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章

? 用了晚膳，齊夫人就趕着一雙兒女各自回去休息了。閑着無事，就拿來了賬本，丫鬟趕緊來換了大蠟燭，屋子裏一下就明亮起來了。

去年北邊澇災，前年南邊旱災，莊子上的收成有些不太穩定，但兩邊相互抵消一下，也并未賠錢。齊夫人撥弄了幾下算盤，在賬本上寫幾個字。

京城的生意有點兒不太好做，所以，她的鋪子，多是在別的城鎮的。有首飾鋪子，有衣服鋪子，京城這邊的東西，到了別的地方，那就成稀罕東西了，不管是布料還是花樣，都很受人追捧，所以，這生意還算是不錯的。

房屋就有些不好說了，租出去不太賺錢，可賣掉，又有些舍不得，萬一哪天要去住一段時間呢？不如弄成觀賞園子？

“夫人還沒睡？”正想着，就聽見門口傳來說話聲，擡頭就見自家相公掀開門簾進來。齊夫人忙起身，迎到齊太師身邊，伸手幫他解開大披風：“還沒，這不是正等着你嗎？事情可都辦妥當了？”

“我出手，能有不辦妥當的時候嗎？”齊太師笑呵呵的說道：“明兒就有消息了，到時候宛琇若是再問，你就拿這個糊弄糊弄她，哎，生個閨女太聰明了也是操心啊。”

齊夫人忍不住白他一眼：“不聰明更是要操心。”

昨天齊宛琇和她商量的時候，她就沒敢将事情給蓋下去，晚上就和老頭子商量了一番。自家親閨女，哪怕着親閨女真要大義滅親，将他謀反的事情給捅出來呢，他也不能将親閨女給殺人滅口了。

所以，只能照着齊夫人的話，将自己當成個魚餌，處理一批朝堂上的人，讓閨女看明白了，謀反什麽的，那是沒有的，完全是她理解錯了。

閨女年紀小，正應當開開心心的生活，哪兒能為這種事情操心呢？她呀，就應該無憂無慮的整日裏玩耍才行。

“修和那邊，就放任他這麽下去？”齊夫人微微皺眉，齊太師點點頭：“不這樣能怎麽樣？現下修和越是沒本事，那些人才越是放心呢。你也不用操心修和，男子漢大丈夫，誰會沒點兒建功立業的心思？現下就當是讓他放松放松了，等大事成了，我自己親自帶着他學着處理事情的。”

齊夫人笑着點點頭，又有些憂心：“你想做什麽，我是從來沒阻止過的，只有一條，萬事考慮周全，若是有個萬一，定要保全修和和宛琇。”

齊太師神情嚴肅認真的點點頭：“你盡管放心，咱們就這一雙兒女，我這輩子，就是為他們打拼的，若是真有個萬一，我必定将他們兄弟安安全全的送到別處去的。”

說完，頓了頓，忽然笑道：“我一直覺得，一雙兒女雖然正好，但若是能多一個，也是一件幸事，夫人，時候不早了，不若咱們早些安置，也好為修和和宛琇添個弟弟妹妹？”

齊夫人臉色一紅，啐了齊太師一口：“老不修！宛琇都多大了，哪兒還能再有孩子？”

“夫人，這就孤陋寡聞了吧？陳家的大媳婦，不是年過四十還又有了身孕嗎？你現在又沒過了四十，指不定，為夫多努力一番，你就真的能再有一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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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說着，就一邊起身，打橫将齊夫人抱起，大踏步往床邊走去。別看太師已經是一把年紀了，但天天鍛煉，身材也那也硬邦邦的，很有一把力氣。

齊夫人低呼了一聲，就被齊太師心急的将剩下的聲音給吞下去了。

早上齊宛琇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她伸個懶腰，拽了拽床邊的繩子，床帳上挂着的小鈴铛立馬叮叮叮的響起來，香荷急匆匆的進門：“姑娘醒了？奴婢這就伺候您起床。”

拿了棉襖，一邊幫齊宛琇穿着，一邊壓低聲音八卦：“姑娘這兩天不是讓奴婢多打聽外面的事情嗎？今兒奴婢可是打聽來一個大消息，姑娘知道了一定會大吃一驚的！”

“什麽大消息？”齊宛琇十分好奇的問道，香荷笑嘻嘻的問道：“姑娘還記得趙姑娘嗎？”

齊宛琇有些黑線，昨天剛見過，怎麽可能會不記得？再說，這京城裏的閨秀，數來數去也就那麽些，趙姑娘身份不低，又一直跟在林瑤瑤身後，時常有來往，怎麽可能會不記得？

“趙大人一家都被抓進大牢了！”香荷立馬叽叽喳喳的開始說了：“今兒一早，大理寺就帶人過去了，領着人去抄家的是四王爺，說是有人狀告趙家謀財害命，放高利貸，孝期納妾，很多很多罪名，奴婢也就記住這麽幾個。”

