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謝宴內心掙紮不已,站在那裏沒動彈,面上還要維持着淡定。
阮晟将他的所有表情都收入眼底,裝作不知他此刻內心的崩潰,故意問道:“愛妃怎麽還站在那裏?不下來?”說着,還朝着他游了一段距離,手臂撐着池水的邊緣,晶瑩剔透的水珠從他脖頸往下順着胸膛往下滑落,最後落入氤氲熱氣蒸騰的池水裏。
謝宴一張臉愣是蒸騰紅了,掙紮半晌,還是當着這變态的面脫不下去,他後悔啊,後悔沒早一步先過來脫了跳入水裏,至少不用被這麽盯着瞧啊。
更何況,他一點也不想跟他鴛鴦戲水啊。
有什麽好戲的,他現在更想摁着他的腦袋在池水裏教他做人:逼人戲水是不好的行為,要杜絕。
謝宴做着最後的掙紮,“皇上啊,臣一開始沒多想,可真的看到這麽大的……溫泉池,突然發現,臣……有點怕水。”
阮晟挑眉,“哦?”面上不顯,努力上揚的嘴角被池水的霧氣給遮擋住,心想,你上次可不是這麽說的,當時玩得多嗨啊拖他下水的動作多利落多興奮多激動啊,這時候就怕水了?
謝宴知道今晚上怕是躲不過去了,咬咬牙擡起手臂放在衣襟上,結果就在這時卻是峰回路轉,只聽阮帝遺憾開口,“既然如此,那愛妃就……”
謝宴眼睛一亮,難道上天聽到了他的祈求,這是打算……
阮晟望着他激動等着的下半句,話鋒一轉,“咦,不對啊,愛妃上次在朕這裏不還沐浴了,還說遇到了……”
謝宴,“當時就是撩了幾下水,沒下去。”
阮晟看他快撐不住了,大發慈悲,“竟然愛妃不想下水,那就待在岸上吧。”
謝宴一喜,“臣遵旨!”
結果他嘴角的笑剛上揚上去,就聽到阮帝下一句,“……剛好幫朕擦背。”
謝宴:???我要是這時候說想下水還來得及嗎?
阮晟轉過身背對着他,眼底的笑意這次徹底擋都擋不住:上次不是非要幫他洗,這次他換個方式滿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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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宴最後從浴池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都不好了,他覺得自己明天肯定是要長針眼的,阮帝他不是一直不喜小太監服侍,甚至一切親力親為嗎?他怎麽就能這麽使喚他呢?說好的擦背呢?咋還帶全身按摩?不要臉!暴露狂!
謝宴最後被恩賜得以去用浴桶沐浴,他洗完換好衣服,努力在耳房拖延時辰,去?還是不去?
謝宴掙紮的功夫阮晟已經躺下,順便讓許安帶人都離開,沒有吩咐不得進入內殿,明日提前準備祭祖所用的一切事宜後過來告知他,其餘不必過來的打擾。
許公公低垂的臉上都是笑,連聲應着是是是,就差狗腿問上一句要不要替皇上準備那些圖啥的,萬一皇上不會可怎麽辦?好不容易皇上要主動出手了,這可是大好的事,這要是讓先帝知道了,肯定喜極而泣,只可惜先帝走得早,看不到這一幕了。
也不怪許公公覺得先帝會覺得男妃不妥,畢竟先帝就皇上這麽一個皇嗣,又是自小親自養在身邊養大的,千依百順,後來小皇子不肯見外人,當時的皇上直接也不讓宮人進來侍奉,一切都親自帶着小皇子,甚至還為了小皇子不肯接觸人發愁。
如今皇上都要開葷了,這離開枝散葉還遠嗎?
謝宴一直磨蹭到實在拖不下去才回到寝殿,先偷偷探出一個頭,結果看到寝殿內空無一人,他一喜,難道宮裏出事不在寝殿了?只是随意往龍榻上一瞧,得,在這貓着呢。
謝宴走過去,渾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的,要不是不合适,他想把臉也給遮上,“皇上,怎麽這麽晚還不睡?”
