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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進房間幫忙,卻被若納擋住,他搖了搖手指,讓她先不要進去打擾,剛才那副妝容現在泡到水裏,化成一灘,恐怕還沒洗幹淨前只有更加可怕而已,為着這幼小心靈着想,他努努嘴,示意她別輕舉妄動。至少等她先把臉上那亂七八糟的粉洗掉再說。
他突然覺得好笑,嚴肅的眼角漫出笑意,黃少少神經也實在大條,跟平常在宮裏遇見的,溫婉纖弱的女子個性大不相同。
“再去打盆新的水來吧,我看剛才那盆是不夠她洗的!”
朝着房間裏,他揚着聲音喊:”把臉弄幹淨再出來啊!”
“知!道!了!”
回應他的是一陣大吼以及不停歇的水花潑濺聲。
(三十六)傳染病?
更新時間2014-6-25 22:20:33 字數:2208
宮裏有趣的素材不多,早上花臉的事情盡管真正見到的目擊者只有兩個,但是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已經立刻傳到了還在細心安排着今日游覽路線的藍柔耳裏,她經過昨日的洗禮,已經是完全見怪不怪了,只是舉起巾子,掩嘴一笑,忍不住地搖着頭。
少少姑娘的舉止有趣她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已經有了個底,雖說行為跟言語總有那麽些突兀,昨天還想抓着她女扮男裝,但終歸就是個直性子的女兒,今天不過是用多了點水粉胭脂,也沒什麽,宮裏這類物品一向不缺,盡管傳來消息的宮女語氣誇張地說着那捧水的小丫頭,來回走了三趟,每一趟的水都比陳君拿來洗畫筆的洗筆水還要濁,洗刷牆壁也沒這麽離譜。
她對比自己位階低的宮女一向友善,也沒多對這些碎言阻止,宮裏無聊她不是不明白,只是仍提醒不要說得太過,畢竟該留的顏面以及尊重還是要的,宮女點頭稱是,也就收聲不再說。
藍柔皺着眉頭,把要去的地點用朱砂筆在地圖上一一圈出,細細看好了路線,不敢馬虎。雖然公主說好會先派轎子接送到附近地點,再暗中派人守護,可是今日要去的地方是市集,藍柔很久沒接觸到一般集市,現在的市集變成怎麽樣,也沒人能夠說得準,自從年幼被挑入宮中訓練為宮女,她便與一般生活有點脫節。逢年過節也沒得回家,就是讓宮裏送禮品銀子回去孝敬家裏。
外面的世界對她而言,或許已經不是當年幼時記憶裏的樣子了。
跟竹姿報備了今日的行程,她沒多給意見,只是說別讓黃少少鬧了些不可收拾的,畢竟她的談吐跟想法,似乎跟這裏是有些差距,不出亂子,什麽都好說,藍柔稱是,會盡量确認好一切,不會有閃失。
離開竹姿偏殿前,她喚住藍柔,告訴她會安排四名喬裝的是武功高手在旁注意,別太擔心了,藍柔鞠躬點頭,謝完了竹姿後便謝恩離開,不過她心中仍是有那麽一點希望,如果锕四名高手裏有一個是昆豪将軍就好了,可是她立刻又笑自己的想的太不踏實,昆豪是什麽身份,怎麽會出動他來做保镖呢?
想起昆豪,她心中立刻又是一片柔軟,她永遠忘不了在剛入宮,還是個孩子時,那雙溫暖的手,以及帶着溫暖及磁性的聲音,那個畫面支撐了她這些年,但她不敢想的太多,現在能夠保持這樣遠遠看着對方,就算他不過是一個随口的問候,藍柔也已經心滿意足。
等她見到黃少少時,她的大花臉已經一幹二淨,這次她不敢亂來,交由宮女處理,負責的宮女簡簡單單畫了一個簡單增添氣色的妝容,換上适合出外的輕便衣着,特地選擇了沒那麽好的布料,平實的淡藍布料搭上淺一號的袖邊,頭上也沒裝什麽特別昂貴的裝飾品,若不是認識黃少少,她實在很難把這平凡的女子跟神醫連接在一起。
“你該不會也要笑我吧。”縮在床邊,黃少少抱着膝蓋,一臉就是悲苦,她看着藍柔,等待着她回應。
藍柔的個性不走毒舌路線,她燦燦一笑,假裝不明白黃少少在說什麽,她把竹姿與她安排的景點說了一遍,黃少少有聽沒有懂,聽得直打哈欠,肚子又因為早起餓的咕嚕嚕的叫,于是打發旁邊宮女去膳食房弄些糕點過來,女人不管吃不吃飽,永遠還是能有裝甜點的胃,這在她詩上一點不假。
“少少姑娘沒吃早膳嗎?”
