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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薛淺被灌酒的事以晏秋幫他做幾天工為賠罪,就這麽一筆帶過了。
老老實實當了藥堂的幾天苦力,晏秋倒是借此跟沈青稍微熟絡了一些,但也僅僅保持在見面能說上幾句話的程度。
而在藥堂待了幾日之後,晏秋才知道為什麽他們要說沈青神出鬼沒了。這詞還真沒用錯,明明上一刻還在跟他說話,轉頭的功夫人就可能不見了。
被吓了幾次之後,晏秋就默默地放棄了逗沈青玩的打算。
正月初這幾日,藥堂裏其實也沒什麽大事。再者,晏秋雖然确實讓薛淺丢了個不大不小的面子,不過總歸教中都是自己人,惱也只是惱上一時半會,為了這個事大發脾氣到不至于。
自然也不會刻意刁難晏秋。
藥堂裏珍貴的藥材也經不起晏秋瞎搞,薛淺在晏秋來藥堂的第二天就有些後悔了,因此在上元節之前,就‘大發慈悲’的放過了他,并且說沒事別往藥堂跑了。
就這麽幾天,晏秋在學習處理藥材這方面的蠢笨,已經讓薛淺深感疲憊,再這樣下去,他要折壽。
晏秋初一幫忙,初八就被薛淺毫不留情的趕了出來,之後又跟着教裏的小孩玩了幾日,上元節就到了。
上元節這天,山下的小鎮有廟會,晏秋喜滋滋地纏着鬼翡下了山,驚掉了一堆人的下巴。雖然都是廟會,但是各地總是有些差別,晏秋雖然此前去過不少地方,這次依舊是興致滿滿,拉着鬼翡東走西走,無意識間倒是把青沐一衆給甩的沒影了。
待衆人好不容易找到他們二人,晏秋手裏提着一盞做工粗糙的蓮花燈,神色有些恍惚。聽到青沐的聲音,他回過神,揚起笑臉,“啊,你們逛完了啊?”
鬼翡靜靜地站在他身邊,臉上戴着面具,俊美容顏被遮去了大半,只那雙狹長的眼眸一如既往的鋒銳,辨識度很高。
此刻倆人手還緊緊的牽着,見衆人的目光都看向這兒,晏秋擡起手晃了晃,若無其事地說:“這個,因為小時候走失之後,經歷的事不太好,所以養成了這個習慣。”
在這種熱鬧的地方,他總是要牽着一個人的手,才能覺得安心。自然,此前都是牽着護衛,這次則換成了鬼翡。
總不能讓他拽着青沐或者紫氣的手到處跑,沒得壞了人家的閨譽。
壓根忘了他自己穿着女裝,牽着一個大男人到處跑,自個的‘閨譽’已經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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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沐很快接受了他這個解釋,不動聲色地給教主行了禮,道:“主子,屬下等來遲,請主子恕罪。”
“無妨。”鬼翡聲音冷淡,看一眼自以為沒人發現偷偷摸摸打了個哈欠的晏秋,說:“你們自去玩便是,本座與晏秋先行回去。”
青沐:“主子?”
晏秋一愣,忙放下手,裝乖:“我、我還能逛的。”
鬼翡靜靜地看他一眼。
晏秋:“……就一點點累。”
鬼翡:“……”
晏秋:“好、好吧,是有點想睡。”平日這個時候他也差不多該睡了,尤其不久之前為了把那個差點落水的小孩拉上來,雖然鬼翡很快出手幫了他一把,但晏秋也廢了不少力氣,就有些累了。
因為‘七日’的關系,晏秋的體力完全無法保持正常人的水平。
青沐與紫氣以及明護法對視一眼,道:“那屬下護送主子回……”
鬼翡淡淡道:“本座需要你們護送?”
青沐噎住。
最後鬼翡與晏秋抛下衆人,獨自回了魔教。
下山的時候,晏秋是慢慢吞吞磨下來的,等到上山的時候,就有些沒力氣了。吭哧吭哧地跟着鬼翡走了一段路,晏秋抱住男人的胳膊,可憐巴巴地說:“教主,你還是把我拎上去吧,就跟我第一次上去的時候一樣。”
小鎮的熱鬧在這兒還依稀可聞,聽到晏秋的話,鬼翡停住腳步,側頭看了他一會兒。
他面上帶着面具,又恰好立在陰影之中,晏秋能看清他表情的變化才奇怪,只隐約看到一張黑的模糊不清的臉。
半響,鬼翡向晏秋走了兩步,立在他身旁。晏秋摸摸地捂住脖子,免得被勒死,卻察覺腰上多了一只手。
鬼翡的體型對于晏秋來說,能夠提供足夠的安全感,在被男人擁入懷中的時候,晏秋有一瞬間的愣神,然後回神,驚訝:“教主?”