阮晟本來是在看書,聞言放下,拍了拍身邊的位置,“朕這不是在等愛妃?過來。”
謝宴磨蹭過去,摸到龍榻的邊時生怕下一瞬對方會來個餓狼撲食,好在直到他躺在一邊這阮帝都沒任何動靜,反而也躺了下來,寝殿本來就昏暗,只有四周的夜明珠發出微弱的光,他一躺下就趕緊閉上眼,腦海裏閃過各種對方沖他怪笑的模樣,等了許久,寝殿內靜得出奇。
他偷摸睜開一條眼縫,結果,身邊的阮帝已經睡着了。
謝宴:…………
感情他擔心這一晚上都白擔心了?這厮還真是單純的“同榻”?
謝宴不放心,一直躺着沒動,直到過了大半個時辰才松了口氣,只是這口氣一松,又忍不住心癢癢起了別的心思,獸就在這養心殿,也不知道關在哪兒,這一晚上都沒瞧見,也沒看到阮晟喂,不會是讓許公公或者誰喂的吧?
謝宴也好些時日沒見到獸,再偷瞄身邊的阮帝一眼,這麽好的機會不去找對不起他這一晚上受到的驚吓啊。
只是萬一還沒走出寝殿阮帝就醒了可怎麽辦?所以,謝宴打算先偷摸.摸試探一下,于是,他裝作做夢的模樣,撓了撓臉,又扯了扯領口,翻了個身面朝着阮帝,雖然閉着眼,耳朵卻是一直聽着阮帝的呼吸有沒有改變。
阮晟原本以為身邊多了一個人會不舒服,他已經很多年沒跟人同塌過了,小時候幾歲的時候父皇怕他一個人害怕是陪着他的,後來他就自己一個人獨自睡,謝宴在身邊時他心裏很平靜,沒出現任何不适,只是沒睡着。
而顯然他身邊的人也沒睡着。
阮晟本來以為這個節骨眼謝宴肯定擔心他自己也不敢亂動彈,可他想錯了,對方突然開始試探他起來,阮晟沒露出任何反應,就那麽靜悄悄躺在那裏。
等謝宴又試了兩次确定他“睡着”開始坐起身時,阮晟就猜到了他的打算:這是打算去找他?
他如今就在這裏,可不能讓他亂跑。
于是,就在謝宴确定這位阮帝是真的睡着打算下地去後殿找沒頭腦時,突然就看到身邊的人動了一下,他吓得立刻平躺閉眼一氣呵成。
結果就看到身邊的阮帝像他之前一樣,大概是睡夢中睡得姿勢不舒服,翻了個身面朝他,手臂不自覺就帶了過來,還落在他腰上。
謝宴:……睡覺還不老實!
可如今再挪動危險系數太大了,謝宴磨着牙,直到身邊的人重新冷靜下來,他望着幾乎完全把他的腰壓.在身下的手臂,擡起手無聲無息懸空戳了戳,沒敢真的戳下去,最後無奈,只能閉上眼,鼓着臉睡了。
而他睡着的瞬間,阮晟無聲無息睜開眼,嘴角揚了揚,也很快睡了過去。
謝宴翌日醒來時還沒睡醒,畢竟平日裏他都是睡到日山三竿,被吵醒的時候還以為是在自己的寝殿,翻了個身,腿一身,就直接搭在被子上,抱着枕頭繼續睡,只是今個兒這枕頭不夠軟啊,硬邦邦的,他特別嫌棄迷瞪着摸了一把……結果,覺得更是不對勁,他終于後知後覺意識到什麽,慢慢睜開眼,就對上阮帝似笑非笑的目光,仿佛在說:愛妃這一大早好熱情啊。
謝宴整個人都傻了,第一反應這變态怎麽在他床上?後知後覺才慢慢想起來,不對,這裏是阮帝的寝殿,他昨晚是留在這裏睡的。
只是還沒等他把手收回來,寝殿的門剛好這時打開,許公公是掐着時辰确定等不了才上前來告知一聲可以準備起身,結果小心打開門就看到燕妃娘娘在豪邁的大吃皇上豆腐。
許公公一雙眼瞬間睜大了,哎呦一聲,趕緊邊捂着眼邊退出去,“皇上,娘娘,老奴什麽都沒看到什麽都沒看到!”
