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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驚慌失措的秦冉,簡叢默神情自若地瞥了一眼面色鐵青的葉雲深,像個沒事人一樣将果盤放到一旁:“不是累了嗎?那就休息吧。”
看見葉雲深,秦冉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死于腹中的孩子,一瞬間無法呼吸的窒息感令他頭暈目眩。秦冉不想在葉雲深面前顯得如此卑微可憐,他不斷跟自己說,不過是個孩子而已,掉了也就能斷幹淨了,強求來的東西終究不是自己的。
葉雲深想要靠近,無形的壓迫感令秦冉無法克制地咆哮起來,嘶啞的嗓音摻雜驚恐的顫抖:“你別過來!”
簡叢默不着痕跡地輕皺眉宇,他捂住秦冉的雙眼,同時轉頭給葉雲深送上一個警告的眼神:“出去。”
葉雲深怔在原地,他沒想到那個曾經喜歡纏着自己說笑的人,現在竟對他棄若敝履,仿佛他是什麽猙獰恐怖的洪水猛獸。簡叢默扶着秦冉慢慢躺下,輕拍他的胸口安慰:“沒事了,好好睡一覺,等你醒過來,一切都會變好。”
一切都會變好。
秦冉曾經抱着這樣的信念,不顧父親們的反對,執意嫁給對他毫無感情的葉雲深。對秦冉來說,葉雲深是他對婚姻的賭注,他天真地以為,只要矢志不渝的付出,總有一天這個看似冷漠的男人也會對他敞開心扉。
真相往往過于殘忍,所以大家都喜歡活在謊言中。
秦冉怎麽也沒想到,葉雲深所謂的心有所屬竟然是血脈相連的弟弟——葉雲蘇。如果在婚前,他就知道葉雲深心裏的人是葉雲蘇,恐怕這場充滿幻想的婚姻也不會有開始。
所有美好的愛戀幻想,在新婚那夜,被徹底颠覆。
離開秦冉的病房後,簡叢默出奇冷靜地給葉雲深遞了一根煙,淡淡問道:“抽煙嗎?”
葉雲深從小家教良好,別說抽煙,滴酒不沾是他的習慣,他冷冷地回拒:“不抽。”
“看起來挺潔身自好的。”簡叢默話裏有話地譏諷葉雲深,他拿出打火機,熟練地點燃香煙,重重吸了一口,緩緩吐出一個煙圈,動作一氣呵成。
葉雲深面色僵硬:“這裏是禁煙區。”
“是嗎?”簡叢默輕笑了一下,嘴裏叼着煙,背靠着牆面,雙手松弛地插在褲兜裏,無所謂地反問道,“那又如何?”
“你——”葉雲深冷漠的面孔上出現一絲不常見的愠怒,不知為何,眼前這個簡叢默,與他在婚禮現場見到的有所不同,多了幾分挑釁和無所畏懼。
“葉雲深,別再來找秦冉了。”簡叢默幽黑的眼微斂,睫毛遮擋雙眼流轉的光,輕描淡寫的語氣中帶着不容拒絕。
葉雲深不怒反笑:“你有什資格跟我說這話?”
