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穆江霖身為都統,什麽都要買最好的。

每晚都要睡的床自然也是如此。又大又寬敞, 結實還美觀。

如今穆江霖躺在這寬大的床上, 半側着身子,怎麽也睡不着。索性凝神感受着和細細聽着身後的小嬌妻在做什麽。

她坐在床邊了。她躺下了。她好像挪了挪枕頭。

她……呃, 靠過來了?

穆江霖全身緊繃起來。

他後背被輕輕戳了幾下。簌簌輕聲地問:“我挨你近一點好不好?”

穆江霖抿了抿唇,內心掙紮了下, 最後輕輕“嗯”了聲。

然後他感覺到那丫頭迅速地挪了過來。只不過兩人還沒靠上,她就停了下來。

簌簌就挪到距離穆江霖十厘米左右的地方躺着了。

其實簌簌也是不想浪費這來之不易的一次機會。

當時進入沈明書‘夢境’的時候, 兩個人是在汽車後座上。當時他們倆的距離挨得很近。

倘若離他遠了沒用的話, 豈不是白白浪費了次機會?

索性近一點。盡量讓進入‘夢境’的可能性大一些。

簌簌倒是沒覺得有什麽。

畢竟兩個人結婚那麽久了, 中式酒席也擺過了,也還能在同一個屋檐下各住各的互不幹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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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從兩個屋子挪到同一張床上, 不過是換了個地方而已,好像也沒什麽關系。

所以簌簌靠近了之後, 眼睛閉上很快就睡了過去。不多會兒就睡沉了。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睡沉了沒。她只覺得自己好像往下沉, 慢慢地周圍一片漆黑。

突然間, 眼前明亮起來。

但, 只有光,看不清周圍的景色。

簌簌還想着自己是不是沒睡着又醒過來了。轉念一想不對, 自己睡着的地方已經是黑夜了,沒可能那麽亮。

她試探着往前走,越走,四周的景色越明顯。

這兒是個酒店。裝潢偏西式,吊着水晶燈, 前面有個紅酒櫃,側邊桌子上擺了高腳杯。

她走向紅酒櫃。

還沒到櫃邊,有個男人已經大步走到了櫃子前。

她停住了腳步。擡頭望過去。

他很高。很好看。也年輕,大概二十左右的樣子。

此時他正溫柔地看着她,笑着問:“你想要什麽紅酒?我幫你拿?”

……

從那時候起,兩個人的接觸就頻繁起來。

她是報業大亨的女兒,新潮又時髦。喜歡逛街,喜歡品嘗美食,喜歡一切美好的東西。

說來也巧,她但凡出門,就經常遇到他。有時候走到路上,都能偶遇他。

然後他主動攀談,兩人就邊走邊聊。

不知怎麽的,她覺得和他聊天很舒服。

漸漸的,他向她表明心意,她接受了。過了一長段時間,兩人喜結連理,舉行了盛大婚禮。

極其熱鬧的婚禮過後,她搬進了小洋樓。

那個讓她開始孤獨等候的地方……

無邊的孤獨驟然襲來。

簌簌一個不防備,全身發冷,猛然醒了過來。

那種孤獨感太刺骨了。她難受得近乎窒息,趕緊手撐着床迅速坐起來,後怕得大口大口喘着氣。

“怎麽了?”穆江霖還沒睡着,探身過來把她摟在懷裏:“是不是做噩夢了?”

他語氣很焦急。

他的懷抱很溫暖。

簌簌不住快速跳動的心漸漸地平靜了些,不像剛才那麽緊張和呼吸困難了。

“算是做了噩夢吧。”她輕聲說着。

不知是夢境的影響,還是說現在脆弱的心理作祟貪戀他的懷抱。她猶豫了下,慢慢地伸手回攬住了他。

可能是這個懷抱和‘夢境’中的太像了。

簌簌不得不重新思考困擾她挺久的一個問題。

之前簌簌就很疑惑一件事情。

為什麽穆江霖為了幫助喬妮兒,肯下那麽大的功夫,甚至于和喬妮兒結了婚?

剛才見到了沈明書和他的相遇相愛過程後,她心裏的謎團愈來愈厲害。

以他的性格,沒道理會主動與陌生女孩子攀談。可是在初遇的酒櫃前,偏偏他就那麽做了。

更何況,兩人之後的‘巧遇’也太多了。而且他都那麽主動那麽熱情。

這不太對勁。

……假設。

簌簌想着,假設穆江霖在等某一個人,而他認定沈明書、喬妮兒一定就是那個人呢?

