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這棋藝……嗯……讓人一言難盡。

晏秋一子落定,沒聽出他語氣的微妙,說:“跟府裏的姐姐們啊。”他的神态看起來莫名讓人有種……理直氣壯的錯覺。

跟、府裏的姐姐,還加個們。

薛淺剛欲落下一子,晏秋又叫了停,另外挑了個地落子。

薛淺手心發癢,有點想打人。

“晏秋,悔棋也有個限度。”

晏秋無辜地看着他,“我是草包嘛。”

薛淺眉心一跳一跳的,落子,起身:“不下了。”

跟這種臭棋簍子下棋最是氣人!

晏秋眨眨眼,“那青沐姐姐你來?”

在一邊旁觀了許久的青沐搖搖頭:“不了不了,屬下不會下棋,不打擾公子雅興。”

晏秋的目光又轉向一旁來了片刻的紫氣:“紫氣姐姐?”

紫氣:“……公子坐了這麽久,于傷口有礙,去歇會吧。”

晏秋失落地低下頭:“哦。”

他看起來如此楚楚可憐,什麽都沒說,乖乖起身,慢慢地往床邊挪。

青沐心有不忍,動了動唇,剛想反悔,聽到身後響起熟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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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翡:“怎麽了?”

“見過教主。”

薛淺正要收起棋盤,見到鬼翡,道:“剛跟他下棋呢。”

鬼翡掃一眼殘局,看向那邊背影尤為可憐的晏秋:“怎麽了?”

晏秋扭頭,剛想開口,響起自己的穴不是鬼翡解的,薛大哥好心給他解穴,他還是裝一裝吧。

于是小可憐默默地搖了搖頭,看起來……更可憐了。

收到教主的眼刀,薛淺心裏叫冤:“我沒欺負他。”

鬼翡看着棋盤:“誰執黑子。”

薛淺:“……我。”

鬼翡的眼神已經開始嫌棄了。

薛淺無比冤:“是他自己說喜歡白子的!”

鬼翡看向晏秋,晏秋可憐巴巴地點頭,态度十分誠懇,就是不開口。

紫氣走過去扶着他在床邊坐下,鬼翡卻在這時候坐在了晏秋方才做的位置,對薛淺揚揚下巴:“坐。”

薛淺還想掙紮一下,鬼翡執子落下,輕輕敲了敲桌面,他就秒慫了。

老老實實地坐回原位,薛淺道:“教主,我真沒欺負他。”

鬼翡:“沒事,許久未曾與你對弈,今日正好。”

薛淺本也不覺得教主會為了晏秋這個人特意針對他,聞言心道果然如此,松了口氣:“這倒是沒什麽妨礙,這是這局已經……”

鬼翡:“無事。”

薛淺本想說重開一局,見鬼翡沒那個意思,也沒有多說,執子落下,“教主請。”

這一局剛開始沒多久,主要是晏秋幾乎走幾步悔一子,磨磨蹭蹭,就這樣都沒占半點優勢。

但薛淺也算是自小與鬼翡相識,出師之後更是直接搬到了魔教定居,對于鬼翡的棋藝還是很認可的,即便開局給晏秋搞得亂七八糟,他也不覺得鬼翡會就此輸了。

不過……

薛淺:“教主,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片刻就被殺得片甲不留,就算是鬼翡本就比他厲害一些,今天這表現也……有點過了吧?

鬼翡慢條斯理地收子,“尚佳。”

薛淺:“我真沒看出你哪裏心情好了。”

鬼翡:“繼續。”

“教主,我還要收拾東西。”薛淺總覺得氣氛不對,想跑。

“紫氣,讓他們幫薛先生收拾一下。”

紫氣:“是。”

薛淺:“不用了吧,多麻煩人。”

鬼翡擡眸,神色淡淡:“怕輸?”

薛淺:“……”

居然還來激将法!

晏秋不知道什麽時候跑到鬼翡身邊坐下了,鬼翡贏了薛淺,他就跟自己贏了似的,看起來開心極了。

薛淺呵呵笑了一聲,“既然教主如此有興致,我便奉陪到底。”

怕輸?

他輸的還少麽,誰怕了。

鬼翡看一眼身旁的晏秋,淡然自若地摸了摸他的頭,道:“去床上躺着。”

青沐聞言忙上前攙扶,晏秋傻了一下,回到床上,摸摸剛剛被襲擊的地方,眨巴眨巴眼。

教主該不會是把他當小孩看了吧?

這麽一想,教主對他和顏悅色,倒是也說的過去。

因為他年紀小嘛。

晏秋:嗯,教主果然是一個好人!

青沐&薛淺:教主這是養兒子呢?

最後薛淺被鬼翡完虐,一個水花都沒打起來,一臉狐疑:“教主你真的不是心情不好拿我出氣嗎?”

鬼翡端起茶杯品一口,面不改色:“沒有。”

相當的幹脆利落,不容置疑。

薛淺:“……”

薛淺:這明顯是出氣吧,出氣!

晏秋不知不覺的就睡着了,迷迷糊糊聽見他們說話的聲音,含含糊糊地爬起來,揉揉眼睛:“下完了?”

之前兩人下棋全神貫注,除了落子的聲音就沒有其他的聲音了,晏秋又看不到棋盤,聽着聽着就成了催眠曲,然後果斷睡着了。

鬼翡轉頭看過去,視線在晏秋有些淩亂的發絲上停留片刻,起身,“無事就走吧。”

薛淺想起正事來,“等等,我需要一點晏秋的血。”

聽到自己的名字,晏秋精神了些,睡眼朦胧,被青沐扶了一把,“什麽血?”

