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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會同意麽?”

顧慎怔了怔,沒再說話,場子一下子就冷了。林晰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有些委屈地扁着嘴。

候徽反應快,“顧慎,去完海邊我們一起去房子呗。”

顧慎看了看林晰,無聲嘆了口氣,他拉拉林晰,“去海邊。”林晰“哼”了一下,不理顧慎。

候徽和白沫沫見到他們耍花槍,連忙說要去吃飯,就落荒而逃了。一看到那兩個活寶消失,林晰立刻活了過來,“幹嗎讓我看臭臉?”

“沒有。”顧慎依舊有些冷淡,不同平日的包容。林晰繼續哼哼,顧慎皺着眉,過了很久,他才慢慢開口,“笑笑,我是孤兒,現在寄住在我堂二叔家裏,過完年我18歲,可以獨立自己住。”

林晰的腦袋轟然炸開,她瞪着顧慎,完全不能理解顧慎關于孤兒的說法何來。看着林晰震驚到不能思考的樣子,顧慎低下頭去,他拍了拍林晰的手,“對不起。”

他不知道讓一直幸福的林晰去接觸如此痛苦的現實是不是太殘忍了!一個自己去經歷已經足夠,怎麽又放任自己去讓另一個幸福的人也随同掉入深淵

兩人之間,變得寂寂無聲。顧慎垂下眼簾,把放在林晰的手背上的手收回。過了一會,顧慎擡起頭,嘴角牽着一點點笑容,“笑笑去吃飯吧。”

林晰恍恍惚惚的,“顧慎,為什麽你要跟別人這麽不同?”

顧慎抿了一下嘴,“去吃飯吧。”他站起來,幫林晰收拾書包,收拾好了,幫着把書包挂在林晰身上。

看到顧慎沒有跟她一起的意思,林晰心頭一痛,她伸出一只手指,“一起。”顧慎低頭看着那根倔強的手指,那麽細膩修長,不曾沾染過陽春水的嬌嫩!

顧慎僵立着,如果說同學的不理解,二叔家的尖刻,曾醫生家的窒息,對于顧慎來說,都是可以靠個人去忍耐的!只是為何,此刻林晰同樣倔強的一根手指,卻讓他無法作出選擇。他既留戀輕握着那根手指的溫度,同時也恐懼那根手指會跟随他變得粗糙、沉淪。

過了良久,林晰沒有等到顧慎的任何回應,她眼內漫染上霧氣,一種心痛讓她恨不得沖上去抱着顧慎,想要搖着他把他臉上冷漠下的絕望搖散。

“顧慎,就因為你不同,所以我們就不可以一起了嗎?”

林晰瞬間清冷的聲音,讓顧慎微微一震,他擡眼看到一雙毫無雜質的眼眸,裏面不見慵懶和霸道。

顧慎的喉結滑動了幾下,他伸出手去,一如平日無人的時候那樣,握住了林晰的手指。兩手相觸,林晰露出一個暴風雨後的微笑。

顧慎看着那微笑,隐忍而貪婪。突然他內心一個念頭,他想牢牢握着這個手一輩子!不會放開!即便此刻陷落谷底,他也要為這一個微笑而爬起。

作者有話要說: 哎呀媽呀,拉手了,同學們回憶起自己的第一次牽手麽,哈哈哈,蝦米時候聶。。。

☆、那是年少——吃飯

白沫沫和候徽見到顧慎和林晰,兩人并肩而行,沉靜美好,忍不住,他們兩人也輕輕鈎了一下手指。

候徽走到顧慎身邊,“顧慎,我給你留了一大盤,你不知道那些餓狼,幾分鐘肉就光了!”顧慎感激地看着候徽,伸手拍了拍候徽的肩膀,罕見的親密動作把候徽也吓得愣了一下,很快候徽也笑了。

