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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熠。”她皺着眉, 每一個毛孔都散發着怒氣,圓圓的臉頰鼓起來, 瞧上去奶兇奶兇的,“你是不是騙我?”
這丫頭從來都是熠哥哥熠哥哥, 突然被連名帶姓地叫, 程熠愣了下。
随即, 眸子裏笑意更濃, 揉了揉她的後腦勺, “剛剛有點頭暈,現在緩過來了。”
安鹿一見他這副妖孽的笑,就知道自己八成上當了, 報複地一拳頭捶在他另一側胸口上。
男人吃痛之下松了手,她一骨碌爬起來, 匆匆往前面走去。
“你去哪兒啊?”程熠也利索地站起來,跟上, “別亂跑,當心迷路了。”
安鹿沒好氣:“現在已經迷路了!”
程熠輕笑了聲。
這兩天的小姑娘脾氣可真暴躁,不過, 也太可愛了吧。
臉頰鼓起來像只小海豚,往前跑的模樣像只小兔子, 讓他很想牽根繩遛着玩。
不過也只是想想而已,如果被她知道了,估計要氣得竄上天去。
“給你舍友打個電話。”他笑着在後面提醒。
安鹿“哦”了一聲,解鎖手機的時候發現無信號, 連緊急電話的提示都沒有。
她站定下來,心裏開始發慌。
程熠走過去瞧了眼,眉心深深地擰起來,拿出自己的手機,也是同樣的情況。
緊接着他在包裏翻翻找找,好像突然想起什麽,動作停下,眉頭皺得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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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鹿疑惑地問:“怎麽了?”
程熠看了她一眼,神色複雜,“早上上山的時候,把衛星電話給杜沁如了。”
安鹿:“……”
“對不起啊。”程熠滿臉抱歉。
“算了。”安鹿鼓着腮幫子瞪他一眼,用手機打開指南針遞給他,“往哪邊走?”
程熠低頭望着指南針,搖了搖頭。
安鹿:“……”
“其實,我方向感不太好。”他摸了摸後腦勺,難得表情有些局促,“你知道的。”
“……”是,她知道。
就學校屁大點地方,那天在雪裏圈了半個小時才把她送回宿舍。
“養尊處優的大少爺,要你有什麽用。”安鹿不高興地嘀咕,“就會哄女人開心。”
還有臉罵程浩軒呢,自己跟他也差不多一路貨色。
程熠沒聽清,俯了俯身:“你說什麽?”
“沒什麽!”安鹿氣呼呼地轉過身往前走,“邊走邊找信號吧。”
程熠把包挂在一邊肩膀,跟上她。
“鹿鹿,你走慢點。”
“……”
“小心腳底下,有坑。”
“……”
……
“你餓不餓?吃點東西再走吧?”
安鹿終于有了點反應,停下腳步卸下背包,一屁股坐到旁邊草地上,從包裏拿出一個肉松火腿面包,自顧自地撕開袋子品嘗美味。完事又喝了瓶養樂多,一臉享受與滿足。
程熠挨着她坐下,包随意地扔在旁邊,一根手臂搭在屈起的膝蓋上,好整以暇地望着她:“吃好了?”
安鹿拉上背包,點點頭:“吃好了。”
程熠摸了摸肚子,“哥哥我也餓了。”
“……吃你的呗。”見他的目光落在自己包上,嘴角一抽,“想都別想,我只帶了我自己的份。”
程熠皺了皺眉:“你的好像比較好吃。”
“那也不給你。”安鹿态度堅決。
說起來,如果不是因為他,自己就不會走神,更不會掉下來。
如果不是他把衛星電話給了杜沁如……哼!
安鹿想想就氣,抱緊了懷裏的背包。
今天這個人休想從她這裏得到一滴水。
“好吧。”程熠知道今天把這丫頭得罪得不輕,無奈嘆了嘆。
他打開自己的大背包,從裏面拿出一個方塊狀的東西,像變魔術似的漸漸展開,居然,變成了一張半平米的簡易桌子。
安鹿:???
眼看着飯團壽司,蒸蝦和蘸料,甜點和紅酒一一擺上,剛剛吃飽的她又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哦,他還拿出了她最喜歡的抹茶盒子。
簡直可惡。
程熠戴上一次性手套,吃了兩個櫻花小卷,安鹿看着他一臉享受的模樣,舌尖上不自覺溢出甜味,勾得她肚子裏的饞蟲蘇醒過來。
身旁女孩一眨不眨地盯着,像只餓急了的兔子,程熠不動聲色地勾了勾唇,微微偏頭,手裏拿着一只剝好的蝦,“要吃嗎?”
