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二更)

“誰是你女朋友了!”安鹿仰起頭, 臉頰泛出粉紅色的光。

“嗯,暫時還不是。”程熠從善如流地點點頭, 眸底卻充滿戲谑和調侃。

他抓起她的手腕,把弓緩緩地放進她手心裏。女孩的手太小, 又軟乎乎的沒什麽力道, 程熠用大掌包裹住, 推着她肩膀轉了個圈。

安鹿還沒從剛才的情節裏回過神來, 又宛如平底起了個響雷。

身後是男人寬闊的胸膛, 手被他牢牢握着,頭頂還能感覺到灼熱的呼吸,就像是被他抱在懷裏一般, 周圍空氣裏都彌漫着他身上熟悉的,淡淡的, 帶着辛辣的木香。

男人說出的話卻無比正經:“你現在這個程度,是過不了許教練的期末考核的, 我給你開開小竈。”

“……”

“來。”他笑了笑,“哥哥教你怎麽射十環。”

安鹿以為程熠出現在射箭課已經夠魔幻了,卻沒想到, 連文體學的課堂上都能看見他。

不過不是代課。

作為一門比較深奧的專業選修課,任他怎麽神通廣大應該都沒辦法速成。

他就坐在安鹿的斜後方, 也沒有跟她打招呼,但已經吸引了不少同學的目光。

有認識的學弟湊上去問:“學長怎麽會來上這個?”

“感覺有點意思。”他無比淡定地回答。

安鹿總覺得芒刺在背。

大半節課過去了,老師講解的幾首詩都沒怎麽聽進去。

Advertisement

最後講到E.E.Cummings的《A Leaf Falls Loneliness》,一首經典的文字特技詩, 作者把四個單詞分成五段,就好像一幅畫面,呈現出一片落葉緩緩飄落的唯美孤獨。

安鹿覺得可能她這一輩子,都玩不出如此高超的文字游戲,怪不得被那麽多人奉為神作。

女老師講述的嗓音溫婉甜美,安鹿在本子上無意識地描繪出那幅寂寞飄零的畫面。

忽然,一個小小的紙團落在面前的桌子上,差點彈飛。

安鹿吓了一跳,朝後轉身,只見某人直勾勾地望着她,一只手支着腦袋,另一只手轉着一根黑色的中性筆,目光悠然惬意。

灰色衛衣襯托出白皙而細膩的皮膚,更顯得臉部輪廓年輕俊美。

程熠擡了擡下巴,示意她看那個紙團。

安鹿恍惚了一瞬,這種在課上扔紙團的行為,再加上今天看起來格外充滿少年氣的他,仿佛将她帶回了某段時光。

更讓她莫名覺得遺憾,因為那段時光裏,沒有他。

心底冒出一些陌生而複雜的念頭,安鹿慌亂地轉回身。

她不敢展開紙團,就像一個燙手山芋,恨不得離得遠遠的才好。

可是漸漸地,又忍不住心尖發癢,手也不自覺把紙團捏了捏,感覺裏面有什麽東西在召喚着她,像一個魔咒在耳旁萦繞不停。

鬼使神差地,她展開了手裏的紙團。

雖然被揉皺了,但上面的字依然清晰。開頭是這麽一句話:“How Do I Love Thee.”

就像卡明斯那片落葉,被分成幾行,仿佛構成一幅畫。

說不出具體的意象,可依然覺得纏綿悱恻。

安鹿忍不住臉頰發熱,心跳加速,下意識地把長發撥到耳旁,嚴嚴實實地遮住。

手機忽然響了一下。

她匆匆放在桌洞裏點開,是程熠發來的消息:

【哥哥寫得好不好?】

安鹿咬咬唇,沒回。

他很快又發來一句:【第一次上文體學,我覺得我挺有天賦的,真不誇誇我啊?】

安鹿手心裏冒着汗,微微顫着手指敲字:【看不懂你在寫什麽。】

程熠:【那我給你翻譯一下?】

安鹿覺得臉要燒起來了:【……】

程熠:【吾愛汝深深幾許。】

“……”手機差點滑出去,安鹿再也不理他了。

程熠自從坦白開始追她,就像變了個人一樣,所以即便他小心翼翼,卻不能避免一些八卦人士敏銳的嗅覺。

論壇管理員早就被程熠公關過,答應一旦出現和安鹿有關的帖子,就立即删帖。

即便如此,安鹿還是有幾次陰差陽錯看見了。

于是她又開始躲着程熠,用行動表示拒絕和他同框。

程熠最近很苦惱。

縱他有一身本事,也架不住對方不給他機會施展。

又一次在女生宿舍樓下吃了閉門羹,他無比郁悶地去白景堯家裏找他打游戲。

“靠!”白景堯氣得差點把手柄摔地毯上,“你他媽這招從三歲用到二十三歲,給你臉了是不是?”

程熠淡淡地睨他一眼,旋開蓋子喝了口礦泉水,“拜托你說話動點腦子,我三歲的時候你還在地上爬。”

“這是誇張!”白景堯龇牙怒目,“你這個沒有文藝細胞的條文機器。”

“承蒙誇獎。”程熠輕嗤了聲,“我這招從三歲用到二十三歲,也不見你哪次長記性。”

“……”

程熠拿起手柄,“再來。”

白景堯擡了擡手,表示拒絕:“哥你到底咋了?二話不說沖我家來,吃我的喝我的還摧殘我幼小的心靈,你他媽讓我死個明白行嗎?”

