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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她真的有種虛脫的感覺,她拼命地想要逃離,可是雙腿就像斷了,沒有一點知覺,連跑的力氣都沒有。

直到裏面似乎要出來,顧念才找回力量,一擡腿,皮鞋撞到了滅火器,發出一聲輕響。

她趕緊轉到一邊的樓梯,藏起自己的身子。

顧念縮在角落裏,宋懷承和徐行慢慢走過去,她數着他們的腳步。當腳步聲漸漸遠離,她才呼出一口氣,胸口滞悶的發疼。

大腦像被抽空了一般,宋懷承說的沒錯,她是個沒腦的人。後背冷汗一陣一陣的傳遍全身,她坐在那兒瑟瑟發抖,控制不住的顫抖。

轟然之間,她的信念全然崩塌。

宋懷承進來看了一圈沒見到她。

徐行捕捉到他的目光,“懷承,其實時間會改變很多人和事的,你——”

宋懷承快速地打斷了他的話,“你知道我,決定的事不會改變。”

徐行聳聳肩,“她好像不在這裏。”

周好好走到他們身邊,“兩位,喝一杯。”

徐行扯笑,“懷承不能喝了,我陪你喝。”

周好好仰頭看向宋懷承,“怕你老婆說你嗎?”

宋懷承面色依舊,“一會兒要開車。”

多拙劣的理由啊。

“你也少喝點。”宋懷承說道。

周好好用着陌生的眼光看着他,“你們夫妻越來越像了,連和我說的話都一樣。顧念呢?她沒去找你?”

包廂推開來,顧念探頭進來。

不知道是不是燈光的原因,顧念的臉色看上去非常不好。只不過她嘴角帶着淺笑,眉眼都是彎的。“在說什麽?”

“你去哪裏了?”宋懷承問。

顧念吐了吐舌頭,“去洗手間了,肚子疼。”她一手捂着小腹。

宋懷承見她發絲還沾着水跡,沒再說什麽。

徐行提議掼蛋,顧念開口道,“我不來。”語氣堅決。

三人一愣。往日,她最喜歡掼蛋了,每次都要拉着別人陪她玩,口號就是:不要走,決戰到天明。

她抓了抓頭,“我太笨了,老是輸。就不和你們打了,找他,他打牌厲害。”她指了指另一個人。

徐行挑眉,“沒你,我怎麽贏懷承的錢。”

顧念皺皺鼻子,“沒門,你們打吧,我去坐一會。”

顧念走到一旁沙發上,目光看着他們的方向,可眼前卻是一片模糊。

偌大的包廂聲響不斷,可她似乎什麽都聽不見,靠在沙發邊竟然睡着了。

顧念是被宋懷承叫醒的,她迷糊地睜開眼,包廂裏就剩下為數不多的人了。“走了嗎?”

周好好脆生說道,“顧念真實服了你了,這麽吵,你怎麽能睡着的。”

顧念摸了摸臉,眼角濕濕的,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看出來,她微微垂下頭,“有點累。”

“走吧。回去休息了。”徐行說道,“我送好好。”

夜色溫柔,大家在酒店門口離別。

顧念拿過車鑰匙,“我來開吧。你晚上喝了不少酒。”

宋懷承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可顧念根本就不看他的眼,他頓了頓把鑰匙交給她。

顧念開車很慢,應該不知道被多少輛車超越了。宋懷承一手撐在車門上,“顧念,你可以開快一點。”

顧念緊緊的握着方向盤,腳下稍稍踩了一點油門,車子終于提速了。

可是那速度,宋懷承不忍看了。

明明二十分鐘的車程,她足足開了一個多小時。下車後,她嘟囔了一句,“開車真累,腰都疼了。”

第二天上午,顧念在畫室,手機突然響起來,是阿姨的電話,“念念出事了,你爸被抓了。”

顧念頓時慌了,“怎麽回事?”

阿姨支支吾吾的,“你爸做事,我也不清楚。懷承不是有同學在檢察院的嗎,你讓他幫忙找人問問,什麽時候能出來?”

“我爸被抓了多久了?”顧念深吸了一口氣。

“昨天下午。”阿姨的聲音越說越小。

顧念咬咬牙,心裏登時一陣火。

“我以為至少晚上他會回來的,誰想到今天他還沒有回來。念念,你快想想辦法啊?”

“我知道了。”挂了電話,顧念陷入沉思中。

想到她爸和宋懷承的關系,她的喉嚨就有些發緊。顧周道是個投機的人,做事有時候不按常理。而宋懷承偏偏最看不得這些。

因而這女婿和老丈人之間的關系一直都不鹹不淡。

顧念緊緊握着手,掌心一片冷汗。昨夜到現在她幾乎沒有合眼,眼下一片青紫。她想了想,方栩栩認識的人多,趕緊給方栩栩打了電話。

方栩栩還在睡覺,迷迷糊糊的。

“栩栩,你還認識檢察院的人?我把出了一點事。”

“不是吧。”方栩栩清醒了大半,她坐起來,“檢察院——我記得我們那屆那個誰,鄭立他一家人不是專業檢察人員嗎?你老公也認識的。”

顧念面色嚴峻,“你有沒有鄭立的聯系方法?”

