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轟隆隆”山石滾落,柏霓摟着黛莉迅速滾了幾圈,肩膀被重重砸了一下,柏霓只是蹙了一下眉,然後就感覺到她捂着黛莉的後腦勺的手心裏,有溫熱的液體流出來,臉色倏然一變,忙低頭去看護在懷裏的人。
“黛莉,醒醒!”
此刻懷中的人已經昏了過去,小臉兒慘白慘白的,黛莉後腦勺的位置被磕到了,血直接流到了柏霓的手上,鮮紅的顏色格外刺眼。
“柏霓,你怎麽樣?”馬哥那邊第一時間就趕了過來,也不多話,立刻就放了救生艙将柏霓從那一片動蕩裏帶了出來,看着柏霓身上沾着的血,還有昏迷的人,馬上吩咐道:“先送醫院,快點!”
眼下黛莉傷勢不明,柏霓也不敢亂動,就一直摟着她,臉上神色莫名,只是摟着黛莉的手越發用力。
都不用柏霓催,只看着她的臉色,馬哥就已經加足了馬力,第一時間安排好醫護人員,等黛莉進了手術室之後,跟在柏霓身邊的馬哥才稍稍松了一口氣。
見柏霓一直望着手術室的燈,拍了拍她的肩膀:“沒事兒,這是M星系最好的醫院,把人交給他們你放心。”
這一拍就發現柏霓蹙了眉,馬哥也不是傻的,馬上就反應過來,那種情況之下,柏霓怎麽可能全身而退,肯定也傷着了。
“哎呀,你這樣可不行,趕緊去檢查檢查!”馬哥怒急,叫來醫護人員就要把柏霓帶去檢查驗傷,可惜柏霓一動不動:“不用,我在這兒等她。”
“你等她有什麽用?”馬哥急起來說話也不好聽:“裏面有專業的醫生護士給她救命看傷,又不是你在外面看看就能把人給看好的,你先把自己安排好,再來安排她不行嗎?別她還沒醒過來,你也跟着倒了,那這人你指望誰給你護着?”
柏霓動了動唇,想說什麽,就被馬哥給堵住了:“知道你擔心,你先去把傷處理了,再過來擔心也不晚,不至于這麽大會兒人就死了,就是死了,我肯定也得把屍體給你留着,成不成?”
馬哥說這話純屬是擔心柏霓,以及嘴快。
這話剛說完,就被柏霓冰冷的如同利刃的眼神掃過,恨不得從他身上削下一層皮出來,看得馬哥一個哆嗦,覺得周圍的空氣都涼了好多:“那個、嘴快,她肯定平平安安的一點兒事兒都沒有。”
然後就不敢再多說話了。
柏霓這會兒明顯心情就不好,陰沉沉的臉色,誰也招惹不起,還是別在這個時候惹她了,萬一惹毛了,還真是收拾不了。
管她的,反正是身體是她自己的,有她撐不住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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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哥也不勸了,自己縮在手術室外面的椅子上,嘴裏叼着一根煙也沒點,打定主意柏霓不說話,他也不坑聲!
“就在這兒。”誰知道柏霓也不按常理出牌,大長腿邁過馬哥坐在另一張長椅上,對呆着的護士說道:“胳膊包紮一下,固定住就行。”
“好、好的。”
柏霓的胳膊被砸重,具體情況還是得去拍片子看,這個時候她一步也不願意遠離,護士只幫她上了消腫的藥,然後就按照她的要求給包紮起來,可能是因為周遭的氣壓太低,護士的動作很快,想趕快包紮完趕緊解脫,一秒鐘也不願意多待,生怕自己會被無端牽連。
就在柏霓包紮傷處的時候,馬哥也接到了手下人彙報的情況,看着柏霓要殺人的臉色,還是把情況跟她說明了一下。
“是癟三留下來的,他在那裏埋伏了大量的炸·藥,破釜沉舟是打算拉所有人一起去陪葬的,幸好你反應及時躲得夠快,不然、”馬哥剩下的話沒有說完,但是意思已經到了。
“這事兒我有責任,這人我肯定給你救回來,好好的還給你。”馬哥撓了撓頭:“一根頭發都不少,這次也是我把你牽連進來的,算是我老馬欠你一次。”
柏霓這才擡頭看了馬哥一眼,然後取下了挂在脖子上的戒指:“這東西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馬哥的臉色難看了許多,躲開了柏霓逼問的眼神:“是真的。”
他這一招就是禍水東移,名義上是委托,其實就是把柏霓拉了進來,只要東西在她身上,那麻煩就跟她脫不了關系,她就不能置身事外,就等于是把柏霓綁住,既能得到柏霓的助力,同時還能讓柏霓承擔更多的風險。
得到馬哥肯定的回答之後,柏霓直接就把戒指扔了過去:“滾!”
