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三更)

“我的天!我沒看錯吧?你快掐掐我是不是做夢啊……”

“卧槽, 我們班助是校草???”

“這什麽黃金狗屎運氣!”

後面有人七嘴八舌地嘀嘀咕咕,安鹿索性把臉埋了下去。

程熠沒有出聲, 杜沁如對大家講解了一些注意事項,司機就開車了。

安鹿擡起頭時, 程熠正好坐下來, 在她的正前方, 和杜沁如低聲說着話。

安鹿面無表情地望向窗外, 心中莫名泛起一陣酸澀。

她閉上眼睛想眯會兒, 前面卻時不時傳來杜沁如壓低的嗓音。聽不清程熠有沒有回,也什麽都看不見,可就好像有一只爪子在心底裏撓着, 微微發癢,毛躁。

片刻後, 杜沁如問了個專業的問題,程熠不疾不徐地回答了, 态度挺好。

安鹿不自覺嘟了嘟唇,忽然覺得姿勢很不舒服,扭動身子, 長腿在狹窄的座位空隙間伸展了一下,不留神踢到椅背。

她吸了口氣, 小心翼翼等着前面的動靜。

半晌,沒有動靜。

說話聲也停止了。

手機倒是震了震。

程熠:【還好嗎?】

安鹿看過之後沒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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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發了一句:【不舒服的話,坐前面來。】

安鹿心底“哼”了一聲,還是不理。

旁邊的女孩拍了拍她, 溫柔道:“安鹿,能不能把窗戶關上啊?有點冷。”

“……哦,好。”安鹿遲疑了下,還是關上了。

然而外面的風一停,車裏的氣味就令她頭暈反胃。

“學妹你是不是暈車啊?”杜沁如回過頭問。

安鹿點點頭,臉色不太好:“嗯。”

“坐前面來吧,我和你換一下。”杜沁如站起身。

安鹿愣了愣,不太敢相信:“可以嗎?”

“沒關系的,我不暈車,你坐前排會舒服點。”杜沁如笑着望向程熠,“開窗的話,師兄也不怕吹啊,是不是師兄?”

“……”原本緩和的心情,因為後半句又有些郁結了。

也是,人家同系師兄妹,關系自然親密。

“來吧。”程熠也站起來,“你坐我這邊。”

安鹿悶悶地道了謝,換到第一排窗戶旁邊。

程熠悄悄給她遞了顆糖。

她低下頭,看了一眼但沒有接。

“不是最愛吃這個嗎?”他輕聲開口,用只有兩人聽得見的音量,因為太低,分外的性感。

安鹿小心髒顫了顫,咬咬下唇:“難受,不想吃。”

程熠不動聲色地抓住她的手,藏在兩人的腿間,握住,“這樣還難受?”

“……”不要臉。

程熠一直知道她暈車,不再逗趣,笑着揚了揚下巴,“窗戶可以開大點,哥哥不怕吹。”

男人輕柔的嗓音和剛才聽過的某句話重合,安鹿心底沒來由的竄起一陣火苗,忽然用力掙脫他的手。

然後腦袋歪向窗戶那側,塞上耳機閉上眼,再也不理人了。

程熠愣住,發現這小姑娘今天脾氣有點大,雖然疑惑,可又不好打擾她休息,索性拿手機打游戲。

空氣裏都是風挾來的清新味道,偶爾夾雜着程熠身上熟悉的香味,安鹿不僅眯上了,還睡着了。

再醒來時,整個人神清氣爽。

只是她動了動腦袋,發現不太對勁。

鼻尖緊貼着柔軟舒适的布料,木香濃烈,男人的肩膀寬厚而堅硬。一根白色的耳機線從她眼前蔓延而上,插在他的耳朵裏。另一端連着她的手機。

裏面放着一首《青檸》,青澀而甜蜜的歌詞如同初戀的感覺,讓兩人之間的空氣染上一層暧昧。

“醒了?”他笑了一聲,嗓音低啞,“動一動,我肩膀酸了。”

安鹿瞬間臉紅如番茄,想摘回她的耳機,卻被他巧妙地擋住。

“哥哥手機沒電了,好無聊。”程熠語氣正經地說,“借你的聽聽。”

安鹿很想瞪他,可是沒有,淡淡地把頭轉向窗外。

程熠笑着朝她伸出手,“讓我放幾首歌?”

安鹿面無表情地把手機給了他。

一分鐘後,她就後悔了。

她以為程熠這麽大個男人了,聽歌的口味應該挺成熟,可萬萬沒想到,搜的全都是小姑娘愛聽的甜蜜愛情單曲。

有一首前陣子在網上爆火的《123我愛你》,安鹿單曲循環過幾天,聽膩了就删掉了,當耳朵裏再次響起前奏的時候,身上起了層雞皮疙瘩。

然而這歌很是洗腦,她不由自主,又跟着樂曲哼起來:

“輕輕貼近你的耳朵,撒浪嘿喲,情話永遠不嫌太多,對你說……”

她望着路邊的農戶和田地,用手掌托住下巴。

歌曲接近尾聲的時候,耳旁忽然一熱。

安鹿心口顫了顫,回頭,對上一張帥氣而認真的臉。

薄而粉的唇瓣微掀,溫熱的氣息吐在她一側臉頰,說了一句話。

看過那麽多韓劇,安鹿不會不懂這是什麽意思。

他的發音标準地道,嗓音低沉而性感,比她最近在追的那部劇裏男主的表白還要動聽。

這張臉,也更勝一籌。

安鹿覺得整個人都快暈過去,比暈車更難受,但又好像不是難受。是一種無法形容的感覺,仿佛從遇見他之後的某一刻開始,就在心底悄悄地滋生、成長、蔓延,無法言喻,卻并不讓她排斥。