“我去問一下。”其實她想說,“你可以直接找宋懷承的,他們關系應該挺不錯的。”可是話到嘴邊,方栩栩還是咽了下去。

方栩栩的辦事效率很快,顧念在半個小時後收到她的信息。她趕緊換了衣服準備出門。

宋懷承在書房,今天是周六,不出差的話,他基本上都會在家。

顧念象征性地敲了敲門,宋懷承擡首,兩人目光相視。

“方栩栩約我逛街,我要出去一趟,可能晚上才會回來。”顧念感覺到眼前蒙上了一層薄霧,朦朦胧胧的,看不清他的臉。

“好,有什麽事給我電話。”宋懷承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穩。

顧念動了動嘴角,“好。”

她聯系上鄭立,和鄭立在咖啡廳見面。

鄭立一見她就問道,“怎麽就你一個人,宋懷承呢?”

顧念淺淺一笑,“他有些事。真是不好意思,周六還打擾你。”

鄭立搖搖頭,“沒事。伯父的事我剛剛問過了,調查清楚很快就會放出來的。正好是我師兄負責這個案子,我和他打了招呼。”

顧念點點頭,聲音幹澀,“謝謝。”

“沒什麽。”鄭立見她臉色不好,安慰道,“你也別擔心。回去之後好好和伯父溝通一下。”

顧念臉色有些難看。

“我要回單位,一起走吧。”鄭立站起來。

兩人到了檢察院,鄭立陪着顧念去見了顧周道。顧周道一出來就看到女兒,連忙撇過臉,想找個地方藏起來。

顧念上前,抓住他的袖子,二話不說,拉着他出來。

父女倆都沈着臉。

顧念叫了車,報了地址,“回家。”

顧周道都不敢看女兒的臉了,一路兢兢戰戰的。

到了家,阿姨已經準備好了火盆和柚子葉,“老顧,你總算回來了。”

顧周道和妻子擠擠眼,“你怎麽和念念說了?”

顧念哼了一聲,“阿姨,這些東西都拿下去,我爸不需要,他都厲害啊,做什麽都能化險為夷。”

顧周道連忙附和,“拿下去,迷信!”

顧念在娘家一直呆在傍晚,一人在自己的房間。竟然沉沉地睡了一覺。

而外邊顧周道急的和熱鍋上的螞蟻似的。顧周道天不怕地不怕,最怕這個女兒了,尤其怕女兒生氣。

顧周道沒辦法,給宋懷承打了一個電話,讓他過來吃晚飯。“懷承,念念今天回家吃晚飯,你也過來吧,你阿姨弄了一桌子菜。”

宋懷承接到電話時沒有多大驚訝,“好,我一會兒就過來。”

顧周道呼了一口氣,顧念看到宋懷承總不會再發火了吧。

宋懷承眯着眼,就在剛剛它接到鄭立的電話。沒想到顧念會自己去找鄭立。他蹙了蹙眉心。

顧周道端着剛榨好的果汁,在門外喊道,“念念,爸給你榨了草莓汁。”

顧念趴在床上,這個世界對她最好的人就是她爸了,永遠對她那麽好,即使騙她也是為了不讓她難受。“進來吧。”

顧周道一臉讨好,“睡醒了啊?渴不渴?”

顧念盤膝做好,繃着臉,“爸,你怎麽又糊塗了?”

“一時糊塗。”顧周道抽抽嘴角。

“我們家現在根本就不需要那些了,您又何必呢?你知不知道這個是犯法的,會坐牢的。你讓我怎麽辦?”顧念說着說着眼圈就紅了,本就委屈,越想越難受。

顧周道舉起手,“念念,爸和你保證,以後絕不會了。”

顧念低着頭,抽抽鼻子。

顧周道拿過紙巾擦着她眼角的淚,“爸以後真不糊塗了。”

半晌,顧念才緩過來,“你要再這樣,以後我就不讓我的孩子認你。”

顧周道連連點頭,擡手輕柔地順着她的背脊,一下一下,“最近怎麽瘦了?臉都尖了,懷承對你不好?”

顧念這心又是一抽,像被針紮了一樣,密密麻麻的疼。“他不像你老是讓我擔心。他對我很好,真的很好。”她的聲音沙沙的。

宋懷承站在門口,他的腳步定在那兒,耳邊傳來顧念的話語。

“你放心好了,我們現在過得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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