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今晚我還是要加班, 買回來的菜在冰箱裏,抱歉哦士郎,晚飯只有你自己做了, 不用留我的份。

PS:如果今天櫻也來了, 記得吃完飯以後送她回家,務必送到家門口啊你這個傻小子!”

好了, 短信編輯完成。

發送!

賽西亞用最快的速度抽空發完這條短信,就顧不上碰手機了。

如短信內容, 他今天還是那麽忙, 也還是要加班——那一邊收到短信的弟弟完全不覺得意外。

雖然讓弟弟不用給他留飯, 但在已經晚上七點多的現在,他還沒有來得及吃晚飯。

病人們真是太熱情了,讓賽西亞差點産生一種他們不是來看病的、而是沖自己本人來的錯覺……應該不是吧?

挂在牆上的時鐘的指針在緩慢地轉動。

晚上的最後一位病人是最近經常來的熟人, 自稱頭暈頭痛惡心想吐,但賽西亞給他做了好幾次檢查,卻發現這位病人只是輕微感冒,連發燒都沒有。

因為實在看不出有什麽毛病, 賽西亞疑惑之餘,只好建議病人去設施更齊全的大醫院再檢查。

然而,病人先生堅持說, 只相信衛宮醫生,就算只是這裏輸輸液也好,看着衛宮醫生,他的病就能好得快一些。

賽西亞:“……”

“……謝、謝謝您的信任!我真開心!不過, 如果一直沒有好轉,還是要去大醫院檢查哦。”

看吧,他是真的開心,一點兒假都沒摻。

賽西亞完全沒有懷疑過這句話是借口,更沒想過對方就是沖自己來的,還為病人對自己的信任無比感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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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陪他一起加班的護士小姐就只有無奈地提醒他了:“對別人的好感全然不知什麽的,真的很危險。衛宮醫生,你得小心,千萬別放松警惕,被意圖不軌的人騙了啊。”

“別擔心,大家是很喜歡我沒錯,但肯定不是那種喜歡啦。”賽西亞本人還是不以為意,或者說,天真得不行:“我都單身二十多年了,身上要是有能讓人喜歡上的地方,早就有女朋友了。”

護士小姐很無語。

什麽叫做沒有能讓人喜歡的地方。人長得那麽好看,性格又那麽活潑開朗,最關鍵的是,還極其擅長做家務——絕對是會被哄搶的人設好嘛!

衛宮醫生至今沒有脫單的原因簡直是未解之謎……可能,大概,跟本人實在是心懷大愛有相當大程度的關系。

總之,等到死皮賴臉非要待在小診所的病人輸完液,依依不舍地跟賽西亞說明天見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半了。

賽西亞笑着跟他告別,又送走了可靠的護士小姐,這又花去了差不多半個小時。

他在診室門口站了一會兒,權當做透氣,之後才重新進到室內去。

胸口很悶,不知道為什麽。

頭暈,頭疼,渾身從早上——不,前幾天開始就在莫名地發燙……病人随口說起的症狀反而和他的感受完美重合。

賽西亞不知道自己怎麽了,不是感冒,也應該不是因為勞累過度。

往裏走的時候,他的步子已經有些不穩了。

慢吞吞地脫掉白大褂,又慢吞吞地摘掉一只手套,剛好是右手的那一只。

只取下了一邊,賽西亞就莫名地頓住了。

他靠着診室的桌子,呆呆地盯着自己伸展開來的右手,目光有些恍惚。

突然出現在手背上的紅色印記,還沒有消掉。

不僅沒有消失……他每天早晚都要看一看,每一次看到,都覺得這個顏色比前一次都要深一些。

到此時,已經鮮亮到,仿佛真正的鮮血在雪白的肌膚上流淌了。

而且,原先只是被碰到才會刺痛,如今那被燒灼一般的疼痛就像是印在了皮肉裏。

賽西亞盯着這抹紅色的異樣痕跡,忽然覺得有些心煩。

他的右手其實還有另一樣東西。

就在中指上戴着,是一枚樣式古樸的金色戒指。

雖然因為他已經沒有印象了,但收養他的切嗣有說過,戒指是發現他時就攥在他手心裏的,應該就是他的東西。

賽西亞一直都戴着它,洗澡睡覺也不摘,到現在,也有十年了。

之前全然沒有感覺,但,就是在紅色的印記出現之後,他發現,被戒指箍住的指節居然也在隐隐作痛。

“……奇怪。”

賽西亞小聲地嘀咕。

他有一瞬間想過要不要把戒指摘掉,但很快,這個念頭就被自己抹去了。

“算了,不要想那麽多,還是趕緊回家吧。”

“先洗個臉……等等,我的手機,手機放哪裏了?”

本想去衛生間用冷水讓自己清醒清醒,結果轉身轉了一半,腦子已經有些糊塗的賽西亞不知怎麽想起了手機,又倒了回來。

手在還沒來得及收拾的桌面翻了翻,第一時間還沒能翻到想要的東西。

他還想繼續找,卻不想——猝然間,心髒像是被人捏在手中狠狠地攥了一下。

喘不上氣的窒息感,還有瞬間在胸腔內擴散的劇痛,讓腦中一片空白。

因為那一剎那實在是太痛了,以至于冷不防沒站穩摔到地方去的痛感都沒能察覺。反正,他稍稍緩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狼狽地跪在地上,雙手死死抓着桌沿的姿勢。

“呼……哈、哈……哈……”

幾乎喘不上氣,只能像這樣急促地呼吸。

似乎是汗水打濕了額頭,又讓眼前一片迷蒙,賽西亞的視野過了好一陣才勉強清晰了一些。

這時痛感不知為何突然減輕了一些,他想要站起來,但手和腳使不上力,只有繼續保持着這樣的姿勢——

“…………誰?”

