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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鄭峪章來擰浴室的門,擰了好幾下都擰不開,人便急了:“出息了你!還學會鎖門了!”
多少年沒把他這樣關在門外了?誰敢給鄭峪章這樣的罪受?也就他安明知了。
安明知在浴室裏含糊不清:“馬上洗好。”
鄭峪章敲門:“開門。”
明明樓下還有一間浴室:“您今天去下邊洗,行嗎?”
鄭峪章總是不威自怒,把門敲得更響,安明知肯定有事瞞着他,沒事能躲他躲成這樣?八成是在外邊受了委屈,不想跟他說。鄭峪章一想就氣,锲而不舍敲門,幾乎要踹開:“給我開門!”
安明知拗不過他,還是開了浴室的門,看見不着一縷的老混蛋站在門口遛鳥。
鄭峪章瞧了他兩眼,雖然想把人吃幹淨,但他直覺今天安明知不對勁,平時哪兒這麽躲着他呀。
“怎麽了你今天?”
答案就在安明知轉身的那一刻,他白,腰上還沒散去的淤青顯眼得很。
“腰上怎麽弄的?”鄭峪章逼問他,“什麽時候傷的?”
“您別問了……”知道了該又不讓他去拍戲了。
“是不是拍戲傷的?”
安明知支支吾吾:“沒有,自己撞在桌角上了。”
鄭峪章“哼”了聲,不知道是信了還是沒信。
“沒多疼,幾天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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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峪章不相信,不解氣地去捏他青了的皮肉,安明知立刻疼的嗷嗷叫,要掉下來。
他是沒信,真當他那麽好騙的啊:“磕下能磕成這樣?”
安明知低頭不說話了。鄭峪章是只老狐貍,有一眼識人心的本事,他那點道行哪兒能比?
鄭峪章貼過去在他身上蹭,強勢又磨人,頂得安明知腿軟了。他服軟求饒:“真的疼,我幫您咬出來,好不好?”
鄭峪章貼着他的背抱他,聲音裏都是情動,沉沉地說:“別動。”
安明知不敢亂動了,怕自己火上澆油。水聲拍打在一起的聲音還是很清晰,安明知閉上眼睛,仰着修長漂亮的脖頸“享受”,他對面便是一面鏡子,在朦胧的霧氣裏只能看到兩人的輪廓。
結束後鄭峪章草草用花灑給兩人沖洗了幾下,便往人身上披了條浴巾,裹起來抱出浴室。
安明知瘦得有點過分了,一米八的個子,只有一百二,鄭峪章把人抱在懷裏,輕得沒有分量。他記得以前安明知身上還有些肉,剛認識那會兒下巴還不是這麽尖的,臉是圓圓的,清純可愛,不知道怎麽越養越輕了。
鄭峪章是個實打實的葷食主義者,各個方面的。安明知覺得他不能一次就放過自己了,但鄭峪章放下他真的沒再亂碰,幫他吹幹頭發後去樓下找跌打藥。
“看什麽?”他瞥見安明知在盯着自己。
安明知大概是覺得今天鄭峪章吃錯了藥,溫柔得有點不正常。其實他們最開始的那段時間也是這麽過來的,鄭峪章脾氣那麽大的人,能在他喊疼的時候能硬生生停下來,耐心給他安撫。
真是不容易。
他連忙別開眼,想到過去的甜蜜總是會讓他更發愁:“沒什麽。”
鄭峪章笑了,粗魯地跟他接吻,用沒有修理的胡子蹭他的下巴,手不老實地捏了下他的腰,“趴好,給你擦藥。”
安明知趴好,扯過來一個柔軟的枕頭墊在自己肚子下,讓腰沒那麽難受。有時候他不得不接受自己不再年輕這回事,這很難,尤其對于個演員來說。
不再年輕意味着皮膚變差、體力變差,劇本變少,能演的角色越來越少,背臺詞的時間越來越長……對于安明知來說,這還意味着他不再那麽容易能迎合鄭峪章的生理需求了。
但讓他想不明白的是,再過一年鄭峪章就四十歲了,怎麽還有那麽好的精力?
他趴在床上,上身搭着被子,苦思冥想着這個非常不科學的事實,感受到鄭峪章粗粝的手指蘸着涼涼的藥膏,揉在他的腰間。
他聽見鄭峪章說:“怎麽肉這麽細,蹭兩下就紅了?”
