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等待

回到家裏，我很快就睡了。為愛而動的心，在經過長途爬涉後，終于發現有個令它安心的地方，它是幸福的，我也是幸福的。不到天亮，就聽到窗後樹上，小鳥的聲音。清脆的呼喚着，呼朋喚友的，慢慢的熱鬧起來了，叽叽喳喳的，我沒有動身的欲望。也許，他此時還沒有起床。過去找他，會驚擾他的睡眠。再繼續聽聽小鳥的聲音也是不錯的，于是，我更加沒有起床的想法了。

時間滴滴答答的走了，小鳥也慢慢安靜下來了，汽車的聲音又開始傳來，城市已經從清晨跨到上午了，我也應該起床了。也許，他已經醒了。在這個他不算熟悉的城市，在一張陌生的床上。我買了些早餐帶過去，他還在床上。看來，我還是來早了。不過，他很快就起床并開始洗漱了起來。今天，他還有別的事要出去下，我也沒有說什麽，并跟他說了，晚上就去我哪裏吧。雖然地方不大，但還算是幹淨的一個房間，讓他晚上忙完給我電話。待他随便吃完早餐後，我跟他一起出來，感覺陽光很刺眼。這個城市，秋季從來就不冷，沒有北方那份秋的寒，是我喜歡的地方，也是我喜歡的季節。只是，這天的陽光特別強烈，不似這個季節應該有的。我沒有問他，要去哪裏。好像，我對于誰去哪裏，或者身邊的人想去哪裏，從不在意，人去哪裏，跟我又有什麽關系了。我何必去問一些跟我不相幹的事，知道他晚上會回來就夠了。相互間揮揮手，做了一個短暫的告別。他是一個孤獨的人，我也是一個孤獨的人。

晚上，我沒有做飯。因為我不擅長于做飯，我沒有我朋友那份手藝和精于烹運的天賦，我是一個慵懶的女人，對于吃，我好像不挑剔，但好像又很挑剔，但我吃的一向不多。如果沒有好的手藝，就不用丢人現眼，何況，我也沒有做飯的炊具。那就只有等他回來後，去外面吃點。或者安排送外賣。電話響起了，他過來了。我急速的下樓去，不想讓他等待太久了，我也想快點見到他。他在樓下等我，燈将樹影拉得很黑，他就在樹影旁邊，昏黃的燈光下。“餓嗎，我們先去吃飯吧。”他說。“想吃什麽，我帶你去吧。”這個塊地方有什麽好吃的，我還是知道的。“先走走看。”他沒有給一個明确的答複。那就走走看吧。我和他并排走着。“喝酒嗎？”他突然問道。喝酒，在我心情不好時，喝酒是我經常做的事。“我喜歡半醉的感覺。”我如實的告訴他。“那我們找個喝酒的地方去。”他拉着我的手。

他的手不是很厚，但卻很溫暖、很親切，我喜歡被他牽手的感覺。因為秋季，這個季節是适合火鍋的，于是，我們随意的找了個本地人開的大排檔，如何喝啤酒的話，只有兩個地方比較惬意，一個是大排檔，一個是酒吧。衆人一起，樂呵呵，不過，今晚去酒吧，在肚子空的情況下，還是不合适的。他點了一小瓶白酒，對于白酒我是不碰的，我點了一大杯紮啤。我愛喝酒，确實是這樣的。喝酒的時候，我聽他說了這段時間忙碌的生活。他好像在跟我說，他為什麽忙而忙，就好像人為了活而活似的，在一大杯紮啤全部進我胃裏後，我們晚餐結束了。我帶着他去到我住的地方，一個不大的地方，卻很安靜和溫馨的地方。

關了門，我雙手捧着他的臉，親着他，想告訴他：我想他、愛他。我對他的愛是莫名的，無法解釋或者能夠找到一種愛的理由。可是愛，就是如此簡單。他回應我，抱起我，倒在床上。愛，是一個在我心裏封藏了很多年的字眼。我一直在走着，也一直說着愛，但對于愛到底是什麽，從沒理解過但在遇到他之後，我就全明白了。愛就是心的安全感，就是你有一個愛的人。而這個人他也是愛着你的。我咬遍他每一寸肌膚，從他的額頭到他身體每一個地方，我覺得自己就想一個蕩婦似的，否則我會在這裏跟着他。他俯在我身上，我迎合着他，也反過來需求他，我們配合着，毫無沒有陌生感，好似我們之前就是這樣熟悉對方的身體，了解對方的需求，和諧一致的進行着，到達一個新的高點。。。。。。他抱着我，我親吻着他。他流汗的身軀滑過我的身體，像泥鳅一樣。他對我說，做他老婆吧。我“嗯”了一聲。也許早在那次相遇上，這個情景就已經應該發生了，有些事是宿命，我與他的相遇便是。我們彼此間那種與生俱來的親近感。他一會就睡着了，我靜靜的看着他。這個男人，這個此時屬于我的男人。慢慢的我也睡着了，在他的懷抱裏。雖然，我開始有些不習慣身邊有個人躺着，因為多年的習慣。