四個好朋友覺得此刻的天藍得出奇。

因為顧慎要看房子,四個人去了海邊玩了一下就往顧慎要看的房子處而去。顧慎的新住處靠近海灣的東邊,雖然房子很舊,一房一廳,一樓,但是還有個單位院子,聽說是一個退休老頭想要租給讀書人才可以那麽便宜給顧慎。白沫沫和候徽好奇地圍着房子轉了一圈,然後得意地說:“以後我們就可以常來顧慎家,還可以出門不遠就海灘。顧慎你這是望海別墅。”說完兩人自顧自地大笑,顧慎靜靜的,但是看出來他心情很好,林晰則懶洋洋地坐在屋門口的門檻上。

老頭眼看着就春節,也同意顧慎可以春節後才搬。合同很快簽好,候徽和白沫沫約着要幫顧慎搞衛生。

林晰擺擺手,“我看着行麽。”

“去,學校勞動日你還裝得三好學生的樣子。”白沫沫一針見血。

“那不是有你們麽。”林晰笑眯眯的,她看着顧慎,顧慎走到她身邊,伸出手,握着她的食指,輕輕拉她起來。

“明明是蛀米大蟲,顧慎還甘之如饴地每天喂米。”白沫沫打趣說。

顧慎笑笑,依舊不語。

幾個人臨分開的時候,林晰忍不住提醒顧慎:“後天去我家吃飯。中午12點,你要11點到,我帶你去看我的房間。”

林晰的成績出來,高老師早早就報給了陳梅,陳梅那份高興,不是分數,而是總算能放下那個心結,于是把要顧慎來家裏吃飯的事情催得越發的緊。

顧慎到林家的時候,陳梅和林孝濮早早便等着了,看着一個少年穿着西褲襯衣,面容俊秀,身材挺立站在面前,陳梅忍不住眼睛亮了一下。

趴在二樓窗戶的林晰也被驚呆了,一直顧慎都是穿着運動褲T恤,突然穿得如此正式得體,身上那份藏不住的書卷氣和清冷的傲氣,把林晰的心髒狠狠撞擊了一下。她跑下樓梯,眼裏滿滿的笑意。

雪姨靠近劉建奔,“是他嗎?”

“嗯。”劉建奔言簡意赅。

顧慎被帶入客廳,林家的家世財力不容置疑,難得的是顧慎從容不迫,他話語不多,但是禮節周全。

“顧慎,你能幫到笑笑,真的解了我和她爸爸的心結。”

“叔叔阿姨客氣,是林晰悟性高。”

林晰耐住性子坐在父母身邊,聽着他們客套寒暄,兩只手的手指絞在一起,顧慎默默看了一眼林晰,然後看到她臉上一副死魚的抗議表情,忍不住低頭笑了笑。

看到顧慎的一笑,陳梅不由得說:“這人跟人還真的不一樣,笑笑跟你一樣大,可是看懂事,不如你一半。平時她叽叽喳喳的,我們也舍不得說她幾句。顧慎你也就16歲,怎麽看都比笑笑成熟。”

“我快18了。”

陳梅和林孝濮都露出有些驚訝的表情。

“我曾經休學2年。”

林晰終于收起表情,她從未聽過顧慎說過休學的事情。她突然想起黃瑞輝說過的話,2年沒有學籍,2年沒有競賽參賽名字!一切都是兩年。

不由得,她直起身體,顧慎輕輕撇了林晰一眼。陳梅沉靜了一下,“孩子,休學2年,那可不是普通的事情,能告訴阿姨……”林孝濮輕輕拍拍陳梅的肩膀,“顧慎也不容易。”算是打斷了陳梅的追問。

陳梅笑了笑,轉身問雪姨:“飯準備得怎麽樣了?”