薛淺:“你的血。最好是你傷口附近的。”

晏秋一時沉默,片刻後反應過來,有些驚恐的捂着自己的胸,“薛大哥你要再捅我一刀?”

薛淺:“你想哪去了,我不是都說了最好麽。”

晏秋不想被剜肉,可憐巴巴:“那你要哪的?”

“指尖,兩三滴就夠了。”

“哦,那還好。”晏秋松了口氣。

然後……

“好疼!”

薛淺看着晏秋眼裏的淚珠子,嫌棄道:“不就紮個洞麽,瞧你這樣,跟生孩子似的。”

藍馨拿手帕按住晏秋的手指,聞言回頭看他一眼,正想為晏秋說兩句,看見鬼翡的表情,一時愣住了。

呃,教主那表情,怎麽說呢……

并不兇狠,但是以藍馨以往的經驗看,薛淺好像要倒黴了。

察覺到藍馨的視線,鬼翡掃她一眼,然後看向晏秋:“上點藥就好了。”

薛淺背對着鬼翡,聞言道:“這麽一點大的傷口上什麽藥,一會兒就好了。”

“謝謝教主。”晏秋委屈巴巴,然後認真地對薛淺說:“雖然我沒生過孩子,但是我還是知道生孩子比紮手指痛的。”

薛淺:“……這個我就是随口一說,不用較真。”說着接過藍馨遞來的杯子,看一眼,“好了,你休息吧,哪裏不舒服随時叫我。”

說着轉身端着杯子,轉身問青沐:“青沐姑娘,不知我的房間……”

鬼翡:“你還準備在我這住下了?”

薛淺聽出不對勁來,“教主之前不是這個意思?”

鬼翡眉梢微挑,不做聲。

薛淺:“……教主你不會真的讓我每天過來吧?”

鬼翡:“不然呢?”

薛淺:“……”

沉默良久,薛淺再次疑惑出聲:“教主,在下近日是不是哪裏得罪您了?”

鬼翡:“沒有。”

有所察覺的藍馨:……看來教主是真打算寵着公子了,倒也是好事。

晏秋這會兒已經完全清醒了,起身坐在床邊,摸肚子:“什麽時候吃飯呀?”

薛淺正在認真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得罪了教主,聞言扭頭看他,“晏秋你都沒怎麽動,怎麽餓得這麽快?”

早上吃的也不少,和他的體型完全對不上。

“啊,可是,現在應該已經中午了吧。”晏秋看一眼窗外的景色,砸吧砸吧嘴,“中午就該吃飯了。”

薛淺:“……”跟時間無關好嗎。

起得那麽晚,剛吃了東西沒多久又餓了,豬啊?

提到吃的,薛淺倒是想起一件事,叮囑道:“之前是看你活不久了所以就放着你去吃,現在為了你的傷口,吃食上還是注意些,讓傷口盡快恢複。”

又想起自個藥童無意間說的話,薛淺看向青沐幾人,道:“補也有個限度,頓頓大魚大肉不一定是好事。”

晏秋:“……我不挑食的。”廚房上什麽菜他就吃什麽菜,沒有挑食。

薛淺:“我知道。”

只是廚房看着人住在教主這,做的菜式自然就挑着好的來。大部分都覺得肉食是最好的,為了不讓晏秋吃膩,廚房還費了點心思呢。

鬼翡在一旁看着,道:“按薛先生說的做。”

薛淺:“葷素搭配即可。”

“是。”

這個小插曲一過,薛淺端着血去了青沐給他安排的屋子,倒是鬼翡沒走成,幹脆留下來與晏秋一同進餐。

一口一口地吃着廚房的菜式,晏秋看看鬼翡,再看看守在一邊的青沐幾人,那小眼神有點兒微妙。

被看了幾次,鬼翡放下碗筷,淡聲問道:“怎麽了?”

晏秋搖頭。

鬼翡複又端起碗,挑了一筷子色澤翠然的青菜,放他碗裏,“沒事就多吃點。”

晏秋眨巴眨巴眼,“謝謝教主。”

他的一根手指還被手帕綁着,端着碗看起來有些滑稽,吧唧吧唧吃了青菜,想了想,又給教主夾了一根,“教主也吃。”

鬼翡看着碗裏多出的菜,默了一會兒,慢條斯理地咽了。

圍觀的青紅藍紫:教主吃了教主吃了,教主居然吃青菜了!

晏秋覺得教主對他這麽好,一根青菜不足以表達他的謝意,加上早上還只給他那麽一點點蛋羹,于是又夾了一筷子胡蘿蔔,“這個也好吃。”

鬼翡:“……”吞了。

青紅藍紫:……今天鬧鬼了吧?

之後晏秋似乎夾上了瘾,把桌上的菜都夾了個遍,鬼翡一聲不吭全吃了,見他還要夾,伸筷夾住他的筷子,道:“吃你的。”

四位侍女已經木然了。

薛淺說讓晏秋葷素搭配,話傳到廚房那,當即就加了幾個素菜。不巧,鬼翡從小到大,就好肉食,對素食……可以說是很讨厭了。

尤其在被老教主逼着吃了一個月的胡蘿蔔之後。

可能她們太久不在教主身邊服侍,教主口味變了也說不定呢,呵呵呵呵呵呵。

然後幾人就看到鬼翡默不作聲、潛移默化、面不改色地把胡蘿蔔一點一點全夾給了晏秋。

衆人:“……”

晏秋毫無所覺,還感覺很開心,“教主不用給我夾在,快吃,一會涼了不好吃了。”

鬼翡:“嗯。”順便掃了一眼守在兩側的侍女。

“……”

四人:還好公子不挑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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