模糊的視野裏,似乎出現了一個……奇怪的人影?

賽西亞慢慢地愣住了。

診所的大門他剛才應該是關上了的。

可是,為什麽會有人進來,停在門前,就在那裏不遠不近地望過來。

沒有關嚴,還是說……

“不、不好意思,診所已經不營業了……”

他說完,然而,那個人毫無反應,似乎并不打算離開。

賽西亞有些詫異,但想着對方是不是有什麽急事,便忍着不适,又一次想要站起來:“呃,如果有哪裏不舒服,我幫你看看吧……那,要怎麽稱呼……”

“我,是你的——”

“……咦?說話了?先生,你說什麽?”

可是,他沒等到回答。

勉強站起來、又差點再跌坐下去的身子忽然穩住了,是有人在身後扶了他一下。

賽西亞前一秒還在錯愕那個這麽晚上門的病人怎麽這麽快就走了過來,下一秒,他還殘留着驚愕的臉,就猛地貼上了墊着病歷的桌面。

毫無征兆,他的上半身被突然出現在自己身後的陌生男人按在了桌上,雙手明明沒有受到束縛,卻緊貼着不平的桌面,腰也根本挺不起來。

“唔——等、等一下?你在幹——”

“我根本就不認……識你……嗚……唔、啊啊……”

怎麽會——有這樣的事。

根本不知道為什麽,為什麽……自己會被這樣對待。

突如其來,一個他還沒來得及看清楚的男人出現在這裏,把他壓在平時問診的桌上。

最茫然的是,這個男人讓他莫名地全身發抖。

好像不完全是對未知的驚慌失措,而是更複雜的,像是自己做了很對不起這個人的事情,逃了很久,終于被男人抓住了——要被毫不留情地報複的恐懼。

想要逃跑,但是,逃不掉。

男人解掉他的腰帶,拉下他的褲子,果真毫不留情地進入了他還在顫抖的身體。

這個時候,賽西亞還只是恐懼。

然而,在之後,發現男人捏住他因為用力而失去血色的右手手指,似乎想要摘掉他的戒指時。

賽西亞一呆,不顧一切地掙紮。

“不……行!不可以!滾開!我——啊、啊……嗚嗚……”

掙紮沒有效果,男人還是取下了那枚戒指。

“蓋提亞,原來藏在這裏啊……就算會讓不明真相的你恨我也不行,接下來的畫面,絕對不能讓除我以外的家夥看到。”

說着,男人冷酷地一丢,把賽西亞最珍視的寶物不知道丢到了哪個隐蔽的角落裏。

賽西亞張口,什麽都說不出來,但眼淚卻止不住地流淌而下。

摘掉戒指之後,糾纏他多日的負面症狀似乎一下子減輕了不少。可即使如此,被做着過分的事情的他還是很虛弱。

不知過去了多久以後。

還是沒有看清楚真容的男人,從身後伸來了手。

他的指尖拭去了已經暈過去的青年睫毛上沾滿的淚水,又輕柔地撫摸過他濕漉漉的面龐,将同樣被打濕了一點的紅發撩起。

“不是沒有弄痛你嘛,這麽委屈……明明應該委屈的,應該憤怒的,是被你随随便便抛棄的我才對啊。”

其實确實很憤怒,也确實遠遠沒有滿足。

在無數個具有微弱可能性的平行世界搜尋,積攢了那麽多年的絕望和痛苦,怎麽可能如此輕易地就煙消雲散呢?

不過……

來日方長。

于是,男人停下了。

抱着昏迷的賽西亞先去了診所的狹窄浴室稍作清洗後,男人又找回了刻意沒有撕壞的那些衣物,一件一件,從裏到外,一絲不茍地給他穿上。

之後的事情也很簡單,不要問男人是怎麽知道賽西亞在這裏的情況,又是怎麽知道他的家庭住址的。

夜間,淩晨一點。

從莫名其妙的藍色緊身衣男手下經歷了九死一生的衛宮士郎,在自家的倉庫中召喚出自稱Saber的英靈。

因為奇怪的事情接連發生,他陷入了相當莫名其妙、又相當焦躁不安的狀态。

緊身衣男只是其一,最讓他不安的是,每天最晚十一點就會回家的兄長,居然這麽晚了都沒有回來。

不顧Saber的阻攔,身上還帶着血跡的衛宮士郎想要出門,去衛宮賽西亞的診所找人。

結果,正在這時候,他家的門開了。

出現在門外的卻不是他似乎無時無刻都精神滿滿的兄長,而是——

一個白色頭發,身着繁瑣的華袍,一看就不是日本人的外國男人。

被這個男人緊緊摟在懷中,只露出小半張蒼白臉頰的人,才是他的兄長。

衛宮士郎:“??!!!”

在他發出質疑之前,男人就主動開口。

“初次見面,士郎,實在不好意思,這麽晚才登門拜訪。”

“這麽晚……确實挺晚了。等等,我怎麽沒明白,你說的是什麽意思?我哥怎麽會——”

“啊,那請容我正式地自我介紹。”

男人很坦然,同時無視了Saber震驚至極的那聲“魔術王?!”。

“由于很奇妙的一段緣分,我和你的兄長産生了非常值得回味的感情糾葛。”

“我的名字是所羅門。而可以介紹給你的身份是——賽西亞的丈夫。”

男人赫然展露了和他的兄長一模一樣的——十枚戒指,然後,微笑。

“所以,士郎,從今天起,請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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