“海參湯還要半個小時。”

“那我們半個小時後開飯。”陳梅轉身看着林晰,“笑笑,帶着你同學走走看看,估計顧慎陪着我們說話都要悶壞了。”

“叔叔阿姨,請不要這麽說。”顧慎微微颔首,一派謙和有禮。

林孝濮有慨嘆了一下,轉身忍不住教訓林晰:“好好學學你同學。”林晰站起來,勾着她爸爸的脖子,“知道了。”便跑到顧慎身邊,“顧慎,走。”

顧慎輕輕按了一下左腿,勉力比較正常地站起來。

陳梅跟随着顧慎的背影,突然她的視線落在顧慎的左腿上,她醫生出身,怎麽會看不出顧慎的腿有毛病!剛才看到顧慎英俊的樣子,一時晃了神。她眯着眼睛,追随着顧慎上樓梯的背影,這更加讓她确認顧慎的腿是有殘疾的。

林晰帶着顧慎,她跑得快,顧慎也不急,一步一步跟在後面。

林晰一把把門推開:“歡迎來到林大小姐的城堡!”

顧慎眼前一亮,那真是女孩子的閨房,粉色牆紙,公主床,實木地板,毛絨地毯,還有窗戶邊上冬天都在搖曳盛開的花兒。

床上擺放着很多的照片,林晰如此迫切地想要給顧慎看到她所有的時光和幸福。關上房門,林晰便毫無顧忌地主動拉起了顧慎的手,這是第一次,林晰去拉顧慎,顧慎心頭一熱,忍不住反手握住了林晰,此刻,他握住的不是一根手指,而是整個柔夷,他的心髒砰砰亂跳,甚至有沖動要把林晰拉入懷中。

“顧慎,等你搬家了,你也給我看你的照片。”林晰翻着相本,顧慎坐在她身邊,“我要看你從開裆褲到現在!”說完,她咯咯笑了起來。

顧慎靜了靜,才開口說:“我的照片丢得差不多了。”那些買房子的親戚竟然粗暴地沒有把這些私人的東西拿出便交了鑰匙,等顧慎醒來,新房主已經把屋子裏的很多雜物變賣,當然也包括了顧慎家的相本。

林晰看到顧慎有些沉郁的臉色,慢慢也收回了笑意,“顧慎,你為什麽休學了?”

“笑笑,我的故事一點也不好聽。”顧慎的手指撫摸着林晰的相片,那是一張全家福,林晰和父母在韓國拍的,滿樹櫻花!

“是你的就好聽。”

“傻瓜。”

顧慎看向窗外,他實在無力告訴林晰整個故事。

突然林晰把手放在顧慎的左腿上,把出神的顧慎吓得微微一震,他視線落在林晰的手上,他依舊記得之前他爬樹,林晰沒勇氣看他穿戴假肢的情形。而此刻,她竟然把手放在他的腿上,他當然知道林晰手所在的地方,便是他假肢的地方。那裏冰涼而僵硬。

林晰顯然也意外觸手的感覺,指尖微微顫動,最終她仿佛咬牙一樣,把整個手掌覆蓋在了上面。

“這樣能告訴我了嗎?”

聰明如林晰,她又怎麽不會明白這些極可能和他的腿有關,但是她又如何想到其實有更加沉重的故事。

“笑笑……”顧慎的嗓音有些顫抖,“等你再大一點。”

“什麽時候?”

“你大學的時候。”

“我等你。”

只是最後顧慎不知道,他不需要親口告訴林晰,林晰已經從他人口中得知,而最終這也成了他們分手的原因之一。

整個春節,林晰和顧慎都沒有見面,林晰跟着父母去了三亞度假,顧慎則忙着收拾房子,到車行打工,臨近春節,修車的人越發地多,顧慎也常常忙到半夜。到了年二十九那天,劉強國給了顧慎一個大大的紅包,他微笑着說:“獨立了,顧慎!”小平頭和瘦高個都紛紛過來拍顧慎的肩膀表示慶祝,顧慎低着頭,百感交集!

