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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痕跡。這可也太不明顯了吧?

自以為送出了一份大禮的太宗表示不滿足。

“若是換了旁的孩子,只怕要歡呼雀躍。你們徐家果然出人才,小小年紀如此沉穩老練。”

“陛下過獎了。”徐齊聃笑道:“能入弘文館讀書,齊聃自然歡喜。只不過以我的出身進了弘文館,定要遭受無數非議。齊聃一想到這些,便頗有幾分頭疼,于是也就雀躍不起來了。”

太宗有些意外地挑眉,“哦?你既有真才實學,還怕旁人的流言蜚語嗎?”

“自然是不怕的。”徐齊聃坦然道:“只是覺得煩。”

太宗一愣,随機哈哈大笑起來。徐齊聃這性子,還真是和徐慧有幾分相似。

一 番長談下來,他對這個對答如流的少年充滿了好感。不僅讓他進了弘文館,在徐齊聃告退之前,他還将自己随身使用的金錯刀贈與徐齊聃。要知道在此之前,得到禦 賜金刀的只有魏征這種分量的重臣。一個八歲的孩子能得到天子所賜金錯刀,實在是無上的榮光。換了旁的人家,只怕要跪着感謝陛下賜刀之恩,對他感激涕零。

可徐齊聃只是不卑不亢地接過了金錯刀。

就在太宗感慨這孩子真淡定的時候,徐齊聃轉過身就去清寧宮,找他家姐姐顯擺去了。

清寧宮裏,徐慧正在看書,可明顯心神不寧,眼睛不斷地望窗戶外面飛。陛下早就說過了,等他召見完徐齊聃,可以讓他來清寧宮玩上半日,她下午也不用去甘露殿當值了,讓他們姐弟兩個好好說說話。

王掌史看她這副樣子,在一旁笑道:“婕妤挂念弟弟,是人之常情,安心把書放下,我們都不會笑話您的。”

徐慧朝她笑笑,放下手中的書,起身站到窗邊。初春的風帶着寒氣,拂過徐慧柔嫩的臉。她剛生出幾分寒意,一件淡紫色竹紋披風已經罩了上來。她回頭一看,是杜掌膳。

徐慧笑問:“午膳都準備好了嗎?”

杜掌膳嘿嘿地笑,眼睛眯成一條縫,“婕妤放心,都是您交待過的,小徐公子愛吃的菜。”

徐慧放心地點頭,正要說話,就見院中傳來響動。玉蓉他們擁簇着一個半大的少年進來,不是她的親弟弟徐齊聃是誰。

她眼中一熱,就想迎出去。不及王掌史攔她,徐慧已有分寸地停住了腳步。

人既然已經到了,便不用再守着窗子苦等。杜掌膳随手關上了窗,玉藻替徐慧解了披風,扶她坐了下來。

徐齊聃将那把禦賜的金錯刀随手丢給清寧宮的小宦官,自個兒潇灑地走了進來,風流倜傥地向徐慧行了個禮。徐慧帶着一臉慈母般的笑容,溫和地道:“好了,過來坐吧。”

徐齊聃也不客氣,利落地起身,坐在徐慧面前。姐弟兩個想過無數次久別重逢的情景,可等見了面才發現,他們好像從來都沒分開過一樣,還是那樣熟稔。

“阿姐。”他親昵地喚她,直白地說:“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徐慧深深地望着弟弟,這樣肉麻的話,簡直是信口拈來,“吃飯時想着你有沒有好好吃飯,睡覺時想着你會不會踢被子。幾年不見,你都長得這樣高了,齊聃。”

不同于方才在甘露殿時的高冷路線,徐齊聃聞言大大地笑了笑,笑容溫暖如同夏日驕陽,一瞬間驅走了殿內所有的春寒。

“阿姐你看,陛下送了我一把金錯刀呢。”他不想讓氣氛這麽傷感,故意将話題轉移到那把刀上,好教徐慧歡喜。

徐慧早先就瞧到了那把耀眼的金刀,不過在她心裏,弟弟自然是比金刀重上千萬倍。此時徐齊聃主動提起,她才點了點頭,含笑道:“阿姐就知道,陛下一定會喜歡你的。這幾年我不在家裏,你的課業沒有落下吧?”

