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阮晟哪裏會想到小龍崽會突然探出頭, 不僅如此,自家小崽不僅沒感覺到父皇的心虛,還歡實地伸.出兩只黑漆漆的小爪朝着謝宴,意思特別明顯, 要抱抱。

小龍崽現在還只會邁着小短腿兒走,還不會跳, 這麽遠的距離, 它只能眼巴巴瞅着自家爹爹,像往常一樣等着爹爹來抱,再香香一下。

阮晟意識到什麽, 更心虛了。

低咳一聲, 等謝宴幽幽瞅着他靠近, 順手把黑如墨炭的小煤球給抱過來,小聲解釋:“小崽好奇, 就摁了幾個爪印。”說着, 為了讓謝宴知道他這次沒說假話, 還把小崽子摁的那一頁給謝宴看。

至少在摁爪印跟在墨汁裏滾了相比,前者好歹還稍微能原諒一丢丢, 不是沒管, 是管了,只是縱着一起玩了。

謝宴瞅着他的目光更幽深了,可低頭瞅着趴在他掌心裏拼命甩着尾巴仰着小腦袋的小黑腦袋,謝宴默默低頭,親了一口, 蹭了一點墨汁。

阮晟更心虛了,也不敢拿帕子給他,生怕小崽覺得自家爹爹嫌棄自己。

可小崽被自家爹爹親了口,更歡實了,于是……歡快的在自家爹爹脖子上臉側打了個滾。

阮晟瞧着這一幕,沉默片許,慢慢擡起手遮住了眼,想着,他要是這會兒當做壓根沒看到的幾率是大多。

謝宴抱着小崽子讓它趴在自己的肩頭,手指輕輕拂了拂它的後背,鱗片涼飕飕的,當然,忽略那一手的墨汁,他無聲用唇形道:回頭再算賬。

這特麽要是洗不掉,他家小崽是不是以後就這麽黑了?

阮晟當時看小崽子玩得高興也沒意識到,這會兒也心虛,好在被帶去後殿,拿了溫水慢慢給小崽擦了擦,等半個小時小龍崽才恢複原本玉白的小模樣,謝宴才松口氣,“還是白生生得瞧着好看,小崽不乖啊,以後跟着爹爹玩呀?”

小龍崽聽不懂,歪着小腦袋,看爹爹對它笑,也咧着沒牙的小.嘴笑,讓謝宴一顆心軟乎乎的。

一旁的阮晟聽着這一聲誇贊心頭亮了,還是白生生的好看?當初他不知道自己是獸的時候,可是對着他黑漆漆的鱗片一直誇好看來着?這會兒有了更好的他就不香了?就移情別喜了?

謝宴像是沒看到阮晟怨念的目光,把小崽帶回去了。

不過等晚上沐浴回來看到躺在那裏的獸,默默吞了下口水,像是沒看到,慢吞吞躺過去,催促道:“怎麽不去曬月光了?”其實也沒真的打算讓阮晟去,就是逗他的,這些時日為了替龍崽子多積攢一些靈力,阮晟已經好些時日沒同他一起睡了,雖說變成獸去冷宮也能在有月光的地方睡覺,如今天色暖和了也不冷,可到底讓謝宴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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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晟伸.出爪子默默搭上他的腰,搖了搖頭,還收起爪子,用肉墊蹭了蹭他的後腰,表示一天不去還是可以的。

謝宴沒忍住癢癢笑了,沒好氣看他一眼,把他爪子給揮掉。

阮晟再伸.出爪子搭上來。

這樣重複幾次,謝宴翻了個身,等阮晟瞧清楚他的神色,不僅沒生氣,眼底還帶了笑意,“行了,難得不用變成獸曬月光,還這樣,變回來吧。”他聲音說的很輕,阮晟再三确定他的确沒生氣,獸眸底有光掠過,只是他剛要直接變,謝宴想起什麽,一下擡起手擋住他的臉,“先去拿衣服再變回來。”

他可不想讓自家小崽看到不該看的。

在謝宴懷裏的小龍崽剛好探出頭,好奇咿唔一聲,外頭盯着模樣奇怪的父皇,大概眼熟,又有同類的氣息,想蹭過去,被謝宴抱緊了,低頭親一口小腦袋,“咱不跟過去,你父皇要去自己獨自展示他特殊的變身技能了。”

阮晟:“…………”