秋蓮也看出來顧慎要走,雖然顧慎什麽都沒說,他越發地沉默,秋蓮越發地躁動。到了年三十那天,顧慎去買菜,自己掏了腰包做了一頓肉餡餃子,還煮了一鍋雞湯,炖了個肘子。那天晚上最高興的人是小冷,兩只雞腿都放在他的碗裏。

“二叔,多謝您照顧了我那麽久。”顧慎給二叔倒了杯酒,也給自己倒了杯酒。他顫顫端起,說完話後,一飲而盡,辛辣的酒刺他的皺眉,很快又給自己滿上,去敬秋蓮。

“二嬸。”顧慎舉杯站立,秋蓮沒說什麽,也不跟顧慎碰杯,默默喝掉一杯。

“秋蓮,去把存折拿來。”

剛剛還臉色凝重的秋蓮,一聽到存折,立刻臉上兇惡了起來,“沒有什麽存折,我們家窮得叮當響。”

“那是我兄弟的撫恤金!”

幾句開來,兩人便吵了起來。顧慎兀自坐着,過了一會,“二叔,不用了。”他淡淡說完,自己給自己倒了杯酒,他18歲了,喝酒合法!等待合法的獨立,他苦熬了2年!

二叔用渾濁的眼睛看着眼前這個少年,他幾乎不能相信顧慎竟然聽到他父母的撫恤金就在自己老婆手上,而毫無意外。也許他早就知道了,只是從來沒有說!

“二叔,那個錢留給小冷讀書。我還可以再掙。”說完,顧慎的嘴角露出一絲驕傲的笑意,這個笑容把秋蓮刺得更加深痛,顧慎和他父親一樣,驕傲而自律,清冷同時內裏炙熱!秋蓮不能明白這裏面的內涵,但是她讨厭顧慎的笑!她讨厭顧慎即便家破人亡,即便同樣貧困潦倒,即便已經身有殘疾,但是他依然可以這樣驕傲地笑。這也許是她一輩子都不能有的東西!又或者……一輩子都不能靠近那個當年讓自己驚豔的男子!

顧慎搬家後幾天就差不多要開學了!他是如此迫切要看到整整1個月沒有見到的女孩!他在家裏種了幾盆太陽花,放在窗臺上,燒餅也被他接回家裏,他照舊複習,背英語,新概念英語還差1篇就要背完,照例每周去曾醫生家裏。

作者有話要說: 存稿越來越少了。郁悶,寫不出來!!!大家給點掌聲撒。。。。

☆、那是年少——一輩子不撒手

從三亞回來的林晰曬得比從前要黑一點,可是跟其他人比起,依然白皙得要命。她趴在窗戶邊上天天想着怎麽偷跑出去可以見顧慎一面。她打電話給白沫沫,問顧慎的情況,白沫沫說,她和候徽都去幫顧慎搬家了,顧慎的東西少得可憐!

“林晰,知道什麽叫出于污泥而不染嗎?就是顧慎!”白沫沫咬着蘋果說到。“那個舊房子愣是給顧慎要了罐油漆,給重新刷了一遍,地板被洗衣粉洗得發亮,這麽潔癖的一個人,居然在他二叔家裏能忍受那麽久!”

林晰完全無法想象顧慎二叔家的情形,她只能通過白沫沫貪婪地獲取顧慎的信息。

“沫沫,你快點幫我,幫我出去!我要見顧慎!”

白沫沫翻了個白眼!然後這般那樣地說了一通。很快林晰家的電話就響了,當然是道貌岸然的白沫沫。

兩人一唱一和的,說學校要學生回去幫忙勞動,把陳梅騙了過去。劉建奔恰逢家裏有事,還沒回來,白沫沫便很豪氣地說來接林晰,就這樣把林晰給弄出了門。

看着林晰狼狽出門,白沫沫冷笑了一下,說到:“大小姐,記得以前我說過什麽?”

“什麽?”林晰騎上自行車,和白沫沫并排。

“心動就知道情傷的滋味。”白沫沫嘿嘿笑到。

林晰不屑地輕笑,“我有傷麽?不就是翻個牆,找你做個托?”

“也就顧慎能忍你。”

“你也忍我了。”

白沫沫語塞。到了院子門口,“我不進去當燈泡了,暗渡陳倉完畢讓顧慎把你送到我家。”白沫沫說完調轉車頭就跑了。

剩下一人的林晰突然間心髒就怦怦跳了起來。她停好車,站在顧慎的門外,一向無所謂的風格突然消散無蹤,變得躊躇而羞澀。

突然裏面傳來狗吠聲!門嘎然而開,那個令顧慎日夜思念的人,扭扭捏捏地站在他面前,長發披落,巧目靈動!

