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好氣啊被人劫了

馬車在夏日的道路上帶出黃塵滾滾,蹄聲轱辘聲響在悶熱的空氣中,陳深探出頭來,可見城頭那棵老柳樹翠綠的枝條正随風揚起。

老柳樹,你到底曾見到過些什麽。

三金城到了。

陳深和顧楚江一起走了一個多月的路程到寧心鎮,從寧心坐馬車只用了五天就回來了。

在半路上的時候,陳深換了身藍布衣裳,這樣子就很低調了,不易太搶眼。黑錦銀絲袍子,太陳深了。

馬車進入三金城,在城中央後就不在前進了。

車夫轉過頭來,說:“前面被堵住了,我們可能要等一等。”

陳深要找的南藥先生,住在三金城最僻靜的竹巷,此處是必經之路。他掀起簾子,見前方烏泱泱一片人,看不到盡頭,耳所能聞,盡是嘲哳。

陳深:“小哥可知這是為何?”

馬夫:“今天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三金城今天舉行選美大會呢。爺爺要不去看看?”

陳深看了看擁擠的人群,嘴角抽了一抽,心道什麽美人,當年我都沒這架勢呢,有時間一定要去見見。

“這要等多久?”

“這就說不準了,每年一次的選美大會呢。誰知道什麽時候人們才興盡而歸。”

五年沒回三金,不僅街市陌生了許多,新出了個養屍的民俗也不知道,這還多了個選美大會都不知道,世界變得真快。

陳深走下馬車,對車夫行了一禮“勞煩多謝小哥了,此後的路我走過去就好。”

陳深這邊下了馬車,羽畫也趕忙那邊跟着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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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怎麽行,我可是收了錢的,一分錢一分力,爺爺,這選美大會真有看頭,什麽事急在這一時呢?”

“小哥放心,錢不會退,我這次來,真有急事。”陳深說完,轉身對羽畫說,“我們繞開人群,走小路過去。”

羽畫點了點頭,帶着另幾個一同随來的落英閣女子跟着陳深,想穿過人群走過去。

一個仙風道骨的老人身後跟着幾個豔美超群的姑娘,走在大街上想不引人注目都難。更何況,大和人的觀衆意識本來就強,那眼神,鋪天蓋地地砸了過來。

陳深接着往前走,面不改色。上次那麽奇怪都走過去了,這次難道會不行?看又不能看掉層皮?

突然一個人飛到陳深跟前,距離近得可謂冒犯。陳深後退了一步。

見來人一身錦緞,白玉束發,腰纏金絲繡花帶,一臉寫着“我很富”的肥肉還一顫一顫的。

來人也後退了一步,行禮到:“我見先生氣度不凡,可願來做個裁判?”

“多謝公子好意,我有急事,怕是不能擔此大任。”

“先生,話不能這麽說,這三金城選美一年一次,可不能因為什麽事就給錯過了。”

“在下真………”

陳深話未說完,那人就将陳深拉起,飛到了看臺上。

羽畫等女子雖也修習些法術,但天資不佳,并不能一躍數丈,此時人群攢動,一時靠近不了。

這個胖胖的公子哥,姓陳,是陳深遠房又遠房再遠房的不知那杆子親戚,叫陳有前。

有前,明着意喻有着前程遠大,前程似錦。暗着表示,我好有錢……

家中讓他來舉行這次選美大會,他好死不死去請南藥來當裁判。把幾箱珠寶砸人門口,想着你怎麽都得來了吧?

結果,關鍵時候人家不來,差人把那幾箱珠寶給原封不動地送了回來,砸在了他門口。

…………

可是,選美就要開始了,五十個裁判,暗喻第五屆選美大會,少了一個太不吉利了,怎麽辦?

焦頭爛額的陳有前可不能把這事搞砸了,事關陳家的生意呢,而陳家的生意好不好,決定了有前是否有錢!

陳有前看向烏泱泱的人群,犯了難。突然他眼睛一亮,現場找個不就行了嘛?

陳有前的目光在人群中游走,尋找着目标——那種長的歪瓜裂棗的,不行。那種一看就窮得掉牙的,不行。那種居然搞朵大紅花在耳邊的,更不行!品味太差………陳有前看了許久,都沒有選到合适的人。

突然,一個人在萬衆注目中走來,仿佛散發着淺淺的光芒,藍布衣衫,白發若雪,氣宇非凡,一看就像個世外高人。

對,我要找的裁判,就該是這個樣子!

陳有前這麽想着,就飛了過去。把人劫了。

劫了,就是給劫了………

陳深甩開陳有前的手,後退了幾步,沒想到這世上竟然有這麽不要臉的人,他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怒瞪着這個人。

陳深,他陳小爺,被人劫了,這簡直是不可泯滅的黑歷史!

“在下陳有前,誠邀先生來做個裁判,事後定有重謝。”

陳深發火了,但仍舊保持着禮貌,這也是三金城的人,所以他放緩聲音很謙和地解釋道:“我真有急事。”

但陳深一手無縛雞之力的老頭子一個,和陳有前這莽夫有理也說不清。陳深被陳有前推到凳子上坐着,還被施了個決不能動了。

人好不容易找來的裁判,想走,沒門,窗戶給你堵上,狗洞都要塞了,走不了跳不了爬不了,願不願意都給我好好坐着在我旁邊,當裁判!