心髒快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安鹿大腦裏一片雜亂,慌忙地把頭轉向窗外,祈求風吹得猛烈一些,好讓她清醒。

程熠望着小姑娘紅通通的耳垂,志得意滿地勾了勾唇。

住宿地在本市郊區的一個山莊,班上二十多人,按性別分兩到三人一間。

安鹿自然是和兩個室友住在一起。

她們匆匆放好了行李,就去餐廳吃午飯。

晚餐的安排是露天燒烤,中午因為來不及,就吃的山莊餐廳的自助餐。

據說全都是綠色有機食物,但對安鹿來說,吃不出來什麽道道。

可如果安博之在,肯定會有許多感慨。打沒打農藥,是不是大棚養殖,一口就能嘗出來。

安家雖然門第高貴,卻并非不食人間煙火的奢侈豪門,祖上都是文人清流。只是到了安鹿這代,才開始被家裏嬌慣寵溺。

餘芯柔就格外的寵她,為此沒少跟思維固化的安博之争吵。

就大學住宿舍這件事,吵輸了。

下午的安排是釣魚和打牌,不少男生選擇釣魚,而大多數女生包括安鹿,就和小夥伴在草地上鋪着桌布,邊吃零食邊打牌。

曬着太陽,感受着魚塘吹來涼爽的風,周圍是一望無際的綠色,鼻間一嗅,滿滿的山水青草的氣息,簡直像是人間天堂。

但,有的人已經瀕臨崩潰。

“鹿鹿咱能不能有點默契啊?你為什麽每次都和地主那麽有默契?”蘇靜娴快要無語死了,“你是封建主義派來的間諜嗎?!”

安鹿用撲克牌戳了戳下巴,表情委屈:“我就是不太會……”

“鬥地主是最簡單的了好不好?我當初只看了一遍就會了。”蘇靜娴一臉痛心疾首。

安鹿嘆了口氣,低着頭像個小媳婦:“可能我不太适合玩這個吧。”

比起對各種樂器的游刃有餘,撲克牌的各種玩法她一律不會。

現教現學鬥地主,妥妥的成了豬隊友。

“再來再來。”蘇靜娴把牌攏起來洗,“下一盤再這樣,要罰你喝酒了啊。”

“……別吧。”

“必須罰,沒有壓力就沒有動力。”

“……”好叭。

安鹿拿牌不太順,整理了半天。那邊地主狂魔方蘭茵又搶到地主,并且已經出了牌。

她們倒是不催她。

“茵茵出的什麽呀?”安鹿看了眼桌布上的牌,是個3,“那我出Q好了。”

蘇靜娴默默插回那張落單的7:“……”

有點想打人。

然而安鹿的Q還沒放下,就被身後突然出現的一只手拿走,換了一張4出來。

“不要打這個。”安鹿也沒管是誰,霸氣地說,“太小了,一點都不厲害。”

身後那人若有似無地笑了一聲。

安鹿有點恍惚,轉回頭,只見程熠笑盈盈望着她,把那張4放了下去。

“我說不要出那個了,你幹嘛?”安鹿有點生氣他越俎代庖,自作主張。

程熠挨着她坐下:“不想喝酒的話,乖乖聽我的。”

接着,他把她亂七八糟的牌全都捋了一遍,并且很耐心地跟她解釋。

“就你手上這副爛牌,不可能贏得了地主,別這麽早就堵隊友的牌……”

安鹿作為一只提線木偶,終于贏了一次。

對面方蘭茵不依了:“學長,你們是兩個人,算起來三打一,不公平啊。”

“她也能算一個人?”程熠笑了笑。

“……”安鹿轉過頭狠狠地瞪他。

程熠揉揉身旁女孩的腦袋,“我上吧,安鹿看着學,不許說話,這樣行不行?”

方蘭茵轉了轉眼珠子:“她還是說話吧。”

程熠擡眸:“嗯?”

“學長太牛逼了,她可以提供場外幹擾信息,這樣我勝算大一點。”方蘭茵一本正經地說。

程熠、安鹿:“……”

安鹿還是選擇不發表意見,認真看程熠如何碾壓地主,害得方蘭茵連地主都不敢搶了。順利成章地,變成程熠心狠手辣地把兩個女孩打得落花流水。

安鹿在一旁拍手叫好。

後來安鹿去了廁所。

程熠他們又開一局,摸牌的時候,方蘭茵瞅了程熠一眼,表情八卦地開口:“學長。”

程熠淡定地捋着牌,“嗯?”

方蘭茵小心翼翼地望了望四周,低聲問:“你是不是還喜歡安鹿啊?”

聞言,男人修長的手指頓了頓,竟忘了繼續摸牌。

過幾秒,才利落地翻開底下三張牌,唇角始終勾着溫柔的弧度。

“是。”他慢條斯理地把牌一張張拿起來,平和的語氣帶一絲缱绻情意。

“我在追她。”程熠看了看對面兩個女孩,神色認真,“如果你們幫我的話,這次活動分,好商量。”

方蘭茵、蘇靜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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