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年夜飯比午餐要豐盛。
人到了晚飯前才到齊,最後來的是鄭峪章的另一位堂妹,她常年在國外留學,一年也就回來這一次,家裏人都想念得很。
可她進了門,第一眼看見的卻是坐在鄭予陽身邊的安明知。
家裏多出來個陌生人,當然第一眼就能注意到,何況還是個非常好看帥氣的陌生人。只不過對她來說,安明知不算是完全陌生,她看着總覺得很眼熟,卻如何都想不起來。
“哥,坐在我小侄子旁邊的是誰啊?”她鬼鬼祟祟去問鄭峪章。
鄭峪章看了眼正在幫鄭予陽擦嘴的安明知,沒把話說那麽明白,只是說:“明知是我帶回來的,今年跟咱們一起過年的。”
“噢……”堂妹遠遠看着安明知那副比別人要出彩許多的模樣,一會兒羨慕他皮膚好,一會兒又嫉妒他眼睛漂亮。上下看了一圈,酸成檸檬了,她才問:“為什麽到咱們家過年?”
鄭峪章抱着雙手放在胸前,目光看向智商一百八,情商十八的堂妹:“你真的能順利畢業?”
“當然可以了!”畢竟畢業主要靠的是智商。
這要是在外面,只要安明知站在他身邊,別人就不會再多問。面對自己的堂妹,鄭峪章還能再多解釋一句:“按輩分,你應該喊嫂子。”
“嫂子啊……”她就兩個哥哥,一個已經結婚,另一個便是鄭峪章,她知道鄭峪章還沒結婚,所以一時沒反應過來:“哪家的嫂子?”
氣得鄭峪章指着她吃胖不少的肚子說:“腦子都被你吃進肚子裏了?還有哪個啊!”
她反應了幾秒鐘,在震驚中睜大雙眼:“啊,哥,你……”
她總算想起來安明知是誰了,不就是前兩天刷微博随手刷到的那位嗎?微博上有照片,但當時她沒注意,随便看了一眼就劃過去了。
難怪看着眼熟。
吃過晚飯,安明知在廚房忙着收拾碗筷,雖然在家裏吃年夜飯麻煩,要準備又要收拾,但勝在一家人共享天倫,年味更濃,所以這些年鄭家一直保持着在家吃年夜飯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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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雪下大了,地面上覆了一層白,安明知站在窗邊,鄭予陽來找他,他沒見過下這樣大的雪,很是興奮,拉着安明知的手要跟他一起出去看雪。
外面冷得很,安明知給他裹上一層層的厚衣服,戴上帽子圍巾,還有新買的玩偶手套。
鄭予陽走起路來像只搖晃的企鵝,在客廳裏晃來晃去:“姐姐也去,爸爸也去。”
鄭桢桢在電視前面等封池的節目,封池今年參加了兩個電視臺的春節晚會,一個錄播,一個直播,小姑娘一個都不想錯過。
另一邊麻将局又重新攢了起來,鄭峪章要陪着鄭父鄭母再搓兩圈麻将,老人家年紀大了守不了歲,等過了九點就要去睡覺。
兩邊都忙着自己的事,安明知想着外面太冷,自己帶他玩一會就好。可誰知鄭予陽不幹,非要讓鄭峪章跟着一起:“爸爸也去,爸爸一起去!”
鄭峪章還沒說話,鄭母就看不下去了,她向來最疼孫輩:“麻将誰不能陪着打?你快去陪孩子。”
她還記得鄭桢桢下午的控訴,說鄭峪章平時都不帶孩子的。那怎麽能行,感情都該生了。
鄭峪章高高興興把位置讓給別人,他巴不得趕緊離開牌桌呢,一把将兒子高舉過頭頂,又放在自己肩頭:“走,爸爸帶你玩雪去!”
鄭母不放心地在後面追着喊:“外面冷,可別凍着呀!”
年三十的晚上熱鬧又喜慶,家家戶戶都是亮着燈的。院子裏挂着一排排小燈籠,照得院子通明。遠處的金色煙火在空中炸開,又帶着尾巴墜落下來,像流星。
“哇,哥哥你看。好漂釀!”
安明知擡頭看,雪落在他的睫毛上,大雪飛揚中的煙花別有一番風采,一個接連一個交替炸開,奏響了新年的協奏曲。
鄭予陽從父親的肩頭撲到哥哥的懷抱裏:“哥哥,陽陽愛你哦。”
安明知愣住,眼眶泛淚。這個字是他給鄭予陽講故事的時候教他的,可鄭予陽從來沒有說過,他以為這麽小的孩子不會明白這個字的意思。
現在由他教給鄭予陽的,鄭予陽還給了他。
“那我呢?”鄭峪章佯裝不高興了,他可才是他父親。
小羊仔歪頭想了想,看在剛才舉高高的份上,說:“我也愛爸爸。”
“這才對。”鄭峪章點他的小鼻尖。
剛高興沒兩秒,又聽見鄭予陽說:“也愛姐姐,也愛奶奶,也愛姑姑,也愛阿婆……”
小小年紀他已經學會讨好人,雨露均沾,一個都不落下。
“……”
鄭予陽繼續用他颠三倒四的話語向安明知表白:“可是陽陽第一愛哥哥。”
鄭峪章把他放在地上,笑着對安明知說:“行,你沒白疼這小崽子。”
安明知勉強笑了下,他怎麽會不感動?只是又真的開心不起來,鄭予陽對他的感情越深,離開時他就越舍不得,對小家夥的傷害就更深。
鄭予陽被放在雪地裏亂跑,留下一連串深深淺淺的腳印。鄭峪章見他興致不高,問怎麽了。
安明知搖頭,外面實在冷得厲害,剛才他只記得給陽陽多穿點衣服,忘了自己,現在凍得直打哆嗦,看鄭予陽玩得那麽開心又不舍得打斷他。
“你只會替他着想,什麽時候能替自己想想?”鄭峪章說。
“真的忘記了……”
安明知雙手哈着熱氣,環抱住自己,凍得耳朵尖發紅,鼻子都快凍掉了。
鄭峪章敞開自己的衣服:“快進來。”
安明知凍壞了,哪有拒絕的道理,一把撲進他的懷裏,鄭峪章用厚而暖的衣服裹住了他,把他抱在自己懷裏。
熟悉的氣息瞬間包圍了安明知,讓人安心。
安明知埋在鄭峪章的肩頭,十分貪婪地多呼吸了幾口,用鼻尖去蹭他的毛衣,企圖獲取更多的熱量。最後側臉靠在他的肩膀上,享受着來之不易的擁抱。
又過去一年。
鄭峪章攬着他的腰,對他說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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