“有的,吃了一些,想說留點肚子吃些民間美食…“
“那也極好,不過還是別勉強,吃些東西墊着,也有力氣出去好好走走。”
此時剛好宮女把糕點送上,聽完藍柔的建議,他也就不客氣了,紮紮實實地吃了一頓。
按照安排搭上轎子,這轎子比上次去陳府的還要大些,她跟藍柔坐在一起,中途不斷偷偷掀起布簾,偷偷望着外面的景色發出贊嘆。而藍柔心中也很歡喜,她也許久沒有這樣無目的,以玩耍之名光明正大地離開宮中,忍不住也是顯出一份雀躍。
轎子走到一半忽然停下,藍柔皺眉,讓黃少少在裏頭等着,過了一會又拉簾進來,解釋說外邊因為封路,所以要繞另外一條小路走,可能會多耗一點時間,希望她能夠諒解,黃少少聳聳肩膀,覺得這沒什麽,平常時她已經習慣了擁擠的交通,封路換條道走,也是合情合理之事,況且能呼吸新鮮空氣,他已經是高興的不得了了。
又過了将近一個時辰,換算起來是兩個小時,終于到達了目的地,藍柔跟轎夫說好了大約回頭接的時間,原本轎夫還堅持要在這等,藍柔說這樣實在怕他們無聊,于是拿了一點銀子,讓他們也順道游覽游覽,買點吃的休息,就是不要耽擱了時間就好。
轎夫對這指令十分感謝,口口聲聲說藍柔實在是個明事理的好主,也不推辭,就收下了銀子,帶着其餘幫忙擡轎的人一同離開,只留下一個人守着轎子,主要負責領頭的轎夫說,轎子總不能沒人看管,他們會輪流回來替換人馬,不會讓那守着的一直在這發愣。
該交代的都說的差不多,攤開路線圖,帶着東張西望的黃少少,她們走進了一條”應該”要是繁華熱鬧的小巷子裏。為何會用”應該”倆字形容,這是因為原本會特地選擇這裏,就是看中這條巷子是西雲國販賣最多奇珍異品的地方,以此為第一站,走累了剛好下一個市集是以美食聞名,恰好能搭得上休憩。
可是眼前這條巷子完全一點繁榮的跡象也沒有,門戶緊閉,也不見有小販做生意,藍柔以為自己走錯了,拿着地圖東看西看,卻是半點無誤,只是跟印象中的傳言也實在差了太多。
她們往前又走了幾步,沿路從房子裏傳來了??陣陣的咳嗽聲,黃少少忽然覺得不對勁,她扯住藍柔,要她拿出手帕掩臉。
“這是怎麽回事?”
此起彼落的咳嗽聲又響起,有些聽起來像是要把心肝肺全咳出來一般。
黃少少咬咬牙,她是不太确定,可是感覺上來,這條巷弄的百姓應該都患了病,聽着那咳嗽音,她擔心這病菌傳播,一時找不到手帕,只好先以袖子掩住口鼻。
“這裏的居民生病了,別多吸太多空氣,先退回原本的位置我再跟你解釋。”
這次換她拉着不明所以的藍柔,往後便跑。
(三十七)黑影
更新時間2014-6-26 11:35:32 字數:2139
一路跑回了停轎子的地方,守着的是資歷輩份最小的一名童子,他看到藍柔跟黃少少上氣不接下氣,披頭散發的跑回來,心中一陣緊張,趕忙問道:”是發生了什麽事?前方遇上麻煩了嗎?”