清晨，我們打算出去走走，在人行道上，周日的清晨，人還是不多，有的慢條斯理，有的匆匆忙忙。我們也不急不忙的走着，看着人群我們身邊穿過。他說，我是不是蒼老了，你我站在一起，也許別人會覺得奇怪。在這些天的奔波中，他确實是累了，這不是蒼老。我笑着搖了搖頭說，我們就是我們。我們為什麽要在意這些與我們毫不相幹人的看法，他們在我眼裏，就是空氣一樣。不，沒有空氣重要。沒有空氣我是活不下去的，而沒有這些人，我倒是更自由的。他說，我的話刻薄得到點上。

可現實就是他們似乎旁若無人，他們同時又有窺視他人的好奇之心，從他們走路，你看不出他們要上哪，也許他們就是這樣走走逛逛，中國的大街上滿是這樣的人，去在意這樣的人眼光，還不如回去再睡一覺，看自己神經會不會清晰些。有時候，言語刻薄是我一個特點，在我較真的時候，雖然我一向心性淡泊，這并不能說明我就看透和接受一切。在我們相處這段時間裏，我們一直談論各方面的話題，但從來不談我們自己，也不談我們的過去，但也不談我們的未來，因為在我心裏，他是不相信我的，女人的直覺是很敏感的，因此我們從不談前途問題。我們只談論一些類似新聞的消息，胡扯一通。

我們去海邊了，其實也就是一個海灣。有着很優美的海灣公園，長長的綠道，并且那是前一個夜晚下過雨的白天，高大的椰樹，矮小的桂花樹，還有山茶樹和一些不知名的樹都綠油油的，這個畢竟是夏天的清晨。每個葉尖上，好像都綠得點水，順着這個尖小的部分，這個世界都是翠綠的。松軟的泥土上，冒出的嫩芽，還有蚯蚓翻動的泥球，美人蕉下盛開的花，與地上的三葉草，黃、綠與紫色的渾然天成，相互映成，這一切都是這麽有生機。生命就這樣生生相息并相互影響，你覺得對嗎？我對他說到，又好像自言自語。他正在用相機記錄着這一切。鏡頭下，一組爺孫的照片對焦成鏡，在黑白的視角下，世界變得平板并直白了。我不喜歡強烈對比的色彩，這個是性格極端的方式或者追求極端的一種生活方式。他用鏡頭，用各自顏色記錄着生活的本質，還原或者改變生活的真相，現實生活的就一定是真實的嗎？這倒也不見得。人性的本能，會讓人做出很多意想不到的事。他短暫的停留了兩天後走了。我沒有對他說什麽，人生的軌跡是不同的，有過交點，但交點過後，是一定會有分離。不是你走，就是他走。

只是他走了，我的憂傷再一次的回來。黑夜滲入我的血液，讓我在黑夜等待黎明。

等待着太陽再一次的照進我的心裏，并暖和我。給他信息，好像也是石沉大海。也許，在那張黑白分明的照片裏，我就應該看出些什麽。我瘋狂的思念他，但我也沒有打算去找他。我還是需要生活下去，白天，我依舊來往于公司與住所之間，用工作中的繁忙來驅散我內心的孤寂。而他好像消失了，不見了。從那以後，我只是在我的某個世界，紀錄我對他的思念。

從來沒有對人提及過他的存在。一個曾讓我心動而且到現在都不能釋懷的男人。他，或許還是在世界的某個角落行走，或許在天空飛翔，抑或在已經成塵成沙，消失于浩淼的宇宙中。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一直都在我心裏。我一直在等待他的回來。個性要強的我将自尊踐踏在腳下，只為了讓他在人世間再看我一眼。但感情絕對不能強求。

拓，我現在明白了，當初父親離開時，母親的淡然。愛一個人，是應該有他或者她的空間，你能知道我的感受嗎？拓，你還記得母親為我們織過的那件毛線衣嗎？藍底上鑲者紅色的小花朵，跟路邊小星星草一樣，小星星草有紅色的、也有藍色的，它們是天上的星星一眨一眨時留下的，天上的星星一眨，地上就有一朵星星草，一個愛戀就跟一個星星草一樣：

思念的種子/在呼吸和夢裏都未出現/因為它是一顆炒熟的種子/還是因為那片幹涸的土地

綠葉停止在生命的孕育過程裏/看着天空飄過的白雲往來匆匆的形變者/都散了蒸發了/焦黃的煙葉成了一個速寫

一個眼神仿佛穿透了千百年的深厚的歷史/手指的無意滑落韻如水/你的雙唇融入心裏成酒/醉在經脈深處

在無限與有限的思域天馬行空的天堂/繼續跋涉飄離的夢境/發生過的沒有發生的都不存在而又存在/花開花落都是一個模樣未曾改變莖的執着

低聲的呢喃彌漫的秋風/在我的生命裏引起陣陣奇妙的悸動/無力與無由的傷痛/沖散了一切如永遠纏繞的黑暗

拓，我知道我很快就能見到你了，也能見到母親了，因為這是一個即将到來金櫻花盛開的五月。對于愛，我會一直等待下去，直到他的再次回來，我想我是愛他的，而且是深深的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