徐齊聃自信地說沒有,還讓徐慧考他。徐慧沒有敷衍,還真的拿書考起了他,兩人一問一答,完全沉浸在知識的海洋裏了。

圍觀的王掌史等人看得目瞪口呆,這姐弟倆怎麽瞬間就從姐弟重逢的感人模式切換到知識競賽了?這情景轉換的也太自然了吧?

等徐慧發現徐齊聃的學問大有長進之後,她欣慰地颔首道:“阿姐看過你寫的文章,在你這個年紀,實屬難得。”

徐齊聃笑道:“和一般人比或許算是難得,若是同阿姐相比,還是差了那麽一點點。”他伸出手指,比出一點點的大小來,還不忘強調道:“真的只有一點點哦。”

“你呀。”徐慧用太宗平日裏同她說話的語氣,寵溺地說:“走吧,你一早進宮,也該餓了,去用午膳吧。”

徐齊聃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剛才忙着答徐慧一個接一個的問題,沒顧得上。這會兒聽說有好吃的,不禁歡呼一聲,完全就是個小孩子模樣,哪還有半點在甘露殿時的沉穩?

但清寧宮裏平時實在是太安靜了,冷不丁冒出這麽一個活潑的少年,王掌史他們都很高興,彼此對視一眼,眼中都有笑意。

他們不知道的是,姐弟倆溫情滿滿的用午膳時,門外站着一個面帶微笑的高大男子,不是旁人,正是上午剛剛召見過徐齊聃的太宗。

他此時到清寧宮來,自然不是要看徐齊聃的。他是在看徐慧,平日裏不見喜怒的一個人,竟然也會笑得這樣開心。圓潤透澈的大眼睛都眯了起來,彎成一條月牙般的縫隙,怎麽看怎麽可愛。

王德見他出神,在旁輕聲道:“陛下,外頭涼,進屋去吧?”

屋外春寒料峭,屋內溫馨和煦,太宗當然想進去了。可他又不忍打擾這樣美好的場景。

他低低道:“就讓他們姐弟兩個好好吃一頓團圓飯吧。”

說罷轉身離去,腳步不停,走得沒有一絲猶豫,眼前卻是一直在回放徐慧方才的笑容。

這蕭索的語氣,這落寞的背影,對比屋內的言笑晏晏,簡直要讓王德心疼的落淚。他家陛下真是太癡情了,他都要被感動哭了……

回去的路上,太宗注意到王德那副感動臉,不由後背發寒,皺眉道:“王德,你幹什麽呢?”

王德細聲道:“大家對徐婕妤當真癡心一片,老奴這是心疼您啊……”

“別這樣。”太宗知道他是萬人迷,但他承受不起王德的心意。“朕沒什麽。朕只是在想慧兒剛才的樣子。”

她年紀雖小,但是長姐如母,那副溫柔慈愛的樣子,當真是他從未見過的。

他覺得,她一定會是個很好很好的母親。

明明知道是沒影兒的事情,他突然開始期待,以後他們的孩子會是什麽樣子。做了母親的徐慧,又會有怎樣的變化……

真的是只要想一想,都會讓他熱血沸騰起來。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徐齊聃自然要趕在宵禁前出宮。太宗回到清寧宮,和徐慧聊起了天。

徐慧顯然還沉浸在姐弟相見的喜悅中,紅撲撲的小臉上上,一雙明眸璀璨如星子。

“陛下讓他進弘文館了?”