簌簌越想越覺得這事兒有些蹊跷。

穆江霖娶了好幾個妻子。偏偏每一個都是以前穿過來的她。

那麽會不會,他就是想要等她,想要娶她,所以每一次她回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他都會找過來?

簌簌正暗自思考着。

穆江霖發現她好半天沒動,忙關切地問:“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沒有。”簌簌在他胸前蹭了蹭,慢吞吞把他推開:“我就是有點懷疑你喜歡我了。”

說罷,她索性直接追問:“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穆江霖喉頭一緊,話語在嗓子裏一下子卡住了沒能立刻說出來。

誰知就是他頓了下的這會兒功夫。

簌簌已經搖搖頭先有了答案:“我知道我知道,你沒那麽多心思,是我自作多情了。我就是有些疑問沒解開,所以往這個方向想了想。”

穆江霖被她氣笑了:“那如果我說,我真的很喜歡你呢?”

“哦。”簌簌盤着腿在他跟前坐好,仰着頭凝視他:“那你不妨和我說說,你是不是和喜歡唐蘇、羅素素、沈明書一樣喜歡我?”

這話聽着是話裏有話。

穆江霖心一沉,開始思考這個丫頭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他的猶豫,讓簌簌開始心跳加快。

簌簌開始考慮着,這個男人是不是還有什麽她不知道的能力?

“好啦不為難你了。”簌簌輕輕推了穆江霖一下:“我就是吓唬你一下,看你喜歡我有多少。怎麽?堂堂都統大人竟然被我唬住了嗎?”

說完她就自顧自拉了被子在這一邊躺好,閉眼,醞釀着睡覺。

身邊的穆江霖也慢慢躺了下去。

簌簌剛才沒睡好,這個時候困勁兒上來了,瞌睡得很,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反而是穆江霖,思考着剛才的事情,愈發地睡眠困難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和穆江霖挨着睡效果太好了。

簌簌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一睜開眼,竟然已經到了上午的十一點半。

……直接一覺睡到了中午。

她洗漱完畢後,快速換好衣服蹬蹬蹬跑下樓,就見喬楊正在一樓客廳裏看今天新到的報紙。而穆江霖已經不在家裏了。( ?

“妹夫去準備婚禮的事情了。”喬楊笑着起身:“妮兒昨天睡得不錯吧?”

婚禮。

簌簌這才想起來,他們兩個人還要在洙市舉辦西式婚禮。

前段時間她還記得這件事,來到這兒一忙反倒是差點忘了。

不過簌簌還注意到了一個點。

“妹夫?”她笑眯眯地圍着喬楊轉了幾個圈:“這麽快就和都統這麽熟悉啦?不叫都統大人了?”

喬楊有些不好意思:“他和我說都是一家人,不要客氣。對了。”

他指着屋外的某個方向說:“家裏來了客人,姓羅,指名說要見你,說有東西要給你。妮兒你去看看吧。”

那是花園的方向。

簌簌有些好奇羅家派了哪個人來,喝了幾口茶都沒來得及吃點東西,就往花園走去。

還沒進入花園,就看到有人正從那裏走出來。

圓臉圓眼的樣子有些熟悉,正是不久前剛剛見過的。

羅鴻。

“你好。”羅鴻從懷裏拿出一方請柬:“金雪請你去家裏玩,讓我來送請柬。”

他這話說得硬邦邦的,不帶一絲喜悅。臉色也不太好看,很有點不情不願的樣子。

再仔細一瞧,甚至能從他的神色裏看出來倨傲和傲慢。

簌簌看得心煩,理都不理他,轉身就走。

羅鴻顯然沒料到她會這樣做,忍不住“哎”了一聲:“請柬你還沒收。”

“不收了。”簌簌說:“等你學會了怎麽邀請人,再在我跟前認真地做一遍。我再收。記住了啊,要帶笑。而且笑得要真誠,不能作僞。做不到的話就麻煩你讓你家仆人送過來吧。他們比你做的好上千百倍。”

她就是這個脾氣。

別人對她好,她能對人更好。

一旦別人對她擺譜,那她就能比對方更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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