陳深頭上都快冒出火苗了,他壓下怒火,看向人群,畫羽們也找不到了,不知道被擠散在了哪裏。

這時,一聲鑼響,陳有前起身,清了清喉嚨,發出的聲音響徹三金城大街“我宣布,三金城第五屆選美大會,正式開始,現在讓我們來宣讀一下規則。”

冗長乏味的二百五十條規則,陳有前慷慨激昂地念了大半個時辰。

下面圍觀的人,倒的倒歪的歪,有人打着瞌睡有人磕着瓜子,還有幾個圍成圈圈顯然聊得正歡。

居然沒人走!居然都等着!看來這次選美大會,有很不尋常的美人來。至少,得有我陳深鼎盛時期的容顏。

陳深如此想到。

卻沒想到後來一個個被領上臺,身上挂着號碼牌壹貳叁肆……打扮得穿紅戴綠,花枝招展的,它不是人,是死屍,全是死屍………

死屍也就算了,關鍵是,有什麽美可選的,都醜得要死。

陳深瞥了眼那些參賽者,褐色的屍斑,幹巴巴的臉,老臘肉似的,選美?選醜還差不多。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這都什麽可怕的審美。

“你覺得那個好看?”陳有前向陳深詢問道。雖然綁了人家,他心裏一點自己對人不尊重的感覺都沒有,理所當然得很,好像陳深就是自願的。

陳深不想理這種人,轉過頭,生他的悶氣。

交談,交談是不可能的,你敢劫陳爺爺,陳爺爺才不會理你。那怕很好奇為什麽會給死屍選美,他也絕不可能開口。

陳深一句話不說,由着陳有前在那裏自言自語。

“啧啧啧,你看,這個伍號選手,這胸夠豐,但這臀太………嗯,沒保養地好。”

“喂喂,快看着捌號,這個臉蛋保養得真不錯,滿分滿分。”

把陳深“請”來做裁判,陳深就沒舉過牌子,陳有前一手一個牌子舉着,激動得不能自已。

……………

幾千只死屍看下來,羽畫們還沒來,不過羽畫只是普通人,遇上陳家門希的子弟,肯定要費些功夫才能來救他。

陳深頭上都快冒火了,這時,他感覺有什麽輕輕扯了扯他的下擺。低頭看去,一只灰撲撲的小貓妖正舔着他的爪子,對陳深眨了眨眼,眼裏透着恰到好處的機靈,多一分就會顯的狡詐,少一分就會不夠靈動,恰在這一分,最讨人喜。

怎麽感覺這小妖這麽熟悉。

陳深睜圓了眼睛,那小妖解了陳深身上的咒決,拉着陳深的衣擺,場下的人都沒看清怎麽回事,陳深就不見了。

不過修仙普遍的大和對于突然有人消失或出現,并不意外。他們仍舊興致盎然地選着美,大聲吼出心中的那個名字,場面還是那麽熱鬧。

…………

小妖把陳深帶到了程家酒樓,噗的一聲,變成了程三分。

陳深看着新認識的程三分,嘴角抽了一抽,“你是妖?”

程三分拍了拍陳深的肩,仍舊是恰三分剛到好處的笑容,“走,我們進去吧。”

“我得去找羽畫她們。”

“跟着你來的姑娘都在裏面。”

“那好,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你要去哪裏?”

“我去那裏也不能在這裏。”

陳深說完,邁開老腿就要跑,這裏很不安全好嗎?顧楚江來了他還怎麽查事情!

程三分拉住陳深,陳深把手拿下“多謝你救了我,我不仇妖的,如果有什麽人找我,一定要說沒見過,告訴羽畫,最僻靜的竹巷找我。”

陳深說完就要走,程三分又把他給拉了回來。

“來不及了,程三分你給我放開。”陳深怒了。

程三分直接一閃,就進了程家酒樓。

羽畫正坐在桌前,和李老板娘在聊了些什麽,滿臉羞澀。

見陳深進來,一張撲紅的芙蓉面上盡是羞紅,眼底女兒家的小心思掩都掩不住。

陳深是個看話本看出的人精,立馬知道了李老板娘大概講了些什麽。

“李老板娘,我要走,你讓程三分放開我。”陳深開門見山。

“什麽事這麽急,來三金城了都不來看看奴家。”李老板娘挽了挽耳邊的青絲,随手抓起把瓜子磕了起來。

“我自是萬分思念李老板娘的,只是我現在真有事,不能耽誤。”陳深說着,挂着笑容,眼神直往門外瞟。

作者有話要說: 李老板娘:“陳深這死小子,來了三金竟然不找我!!!!”

陳深:“不是的我自離開後對您萬般思念。”

程三分(搖了搖頭看向門外)“還好姓顧的沒來。”

羽畫:“姓顧的,關姓顧的什麽事,我暗戀陳深多年都沒說什麽呢。”

……………

顧楚江:“我的虎崽子在那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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