太宗颔首道:“弘文館精選天下賢良文學之士,有褚遂良為館主,歐陽詢等人為學士,如此才不算辱沒了你弟弟。”

徐慧笑道:“是啊,我若生為男子,也想一領弘文館的風采。”

“便是你生為女子,又有何不可。”太宗道:“薛婕妤給雉奴啓蒙的地方,就在弘文館。你之才華不在薛婕妤之下,等朕百年之後,你一樣有機會領略弘文館的傳奇。”

“陛下……”她有點埋怨地小聲道。

他知道她是不願意聽到他死之後的事情,可事實如此,即使徐慧不喜歡。“人終有一死,朕也不例外。”

徐慧不說話了,有些生氣。

如果真的要等到他駕崩離世,她才有機會去弘文館的話,那她寧願一輩子都不要見到弘文館的大門。

太宗見她當真不高興了,忙湊過去道:“好了,朕說着玩兒的,你看朕不是好好的嗎?有你陪着朕,朕怎麽舍得死。”

生死一事,其實不止太宗考慮過,徐慧參悟玄學之時,也曾慎重考慮過這個問題。

她不像父親徐孝德信奉老莊,常道生死有命,不将死生放在眼裏。

她很怕死。甚至在死亡之前,她更懼怕衰老。

許是年少出名的緣故,徐慧非常珍視自己的年輕。她用年齡分類,将自己每一年所取得的成就記錄下來。

她向來都知道自己算不得古往今來最有才華的女子,但她知道自己的年齡優勢所在。所以她不願意老去。

可是在遇到太宗之後,在太宗糾結他們之間的年齡差距時,徐慧也陷入了沉思。

太宗比她大這麽多,如無意外,定會先她而去。

然後呢?

徐慧不敢想象,但她的的确确想過一次。

與其落發為尼,在感業寺中孤獨的度過餘生,看着鏡中的自己逐年老去,徐慧覺得……還不如和他一起死。

☆、第79話

徐慧擡眸看他,心中想什麽說什麽,“陛下切莫再開這樣的玩笑了。您若有什麽三長兩短,徐慧不會獨活。”

他瞬間愣住。

長久的沉默後,太宗低聲發問:“你說什麽?”

徐慧卻不想再重複一遍。她緊繃着一張小臉兒,肅容看着他,眼底滿是認真。

太宗的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沉聲斥道:“胡鬧。”

他的妃子願意與他生死與共,太宗本應感動才是。可徐慧不一樣。她還那麽年輕,又是那樣才華橫溢。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她想和他一起死,他卻是不肯依的。

他生氣地說:“朕不許你這樣想。”

徐慧見他生氣,也不害怕,勇敢地回望着他,“陛下可是明白我的心情了?”

太宗一怔,随即面色稍霁。他的确是明白了。他氣她不愛惜自己的性命,同樣的,他也能理解她方才為何那樣不悅。

他将她摟在懷裏,寬厚的手掌溫柔地拍在她的背上,柔聲道:“慧兒,都是朕不好……朕以後不說了。”

可有些事實,就是那樣清清楚楚地橫亘在他們之間。生死大限,看似遙遠不可及,可太宗心知肚明,早有一日都會到來。

在此之前,他一定要扭轉徐慧的想法。她看似溫軟乖巧,實則是個硬脾氣的姑娘,三言兩句是勸不來的,只有從長計議。

夜色漸濃,兩人照例半躺在榻上看書。徐慧正入迷,忽聽身旁人道:“慧兒,給朕生個孩子吧。”

這樣輕巧的語氣,徐慧以為他是在說玩笑話,随口答道:“好啊。男孩還是女孩?”