藍柔也用同樣疑惑的眼神詢問黃少少。
她一邊捂着心口,一邊搖頭,劇烈地奔跑下,她喉嚨幹的疼,咽了咽口水,黃少少定下神,先問守轎子的小童:”你對這邊熟嗎?”
“不熟呢,我不是這邊人,等一下其他大哥回來了,再問他們吧,他們應該是會有人清楚的。”
“這樣嗎?”扶着轎子的手把,黃少少想了想。
“少少姑娘是認為…?”藍柔還是不明白。
“你沒發現那裏的人全都生病了嗎?”黃少少反而不懂為什麽她會如此後知後覺,”咳嗽咳成這樣,連小販都無法開門做生意,這絕對是有傳染性的疾病…不過詳細的我還要問問有沒有清楚這裏發生了什麽的人才能夠做判斷,一時半刻先不要驚慌。‘
聽到是傳染病,藍柔跟小童都流露出恐懼之情,黃少少為了怕自己造成多餘的恐慌,連忙補上後面那一句。
事情緊急,藍柔趕快差小童去把其餘的轎夫找回,還好他們走的還不遠,在不遠處的樹蔭下乘涼,聽到是藍柔的交代,立刻放下了手上的幹糧以及茶水,趕着腳步回來。
不過藍柔這一急,卻忽略了自身的安全性,她沒想到,若是小童不在身邊,那現在這裏也就剩下自己與黃少少二人,轎子停下的地方又空曠,正是适合刺客出手的地方。
遠處一棵樹上,一名男子輕裝黑衣男子蒙着臉,單露出兩枚精光閃閃的目珠,他以手勢向後面跟随着的兩個同樣打扮的人示意,随時準備按照他的交代行動,這些動作極其熟練,一回一應,竟是連一枚樹葉也沒拂起。
最前方的男子從懷中摸出一根食指長,如吸管狀的木制物品,最前端塗了一層帶有劇毒的黑膠,後端延伸出一條較細的木片,輕咬于口。
此名男子是東雲國第一刺客,人稱”黑影”,沒有人知道黑影的真實身份,甚至沒有人看過他的臉,就連他的存在,哪怕是消息靈通的昆豪與若納,皆不知情,他直接隸屬于東雲國中,但主子是誰也沒人敢說得清,只是東雲國的敵人就這麽一個個”不小心”巧合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他曾經多次接令想要滅掉昆豪,卻一直苦無機會,又不願意冒險打草驚蛇,他知道刺殺一次不成,下一次要再出手的難度就更高,千萬不可冒險為之,之前獲悉昆豪染病在身,正是見獵心喜想終于等到了個機會,單槍匹馬潛入了西雲國宮殿中,卻怎麽也找不到昆豪的所在地。
有幾次竹姿跟他擦身而過,他幾乎是可以随手取了這個如花少女的性命,可是主人沒有交代的名單他不碰,這是黑影的原則,他只是輕笑的向竹姿問安,然後垂首不急不徐的離開。
昨天接到了要取西雲國突然竄起的神醫性命,黑影感到異常的興奮,因為如果不是這個女人,那他也沒有辦法在之後完成掉自己工作上的缺憾,他還等着跟昆豪相會的時候,不過現在昆豪已經不是主人指定的第一人選,就算他走到自己跟前,也不能多做一分。
黑影擔心黃少少也有武功,畢竟她的背景對于西雲國來說已是陌生,眼線也提供不出什麽有利線索,所以他難得的又從主人培訓的刺客群中找出了兩個身手最佳的人選,一同進行這項工作,就怕一不小心會失足落馬。
他相信黃少少跟藍柔身邊一定會有其他暗中保護的侍衛,以她的重要程度,緊密的監護是一定的,就連那個剛才被呼來喝去的小童,光從他踩出的步伐看去,估計都是個有功夫的人,但出乎他意料,這女人似乎一點也不擔心自己的安危,竟然把這護身的人派走,不過他不急着一時出動,剛才他見黃少少如此急迫,恐怕是什麽重要的事,他多聽一會還能夠帶消息回去跟主子報告,什麽侍衛都不會是他的對手,他在暗對方在明,且就算是明着打,這裏離西雲國宮殿有些距離,要搬救兵也不是一時半刻來得了的,普通的小小侍衛他完全不放在眼裏,就是明着來,他也能讓這些人看不見今晚的月亮。
黃少少雖訝異這些轎夫回來的速度怎麽如此之快,但沒多想往深處想,她問領頭的那個,”這裏封路可有原因?你知不知道這區發生了什麽事?”