燒餅一個箭步飛竄而出,在林晰身邊搖着尾巴。

“笑笑!”顧慎啞聲說到。

聽到顧慎叫她,林晰燦然一笑,一跳就跳過門檻,跳入顧慎的屋子裏。“有沒有被吓死?”她瞪大眼睛嬌嗔說到。

“有。”顧慎掩上門,任由林晰好奇地在屋裏轉悠,燒餅被關在了門外。屋子裏很簡陋,沒有什麽家私,但是确實如白沫沫說的,顧慎把屋子的牆刷成了淺黃色,窗口的太陽花開得正燦爛!

林晰歪着頭,後退一步,卻撞上了躲避不及的顧慎,落入了顧慎的懷裏。林晰扭頭,毛茸茸的頭發掠過顧慎的臉,兩人便雙目相對,顧慎還保持着一條腿靠後的姿勢,他暗暗用力,把兩條腿并起,才穩住了身體。

不期然,一個輕如羽毛的吻,落在了林晰光潔的額頭上。林晰眼簾顫動,一轉身便緊緊抱住了顧慎。

“顧慎,我想你,很想你,想你想到今天偷跑出來。”她如此貪婪地吸吮着顧慎的氣息,她從未如此靠近顧慎,他身上的氣息令她如此親近,恨不得融為一體,她可以感覺到顧慎的心跳,他的呼吸,他的氣味。她一直都覺得顧慎的存在理所當然,離開1個月卻是思念如潮。

“嗯。”顧慎的雙臂圈着林晰,林晰的氣息洶湧而至,他幾乎不能呼吸,他只能僵立着,很難堪地發現自己某個地方在悄然發生變化,林晰把他抱得死死的,他不敢把林晰推開,怕傷了林晰的心。

突然林晰墊高腳,快速地在顧慎低垂的額頭上點了一下。

“顧慎,你要考哪個大學?我一定要跟你一個大學!”林晰豪情壯志地說完,改成把胳膊勾在顧慎的脖子上。

顧慎終于可以和林晰分開一個間隙,他微微喘了口氣,努力轉移注意力,“估計是師範或者軍隊院校。”他把林晰的手拉下,拉着她坐在沙發上,拿出兩個劉強國送的橘子,慢慢剝皮。

聽到顧慎的話,林晰扁了扁嘴,她托着腮,張嘴,含住了顧慎送到嘴裏的橘子瓣,“那我要跟你一個城市。”

顧慎笑笑,“好。”又剝下一片,看着林晰吞下了嘴裏的橘子,又輕輕放到她的嘴邊。

“那你要考哪裏?”

“北京。”

“那我也北京。”林晰撇見顧慎又要把一片橘子給自己,她擡手,把拿橘子的手轉向了顧慎自己,“吃。”她說。

顧慎乖乖吃掉了一片,很甜,涼涼的,他一直沒舍得吃,想着開學帶給林晰。“你怎麽偷跑出來的?”

“沫沫打電話騙我媽說我要去學校勞動。”

“做飯給你吃。”

“好!”林晰站起來,趴在顧慎的後背,也不管顧慎腿腳不便,和顧慎接觸越多,林晰越想粘着顧慎,舍不得分開。

林晰小小的渾圓貼着顧慎,顧慎又是一陣燥熱,而且他左腿無力,還要拖着個尾巴,讓顧慎很是哭笑不得。

“唔,笑笑,你站好。”

“不要,就這樣。”

顧慎無奈,只好拖着林晰慢步走向廚房,廚房很簡單,但是也被顧慎刷得發亮,他拿起一個黑色袋子,“房東大爺早上拿來的皮皮蝦,說吃不完,剛好做給你吃。”

“嗯。”林晰的尾音拖得長長的,繼續順着顧慎腳步的方向移動,就跟一曲雙人舞。

皮皮蝦下鍋,一股香氣湧起,“好香!”林晰總算松開了顧慎,跳到顧慎身邊,兩眼笑意盈盈,充滿崇拜。

“嗯!”顧慎抿嘴一笑,手熟練地翻轉鍋裏的蝦。

“等不及了!”

