的不安頃刻迸發，清晰的連一旁的蘇夏都忍不住回頭，“小江，你怎麽了？”

江善不語，視線緊鎖着柯嘉然和米哆。

“婚禮那天，和你站在街邊說話的人就是他？”蘇夏忽然發問。

江善表情一僵，随即點頭，“是。”

“他是誰？你們很熟？”蘇夏說：“你那時候看起來一點都不緊張。”

“我，我......”

江善一連說了幾個我也沒我出個所以然，蘇夏不追問，只是把目光重新鎖定到米哆身上以後再次問道，“他旁邊的女人你認識嗎？”

江善腦子裏的弦繃到了極致，“她，她是一念不生的老板娘。”

“一念不生？”蘇夏來回咀嚼着這幾個字，并沒有從自己的記憶裏找出和它有關的信息。

“一念不生是什麽？”

“一家書店，在天原後面，開業不到兩年。”

“嗯。”蘇夏點頭。

難怪她不知道一念不生，這兩年她很少回常川，去天原的次數更是屈指可數，不知道這種新開的店在情理之中。

“他和那個女人是什麽關系？”話題被重新拉回柯嘉然身上。

江善猶豫了下說：“好像是那裏的員工，他叫柯嘉然，還是，是我師兄。”

蘇夏猛然回頭，“他姓柯？是你師兄？”

江善被蘇夏的表情吓到，緊張的不知所措。

蘇夏眸光發涼，腦子裏各種畫面來回閃爍。

兩年前，她見過一念不生的老板娘，她和楚知也神似，兩年後，一念不生的店員是江善的師兄，他姓柯......

都是巧合？那這個世界未免也太小了。

“蘇姐姐？”見蘇夏表情怪異，江善緊張地說：“你不喜歡他們？”

蘇夏斂起情緒，笑着說：“沒有，就是有點擔心你，你們是師兄弟，以後難免有學術上的問題需要交流，可是你現在的情況......”

蘇夏欲言又止。

江善急忙表态，“不用擔心，我和他能說話，不結巴，也不緊張。”

“你們接觸的時間好像并不長？”蘇夏反問。

蘇夏穿極具穿透力的目光讓江善無所遁形，他狼狽的躲開蘇夏的視線說：“我們在老師那裏見過面，他，他人不錯，我覺得親切，所以不怕他。”

“原來是這樣。”蘇夏留給江善一個欣慰的笑，然後打開了中控鎖，“快下車吧，第一次考核不能遲到。”

“嗯！”江善急忙下車，腳步淩亂的往教學樓跑，才跑了沒幾步就被不知道什麽時候走近的柯嘉然叫住了，“江善！”

江善身體發冷，假裝沒聽見柯嘉然的叫聲，加快步子往樓裏跑。

可惜，柯嘉然并沒有放過他。

柯嘉然提高聲音喊道，“江善，老師不在辦公室，他讓我在這兒等你，然後帶你去綜合樓參加考核。”

江善踉跄的腳步頓住。

他無可奈何的垂下肩膀回頭，腦子裏只剩下一個念頭——希望米哆不要和蘇夏見面，一定不要。

然而，造化弄人從來就不會局限于你是不是受過傷，還能不能承受更多的傷痛。

柯嘉然和米哆剛一走過來就和正在鎖車門的蘇夏撞了個正着，蘇夏在車上的時候就看到了米哆，所以這會兒反應平平，米哆和柯嘉然則形色各異。

柯嘉然沒了喊江善時的熱情，米哆則盯着蘇夏的臉眼神發直。

“你好，又見面了。”蘇夏主動和米哆打招呼。

米哆沒有反應。

柯嘉然腳步微微一側，擋在米哆前面說：“您是？”

蘇夏，“蘇夏，常川總局的人，你如果有看昨天的新聞應該知道我。”

柯嘉然勾唇，“自然，您的那場婚禮轟動全城，我怎麽可能不知道，時間雖然有點晚，但還是祝您新婚愉快。”

“謝謝。”

“應該的。”

蘇夏和柯嘉然極為官方的對話讓江善緊張到心跳加速，他生怕柯嘉然一個不小心說出什麽‘不中聽’的話來，于是，趕在事情發展到不可控的形勢之前走過去說：“師兄，考核地點在哪裏，你能帶我過去嗎？和老師約定的時間已經快到了。”

柯嘉然還惦記着上次‘吓’到江善的事，根本沒想到他會主動和自己搭話，反應了幾秒後才笑着說：“可以。”

說完，柯嘉然拉着米哆朝另外一個方向走，江善急忙跟上。

走了幾步，江善發現蘇夏也跟着。

“蘇姐姐，你局裏要有事就先回去吧，我一個人能應付。”江善說。

蘇夏，“局裏的事有邵峥，我今天只負責你。”

“不用不用，我一個人能行。”

“沒事，走吧。”

“......”

沒辦法，江善只得由着蘇夏跟在後面。

考核地點在綜合樓保密室，只有柯嘉然和江善可以進去，這在無形中給蘇夏和米哆創造了獨處的機會。

江善知道自己不會撒謊，所以不敢把擔心表現的太明顯，只是在進去之前和蘇夏說：“蘇姐姐，我很快下來，你先去那邊的咖啡廳坐一坐。”

蘇夏沒答應也沒否認，朝江善點點頭表示自己會考慮。

柯嘉然的反應就很平常了，到了綜合樓以後，他坦蕩的說：“老板娘，你可以在十米以內的任何地方活動，但是絕對絕對不能再吃冰淇淋！”

米哆一路上都覺得背後有兩道火在燒，燒的她腦子一團亂，聽見柯嘉然這麽說一反常态的沒有反駁。

“知道了知道了，快走！煩死！”

“呵。”柯嘉然忍不住發笑，“很快下來。”

交代好各自的同伴以後，柯嘉然和江善進了綜合樓，米哆站着不動，蘇夏也沒有離開，兩人隔着三四米的距離保持沉默。

“又見面了。”漫長的幾分鐘過後，蘇夏率先開口，重複了先前被柯嘉然接走的那句話。

米哆眸光一閃，笑呵呵的轉過來說：“嗨，我還以為你都不記得我呢，沒想到你的記性還挺好的。”

蘇夏，“不是記性好，是有意記得。”

“？！”米哆慌了，“啊？記得我幹嘛？我就是個普通人。”

蘇夏抿唇，眼睛裏有些模糊的笑意，“你叫什麽？上次你沒有告訴我，今天可以說了嗎？”

“哈。”米哆撓着頭發幹笑，“我叫米哆，大米的米，哆嗦的哆。”

“嗯，我叫蘇夏，‘春生夏長，秋收冬藏’的夏。”

米哆的幹笑悄然失蹤，‘春生夏長，秋收冬藏’......

這是楚知也在蘇夏面前賣弄的時候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