太宗道:“男孩女孩都好。”

他已經不缺兒子了,當然女兒也不缺。反正只要是她生的,男孩女孩都好。

太宗方才一直都在想,她若有了孩子,就不會這樣依戀自己了吧。

做了母親的人,總是要為孩子考慮的。

他想到這裏,溫柔地去摸她的臉。見徐慧沒有動,他又大膽地湊上前,在她臉上細細地親。徐慧嫌癢,終于忍不住躲開,将書放到一邊。

她轉過身來剛想說話,便被太宗以吻封唇。徐慧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響抗議,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來。

好不容易等太宗放開她,去解她衣衫的時候,徐慧忙道:“陛下您忘了,我前天來了葵水的……”

太宗手上一頓,一口血差點噴出來。但他只猶豫了一瞬,手上動作未停,解開她的中衣,露出兩條白皙的藕臂。他在她身上細細密密地親,使盡了手段。

女人月事期間,雖然不能行房,但身體最是敏感。徐慧被他撫弄得又麻又癢,尤其是胸口處,傳來一陣又一陣空虛的感覺,竟是在渴望他的愛撫。

只是這樣羞恥的念頭,徐慧當然不會說出口。她只将身子擡起了一些,在他胸前輕輕地一蹭。

太宗一下子就明白了,笑着看她,“壞女孩……”

說着他便俯下頭,手口并用,讨好着她嬌嫩敏感的身體。

徐慧不受控制地低哼出聲,近乎嗚咽。

太宗怕她再咬唇傷到自己,就擡起頭來看了一眼。不看還好,一看他便笑了出來。這姑娘害羞得很,竟用雙手捂住了臉,那模樣別提有多可愛。

她要遮,他偏生不讓。雙手握住她柔軟的腕子拉到一邊,深深地望着她的臉。

徐慧面色緋紅,羞赧地別過了臉。他湊過去吻她,卷着她的丁香小舌不妨,極盡纏綿。

吻着吻着,徐慧就察覺到了不對。

他欲火焚身,那裏脹痛得厲害,頂在徐慧小腹上太過明顯,徐慧想裝不知道都難。可是……眼下該怎麽辦?

徐慧正犯着難,迷茫間,太宗已坐了起來,拉着她的小手覆了上去。

徐慧好像被烙鐵燙了手一般,快速地往回縮。太宗哪裏肯依,拉着她的小手不放,還帶着她上下套弄。

徐慧簡直要哭出來,那個東西太大了,大到讓她害怕。她看過講房事的書,自然知道那東西是做什麽的。一想到那物要進入自己的身體,她便覺得恐慌。

太宗也知道她害怕,所以給她習慣的時間,等她再長成一點。不過循序漸進,也總要有個進度,最近他們的進展是,她已經不抗拒他的愛撫了,可她還是害羞,很少主動碰他。

這怎麽行吶?

“朕忍得辛苦,你幫幫朕……”

見徐慧不肯動,他裝起了可憐,淚眼汪汪地望着她。

徐慧最是容易心軟,見他這樣低聲下氣,好言好語,想來也不容易。想起母親的話,便半推半就地用手幫他解決。事畢兩人都癱倒在床上,徐慧是累的,李二是滿足的。

“朕好開心。”他像是個吃到糖的小孩子,望着她的那雙眼睛裏,滿滿都是溫情。

徐慧不解風情,微微嘟着唇,嬌嗔道:“那還不去提水?”

床榻上被他弄得淩亂不堪,這樣粘膩,她定然是睡不着的。

按說這些事都該下人來做,可徐慧怕羞,太宗怕徐慧被人看,從來都是親力親為。宮人掐着時辰把熱水燒好了,太宗用的時候就自己去提。不僅如此,徐慧擦身的時候,他還要去換被褥。這皇帝做的看似苦了一點,可架不住他李二開心啊。

只要是能和慧兒在一起,他做什麽都願意。

好不容易折騰完了,兩個人疲倦地擁在一起,正待入睡,忽聽外頭傳來一聲又一聲凄厲的尖叫,抓人心扉,難受得緊。太宗皺了眉,若不是怕驚動剛剛有了睡意的徐慧,真想起身前去一探究竟。

這麽大的叫聲……若不是他人在徐慧這裏,後宮又沒有旁的異姓男子,他還以為是哪個女人在叫床呢。

太宗閉上眼睛,強忍了一會兒,最後發現自己實在是忍不了了,坐起身就要出去。

誰知徐慧也沒睡着,她自身後拉住了他,柔聲道:“陛下,那應當是雪團兒的聲音……”

太宗心中暗罵,這個小畜生!大半夜不睡覺鬧什麽人呢!但是罵貓也要看主人,看在徐慧的面子上,他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和一些,“它怎麽叫得這樣厲害?”