“那去洗手。”

“怕紮手。”

顧慎輕輕嘆了口氣,“那也要洗手。”

蝦子上桌,林晰食指大動,她露出一個眼巴巴的眼神,看着顧慎,顧慎下手,把皮皮蝦松了松,熟練撕下上層的殼。

“顧慎你好厲害,撕得好完整!”林晰光說不動,顧慎把肉小心剔出來,放在林晰的碗裏。“我媽媽很愛吃,我爸每次都是弄好了給她,所以我也學會了。”顧慎淡笑着,看着滿足的林晰,然後動手撕第二條。

林晰細嚼慢咽,突然聽到顧慎提到父母,微微愣了一下,一股很溫暖的氣息突然從內心升起。

究竟是什麽樣的人,會有這樣的兒子?

她細細打量着顧慎,從眉毛,到鼻子,從鼻子到嘴巴。

“顧慎,叔叔阿姨一定很疼愛你。”林晰輕輕說到。

“嗯。”顧慎點點頭,把第二條肉放到林晰的碗裏,還扯了張紙巾,給把林晰的手拉過來,輕輕擦了擦上面的醬油。

林晰咬了咬筷子,夾起腕裏的那條完整的蝦肉,放到顧慎嘴邊,“吃。”

“你吃。”

“讨厭!”

顧慎立刻把筷子含嘴裏,他的臉色有些羞澀,耳根發紅。

半個多小時,一大盤皮蝦就被林晰幹掉,只剩下一大堆的殼。“好開心。”林晰眯着眼睛,摸着肚皮,盤腿坐在沙發上。顧慎則忙着收拾桌子,清理垃圾。林晰站起來,探頭探腦去看顧慎的房間,突然她看到床頭牆角處的一付拐杖!她的心,咯噔了一下。

看着顧慎走出廚房,林晰的視線落在了顧慎的左腿上。

“顧慎,你在家裏也……也戴那個麽?”林晰指了指顧慎的腿。

顧慎看看自己的腿,早上房東大爺來,顧慎趕忙把假肢穿戴上了,還沒來得及脫,林晰就來了。

看着顧慎好一會沒作聲,“不舒服就脫了。”林晰說。

顧慎眼睛飄過一絲詫異。

“看我幹嗎?”林晰撥了撥頭發,穿上鞋子,一把又抱住了有些愣神的顧慎,“不要這樣子嘛,我可能不習慣,不過你舒服就好,沫沫說她整天戴着隐形眼鏡都不舒服,何況一條腿?”說完,她又戳了戳顧慎的胸口,“難道你受的累還不夠多,還要在家裏受累?”林晰的話語很清淡,也很平和,好像在說什麽無所謂的事情。

顧慎低着頭,林晰的卷毛在他下巴處擦來擦去,癢癢的,沉吟片刻,顧慎一把把林晰狠狠拉到懷裏。

“笑笑!謝謝你!”

林晰嘿嘿笑了兩下,“讓你脫,你還謝我。”

顧慎頓時臉紅,這個小妮子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啊!

顧慎脫下假肢,扶着拐杖出了房間,左腿的褲管垂落,軟軟的!林晰正在窗戶邊上看花,聽到門聲,她回過頭來,再次看到殘缺的顧慎,她眼內閃過一絲不忍,然後跳到顧慎身邊,“慘了,怎麽抱你?”

顧慎無奈,松開扶着拐杖的雙手,林晰的雙臂穿過拐杖,繞道顧慎身後。

“這樣剛剛好。”林晰露出得意的笑,顧慎的手也搭在林晰的腰上,林晰的腰肢曼妙,修長挺拔,從指尖傳來的美好,差點把顧慎擊暈。

“越來越喜歡抱你了。”林晰埋着頭,說出來的話嗡嗡的。“顧慎你要一直一直抱我,不許撒手!”