鬼翡:“那日我不知道你是誰。”說話的同時,另一只手擡起袖子,罩住晏秋的面門。
晏秋瞬間便什麽都看不見了,伸手要拿開那袖子,卻發現雙腳離地,驚訝片刻,意識到了什麽。
耳邊呼嘯的風聲證實了他的想法,而鬼翡的袖子不足以擋住撲面而來的寒風,晏秋卻并未察覺到一絲冷意。
因為什麽都看不到,無法準确的判斷時間,大概也就過了不到一刻鐘的時間,晏秋腳踩在實地上,遮擋他視線的袖子也被拿開。
面前的景色他十分熟悉,再走幾步就是教主的院子,也是他睡覺的居所。
晏秋愣神,側頭看向鬼翡:“這就是輕功?”
鬼翡點點頭,見他站穩,便收回了手,不動聲色地掩于寬大的袖子之中。
眨眼間便從山下到了山上,晏秋沒有實質上的感覺,而且覺得過于……驚駭世俗。輕功原來是這麽厲害的功夫嗎?
察覺他似乎誤會了什麽,鬼翡道:“從斷崖下上來費不了多久時間。”
“斷崖?”
“嗯。”
晏秋眨眨眼,再次感嘆輕功真是好東西,然後邁步走向小院,“教主果然厲害。”
走了幾步,見鬼翡并沒有跟上,晏秋回身,狐疑地看向他,“教主?”
鬼翡:“本座尚且有事要處理,你回去吧。”
反正也看不清他的表情,晏秋直接放棄了這件事,聞言沒有多問,點點頭:“好。”
待晏秋磨磨蹭蹭走到了燈籠下,與聞聲出來的藍馨碰上時,鬼翡才轉身離開。
晏秋與藍馨說了幾句,看着鬼翡漸漸消失的背影,神色又開始恍惚起來。
藍馨擔心他是不是碰上了什麽事,溫言道:“小秋,是不是玩的不開心?”
“嗯?嗯、沒有。”晏秋回神,露出笑臉,“挺開心的。”
藍馨:“那……”
“教主說……”晏秋露出手腕,接着燭光看了看手腕上的紅繩,小巧精致的烏龜依舊安靜的串在那,“教主說,讓我長命百歲。”
藍馨:“這不是挺好麽?”
晏秋眨眨眼,指尖輕輕撫摸着那紋路清晰的龜殼,笑了笑,點頭:“嗯,挺好。”
長命百歲這種祝福,他從小到大,卻是第一次聽到。
而且還是在他中毒之後。
真是……
呵。
另一邊,鬼翡徑直去了藥堂,走到門口時擡腳,幹脆利落地把門踹開,然後慢悠悠地走進了院子。
聽見聲響,在窗口把‘酒’賞月的薛淺迅速回神,張口就道:“哪個不怕死的敢踢……教主你這個時辰來這做什麽?”
不待鬼翡開口,薛淺想到了什麽,反身下榻,室內噼裏啪啦一頓亂響,他就背着藥箱沖出來了,“是不是晏秋毒發了?快快,人在哪,我去看看。”
鬼翡伸出手拽住他的頭發,疼的薛淺嘶了一聲,立馬停下步子,轉過身來從他手裏拯救自己的秀發。
“教主、教主,松手,我這幾根頭發可經不起您拽啊。”
鬼翡松了手,又摸上了他的背,薛淺驚的一身冷汗,迅速回憶最近有沒有做什麽不該做的事,聽到男人低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感覺如何?”
薛淺:“什麽?”
鬼翡:“……”
薛淺:“……我的祖宗哎,教主你快停下,熱、熱!要燙熟了!”
鬼翡收回手,接着月光,盯着自己的手掌看了許久。
薛淺小心翼翼地往旁邊走了幾步,然後問:“教主,怎麽了?”
鬼翡:“本座剛剛只用了一層功力。”
薛淺:“……然後?”
“方才與晏秋回來,我用了兩層功力,才感覺他身上暖和起來。”
“……就這事?”
鬼翡:“你之前跟我說過他體質并無特殊的地方。”
“……那是針對毒藥,他根骨、體質,都不是什麽千年百年難得一見得好體質。”薛淺松了口氣,說話也慢條斯理起來,“晏秋無法練武,因為他的體質從武學角度來說,到處都是窟窿。他存不了內力,而就算是練外功,他的根骨也比常人脆弱一些。”
“常人說懷胎十月方得出生,晏秋可能不是足月出生,會脆弱一些也是常理。”
鬼翡靜立不動,放下手,道:“不是足月出生?”
薛淺點點頭:“對啊,目前來說只有這麽一個原因了。”
鬼翡轉身就走。
薛淺跟在後面,納悶道:“晏秋是落水了嗎?為什麽要給他取暖?”
鬼翡停下腳步,瞪他一眼,“你跟着本座做什麽?”
“去給晏秋開藥啊。”
“他沒事,你回去喝你的梅花水去。”
“……”
民間傳聞,晏夫人為了生下晏秋此等美人,足足懷了十二個月,生産那天滿天祥瑞,百花盛開,若不是因為是個男兒,差點直接跟皇家訂了娃娃親。
從未有人說過,晏秋不是足月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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