徐慧的聲音溫柔慈和,像是個和藹的母親,“白日裏小七說了,雪團兒可能要發情了。沒想到來的這樣快,白日裏剛說過,晚上就叫起了春。”

小七就是專門照顧雪團兒的那兩個小太監之一,這幾個月靠着雪團兒,沒少在徐慧面前露臉。

太宗愣了一下,奇怪道:“它才幾個月大,這麽快就……”他斟酌了一下用詞,“懂事了?”

徐慧掩唇一笑,輕聲道:“小七說雪團兒的營養好,發育得快了一些,并不稀奇。再說它已經七個月大,是大小夥子啦。”1

太宗聽着那一聲又一聲的叫喚,好像撓在自己的心口窩上,不禁十分難受。不過轉念一想,他今兒倒是舒服了,這小兄弟卻是憋得可憐,心裏又平衡了不少。

少頃後,屋外突然亮起了燈。太宗心中有數,這是小七他們起來了,開始采取緊急措施。既然如此,後面的小事兒就不用他管了。太宗松了口氣,重新躺了下來。

外頭漸漸安靜下來,過了許久,睡意朦胧的太宗忽然想起一個十分關鍵的問題——

那只小畜生——

竟然是公的?

他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想和徐慧說一說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側過身去一看,她卻已然進入了甜蜜的夢鄉。太宗默默地望着她,忽然就忘記了方才想說什麽。

好吧……

李二委委屈屈地睡着了。

好在第二天一早,小七就給雪團兒做了絕育。

眼看着情敵變成了公公,太宗表示放心多了。

不過……徐慧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它身上是怎麽回事!

太宗雙臂抱在胸前,不滿道:“慧兒,你把它放下來吧,都抱了半天了。”她的手臂肯定酸了,他看着都心疼。

徐慧搖搖頭,摸摸雪團兒的頭,愛憐地說:“您看它多可憐。肯定疼死了。”

“到了該用膳的時辰了。”他提醒她,“吃完飯再抱,好不好?”

徐慧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戀戀不舍地将雪團兒遞給小七。

一般的貓兒都傲氣的很,不肯輕易讓人抱在懷裏。雪團兒卻是機靈,在誰面前都鬧騰,在徐慧眼前就乖乖的,和半個月大時一樣乖巧溫順。

“總算是肯起來了。”太宗嗔怪地念叨了一句,突然蹲在徐慧面前。

徐慧怔了一下,正想問他要做什麽,就見太宗拉起她的腳踝,要給她穿鞋。

她像是被燙到,本能地往回縮腿。太宗卻是眼明手快,一下子便捉住了她,替她穿戴完畢。

“還害羞呢……”他含笑起身,調笑的話剛說到一半,面上突然一紅。

原來是太宗起身的時候,徐慧正巧身子微微前傾,想要起來。他的頭頂,便恰好頂在了她柔軟的胸口上。

雖然不是用手摸,可那沉甸甸的觸感告訴他,徐慧長大了……

有一點尴尬,可更多的,卻是一種滿足的喜悅。

☆、第80話

說實話,太宗有點兒得意。

徐慧當初有多小,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若不是他“悉心呵護”,她能發育得這麽好嗎?