可好不容易有機會一起躺着,阮晟也沒遲疑,去了屏風後,再出來又恢複了豐神俊朗的阮帝,低咳一聲,躺過去,倒是老實,沒敢往這邊蹭。

謝宴等寝殿的燭火熄了大半,只能兩盞微弱的光,他抱着小崽若無其事一個翻身,剛好翻到阮晟旁邊。

兩人靠得極近,卻也只是衣袖交疊,手臂甚至都沒碰到。

阮晟本來閉着眼,卻在謝宴動作的時候已經睜開眼,看到這,偏着頭瞧着依然閉着眼的謝宴哪裏還不懂,試探地側過身,伸手把謝宴和已經昏昏谷欠睡的小龍崽一起環住,謝宴沒挪開。

阮晟大喜過望,又摟緊了一些。

謝宴低咳一聲,阮晟趕緊又松了一些,謝宴幹脆微微側身一些找個舒坦的姿勢就窩在阮晟懷裏睡了,阮晟是人的時候哪裏有過這等待遇,就這麽動也不敢動抱着人,不知過了多久才閉上眼睡了。

而他閉上眼的瞬間,謝宴才眯縫開一條眼縫,瞧見阮晟這模樣,嘴角沒忍住也揚了起來,很快睡熟了。

很快就到了七月二十這天,一大早天不亮謝宴就起來了。

因為是今日是封後大典,謝宴昨日搬回了華陽殿,本來按照規矩是應該把坤寧宮收拾出來的,那是皇後住的地方,只是因為在後宮,如今後宮又沒別的妃子,只有一個太後,太後又被軟禁,管這事的大人不知道要怎麽開口。

好在準皇後解決了他們的頭疼之處,直接說暫時回一晚華陽殿,之後直接住在養心殿即可,阮晟自然求之不得。

謝宴知道今日要有嬷嬷過來告訴他怎麽穿戴,所以小龍崽昨晚是放在阮晟那裏的,今日也會由阮晟放在龍袍喜服裏直接帶過來,畢竟阮晟是皇帝沒人敢多看他。

小龍崽如今也就比巴掌大一些,加上長條的,塞在阮晟的龍袍裏壓根看不出什麽,它倒是乖巧,大概是往常躲在阮晟的懷裏習慣了,就那麽乖乖藏在那裏,阮晟怕它悶到,故意把領口弄大一些,小崽倒是乖,躺在那裏,手裏握着兩顆寶石,時不時用爪子抱起來一顆,對着光一晃,金光閃閃的,特別好看。

吉時前,阮晟被衆人簇擁着前來接謝宴,等接了人就要去參加封後大典,同時也要一起去祭祖,若是以前阮晟還擔心,自從上次祭祖後,阮晟倒是不擔心了,他運氣再不好,可身邊有個運氣絕頂的,總歸能把他的黴運給沖撞了。

封後大殿以及大婚事宜進展的很順利,甚至到了祖祠,一切風平浪靜,謝宴忍不住與阮晟對視一眼,沒忍住眼底帶了笑意,眨了眨眼:看來這次先祖們沒對你怎麽着啊。

阮晟也回他一下,眨眨眼,像是在說,畢竟有愛妃在。

謝宴沒忍住臉上有些熱氣,沒理他,而是上香的時候,看到小崽好奇探出頭,揚起小腦袋瞅了瞅,咧嘴笑得歡實,而外面的日頭更是豔陽天,好的不可思議。

衆朝臣早就忘了過去那些傳言,覺得以前就是湊巧,他們私下裏以前還偷摸.摸說了這麽久皇上的事,不該啊,真是不該啊。

雖然是封後加大婚,又是大婚之夜,可在謝宴看來就是為了個名分,加上他如今已經有孕六個多月,阮晟也不敢做什麽,就算是能,他也不敢。

怕到手的媳婦兒就這樣被吓跑了。

接下裏一個月,阮晟繼續每晚去曬月光,再渡給小崽,大概是月光被吸收的好,小龍崽長得快了些,抱在手裏沉甸甸的,讓謝宴稀罕的不行,每次長一點就誇一句,小崽大概是聽多了,覺得自己是世上最靓的崽,還沒明白意思,就導致它每次經過銅鏡前,都要扒着銅鏡瞅着自己的小模樣,扭扭小腦袋甩甩尾巴,偶爾坐在自家父皇的龍冠上,金色跟一身的銀白色,更是喜得眯着眼,高興得很。

阮晟頭一次當父皇,對崽子有求必應,所以每晚謝宴睡前都能看到阮晟帶着小崽照銅鏡,看得多了,他有時候都覺得是不是阮帝自己自戀想照?

阮晟又一次滿足自家小崽的特殊臭美,終于回到軟榻上,就看到謝宴一臉複雜看着他,阮晟:“???”怎麽了?

