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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懷承是個聰明人,關于顧念小産的事他漸漸有了想法,只是他不敢親口去問。沒那個勇氣,他寧願是周好好做的,也不希望是顧念。
可是有些事總是事與願違。
沒有情人的情人節,他回到家中,呆在兒童房裏,那裏擺滿了他為那個孩子置辦的玩具。宋懷承摸索着,掌心一片炙熱。
閉上眼,大腦裏還能浮現出孩子的容貌,像顧念也像他,笑起來,露出兩顆小白牙,別提多可愛了。
可是孩子沒了。他曾經的一切幻想都沒有了。
眼角漸漸濡濕,有什麽東西慢慢滑落。
到現在他才明白,有些事發生了真的是發生了,無論如何彌補,都不會恢複了。
宋懷承緊緊地握着手,再有力都握不住了,心頭的空蕩蕩這一輩都彌補不了了。
顧家那邊,晚上秦坊做了一大桌的菜,把栩栩梁景深陸葉聲他們都叫來了。
吃飯的時候氣氛熱鬧極了,顧周道不知不覺就喝醉了,到了最後,拉着陸葉聲的手落下了淚,“小陸啊,我對不起你爸,那時候我糊塗了,我也悔啊。”他紅着臉,眼角泛着光。
在知道陸葉聲的身世後,他對陸葉聲更加的好了,也希望能彌補一下。
陸葉聲拍拍他的手,“顧叔,都過去了,你也別想太多了。”
方栩栩小聲在梁景深的耳邊說道,“其實我覺得陸大哥比宋懷承幸福多了,他以前什麽都不知道,也不用背負不仇恨。”
梁景深點點頭,“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命運。”
方栩栩默然,是啊,就如她。爹不疼娘不愛,小時候被打是家常便飯,現在回一趟家,她爸和她都說不上三句話。
梁景深見她沉默,知道她想到自己了,他夾了一個豬腳給她,“補充膠原蛋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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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栩栩抽了抽嘴角。
顧爸喝多了,秦坊和顧念扶着他進房休息。顧念整了毛巾給他擦臉。
顧周道喃喃地說道,“念啊,你告訴爸,你和宋懷承到底準備怎麽樣?”
顧念一愣,“爸你喝醉了。”
顧周道打了一個酒嗝,“我沒醉。我看到他今天去看你了,還帶了一大束玫瑰花,他是不是想和你重修舊好?”
顧念擦着他的臉,“我和他不可能了。”
顧周道抓着她的手,“因為他把我整到牢裏的是嗎?”
顧念垂下臉,沉默不語。
顧周道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我在裏面是我欠的債,我該還。你不要想太多。”他起來手,摩挲着她的頭發,“我欠的最多的是宋懷承,讓他小小年紀就家庭破裂。我這一生都彌補不了了。我也恨他那麽對你。”
“爸,別說了。”
顧周道搖搖頭,“念念啊,你要是心裏還有他,不要顧忌我。我想開了。你們真要還有緣分,一家人和和樂樂地去過日子吧,盼盼也需要爸爸。”
“爸——”顧念的聲音緊了緊。“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了。”
她斂了斂神色來到客廳,方栩栩眼尖發現她的神色有些異樣,悄悄來到她身邊,“怎麽了?”
“沒事。”顧念呼了一口氣,她掃了一眼茶幾,“我去給他們添一點水。”
方栩栩若有所思地坐過去。
四個人聊了一會兒便回去了。
顧念去送他們,陸葉聲和她站在路燈下。
暈黃的燈光,兩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
“過兩天我要去丁州基層學習交流。”陸葉聲聲音低低的。
“丁州?”顧念吃驚的問道,“怎麽去哪裏?”丁州j省北邊一個小縣城,是j省的貧困縣。
“醫院活動,我報名了。”陸葉聲平靜地說道,“去那邊支援一下,說不定就能邂逅我的真愛。我也老大不小了,也該結婚生子了。不然我小姨在國外也不放心。”
顧念愣了愣,“你小姨她出國了?”
“是啊。”陸葉聲抓了抓頭發,“她嫁了一個意大利的男人,被征服了。”
顧念莞爾一笑,“我聽說意大利的男人特別會坦言密語。”
陸葉聲挑眉,“我也會啊。”
話音一落,兩人同時笑起來,坦然、豁達。
顧念回到家中,盼盼把她的手機遞給她,她發現手機上有兩個未接電話,都是宋懷承的。
“媽媽,是宋懷承的電話,我記得他的號碼喔,139——”盼盼一一比劃着。
顧念摸了摸她的頭發,“盼盼越來越聰明了。”拉過她的手,十個指頭黑乎乎的,“去把手洗洗,記得打香皂,一會兒媽媽檢查!”