短暫的錯愕後,他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徐慧尴尬的要命,卻只能裝出一副若無無事的樣子來。沒辦法,誰叫那被撞到的地方特殊又敏感,她就是再疼,也不能在大庭廣衆之下去揉。

“沒事吧?”太宗低眸望着她,那雙帶笑的眼睛裏,滿滿都是關切。

她小聲地支吾了一聲,脫離他的懷抱,加快腳步往外間走去。

已是春天,但由于徐慧畏寒,屋內仍燃着一爐銀炭。平日裏只覺滿室溫暖,這時候卻莫名燥熱起來,當真是一刻都帶下去了。

她急急地往外走,等到了外間,氣溫稍降,總算是将她身上的潮紅趕走了一些。徐慧長長地吐出口氣,心裏頭卻仍似有一團火焰在燒。

兩人分別淨了手,正要用膳,吳庸突然進來通傳,道是魏征魏大人求見。

太宗一聽魏征來了,臉色就有幾分不好。

他身子未動,看起來并不打算搭理魏征。

果然,太宗慢悠悠地拿起了筷子,淡淡地說:“有什麽事,不能明天再說?大晚上的闖進來,把宮規當擺設嗎?”

可他不讓魏征進來,魏征卻已進來了。

太宗話音剛落,就聽門口傳來一個沉痛的聲音,“陛下眼中可還有宮規二字?”

太宗循聲望去,一看到那幹瘦的小老頭就是一肚子氣,将筷子往案上一拍,怒斥道:“魏征,你好大的膽子!宮妃的寝宮,也是你亂闖的地方?”

李二生氣,魏征比他還要生氣,臉色脹紅,甚至跳了起來,“陛下要打要殺,魏征悉聽尊便!可陛下躲着我,不肯讓我上奏,這也是帝王所為?”

“誰躲着你了?好大的臉!”太宗瞪起眼睛,正要與他分辯,忽然手上一涼。他低眸看去,是徐慧的小手覆了上來。

他心頭的火氣稍緩,聲音低了一些,可臉色還是不大好看地說:“你先回去,有什麽事情,明日早朝再奏。”

魏征是什麽牛脾氣啊,上回元宵節都能幹出來領着家丁滿長安城堵人的事兒,今天都追到徐慧的寝宮來了,他能善罷甘休?

以往太宗玩個鳥兒都要被他罵上一通,這回逮住機會,他當然不能放過了。

只見魏征蹭蹭蹭地上前,将一本奏疏“啪”的一聲摔到太宗面前。

李二的眼睛都要被他氣綠了,真想站起來抽他一頓。可徐慧的手正壓在他的手背上,他只能将這股火強行壓住,憤怒地瞪着魏征,企圖以天子之威把這頭犟牛吓回去。

可魏征這輩子最不怕的人就是他李二,論起瞪眼,魏征眼珠子不比他小。

眼看着兩個大男人啓動了互瞪模式,吹胡子瞪眼的,徐慧看不下去地站起身,撿起了那本無人問津的奏疏。

“慧兒!”太宗不高興地喊道。

徐慧此舉,無疑是偏向于魏征那邊的,太宗覺得好沒面子,禁不住叫了她一聲。

徐慧向他安撫地一笑,沒說什麽,卻是走到魏征面前,壓低聲音喚了一句,“魏大人。”

魏征敢和太宗叫板,可在徐慧面前,他的腰杆子就挺不了那麽直了。與長孫無忌不同,許是受好友褚遂良的影響,魏征對于徐慧還是頗有好感的。見徐慧這樣客氣地同他說話,魏征忙颔首道:“徐婕妤。”

“魏大人對陛下一片赤膽忠心,感召日月。”徐慧溫言軟語道:“只是陛下正在氣頭上,魏大人還是先請回吧。您的這本奏疏,徐慧代陛下收下了。”

魏征本來是想逼着太宗讀完他的這本奏疏,今天晚上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目的沒有達成,他怎麽肯輕易離開?