謝宴僵硬着脖子轉過身,再轉過來看着自己的手腳:許公公啊,我要說這是誤會你信嗎?
……
一直到起身穿戴整齊吃完早膳謝宴頭一次沒被美食給打消心裏頭的怨念,只因為……許公公一大早朝着他笑了有一百零八次了,那張布滿皺紋的臉都笑成一朵花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自己個兒老樹開花了呢。
可謝宴能說他跟阮帝是純潔的同塌而眠嗎?信嗎?傳出去到底是阮帝不行了,還是他這寵妃魅.力不夠大了?
直到阮晟龍袍加身讓他準備時,謝宴才擡眼,指了指自己,“皇上,臣……準備什麽?”
阮晟看他一眼,“自然是同朕一起去祭祖。”
謝宴:???這、這不好吧?親,你自己看看,我是細作,楚國派來的細作,你這是嫌棄自己祭祖時不夠點背?怕雷電交加或者牌匾掉得姿勢不夠特別是吧?
阮晟上前隔着寬袖握住他的手腕,“愛妃這是擔心?你已經是朕的人,随朕去祭祖見見祖先也是應該的。”
謝宴:這是見見的問題嗎?
他身上還肩負着楚國那一夥派過來你要是不夠慘他需要給他加點慘的任務啊。
不對等等,誰是你的人了?不要說那麽誤會的話好嗎?你看你這許公公笑得都快看不到眼了!
可最後謝宴還是沒敢說不去,最後被阮帝就這麽帶出了養心殿,等一出去,謝宴直覺擡頭看了眼天色,很好,是個出日頭的天氣,這天氣絕對不可能會出現電閃雷鳴啥的吧?也許,前幾次真的是湊巧?
文武百官也是剛知曉昨晚上皇上留了燕妃在養心殿,這會兒瞧着燕妃跟過來雖然震驚卻也沒敢說什麽,畢竟,皇上自從登基也有幾年了,這還是頭一次留人,這指不定……以後燕妃真的成了皇後,那、那他們還是先恭敬着吧。
一行人浩浩湯湯朝着祖祠去,謝宴随着阮晟坐在龍攆上倒是也不累,一路過去都是大好的天氣,這大冬天的出個日頭,暖洋洋地曬着,曬得他有點昏昏谷欠睡。
一直到了祖祠前,謝宴趕緊跟着阮晟下了龍攆,又擡起頭看了眼天色,松口氣:很好,沒變化。
結果,就在謝宴随着一身龍袍的阮晟擡起腿踏進祖祠的殿門的一瞬間,頭頂上的光突然暗了下來,與此同時,随着每一步靠近,謝宴見識到了什麽叫做瞬息間烏雲變換,黑雲壓頂,随着轟隆一聲,竟然大晴天劈了一道雷。
謝宴:卧槽……真是長見識了還能這樣?
幾乎是雷劈下的瞬間所有人都傻了眼,文武百官對視一眼趕緊低下頭,為首的李将軍望着停下步子背影僵硬的阮晟,嘴角揚了揚,眼神裏都是得意。
謝宴本來只是驚奇竟然真的有人能被祖宗嫌棄成這樣?這會兒瞅見阮帝這模樣,想到之前小太監的話,腦海裏閃過小皇子睜着大眼可憐兮兮的模樣,就在這時頭頂上再次劈下一道雷,他也不知怎麽的腦子一抽反射性就伸.出手拽住了阮帝的手腕。
結果,就在謝宴靠近接觸的瞬間,頭頂上原本劈下來的那道雷劈到一半,愣是給轉了個彎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不僅如此,烏雲頃刻間又散開,重新恢複了盛陽普照。
謝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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