好一會,顧慎才說:“笑笑,你究竟知不知道喜歡一個身有殘障的人意味着什麽?”

林晰離開顧慎一個小小距離,瞪着顧慎,“能有什麽?反正我喜歡你。”

顧慎的心髒又一次被炸開!

笑笑,那麽重要的“在一起”、“喜歡”這樣的詞語,總是那麽輕松就從你嘴裏說出嗎?

“別人會笑你……”

“別人笑我關我什麽事?”林晰揚了揚眉毛,“又不是你笑我!”

顧慎微滞,“還有,到底我還是不方便……”

“你哪裏不方便,比我都方便!嘿嘿。”林晰又戳了戳顧慎,“平時看你腦子很好,怎麽現在比我還笨,淨說些鬼話,不愛聽!不許說了。”說完,林晰就拖着顧慎,“我們去海邊,快點啦。”

顧慎撐着拐杖,林晰也不管顧慎,側着身子粘着顧慎,顧慎歪歪扭扭地遷就着那個鼻涕蟲,不由苦笑,這個小朋友時而懂事,時而發蒙,真不知道怎麽對付的好,只是他很受用,他怕極了那些同情、欲言又止的眼神,林晰極少體貼他,但是卻讓他自在無比。

“顧慎,你還沒說是不是一輩子不撒手呢?”

“唔!”

“唔什麽?說人話!”

“一輩子不撒手。”

“好聽,再說一次!”

……

“快說嘛,等累了!”

“一輩子不撒手。”

“再說……”

……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寫得怪怪的,先放吧。。。

☆、那時年少——you raise me up

開學了,顧慎和林晰的感情隐蔽而默契。林晰前所未有的刻苦,只因她秉持着要和顧慎一起的信念。而顧慎也對林晰的學習,包括其他學科都變得嚴格,林晰卻甘之如饴!

高老師默默看在眼內,兩人眉目之間的神情,怎麽會騙過這個有着差不多20年教學經驗的優秀教師,他只會回到辦公室,默默翻看林晰的作業,又過其他科任老師處要了林晰的作業,對比看了很久,科任老師對林晰的進步也是贊不絕口,高有才會微微一笑,點點頭背着手就回辦公室去了。

這天高有才才入辦公室,就見到霍老師在怒斥一位學生,高有才認出那是一班一位成績中等的學生,聽說最近早戀了,被學校教導主任看到,看來現在是被班主任訓斥着。

高有才默默喝了杯水,那學生被訓完,耷拉着腦袋就走了。

“現在的孩子不像話!早戀還死不悔改,我們那個時候,想都不敢想。”霍老師顯然也罵累了,也喝了口水,看到高老師,立刻問到:“高老師,你們班有沒有啊?高二下學期了,那可是大事情。”

高有才笑了笑,擺擺手,“早戀的沒有,互相幫助的有。”

霍老師露出了羨慕的眼神!“那你可以萬幸,現在的孩子都不好教,說太重就自殺了,說太輕又不尊重老師!”說完,他撓撓頭,暗自苦惱。

而高有才卻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高老師,今年的競賽又要開始了,你們班的黃瑞輝肯定參加的吧?”突然霍老師問到。

高有才點點頭,腦子卻在想另外一個事情。很快放學的時候,高有才把顧慎叫到了會客室。

“高老師。”顧慎看着眼前這位良師,神容很恭敬。

“顧慎,我想了很久,我還是想跟你說,希望你能參加今年的競賽。”

顧慎顯然沒想到高老師會提這個問題,瞬間呼吸就變得急促,他垂目看着地面,努力平複自己被激發的情緒。

“我知道2年前的競賽,對你傷害很大,不過……”

顧慎的臉色變得陰沉,臉繃得緊緊的,2年前的車禍瞬間如閃電掠過,媽媽壓在自己身上保護自己的記憶不可避免地一次又一次的閃回,即便經歷了多次的心理治療,那些回憶依舊令人痛苦。

高老師頓了頓,看到顧慎的神情,不由也放緩了語調,眼前的學生令他心痛,更令他珍惜!