他板着臉道:“徐婕妤,這是朝堂上的事情,您還是不要插手了吧。”

徐慧淡淡一笑,極為不贊同的樣子。

“魏大人夜闖清寧宮,這也是朝堂上的事情嗎?”

短短一句話,唬得魏征一愣一愣的,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她趁熱打鐵,不緩不急的語氣,卻将魏征逼到死角裏去,“魏大人或許惱了陛下,可徐慧同魏大人無冤無仇,為何要受這種輕侮?”

魏征長嘆一聲,汗顏不已,躬身道:“這是魏征的不是,還望徐婕妤海涵。臣這便告退了。”

“等等。”徐慧叫住他。

魏征奇怪道:“徐婕妤還有吩咐?”

“明明是魏大人做錯了事,平白無故的,為何要我海涵呢。”徐慧狡黠地輕輕一笑,“您得答應我一個條件才行。”

真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魏征頭疼地妥協道:“徐婕妤但說無妨。”

“下回您可不許這樣硬闖了。”她擡起眼睛看着魏征,認真地教訓道:“陛下常常在我這裏,旁的朝臣若是效仿,這清寧宮可還有清寧可言?”

魏征擡袖擦了擦汗,“是是是,徐婕妤說的是……”

“那就麻煩魏大人,回府後寫個認錯的折子遞上來。”

“好好好,臣回去就寫。”他被徐慧步步緊逼,只覺如芒刺在背,恨不得腳底抹油,立即開溜。

“那,魏大人慢走。”徐慧始終帶着笑意,溫文爾雅地同他說。

魏征如蒙大赦,趕忙告了辭。

太宗在旁看得有趣,早就不生氣了。魏征前腳剛走,他便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

徐慧嫌棄地看他一眼,像是觸動了太宗身上的機關一般,他立馬就不笑了,正襟危坐地端坐在那裏,倒是有了幾分帝王持重的模樣。

“慧兒,你真厲害。”太宗由衷羨慕地說。“他怎麽就不怕朕呢?”

被誇獎的徐慧并不是非常高興,旁人或許不知道,但她越來越覺得,陛下和大臣們之間的相處之道有些問題。

“陛下,或許是您平日裏太過随和所致。臣子或有過分之舉,您總是寬容居多。時間久了,臣子的地位越來越高,自然就不将您的威嚴放在眼裏。”

“是啊是啊。”太宗深以為然,“朕這皇帝做的,簡直憋屈死了。你看看那魏征!好端端的,他又罵我!”

他跟徐慧告狀的樣子,像個在外面被人欺負的孩子,委屈至極。

徐慧本還是一臉肅容,見他這副樣子,又禁不住笑了起來,“陛下,其實也不能全怪魏大人啊。您得先從自己身上反思。”

李二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可到底還是慫,沒說出來。最後只吭吭哧哧地說了一句,“朕?朕怎麽了?”

她頓了頓,發問道:“陛下當初被魏大人當衆責罵時,可是欣然接受了呢?”

見太宗點頭,徐慧追問道:“這是為何?”

太宗道:“國家若想繁盛,君主就要虛心納谏,廣開言路。”

徐慧連連點頭,“那後來,您又為何沉不住氣了呢?”

太宗語如連珠似的說:“他太過分了啊!剛開始還只是上書,用言辭打朕的臉,現在都敢指着鼻子罵了!”

徐慧好笑道:“其實您冷靜下來想一想,不止是魏大人,還有長孫大人,您身邊的重臣,有幾個沒讓您氣得心肝直顫?”

太宗一呆,仔細想了想,還真是這樣。朝堂上他那些離不開的左右手,一個個的說是和他關系好,可是論起來傷他心的事情,他們一樣都沒少幹。

好的時候比誰都親,翻臉就欺負他,簡直混蛋!

可偏偏國家就是倚靠着這些壞人,才能順利運轉……太宗真是頭痛不已。

上回,他好不容易通過冷落的方式收服了一個長孫無忌,可魏征根本不怕他的冷臉,又該怎麽辦呢?