戒指落在地上,發出“叮當”的響聲,馬哥臉上也不好看,彎腰撿起戒指:“這東西不能留在M星系,委托你保管是我唯一的選擇,我能信的人也只有你,柏霓。”
“關于這個戒指的秘密我已經全部銷毀,所有相關人員都一并處理幹淨了。”馬哥把戒指又遞給了柏霓:“現在只有你跟我知道這東西意味着什麽,我欠你一個人情東西你拿着,總有用得到的時候。”
這東西他留着也沒有用,既然不打算動,那不如就送給柏霓,算是還她的。
在這之前,這個戒指裏面藏着的秘密是一個危險,但是趁着這次的事情,馬哥也徹底搞了一個大動作,所有跟這個秘密有關的人都被他幹掉了,危險不再,這東西也不僅僅只是寶貝那麽簡單,畢竟關系到星際礦脈資源,只要柏霓妥善處理,這東西能保她三代富裕無憂。
如果只是牽連到柏霓一個人,馬哥不會覺得有什麽所謂,但是從那個Omega受傷之後柏霓的神色可以看出來,手術室裏面的人非同一般,能讓柏霓這麽緊張的,還沒有幾個,手術室裏面到底什麽情況他們都不清楚,萬一情況要是不好,出了什麽差錯,柏霓這邊他就交不了差。
那枚戒指既是給柏霓賠禮道歉,同時也是希望柏霓能不要因為這件事跟他交惡,算是給柏霓的一個交代。
“确定是幹淨的?”柏霓把戒指接了回來。
馬哥肯定:“确定!”
柏霓捏着戒指并沒有再多是什麽,靠在椅背上,默默望着手術室的方向,等着裏面的人出來。
手術室裏的燈終于滅了,柏霓立刻上前:“怎麽樣?”
“小腿骨粉碎性骨折,顱內有出血狀況,病人現在已經脫離危險,但是需要留院觀察。”簡單地介紹了情況之後,黛莉就被推了出來,送入特護病房,因為是被特殊交代過的,醫生安排好後續的事情之後,又過來跟柏霓說了幾句:“情況就是這麽個情況,麻醉過後她應該就能醒過來,就是這個腿、具體能恢複成什麽樣子,還得看病人的個人體質,現在的情況不好說。”
“什麽意思?說清楚點。”柏霓聽到說人沒有大礙的時候,剛要松一口氣,後面就接了這麽一句,頓時就又緊張了起來。
醫生也有點兒為難:“這種程度的傷,很有可能會站不起來,就算以後能養好,走路也是會有影響的,一切都要看她恢複的情況,具體情況具體分析。”
該說的醫生也都跟她說完了,見柏霓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也只能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黛莉還在特殊病房裏,額頭上裹着一層層白色的紗布,整個人安靜地躺在那兒,無聲無息,柏霓就一直站在病房的玻璃窗外面看着她,好像入定一樣,連一步都沒有離開過,期間有護士來請她去隔壁病房休息一下,可惜根本就勸不動,馬哥過來送過兩次飯,兩次都是原樣來原樣拿走,柏霓不吃,他也得照樣送,裏面的Omega躺着不能動彈,他也有責任,要不是他把柏霓牽扯進來,可能就不會有這麽多的事情。
“那個柏霓知道你心疼,但是你這樣不吃不喝的,大妹子醒過來看到你這個樣子,她不得更心疼?”馬哥拎着幾個保溫的飯盒:“你就是不為自己,你為她想想,愛心的人這麽折騰自己,她在裏面看見了,不得更心疼?感情都是相互的,你心疼她,那她肯定也心疼你,就算不為自己,就就當是為了大妹子,吃口飯行不行?”
老馬也不是會勸人的,送了幾次飯柏霓都是一口不動,他也愁得不行,裏面還躺着一個,外面這個要是也倒下了,他是真沒臉,就想着法兒來勸柏霓多少吃點兒東西。
柏霓本來沒什麽表情的臉上,聽他說完這番話之後,皺眉很奇怪地看了老馬一眼:“你胡說八道什麽?她跟我沒關系,不是你想的那樣。”
“什麽不是?”老馬還沒反應過來:“你說她不是你媳婦兒?”
“不是。”柏霓并沒有解釋很多:“準備點白粥吧,醫生說她差不多這會兒就該醒了,要吃點兒清淡的。”
“備着呢,一直都備着。”老馬還處在震驚之中,看看柏霓又看看裏面的Omega,再三确認:“是不是還沒結婚你不好意思承認?”