“死就不必了。”他擡擡眸,“你還有點兒用處。”

“……”

程熠靠着茶幾轉了個身,面朝面望着他,神色認真:“有點事情要問問你,我覺得,你應該挺有經驗。”

白景堯用屁股想想都知道是什麽事,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唇。

安鹿正在宿舍準備春游的行李。因為要在民宿住上幾天,日常用品都得帶齊全,餘芯柔專門打電話提醒她帶上兩件厚衣服,以防山裏氣溫低,還得帶上各種感冒藥。

“你媽媽好貼心哦。”蘇靜娴感慨道,“我媽知道我要去春游,屁都沒放一個。”

安鹿嘆了嘆:“我媽還把我當小孩子呢。”

“你本來就是小孩子啊。”方蘭茵往行李箱裏塞了兩大袋零食,“在爸爸媽媽眼裏,多大你都是孩子。不像我,家裏有個弟弟,早就體會到當媽的辛苦了。”

“前些年我爸本來也想再生一個來着,後來不知道怎麽的,好像是我媽不想生。”安鹿蹲在地上摸摸下巴。

“那幸好,不然你也得淪為保姆。”方蘭茵苦兮兮地搖了搖頭。

安鹿笑着,沒搭腔。

也不一定吧。

她想,就算爸爸媽媽再生個弟弟,還是會一樣疼愛她的。

但她同樣也會很愛弟弟啊。

“對了,你們聽說了嗎?這次班主任不會跟我們去。”蘇靜娴說,“好像要臨時安排個班助。”

“上學期那個學姐麽?”方蘭茵皺皺眉,“我的天,我真是煩死她了。還讓她管我們,這個春游我看別去了,去了也是糟心。”

安鹿撇撇唇,低着頭往行李箱裏塞衛生紙。

上學期那個班助的确不怎麽樣,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顯得自己多牛逼,真有事情問她怎麽辦,那是一問三不知。

出去班級聚會,說好的AA制,她推三阻四不付錢,最後還是其他人多攤了一些。

倒不是誰真在乎這幾塊錢。

她嘆了嘆,一句人間真實:“可惜不去要扣學分。”

方蘭茵、蘇靜娴:“……”

出發那天,她們還是乖乖地上了大巴車。

方蘭茵和蘇靜娴率先跑到後面,安鹿有點暈車,尤其這種搖搖晃晃的大巴車,于是索性坐在了司機後面的第二排。

第一排太顯眼,她還是想低調些。

和旁邊的女生說明情況,對方樂意把靠窗的位置讓給她。

女生正在打電話,應該是和男朋友。看同學差不多到齊了,依依不舍地對電話裏說:“好啦,我先挂了哦。一會兒那個學姐來又要逼逼叨叨的,事多。麽麽噠~愛你!”

又膩歪幾句,她就挂了電話,在背包裏翻翻找找,轉過頭笑嘻嘻地對安鹿說:“你要不要吃巧克力啊?”

安鹿笑了笑:“不用了,謝謝你哦。”

“哦,好吧。”女生點點頭,臉上挂着特別溫暖的笑,“我男朋友給我買的巧克力,很好吃的,感覺比我吃過的所有巧克力都甜。”

安鹿轉頭望向窗外,清晨的陽光從樹葉間穿梭而過,水泥地面上出現斑駁的光點,随着微風吹拂,那些光點也在緩緩地移動。

前方有一家名叫Honey的甜品店,一半招牌掩在香樟樹葉子裏,玻璃門上用彩筆寫着今日特推:抹茶千層蛋糕。

味蕾泛起一陣熟悉的甜,安鹿驟然想起那天,圖書館二樓的抹茶慕斯。

似乎也太甜了些,所以她沒能吃完。

“人都到齊了吧?”車門口傳來一道溫柔的女聲。

不是之前那個班助。

安鹿循聲望去,看見一張略熟悉的臉。

她在論壇上見過,是法律系系花杜沁如,今年大四,保了本校的研究生。

杜沁如穿着件韓式花瓣領襯衣,外搭淺駝色風衣,下面是略深的咖色闊腿褲,一對毛茸茸的圓球耳環,漆黑如墨的披肩發,微微彎曲的八字劉海,看起來知性而又親和力十足。

“大家應該都認識我吧?法律系的杜沁如。”她站在第一排的靠背旁邊說,“這次我和另一位學長替蘇老師帶領你們去春游,本來呢,蘇老師請的是學長,不過考慮到班裏許多女生,有時候會不太方便,所以加上了我。路上有什麽需要的,大家盡管提,我會盡量幫助你們。”

“那現在我們點個名吧。”

點完名,有同學問她什麽時候出發。

“之前說好的九點不是嗎?”杜沁如溫柔地說道,“不急,還有一個人在路上。”

安鹿一個女生,心都快化了。

很難想象這麽一個溫柔似水的女孩子在法庭上辯護的模樣,大概……也會很酷吧?

杜沁如望向車門口的方向,忽然揚唇笑了一聲:“說曹操曹操就到,你們的正牌班助來了。”

當那道颀長的身影踏着臺階走上來,車裏一大半人都屏住了呼吸。

安鹿也有一瞬間暈眩的感覺。

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附着在他身上,就好像一株向日葵,遇到它生命裏的太陽。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