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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照臨在廁所隔間裏吐了一點，出來漱口洗了把臉，才覺得腦子裏的迷霧散了一些，但因為醉酒的關系，手腳的動作和大腦的運轉仍然不在一個頻率上，整個人有些輕飄飄的發軟。

他定了定神還想再洗一次臉，就見面前的鏡子中不知道什麽時候多出了一個人來。

發呆了兩秒，才反應過來那是誰。

“……宋總？”

肖照臨潛意識裏對宋乾的警惕還在，他見宋乾就那麽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迷瞪了一下，道：“……宋總上洗手間是喜歡光看不動的嗎？”

宋乾把肖照臨的一舉一動都收進眼底，如果不是留意到對方撐着洗漱臺邊緣的手有些抖、眼神有些渙散，光憑這句鎮定自然的話，他還不好斷定這人到底醉是沒醉。

宋乾沒有理會肖照臨的問話，而是若有所思地站了一陣，突然道：“你今天早上說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肖照臨茫然：“……哪句話？”

宋乾：“你說讓我有空擔心的話，不如擔心贊飛會不會後悔，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肖照臨沒有立即回話，神情有些迷茫，宋乾以為他是醉得想不起來了，他卻在短暫的停頓後淡淡地開口。

“那句話什麽意思，宋總自己心裏會沒有數嗎？”

醉酒讓他說話有些慢，聽在宋乾耳中仿佛是特意這麽說的一樣。

宋乾頓時陰沉地眯起了眼。

肖照臨臉也不打算再洗了，他轉身想越過門神一樣杵在那裏的宋乾，結果剛從宋乾身邊經過，手臂上一緊，腳下踉跄着沒站穩，生生被宋乾大力拽了回去！

……

梁夜下午和公司的新人離開《非凡星路》劇組之後便獨自回到了江北那套公寓。

到家之後他掏出來手機一看，發現上頭顯示有三個未接來電，都是邵傑打來的，他這才想起來中午因為跟着肖照臨去扔垃圾，手機來電一響他看都沒看就按了靜音，結果一直靜音到現在。

他剛撥通電話，就聽見那頭傳來邵傑沒好氣的聲音。

“感情我是進了黑名單是吧？”

梁夜這鍋是沒跑了，只得連聲道歉安慰老友。

邵傑罵了幾句，氣才稍微順了點，于是便提起他打電話的目的。

梁夜聽他說完，眉頭一挑：“中軸的那間黑匣子？誰提的去那裏？”

邵傑：“張萊那孫子。”

梁夜：“他回來了？就他喜歡那破地方，哪天被人整了都不知道。”

梁夜本意是不怎麽想去的，畢竟最近心思都不在這些吃喝玩樂上面，但邵傑提到的這個朋友确實又太久沒見面了，于情于理都該去打個招呼，于是随口吐槽了幾句最後還是松了口，“行吧，我确定一下晚上有沒有安排，沒的話就過去。”

邵傑疑惑道：“我感覺你最近有點難約啊，還要确定晚上有沒有安排，又交新女友了？”

梁夜嗤笑：“交什麽新女友啊，我現在忙着追男友呢，當然得确定有沒有安排了。”

邵傑：“……追什麽？？？”

梁夜對邵傑的震驚充耳不聞，也不跟他啰嗦，電話一挂就翻出來肖照臨的日程看了看，見上面确實沒有今晚的安排，便換了身衣服，戴了個墨鏡拿起車鑰匙就出了門。

到了黑匣子，梁夜問了邵傑房號便熟門熟路地找過去，他以前也是這裏的常客，但因為一些事情這一年幾乎沒再來過這裏。

服務生有認得他的，殷勤想要帶路都被他揮手謝絕，他獨自摸到邵傑說的包間前，正要推門進去，遠遠瞥見轉角處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梁夜看着那人一晃而過，眉頭微微擰起。

邵傑就坐在離門口很近的地方，看見門被推開一條縫，卻不見人進來，就順手把門拉開，他眨眨眼看着站在門口當雕像的梁夜，奇道：“你站門口幹什麽？”

梁夜走進來坐了邵傑旁邊的位置，臉上的寒霜還沒消下去：“我剛好像看見宋乾，像是跟在誰身後，太遠了沒看清。”

邵傑一愣：“宋乾？”他和梁夜是老友，自然知道這兩位背後的公司明裏暗裏沒少競争，但平時大家再不濟都會維持表面的友好，梁夜本身也和宋乾沒什麽過節，像現在這樣明顯表現出不愉還是第一次。