顧念看了手機屏幕,最終還是沒有回撥過去。
周好好的案子開庭那日,已經是三月的某一天。春暖花開,陰雨連綿。
這樣的日子,人都不願出來。
顧念帶着口罩出現在法院門口,那莊嚴的國徽,讓人肅然起敬。
宋懷承也出現了,“進去吧。”
兩人靜坐在一旁,聽着法官的審判。
顧念是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周好好垂着頭站在那兒,她看不清她的表情。
而另一旁,周好好的母親一直在哭,聽到法官最後的宣判時,她直接哭暈了過去。
顧念擰着眉,警察帶着周好好時,周好好回頭一撇,目光正好和她相對,顧念被她的目光一刺。冰冷憎恨直射着她。
審判結束後,宋懷承提醒她,“我們先走吧。”
可到底他們還是遲了一步,周家人看到他們,周好好的哥哥上前,一把扯住宋懷承,“你滿意了?”他一拳揮上來,宋懷承護着顧念躲閃不及,拳頭直直地打在他的眉眼上。
“宋懷承,你給我等着,我們不會放過你的。”
徐行拉住他,“有記者,你冷靜一點,現在不是時候。”他看向顧念,薄唇輕啓,“顧念,你的胸襟我真佩服,宋懷承這樣你都可以原諒他。”
顧念突然間眸光一冷,“這是顧家欠他的,如今我和他之間已經兩清了。”那雙眼直直地瞪着徐行,“那你呢?徐行,一直以來,你除了助纣為虐還幹過什麽事?你有沒有為你自己活過?你才讓你佩服。”
宋懷承眉眼深了幾分。
“你們都覺得周好好可憐,那我就活該給她割斷手腕,對于一個畫畫的人來說何其殘忍?”顧念輕蔑地掃過他們,“如果以社會道德來判罰,周好好估計一生都該待在裏面。”
“你!”周母正要沖上去,被周家人拉住了。
顧念厲聲道,“其實你們每一個人都是幫兇,只是法律制裁不了你們。因果報應,老天也在看呢。”
宋懷承動動眉角,拉着顧念走出來。這個女人如今越來越堅強了,他也不知道該不該高興,他真是完全沒有了作用。這個時候,不該是他大展威風的時候嗎?
窗外的雨滴滴答答地下着。
顧念抿抿嘴角,“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一下?”
宋懷承的眼角已經腫了起來,“回去用冰袋敷一敷。”他撫了撫額角,“以後你也要注意安全,周好好的堂哥會說那樣的話肯定會報複的,不過他大概只會針對我。”
顧念沉默了一會兒,“我知道。”
宋懷承嗯了一聲,“女人該軟的時候還是軟一點吧,怎麽說呢?今天這種情況,要是真是沖撞起來,吃虧的還是你。”他微微皺了皺眉。
顧念剛想說什麽,見他的臉色黑沉沉的,她也軟下聲音,“我知道了。”
宋懷承看着她漸漸放松的表情,他有一瞬的恍惚。就像很多年前,她犯了錯在他面前賣乖讨饒也是這樣。宋懷承動了動嘴角,發動車子,送她回家。
日子一點一天地過着。
方栩栩和梁景深定于五一這個日子結婚,這個喜事讓所有人都興奮起來。方家父母不指望能幫來幫忙,秦坊這邊便給方栩栩準備了八床棉被。
方栩栩感激不已。
顧念笑,“都是自己人,客氣什麽。”
秦坊也是笑,“回頭我再去給你裝蜜棗和花生。”
方栩栩抱着她的手臂,“秦姨,你真好。”
秦坊瞅着她,“栩栩啊,你年紀也不小了,過了年三十了,阿姨覺得還是趕緊要孩子。”
姑奶奶噗嗤一聲笑,“阿姨,還是先讓他們過過二人世界,不然我們栩栩日思夜想這麽多年,多不容易啊。”
方栩栩斜了她一眼,“你就笑話我吧。”
這時候顧念的手機響起來,是黎賀的號碼,她認識的。顧念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怎麽了?誰的電話?”方栩栩緊張地問道。
顧念接起來,“喂——”
“顧念,懷承出事了。”黎賀的聲音蒼涼的眉眼一絲溫度。“昨天他出海談生意,半夜就——”黎賀深吸一口氣,“他半夜掉下海裏了,現在還沒有找到。”
顧念瞬間感到大腦一片空白,“你開什麽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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