徐慧見他陷入沉思,卻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便大着膽子說:“其實陛下有今日,并不奇怪。您或許天生便是做盛世明君的材料,只可惜,并未當做明君培養。”

太宗聞言渾身一僵,有幾分不自然地開口:“你是說……朕沒學過為君之道嗎?”

帝妃二人談論起這樣敏感的話題,謹小慎微的宮人們早已遠遠避到一邊。聽得清楚的,也都紛紛低頭裝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因為不知道什麽時候,便會迎來狂風暴雨般的天子之怒。

可是太宗并沒有對徐慧發脾氣。他知道,她只是說了真話而已。

的确,他排行第二,從來都被有被當做過太子培養過一天。從小到大,他都只是大哥李建成的陪襯,盡管他文武雙全,讀書騎射樣樣不輸于大哥,可為君之道這種東西,是真的沒有人教過他,一切都是靠太宗自己摸索來的。

他以為善于行軍打仗,可以濟世安民,自己就可以被稱為一個好皇帝了。卻未曾想過,該怎樣和大臣相處。

稱兄道弟,一味縱容,當真是最好的選擇嗎?

事實告訴他,顯然不是。

想到這裏,太宗突然用一種羨慕的眼神看向徐慧。

他怎麽覺得現在在重臣們眼裏,她一個小小的婕妤,比他這個做皇帝的還有威嚴呢?

☆、第81話

其實道理很簡單,徐慧是從小受到傳統教育的大家閨秀,舉手投足間皆是大家風範。她本人又是身負奇才,自然令人敬佩。

相比之下,太宗身為帝王,雖然地位尊崇,但由于他排行第二,從小生活在兄長這個繼承人的影子下,并沒有得到過太多關注。加上他為人随和,不拘小節,與長孫無忌等人稱兄道弟多年,這才會将大臣們的性子養得越來越驕縱,甚至不将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裏。

“徐慧拙見,”她輕聲細語,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來,“君臣之間,若君為主,臣為仆,則不利于廣開言路,造成天子獨斷專權的局面。可若臣子置君王權威于不顧,于江山而言,也未必是好事一件。”

太宗苦惱地說:“道理朕都明白,只是都這些年過去,他們早就不怕朕了。尤其是魏征那驢脾氣,知道朕不會殺他,所以有恃無恐,簡直跟吃了爆竹似的,實在可惡。”

徐慧安撫地笑道:“何須要讓他們怕呢?陛下英明神武,以德服人足矣。”

“唉……”太宗長嘆一聲,握住她的手,颔首道:“朕明白了。”

做皇帝不容易啊。真性情不能在臣子面前暴露的太多,還得藏着掖着,讓他們又敬又怕才行。

貞觀十三年五月,魏征上奏《十漸不克終疏》,列舉太宗搜求珍玩、縱欲、勞役百姓、昵小人、疏君子、崇尚奢靡、頻事游獵、無事興兵、使百姓疲于徭役等多項大錯,言辭犀利地批判了太宗驕傲自滿的情緒,并且警告他要慎終如始,像貞觀初年一樣勤政愛民。

太宗默默地吐完血後,“欣然”接納了魏征的建議,并對他說:“朕今聞過矣,願改之,以終善道。有違此言,當何施顏面與公相見哉!方以所上疏,列為屏障,庶朝夕見之,兼錄付史官,使萬世知君臣之義。”

之後又賞賜魏征黃金十斤、馬二匹。

剛才還罵着李二奢侈浪費的魏大人,臉不紅心不跳地收下了十斤黃金。

“十斤,都可以給他建個黃金屋了。”太宗在徐慧面前直言不諱,氣呼呼地說:“這小老兒太不要臉。”

徐慧噗嗤一笑,勸道:“可魏大人所言也有些道理。既然将這奏疏制成了屏風,陛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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