謝宴低咳一聲收回視線,其實皇上這臉,自戀點其實也沒啥,不過應該只是他多想吧。

謝宴有喜七個半月的時候,肚子雖然不小,卻也不太大,只是還剩下沒多久,謝宴瞧着越長越好,卻還不會變身的小龍崽,惆悵不已,“皇上你那會兒什麽時候能變身的?小崽這不會……到時候變不成吧?”

阮晟對頭兩歲的記憶壓根不記得,他也不知道,不過……“應該能吧,當初朕出世的時候朝臣都沒懷疑過,應該是見過朕出世的模樣,只是之後說是體弱對外沒見人,那應該那時候是能變的。”

謝宴沒說話,只是盯着小龍崽瞅着,小龍崽也好奇瞅過去,巴巴學着謝宴眨巴着眼,乖巧又無辜,看得謝宴沒忍住把小崽擁入懷裏,“爹的小崽啊,你說說你咋還不會變人呢?你要是再不會,爹都想讓你父皇教你了,只是你這也聽不懂,可咋辦啊?急死爹爹了。”

小龍崽聽不懂,可聽着自家爹爹輕聲溫和的嗓音,覺得高興,咧嘴就樂,還翻着小肚子抱着尾巴翻騰了幾下,蹭的謝宴脖子癢癢的。

不經意看到一旁眼饞的阮帝,剛想把小崽遞過去,結果突然想到什麽,抱着小崽讓它鬧騰,卻直勾勾盯着阮晟不說話。

阮晟被他看得毛毛的:“咋、咋了?”

謝宴嘿嘿一笑,“皇上啊,你是個好父皇不?”

阮晟望望這會兒也停下來瞅着他的小崽,挺了挺胸膛:“自然。”

謝宴捧着小崽給他看:“你看小崽到現在都不會變人,但是我瞅着它如今這重量有個好幾斤了,沉甸甸的,像是小娃娃的重量了,那就不是靈力沒吸收好。”畢竟如今他們是有阮帝的靈力加持,當初先皇可還沒靈力呢,當時到時間也變成孩子了,這會兒沒變,他推斷,“……所以是不是沒人給它演示?”

阮晟:“演、演示?”演示啥?他怎麽有種不祥的預感。

謝宴朝他笑得更加沒心沒肺,把也一臉茫然的小崽塞到阮晟懷裏。

阮晟接過來,一大一小呆呆瞅着他:“???”

謝宴指了指屏風後:“皇上,你就親自去演示幾次從人到獸再從獸變成人給小崽看看,說不定就會了。”之前學摁爪印,說明小崽好學,指不定就會了。

阮晟:“…………”

謝宴握了握拳:“皇上加油,臣相信你能做到的。”

阮晟張張嘴,“可是……”只是低頭瞅瞅也一臉懵懵呆的小龍崽,颠了颠,是挺沉了。

再看了看謝宴,默默站了起來,帶着小龍崽遠離自家爹爹去了屏風後。

謝宴雖然這麽說了,可心裏其實也沒底,就是試一試,可坐以待斃也不是辦法,要不是阮帝變身太辣眼睛不能多看,他也想親眼瞧着小崽變人的模樣。

不過如今……只能等着了。

謝宴就聽着屏風後阮晟溫聲哄着小龍崽的聲音,“你看父皇現在看着是個人是不是?其實父皇不是人,你就跟着父皇學怎麽不是人……這樣,你看,父皇不是人了……”

“你看父皇又是人了。”

“父皇又不是人了……”

“又是人了……”

謝宴本來也沒覺得有什麽,只是阮晟這麽翻來覆去不是人,又是人,他沒忍住坐在那裏噗嗤笑了出來,屏風後又那麽一瞬間的靜默。

半晌,阮晟重新變回來,默默探出頭看他一眼,無奈:“愛妃。”

謝宴趕緊捂着嘴,邊擺手:不笑了不笑了,真的不笑了。

但是皇上你不覺得自己這話太有歧義嗎?哪裏有人罵自己不是人的?

還反複在他是人與他不是人之間橫跳。

阮晟待在屏風後這麽一呆就是大半個時辰,就在謝宴以為今晚上大概不行的時候,突然就看到屏風後突然就是一陣噼裏啪啦,随後就聽到一聲獸的低吼,與此同時,屏風大概被什麽撞了一下,就這麽轟隆一下倒了下來。

與此同時,謝宴擡眼看去,就看到沒頭腦小心翼翼趴在那裏動也不敢動,緊張看過來,而此刻他背上則是坐在一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小手抓着他剛長長不少的龍角新奇瞅過來,烏溜溜的黑眸又大又圓,看謝宴看過來,瞳仁亮晶晶的,咧嘴就是一樂:“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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