“顧慎,人不能一輩子掉在回憶裏不出來。我知道提這個話題你會難過,但是……很快就要高考了,你第一次參加比賽是高一,本來你今年就該高考了,之後你再參加就出了意外,考試委員會因為你缺席把你的名字去除,這個對你不公平!但是無論是否公平,我從老師的角度總希望能幫你做出更好的選擇。我猜想這也是你父母希望見到的!”

顧慎聽到父母二字,嘴角抽動了一下,轉頭看着窗外。高有才輕輕嘆了口氣,“顧慎,我知道你不止是市第一的料子,高一的競賽都是練手的,高二就要鋪路,你這次參加比賽,極有可能有資格參加全國的,然後就參加國際的,這些都對你很有利!”

高有才說完,靜靜看着顧慎,良久,顧慎才開口,“高老師,我做不到。”他嘴角抽搐着,強壓着情緒。

“何必這樣懲罰自己?”

顧慎一震,眼角掉下了一滴眼淚。

“人有命運,你父母的事情不是你造成的,那是意外,作為父母,最放心不下的,應該就是兒女過的好不好,幸福不幸福……”高有才給顧慎遞了張紙巾,然後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你看過《泰坦尼克號》嗎?”

顧慎不作聲。

“露絲為什麽能夠在傑克死後,能夠好好生活!顧慎,生命只有一次,你父母盡力,享受了他們曾經有的生活,生下了你,好好愛了你16年,你又有什麽資格不好好繼續愛護自己,好好生活下去,懲罰自己,誰會高興?只會令關心你的人心痛難過!”

顧慎擒着桌角的桌布,胸口起伏。

當年曾醫生出事,顧慎被護士長狠狠打了一巴,之後就送到了心理醫生處。高有才的話,他就在當時聽過,只是心理醫生也說,當時只是激發了顧慎重新生活的信心,但是在生活的很多方面,卻要顧慎自己一點點從那自我罪罰中走出!

顧慎完好,頭埋在兩腿之間,高有才用力拍了拍顧慎,便離開了會客室,走出門口,他關上門,留下一個空間。

晚自修的時候,顧慎給林晰講完課。

“笑笑,我決定去參加今年的市數學競賽。”

林晰笑眯眯地趴在顧慎的桌子上看着顧慎,“好啊。”她的聲音飽含笑意,絲毫沒有覺察顧慎這是做了一個多大的決定。

“之後要集訓,如果能參加全國賽,集訓時間會更多,我擔心你的學習……”

“原來他們說的你數學競賽第一是真的。”

顧慎沉默。

“那就是你沒撒謊。”

顧慎苦笑,他從來什麽都沒說過,真的好冤枉。

“那黃瑞輝會睡不着覺的。”林晰在本子畫圈,越扯越遠。

“笑笑,我擔心的是你的學習……”

林晰撐起頭,“顧慎老爺爺,你好羅嗦噢,我會好好做作業的,你去集訓我就……跟沫沫和候徽玩,不過……”林晰露出一個兇惡的眼神,“你記住,不撒手,一輩子不撒手!”

顧慎啞言失笑!好一會,他斂起笑意,“笑笑,你能……祝福一下我嗎?”

林晰的睫毛輕輕顫動了幾下,旋即甜笑着說:“顧慎,你一直是我的hero!無論你競賽第一,還是最後一名,對我來說,你還是我的顧慎。”

顧慎深深看着眼前那個懶洋洋的少女,左手中指尖輕對着林晰放在桌上的右手中指尖,兩指相觸。

放學,白沫沫嘲笑林晰,捏着嗓子怪聲怪氣地學林晰說話,“顧慎……你是我的hero……”林晰笑眯眯的,手指繞着自己的頭發,一副怡然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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