安鹿沒出息地點點頭。
仿佛剛才仗着面包和養樂多洋洋得意目中無人的,根本就不是她自己。
程熠笑了笑,眼眸裏盡是樹葉間篩下的日光,亮得晃眼。
他把蒸蝦蘸了蘸料,舉到她嘴邊。
安鹿激動地張開嘴巴,然而還沒有吃到,就被那人胳膊肘一彎,喂進他自己嘴裏。
“……”
而這男人微微眯着眸,仿佛在向她耀武揚威。
吃完,他看了眼氣呼呼的小姑娘,又重新拿起一個,在她面前晃了晃,“說句好聽的,哥哥給你吃。”
“……”想得美。
安鹿抱着自己的背包,修剪幹淨的指甲一下下地摳着拉鏈,發出低沉的呲呲聲。一雙杏眼睜得滾圓,眸子裏冒出倔強的光,整個人就像一只軟軟的粉藍色氣球。
可愛的要命。
程熠心中最脆弱的那根弦不自覺晃動起來,險些化在這片柔軟的情潮裏,哪裏忍心再逗她。
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張開嘴,把那只最肥的蝦喂了進去。
勢頭兇猛,動作溫柔。
眸子裏也溫柔得要溢出水來,淺褐色瞳仁,光澤耀眼。
安鹿機械地咀嚼着口感上乘的蝦肉,沉溺在他溫柔的注視裏。
半晌回過神來,臉頰熱了好幾度。
她狀似無意地轉回去,繼續摳着背包拉鏈,“……謝謝,我不要了。”
“這個才是給你的。”程熠笑了笑,把抹茶盒子遞給她。
安鹿低眉順眼地拿了過去。
兩人運氣不佳,憑着感覺走了大半天,眼看夜幕低垂,手機還是沒有信號。
初春的山裏,到晚上有點冷,他們索性找了塊地方歇下來,生了團火。
安鹿發現程熠包裏就像一個百寶箱,連坐墊都帶了,還有一床毛毯,足夠蓋住兩個人。
“想着随便帶點應急,沒想到還真用上了。”他用毛毯把她裹住,輕描淡寫地笑道。
安鹿用手在裏面抻了抻,問:“你不要蓋嗎?”
“趁天沒黑,我去河裏弄兩條魚。”他從手邊撿了根棍子,“天冷,吃點熱的。”
“那我也——”
安鹿正要起來,被他摁着頭摸了摸,“待着別動,等哥哥回來。”
“……哦。”感覺要被他摁到地底下去了。
捉魚貌似是很簡單的事,程熠很快便帶着兩條魚回來,先用刀處理了一下,灑上鹽,然後像電視劇裏看過的那樣,搭了個架子,把魚叉上去烤。
安鹿看着面前的熊熊火焰和兩條魚,有種回到原始社會的錯覺,忽然笑出聲來。
程熠把毛毯掀開一角,自己拱了進來,“你笑什麽?”
突然靠近的男人讓她下意識地往後仰,心髒也緊張得亂跳,“沒什麽,就是,以前從來沒有這樣過,還……挺好玩的。”
“哦。”程熠微微俯身,側過頭望着她近在咫尺的臉,“喜歡跟哥哥一起過夜嗎?”
“……”
火光裏,女孩的臉似乎紅了,程熠輕笑了聲,轉回去,語氣淡淡地說:“這如果要在古代,你就必須得嫁給我了。”
安鹿忍不住在毯子裏用膝蓋肘怼了怼他,表示不滿。
“怎麽?真想嫁給我啊?”程熠假裝會錯了意,噙着笑望向她紅潤的臉,和一雙映着火焰格外明亮的圓眸子,擡手揉了揉頭頂炸起的毛,“好了,不逗你了。不過今晚要是冷的話,哥哥的懷抱可以借你。”
“……”再理他就是豬!哼!
安鹿最後還是甘願當了豬。
當那人拿着香噴噴的魚勾引她的時候,什麽原則都沒了。
神奇的是,他這次烤得挺不錯。雖然只放了鹽,但興許是這河裏的魚肉質鮮嫩,居然特別好吃。
安鹿飽餐一頓,攏緊毛毯,靠着身後的大樹睡了過去。
程熠把周圍灑上一些硫磺粉,火堆加了些柴,回來的時候,小姑娘已經呼吸均勻地進入夢鄉了。
他笑了笑,坐下來,把她嬌小柔軟的身子摟進臂彎裏,靠在自己肩上,聞着她發間的幽香,然後也閉上了眼睛。
再次醒來的時候,林間射進一些清冷的陽光,面前火堆已經滅了,小鳥叽叽喳喳地在頭頂響起。
周圍彌漫着清晨的氣息。
安鹿的腦袋已經從他肩上落到他懷裏,看上去安詳而乖巧。
他一時間不忍心叫她。
就這麽低頭看着,用手指撥開她臉上的頭發,輕輕地,害怕吵醒她,目光裏的溫柔就像遍灑在周圍的陽光,溫暖而又無所遁形。
小姑娘臉頰泛着微微的紅,他原本以為只是熟睡的緣故。當伸手去拂落在她額間的葉子的時候,碰到一片滾燙。
心底一震,他趕緊搖她。
“鹿鹿,快起來。”
對方嘟了嘟嘴,就是不睜開眼睛。
程熠捏了捏她同樣滾燙的臉:“你發燒了,快起來。”
安鹿稍微擡了下眼皮,随即又閉上。
嘴裏小聲嘟哝着,依稀是個“困”字。
然後,便怎麽都叫不醒了。
程熠迅速收拾好兩人的包,将她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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