柏霓警告地掃了老馬一眼,勒令他不許再胡言亂語,老馬整個人都是混亂的。
就柏霓那要吃人的樣子,敢說跟裏面的Omega跟她不是一對兒?不是一對兒你站這兒守得這麽積極幹什麽?不是一對兒人家在手術室裏,你守在外面連處理傷口都不願意去?不是一對兒你能把眼睛從那裏面移開嗎?
可能是老馬的懷疑的眼神過于炙熱,柏霓略顯煩躁地解釋了一句:“是客戶。”
再多的,就沒有了。
“我也是客戶來着,怎麽沒見你對我這麽上心過?”老馬小聲地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柏霓到底是聽見還沒聽見。
都是客戶,怎麽差別就這麽大?
病床上躺着的黛莉覺得好像是做了一個很沉很沉的夢,夢裏醒來什麽都不記得,就只覺得渾身都沒勁兒,好像是被厚厚的一團棉花壓在身上一樣,擡不起四肢,甚至連睜開眼睛都變成了一件很困難的事情,而且還有隐隐約約的疼,那種疼意很不清晰,也不知道是從哪個部位傳過來的,好像是頭,又好像是背,也有可能是腿上,總之好像全身上下無一處不是疼的,最疼的那個地方該是手背。
黛莉使勁兒睜開了眼睛,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自己的手背,果然就看見手背上紮着一根針,只看了一眼,她就沒忍住“哼咛”出了聲,皇家的小公主從小就是嬌滴滴的養大,這種打針輸液的情況并不多見,就是偶爾有過,用的也都是專門為她定做的針具,用的都是特殊的微麻針,盡量不讓小公主會覺得疼,長這麽大,黛莉真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粗的針頭,直接紮進肉裏,可想而知會有多疼。
腦補的疼意拉回了黛莉的意識,她只記得那會兒被柏霓摟在懷裏,然後聽見了幾聲爆·炸的聲音,她好像受了傷,疼過之後就沒有了意識,醒過來就躺在這裏,應該是病床上,柏霓去了什麽地方?她還好嗎?
“篤篤”的聲音傳過來,黛莉側臉就看見柏霓站在玻璃窗外面,正曲起手指敲着玻璃窗,別的黛莉都沒有看見,她第一眼就看見柏霓被纏住的胳膊,眼裏閃過一絲擔憂,她受傷了嗎?是因為自己嗎?
黛莉垂了下眼眸,忽然有些後悔,她不該任性的,如果當時不故意說那樣的話,直接讓柏霓帶她走,柏霓可能就不會受傷了,那會兒她所有的理智都已經不見,滿腦子都是一些不知所以的東西,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麽,心底的惡魔撕扯着,叫嚣着,而她想惡魔妥協了。
外面的柏霓見黛莉低着頭,一副很難過很傷心的樣子,就有點兒着急,又敲了幾次玻璃,試圖跟黛莉說點兒什麽,但是隔着一個特護病房,她可以看見黛莉,卻不能跟她說話,也沒有辦法寬慰她,再一想到醫生的那番話,柏霓都不知道要怎樣去跟黛莉交代。
就看見病房裏面的黛莉,聽見她的“呼喚”之後,沖着玻璃的位置,露出了一個很甜的笑容,比着嘴型跟她說:我餓了。
特護病房是不允許探視的,柏霓準備的白粥也沒有用上,護士給黛莉注射了營養液,她現在還不能吃東西,當知道自己還不能吃東西的時候,黛莉的小臉上露出一點點委屈的表情,對柏霓做了一個可憐兮兮的小表情。
柏霓勉強沖她笑了一下,黛莉故作輕松的樣子,更是在往她心裏面紮刀子,一刀刀捅得毫不留情,她寧願黛莉對她甩臉色耍脾氣,也許那樣她會好受一點兒,但黛莉沒有,不僅沒有,還對她笑,笑得那麽溫柔。
那溫柔就像是一把刀,架在了柏霓的脖子上,讓她動彈不得。
黛莉的身體還很虛弱,清醒一會兒就又昏昏沉沉睡了過去,等她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病房裏面一片漆黑,只有窗外有幾點燈光,她下意識就去看那扇玻璃窗戶,只是一個下意識的動作,當她真的看見柏霓就倚在窗戶外面的椅子上時,眉眼都柔了下來。
就那麽看着柏霓,絲毫都沒有察覺到此刻她的眼神有多麽熱烈,以及難以掩藏的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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