齊宛琇張大嘴巴，昨兒見的時候，趙家還好好的，一點兒要出事兒的跡象都沒有，今兒就忽然被抄家了？還是四王爺帶頭去的？

不是說，趙大人是林大人手下第一人嗎？林夫人昨天對趙夫人，好像還挺熱情啊，趙夫人巴結林夫人也一如既往，怎麽說出事兒就出事兒了？

“走，咱們去正堂。”齊宛琇連忙穿上鞋子，急匆匆的去正堂，齊夫人正在喝茶，見她進門，嘆口氣：“又是起晚了，小孩家家的，一點兒都不注意自己的身子，早膳不吃，對身體不好！往日裏我說你你總不愛聽，昨兒我和你爹商量了，眼看着你就要及笄了，我自己疼愛你，下不去那手，索性就給你請個教養嬷嬷回來！”

齊宛琇擺手：“先不說這個，娘，爹回來了沒有？”

“哪兒有這麽早？今兒朝堂上事情多，怕是不到中午不回來的。”齊夫人笑了笑說道，拉了她在身邊坐下，又吩咐丫鬟去端一碗粥過來：“先吃一碗粥，快到用午膳的時候了，你又是剛起床，吃太多了午膳就用不下了。”

“娘，趙家的事情，你也知道了？”齊宛琇岔開話題，齊夫人點點頭：“知道了，怎麽，你是為趙家的事情來的？”

“趙家被抄家了？”齊宛琇小心翼翼的問道，齊夫人伸手在她額頭上點了點：“你擺出這個小心勁兒是做什麽？趙家那事情，算是他們自己罪有應得，雖說皇上年紀還小，還沒親政，外面的事情從不過問，但趙家仗着林家在背後，欺男霸女，一向嚣張的很，得此下場也是罪有應得！”

齊宛琇湊近齊夫人，壓低聲音：“娘上次和我說的，爹要做個大魚餌，難道就是為了釣趙大人這個大魚？”

“趙大人算是小魚，大魚還在後面呢。”齊夫人不屑的說道，趙大人一向是巴結着林大人，林大人雖然也給他些好處，卻并不十分重用他，若是按照地位來排，趙大人只能算是林大人的一根手指。

“娘，能不能和我說說，大魚是誰？”齊宛琇忙問道，齊夫人伸手拍拍她腦袋，正要搖頭，忽然頓住，閨女都快及笄了，馬上就要嫁人了，這些事情，也該知道一些了。

“林大人的左膀右臂，一個是戶部尚書程大人，一個是禮部尚書劉大人。你也知道，皇上年紀還小，這朝堂上的事情，是由你爹，四王爺，和林丞相三個人代管的，為表公平，三人分管六部，林丞相的勢力集中在戶部和禮部，四王爺則是兵部和刑部，你爹這邊是工部和吏部。”

齊宛琇聽的正認真，就見齊修和搖搖晃晃的進門，半死不活的和齊夫人打招呼：“娘，在和妹妹說什麽呢？說的那麽認真，我進門你都沒瞧見。”

“瞧見沒瞧見，你不都要進門的嗎？”齊夫人沒好氣的說道：“你昨晚上又熬夜了？”

“是啊，娘，我之前聽妹妹說，銅鏡太模糊了，若是能有個十分清晰的鏡子就好了，我就想做個鏡子給妹妹用。”齊修和眯着眼睛說道：“想的太晚了，就沒睡好，娘，還有早膳沒有？”

“沒了！以後再這樣，別說是早膳了，午膳都沒有！”齊夫人皺眉，十分不高興：“都是我以往太慣着你們兄妹兩個了，一個個的，恨不得睡到太陽落山！瞧瞧哪家的閨秀和公子爺是像你們這樣的？有沒有點兒規矩了？我以往不拘着你們，是想着你們年紀小，正長身子，吃的多睡得多了，才能長的高高挂挂的，現在你們都多大了！”

齊宛琇暗地裏瞪一眼齊修和，若不是他，指不定娘親就忘記剛才她也起晚了的事情了呢。

齊修和很是無辜，以往都是這樣，誰知道今兒娘親會爆發啊？

齊夫人恨恨的責罵了兄妹兩個一番，也顧不上繼續給齊宛琇普及知識了，眼不見心不煩的将兄妹兩個給攆出去了。齊修和捂着肚子郁悶：“飯都沒吃上，這會兒估計廚房也沒什麽能吃的了，妹妹，咱們上街去轉轉？”

齊宛琇忙點頭：“好呀，對了，哥哥，今兒趙家被抄家了呢，咱們要不要去看看？”

齊修和擺手：“你一個姑娘家的，看什麽抄家？再說，能有什麽好看的？不就是人被押走，家裏的東西被清點一番嗎？凄凄慘慘的，看了不忍心，何必去湊熱鬧？走，咱們上茶館吃點兒點心什麽的，下午我帶你去騎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