“我有沒有資格,你往後會知道的。”簡叢默懶得和葉雲深争執,他拿下叼在嘴裏的煙,輕輕抖了一下,輕若游絲的煙塵漂浮在半空,嗆得葉雲深不由自主後退了幾步,“已經被你丢棄的人,就不要想着還能重修舊好,這世界上很多事情沒有彌補的機會,因為他們不配。”
“那是我和秦冉之間的事,輪不到你來插手。”葉雲深捏緊雙拳,強行壓抑憤怒,“說到底,你也不過是個旁觀者。”
簡叢默勾起唇角,随意抖了抖腿,重新叼起煙,痞裏痞氣的模樣完全不似在秦冉面前的乖順:“旁觀者?葉雲深,當初我不阻止秦冉嫁給你,是因為我覺得只要秦冉幸福,就是我最大的幸福。可是,我求而不得的人,你卻不屑一顧,未免太可笑了。”
“這樣的機會,我不會給你第二次。就算不擇手段,就算秦冉恨我,你們這個婚,離定了。”
簡叢默并不是秦賀所想的膽小怯懦,他只是太在乎秦冉的感受,所以一味放任秦冉做自己想做的事,嫁給深愛的男人。可到頭來,秦冉得到了什麽?除了一段肝腸寸斷的婚姻,他什麽都沒得到。
“我不會離婚的。”葉雲深想過,等秦冉醒來以後,哪怕他要打要罵,甚至捅上幾刀都沒問題,但離婚是絕對不可能的。
簡叢默微微勾起的嘴角,透着一股叫人不寒而栗的陰戾:“那我們就拭目以待吧。”
任何人都有弱點,葉雲深也不例外。簡叢默從秦賀嘴裏聽說了秦冉難産的前因後果,大約是A市當晚救護車緊張,只來了一輛車,葉雲深卻選擇讓葉雲蘇上車,而自己将胎位不正的秦冉送來醫院。
照理說,這種親人和愛人難以兩全的情況,葉雲深選擇了葉雲蘇也無可厚非,畢竟是血緣至親。依照簡叢默對秦冉的了解,秦冉向來善解人意,如果換作讓他在葉雲深和秦賀之間選一個,想必也是兩難。可為什麽秦冉這次的态度看起來如此奇怪,像是對葉雲深失望至極,其中一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那個秦冉不願意告訴任何人的秘密,或許就是葉雲深的死穴了。
簡叢默剛上大學,就跟着父親簡行學習打理公司事務,商場上的爾虞我詐見多了,也學了些不入流的手段。這兩年,簡家的家業在簡叢默的領導下蒸蒸日上,簡行也動了退休的心思,帶愛人環游世界的心思。簡行向簡叢默暗示過幾次想要退休,只是簡叢默說再給他兩年的時間,到時候簡行就可以帶着爹地沈清然去安享晚年了。
葉雲深和簡叢默不歡而散,簡叢默站在走道盡頭的窗前,微微擡頭,斑駁的陽光柔和地散落在他的面龐,午後的寂靜令人心曠神怡。
突然,一道鈴聲打破了這份平靜,簡叢默接起電話:“喂?”
“簡總,Pavia被曝使用非法進口的輻射珠寶牟取暴利,地檢署正在進行全面搜索。”電話另一頭的秘書有條不紊地向簡叢默彙報情況,“從今早開盤起,Pavia的股票暴跌,現已跌破歷史新低,每股85美金,我們要收網嗎?”
“等等吧,Pavia那群董事會的老頭,估計快撐不下去了。”簡叢默從去年起就有意收購Pavia,只是Pavia那群董事會的老頑固覺得簡氏不過是個做房地産的公司,根本不懂珠寶經營和設計,也不願自降身價與之合并。
不過人在江湖走,哪有不濕鞋。簡叢默派人日夜盯着Pavia的珠寶加工場,果不其然被他發現了蛛絲馬跡。向來走高端品牌路線的Pavia竟然使用非法進口的輻射珠寶,這個消息一旦走漏,恐怕Pavia想在珠寶界繼續穩占第一寶座是不可能了。
“好,我會繼續向您彙報的。”結束對話前,秘書不忘追問,“簡總,您大概什麽時候回美國?”
“我這邊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暫時不會回去。”簡叢默随手将煙頭扔進身旁的垃圾箱,“重要文件你只要傳真給我就可以了。”
“我明白了。”
簡叢默回到病房,看見秦冉雙眼緊閉,面容蒼白寧靜,一看就知道根本沒睡着,他走到秦冉身邊:“沒睡着?”
秦冉見瞞不過簡叢默,有些無奈地睜開眼睛:“你跟他說什麽了?”
“你想知道?”簡叢默饒有興趣地反問道。
秦冉覺得無趣,拉上被子,翻了個身:“不說就算了。”
簡叢默靜靜地盯着秦冉的背影看了一會兒,眼底盡是柔情,神神秘秘地說道:“你以後會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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