邵傑摸不準他們有什麽矛盾，随口道：“我進來的時候也瞧見他，好像是和一個什麽劇組的一起過來玩的吧，那個最近很紅的藝人也在，叫什麽……哦我想起來了，叫方贊飛，哎那個藝人也在，他們好像是來搞什麽殺青慶祝吧。”

梁夜聽得一頭霧水：“他們那戲還得再拍一個半月呢，哪來的殺青慶祝。”

邵傑：“不是他們整個劇組，我聽見是給他們殺青的哪個藝人搞的吧，那藝人的名字還挺熟的，就是那誰，那個上一年演過《戰無不勝》的。”

梁夜越聽越覺得不對路：“《戰無不勝》的誰？”

邵傑靈光一閃，一拍大腿：“肖照臨！就你那天在我診療中心抓着視頻看的那個。”

梁夜聞言霍地站了起來，臉色有點不對：“你确定你沒聽錯？”

“沒有吧，他們一堆人鬧哄哄的，也沒什麽遮掩的意思。”

梁夜眉頭深鎖：“不行，我得過去看看。”

邵傑聽得沒頭沒尾的，一頭問號地啊了一聲：“去看什麽？”話音未落，就見梁夜起身打開包間門，當下急道：“不是，你去哪啊？張萊快要到了。”

“跟他說我下次再請他吃頓飯。”梁夜頭也不回地往外走，邵傑追之不及，一臉懵逼地在原地瞪眼，想不明白怎麽明明是他約的人，到頭來這人卻跑了。

梁夜當然不知道《非凡星路》劇組訂的包間在哪裏，但找起來并不難。他随手攔着一個經過的服務生，把墨鏡一脫，擠出笑容道：“你知不知道《非凡星路》劇組訂在哪個房間？”

服務生被突然出現的梁夜驚得語無倫次：“梁……梁夜！”

梁夜伸出手指放在嘴唇前噓了一聲，一手搭在對方的肩上，嚴肅道：“冷靜，這店時不時就有明星過來，你這麽一驚一乍的可怎麽行。”

那服務生被他說得一愣一愣的，冷靜是冷靜了下來，倒是想起來自己的職責：“要找《非凡星路》劇組的話怎麽不打電話讓他們找人來接您？”

黑匣子确實不時會有娛樂圈的人過來，服務生都被交代過萬事要謹慎，不能随便透露客人的消息，所以就算問他的是梁夜，他都警惕地沒有随便松口。

梁夜面不改色：“電話我打過，但是他們好像喝高了，我問了半天告訴我三個不一樣的房間號。”他見服務生臉上有些猶豫，為了進一步提高自己的可信度，打開手機翻出來一張他早上偷拍的照片，“你看，我今天上午才去過他們劇組，我和演客串的肖照臨老師還一起吃了飯。”

服務生一看，照片上果然是他和肖照臨，肖照臨正低頭吃飯，梁夜的臉離鏡頭很近。

但他看了之後還是有些疑慮，梁夜只得又翻出來一張他和劇組總導演的合照，那合照背後還有個紅底白字特別紮眼的《非凡星路》橫幅挂在那裏。

當下疑慮徹底消除，為表歉意，服務生還特別友好地領着梁夜到達目的地。

梁夜耐着性子看着服務生走遠，回過頭來正想着是要敲門進去還是直接二話不說闖進去，房間的門就被從裏面打了開來。

握着門把手的方贊飛驚訝地看着站在門口的梁夜。

“梁少？”

梁夜見着一個熟面孔，這下确定沒走錯門，他側頭往房間裏瞧，看了一圈既沒看到宋乾也沒看到肖照臨，心裏便有些着急：“宋乾呢？”

方贊飛以為梁夜是來找宋乾的，道：“剛才好像出去了，可能去洗手間或者去透氣了吧。”

梁夜旋即又問：“那肖照臨呢？”

方贊飛一愣，有些摸不準梁夜到底是來找誰的了：“也是剛剛出去了，肖哥剛喝了不少酒，可能也是上洗手間去了吧。”

“他們出去多久了？”

方贊飛紅彤彤的臉上露出了困惑：“我也沒太注意啊？應該也沒多久吧，剛還看見肖哥喝了滿滿一大杯。”

梁夜眉心糾起，不再多話，轉頭便走。

其實兩個人都不在，這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但他就是覺得不太放心。

方贊飛疑惑地看着對方跑遠，被酒泡得暈乎乎的腦袋艱難運轉了一下，不知怎的想起剛才他拒絕宋乾時宋乾那陰沉的臉色，頓時一個激靈酒醒了大半，他有些糾結地看向梁夜消失的方向，抓了抓頭發，也快步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