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她猜對了。

顧嘉看着老妪,很是意外,“豹母,想不到你就是豹母,你還有什麽話好說的?”

顧嘉這話聽着,這豹母是一條大魚啊。

那老妪呸了一聲,“俺都說了,俺叫劉翠花,不是什麽豹母豬母的。再說兩套票又如何,俺錢多,買兩套不行嗎?就憑這個,你就要抓俺和俺男人?”

周徽岚笑了,“說這話時,先将你身上的泥土洗幹淨再說,還有別忘了你方才三代貧農的話。”

正常人誰舍得買兩張路程只相差三站的票啊。如果她此刻的扮相是富家老太太又另當別論,總而言之,她那話和她目前的人設不符。

豹母猛地盯着她看,陰沉沉地道,“妹子,沒聽說過一句話嗎?莫要多管閑事,小心給自己招禍!”

“反了你了,還敢威脅人?當我們是瞎子聾子嗎?”顧嘉直接動手,将人反剪,“将他們分別關押!”

周徽岚撇了撇嘴,她本人就是受害者,還怕他們不成?

此間動靜頗大,這時從屋裏走出來一個人,了解了情況之後朝周徽岚他們這邊走來。

顧嘉:“局長。”

周徽岚一愣,她還以為顧嘉這個隊長負責抓捕,想不到還勞動了他們局長?不過思及那小男孩的身份,她又

時局長問周徽岚,“你怎麽知道她身上有兩套車票的?”

懷裏的小姑娘睡着了,周徽岚換了一下手,先将她昨天跟蹤楊建平到觀音亭的事一說,接着再說出她的猜測。

“楊建平在觀音亭綁紅的目的是為了告知來人慶南可以交接,可以在慶南站下火車,反之若是他不綁紅呢?所以我就想啊,在慶南站可下可不下之間,來人一定有備用方案。順着這條思路,很容易就猜到他們的這個備用方案是什麽。”

現在的列車還沒實行實名制,要鑽空子很容易。所以她猜測豹母手中或許還留着一張行程更遠的車票。

當然,如果她謹慎的話,會把另一張票給扔了。

千裏奔波只為財,特別是像豹母這般年紀還冒那麽大風險奔波的,除了錢,周徽岚不覺得還會為了別的。

她之前推測,楊建平參與的人販子團夥應該是大型團夥,這樣的大型犯罪團夥,對于分贓應該有一套很成熟的機制了。

對于底下成員辦事期間産生的費用,應該會予以一定的補貼,那張票作為報銷的憑證,她應該舍不得毀去的。

即使這一點她猜錯了,無法報銷。但豹母在團夥中身份不低,這票證也是她豹母費心費力勞苦功高的證據之一,對她構不成威脅的時候,她應該會留着它的。

“好!”

聽完她這番分析,時局長大贊了一個‘好’字,“這番分析很有邏輯性!聽到沒有,咱們辦案子的就得擅于觀察擅于用腦。”

周徽岚抿嘴笑了笑,“局長誇獎了,是我近日一直在琢磨這個事,所以想得比較多。”

就在這時,很神奇的,她感覺到了一絲異樣,她順着感覺看了過去。

逆着光,她看到一位男子端坐于夏寡婦的客廳裏,而他所坐之處似乎是一張輪椅?周徽岚覺得訝異,這樣的抓捕行動,竟然會讓行動不便的人參與?

似乎察覺到她的目光,男子看了過來,眉眼清冷,目光卻溫和。

被抓包了。她抱着孩子,朝他微微颔首,掩去眼中的訝異。

抱着孩子,她有點累了,就着顧嘉搬來的椅子坐下。

周徽岚一眼即過,屋子裏的男子卻陷入了困惑,像她又不像她。

她的事,他在那些年裏是有所耳聞的。只是恢複自由之身後,因時代久遠,他亦不曾懷疑其真實性,最終只能将當年的一飯之恩回報到她兒女身上,順便照拂一下她的父母。

底下報來她當年私奔一事有蹊跷時,他便讓人着手查探當年之事。

後來他得知消息,說西省慶南這邊有疑似她的人,這個疑似者被人買回去近二十年,竟然一直還惦記着回家。

他看了疑似者相關的資料,覺得應該就是她。

如果是她本人的話,對于她過了這麽些年,還一門心思地想逃跑回家,他竟然一點也不意外。他知她,人看着文靜,實則骨子裏固執。

所以他來了,為了救她。他知,于如今的他而言,只是舉手之勞,于她而言,或許就是救命的稻草。

一如那年,正是自然災害最嚴重的時候,小小年紀的他餓得只剩一層皮包層骨,還是姑娘家的她勻了他一個高粱米團子。一報還一報罷了。

只是他沒想到,經歷了那麽多的苦難,很多人要麽變得尖銳,要麽覺得麻木。他來,本以為會看到一個固執的麻木的中年婦人,但是她性格仍然執拗,但是很鮮活。

于苦難之中性情不移麽?再聯想到自己的經歷,他有些怔然。

這一趟,值得。

負責訊問的公安人員出來了。

“局長,顧隊,兩邊的嫌疑犯嘴巴都很硬,我們撬不開,所以無從得知楊建平逃竄的地點。”

轱辘——轱辘——

輪子滾動的聲音傳來,他們扭頭看去。

“您怎麽出來了?”時局長緊張地迎了上前。

男子倒是淡定,“我去會會那豹母。”

時局長搓了搓手,“那樣太麻煩您了。”

“進去吧。”

這人看着怎麽比時局長還厲害的樣子?周徽岚在心裏嘀咕。

許是看出她的疑惑,顧嘉壓低了聲音和她解釋,“那位是小男孩家裏動用關系才請來的高級顧問,一身的本事,厲害着呢,這次楊建平他們的交接時間就是他推測出來的。”

周徽岚心中驚詫,這樣說來,那真的很厲害了。她是近距離接觸并觀察楊建平,才隐約有感他這幾天會有大動作,并且是經了觀音亭和晚上那頓酒之後,才确定他行動的時間的。

“能讓我和夏寡婦談談嗎?”周徽岚問顧嘉。

“這……”顧嘉遲疑,她這要求不合規矩。

周徽岚看着他,“我想快點抓到楊建平。你知道的,他逃逸在外,最危險的人不是別人,是我!”