安明知心想,您也不想想自己蹭得多狠啊,都腫了。
塗完了跌打藥,鄭峪章給他揉腰祛瘀。那裏酸痛得很,安明知疼得哼唧哼唧的,人累壞了,過了會兒趴着睡着了。
鄭峪章關了燈,自己也鑽到被子裏。
演員絕對是高危職業,累不說,還總是這傷那傷,最怕的是落下病根,人還沒老就一身毛病。這也是鄭峪章總不允許安明知出去拍戲的一個原因,安明知現在的身體已經經不起那麽折騰,他又不是不允許他參加其他活動,訪談綜藝啊,真人秀節目,廣告也能接一接,只要安明知願意,他這有的是資源。
但電影和電視劇就算了,尤其是給人做配角那種,戲份不多,吃的苦卻不少,像這回,又弄了一身傷回來。
最重要的是,安明知出去拍戲,一走就是兩三個月,全國各地跑,有時候還要往深山裏鑽,荒郊野嶺的地方,手機連信號都很差,鄭予陽哭起來要找人,連個視頻電話都打不通。
鄭峪章想去探班,安明知又不讓,說不用,找各種理由搪塞,總之就是不讓他去。
大的小的一個都不讓他省心的。
第二天安明知是被小予陽的哭聲鬧醒的。
小家夥安靜的時候可以自己玩一下午,鬧起來又很鬧,要人哄很久才能安靜下來。
安明知被吵醒,翻了翻身,眯眼看着睡在床另一邊的鄭峪章。
他實在搞不懂為什麽鄭峪章總喜歡睡在自己的房間,明明那張花了很高價格高端定制的床在鄭峪章的房間裏,比他的柔軟百倍,睡起來寬敞又舒服。安明知記得自己睡過幾次,連棉被貼着肌膚都讓人覺得幸福萬分。
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鄭峪章也被哭聲鬧醒了,不悅地撩起一只眼皮,眉間的深壑已經出賣了他的不耐煩。當爸爸的總是沒有耐心的,鄭峪章從來不會哄小孩,只會兇巴巴的,黑個臉,讓孩子哭得更厲害。
果然下一刻人就惱火,向着門外吼了一聲:“大早上哭什麽呢?!”
安明知一邊往自己身上套衣服,一邊嫌他太兇:“您別這樣吼他。”
鄭峪章給了他一個“你就會替他說話”的表情,被吵得再睡不下去,只好跟着起床。
保姆抱着鄭予陽站在門口,哄不好也不敢進來,只好隔着門說:“可能是做惡夢吓着了,還沒醒就一直哭。”
安明知簡直就是救命良藥,整個別墅裏的人都知道,小少爺哄不好找安明知,大小姐生悶氣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找安明知,至于鄭峪章,吃得不滿意睡得不好,也都找安明知。
所以有時安明知出去拍戲,想他早點回來的不僅鄭家三口,還有其他人。仿佛他不在,別墅裏的一切都會亂套。
安明知只來得及套上睡衣,鄭予陽洪亮的哭聲在穿透門板不斷傳進來,他偷看了眼鄭峪章的臉色,估計不久就會耐心耗盡發脾氣,趕忙去開門。
保姆抱着小予陽,看見他松了口氣。
“我來吧。”
安明知抱過鄭予陽,讓保姆去廚房沖奶粉。
雖然不知道陽陽母親是誰,但想必也是位姿色出彩的美人,看鄭予陽便知道了,瓷娃娃一樣,粉雕玉琢,眉眼都生得好看極了。當然,也有很大一部分鄭峪章的功勞。
此時小家夥已經哭紅了鼻子,不停掉着淚珠,趴在安明知的肩頭打顫地哭:“嗚嗚,哥哥抱……”
安明知怕吵得鄭峪章心煩,正要抱着他下樓,便被叫住:“抱過來。”
安明知知道他向來是最不會哄孩子的,不把孩子弄哭就萬幸了:“您想做什麽?”
“怎麽?我還能揍他不成?”鄭峪章挑眉,想了想又說:“大早上擾人清夢,揍一頓也不為過。”
小予陽看見他那一張黑着的臉,抱着安明知的脖子哭得更兇了。
安明知拍着他的背不停哄。
鄭峪章已經穿好了衣服,房間裏拉開了窗簾,一片陽光照在地毯上,透亮明媚。他看着安明知,還有安明知懷裏自己的兒子,張手要抱鄭予陽。
“你再睡會。”這句是對安明知說的。
其實安明知沒那麽多覺,睡足了七個小時已經不困了,何況小家夥鬧得正兇,不肯找其他人,只躲在安明知的肩頭,哭得他衣服都濕了一大片。
“嗚……爸爸壞……不要爸爸抱……”小予陽哭得快要喘不上氣,緊緊摟着明知的脖子。
男孩子發育得晚,鄭予陽尤其晚,三歲之前只會喊簡單的稱呼。爸爸是他最早學會的,其實最早是媽媽,但因為他沒有媽媽,這個詞便逐漸在他的用語中消失了,然後是“哥哥”“姐姐”“阿婆”“奶奶”之類的詞。
到了三歲,鄰居家比他小兩個月的妹妹說話都能對答如流,唐詩都可以背下來一首了,而鄭予陽還只會咿呀啊呀的,除了那幾個稱呼什麽都說不成,安明知便有些着急了。
盡管保姆很有經驗地說再等等,可安明知總怕他語言功能有問題,拉着鄭峪章去醫院給小予陽做檢查,可一系列下來沒查出來任何問題,醫生也只能歸結于發育晚。
到了現在,會說的話還是不多,只有給糖吃的時候才能誘導出幾個新詞。
安明知見他哭得兇,不敢給鄭峪章,別孩子沒哄好,整個家的人都跟着遭殃。他拍着小予陽的背,很熟練地哄着他,又對鄭峪章說:“不困了,我帶陽陽下去喂奶。”
他的意思是喂奶粉,小家夥母親不明,自然也就沒辦法母乳喂養,從小就是喝奶粉長大的,這話他說了兩三年也沒覺得有問題。
可鄭峪章聽起來這話時表情總是意味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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