顧嘉知道她的擔憂并不是無的放矢,楊建平連她都要賣掉,可見是恨她入骨。

顧嘉陪她進去時,夏寡婦就坐在那裏,一副消極抵抗的模樣。

周徽岚走到她對面,俯下身看她,“你知道楊建平會躲在哪裏?”

“我不知道。”夏寡婦撇過頭。

“楊建平在山上有隐秘的窩點?”狡兔三窟,周徽岚懷疑楊建平早就防着今天這樣的意外了。

周徽岚留意到夏寡婦的手指動了動,但人仍舊保持着原先的姿勢。又猜對了。

顧嘉眨了眨眼,他們私下也有過這樣的懷疑,但他并未和周徽岚提起過,她自己猜的?

周徽岚想了想,決定攻心為上。

“你不說,我們也能分析出來,只不過要花點時間而已。”

夏寡婦心裏嗤笑,很不以為然。

“觀音亭,你應該很熟悉吧?”周徽岚雙手壓向桌面,注視着她道,“觀音亭向下正對着浦河村、大坳村和慶南火車中轉站。反之,這三處地方的人只要擡頭細看,也能看到整座觀音亭。楊建平在觀音亭檐角綁紅的目的,不就是為了通知來到西省慶南交接的人,慶南目前是安全的,可以交接嘛。”

夏寡婦猛然扭頭,驚駭地看着她,她知道這種閉環型的信息傳遞方式,楊建平一定不會告訴她的,而且豹母也不可能,豹母那人最是能扛,可以說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的那種人。

“夏寡婦,沒想到我會猜到吧?你們早就約好了碰頭交接的時間,也就是昨天。所以前幾天你和楊建平被人抓奸時,他才會那麽迫切地想解決它,甚至不惜代價,而你也默許。因為時間已經很接近你們約定好的接頭的日子了,他不想讓事情拖下去,不想影響你們接頭。”

站在門外的豹母隔着門牆狠狠地瞪了夏寡婦一眼,貂母簡直要被這兩人氣死,組織說過:任何時候,只要發現一點不對勁就要警惕,不要抱着僥幸的心理。她每次帶貨都是慎之又慎,沒想到這回因為兩個蠢貨,她陰溝裏翻船。

男子和時局長就站在豹母身後,将裏面的談話全都聽進了耳裏。他們沒有貿然進去,在門外繼續站着。

“想不到我們竟是栽在了你手裏,我和楊建平都低估了你。”夏寡婦看她與顧嘉熟谂的樣子,又一語道破他們傳遞消息的手段,以為是她通風報信導致他們被一鍋端的。

這便是信息的不對等性,周徽岚也不解釋,任由她誤會。

“這些年,你和楊建平做了什麽你自己心裏清楚。監獄可不是什麽好去處,一個女人進了監獄,日子可想而知。如果我是你,我不會再為了他死扛着,我會選擇把知道的都說出來,争取寬大處理。你還年輕,少坐幾年牢,憑你的姿色出來後再找個男人也不是不可能。反正你們也只是露水姻緣,兩人也沒有孩子,何必死扛着呢?”

夏寡婦不答,而是另外說道,“一夜夫妻百日恩,你好歹也是他的妻子,跟他生活了十幾二十年,就那麽狠心以前迫不及待地送他進監獄嗎?”

“人販子,人人得而誅之。你不說也無所謂,楊建平他逃不了的。你将你知道的說出來,不過是廢物利用,為你自己争取一點好處。不說,也妨礙不了什麽。”說着,周徽岚挺直了腰杆往外走去。

他們還沒到門口,夏玉蓮就猛然轉身沖他們大喊,“我說!我可以将我知道的說出來……”

想不到兩邊都有了進展,時局長看看他旁邊的高顧問又看看裏面的周徽岚,他沒想到剛才還嘴硬的豹母和夏寡婦,經了兩人的手之後,分別願意松口了。

在門外遇到時局長和那名男子,周徽岚有些意外,她剛才在裏面……全被他們看見聽見了?

“那個——”知曉她的經歷,一時間時局長不知道怎麽稱呼。

“你可以稱呼我為周女士。”

“周女士,辛苦你了,剩下的事就交給我們了,放心吧,楊建平逃不了。”

“勞煩你們了。”

院子裏,那個小姑娘醒了,一直在找她,睜着眼睛不肯睡。

周徽岚一出來,就有人抱着她過來了。

她有些無奈地接過了小姑娘。

時局長靠了過來。他看着周徽岚,雙眼發光。

“你思維缜密,深谙嫌疑犯的心理,是幹刑訊的料子,怎麽樣,有興趣到我們單位來嗎?”

現在wg運動剛結束幾年,百廢待興,各行業專業人才緊缺,他們單位也缺啊。國家培養的第一第二批大學生剛畢業就被各大城市搶光了,他們這種小城市沒搶贏,單位裏辦事人員能力參差不齊,顧嘉這種都算是業務能力出衆的了。

今晚周徽岚的表現他看下來,不比顧嘉差,比高顧問,也就差了那麽一點點。

時局長是見材起意,高顧問他是垂涎三尺也沒轍,但他覺得周徽岚是可以争取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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