“小的不知道。”領首的轎夫恭敬的回答。
“有沒有其他人知道的?”
眼角餘光閃過,黃少少發現這轎夫袖子裏藏了一把小刀,她大概猜出了竹姿所謂的暗中保護是怎麽回事,不說破,當下之急是了解情況,于是繼續追問,但就怕這些人根本沒一個是在外面跑得真轎夫,平常都待在宮裏,對外界知道的也不甚多。
幾個人面面相觑,說不出所以然,黃少少發急了,這裏也不是什麽荒郊野外,距離宮殿不過幾裏,怎麽會一問三不知,難道這些人也是那些不知名間疾苦,何不食肉糜的家夥嗎?她想不透是什麽道理。決定回去全部跟竹姿告上一狀,好好檢讨一番才是!
後方一個年紀大不過小童幾歲的男孩舉起手,他是這裏邊唯一真正的轎夫,他鼓足勇氣,卻是怯怯的,小心翼翼的答道:”這裏據說從半個月前有個孩子受風寒,可是吃了藥方仍然沒好,結果不出幾天,他全家人都跟着得了風寒,接着就是附??近的人家都…“
“你等等…“黃少少先止住了他的話,轉問藍柔,語氣嚴肅。”這些事情你聽過沒有?”
“哪可能聽過…如果有,我就不可能安排少少姑娘來這裏了。”
想想極是,她發現自己似乎兇了,有些抱歉的對藍柔點點頭,又繼續問:”那這事情為什麽沒有上報到宮中?”
“這…”讀到了黃少少眉眼的怒意,男孩結結巴巴,膽顫心驚的說:”那時昆豪将軍還在病中,大家不敢打擾…“
“這哪門子道理!”黃少少氣地嚷嚷了起來。
樹上的黑影皺眉,被這鴨子般的大嗓門擾的想伸手捂住耳朵。
(三十八)箭毒木的突襲
更新時間2014-6-26 17:28:15 字數:2258
這大概是黑影成為刺客以來第一次犯下的錯誤,他竟然嘆氣了!從他成為次刻開始,就沒想過??自己會犯這麽低下的錯誤,所謂高難度的失敗是雖敗猶榮,這樣粗心大意帶來的只有恥辱,如果換作是其他刺客,她或許已經為了要防範下一次被扯後腿,懲罰性的滅了對方,但現在做蠢事的是自己…
後面兩個黑衣人也是不知該作何反應才好,四只眼睛瞪的老大,最後決定當作沒看見,就等着黑影接下來如何化險為夷。
不過…黑影這個犯二犯的實在太嚴重了,嘆口氣是沒什麽,可是當嘴裏有着類似吹箭的東西再嘆氣,又有着如他的肺活量,這就是徹底地發動攻擊了,而且是沒有對準目标的攻擊。只見一根只有一般繡花針大小的金針從木頭吸管中射出,速度飛快,往着那背對着黑影說話的男孩前去,準準的刺進了他的脖子間,黑影暗罵了一聲不好,如果是掉在地上便也罷,打在花轎上也沒什麽,偏偏就是中在人身上。
男孩還不覺有異狀,只覺脖子上一陣微微被蚊蟲叮咬的刺麻,接着便突然眼前一黑,呼吸困難,來不及求救就失去意識,陷入昏迷中。
“這怎麽了?”藍柔驚呼。
喬裝成轎夫的人全部利落的拔出藏匿的武器,以黃少少及藍柔為圓心,警惕的打量四周,他們的心全是吊着,剛才一點動靜也沒,男孩說話之間突然倒地,速度之快,手法沒人看清,這埋伏的人絕對是高手,一個松懈大家可能就全要命喪于此。
他們不怕死,可是神醫不能出事,這是一名作為侍衛的尊嚴。
急着要救人,黃少少來不及去考慮自身安危,身體一傾,右手就要往他的脖子探脈搏,樹上的黑影屏息不作聲,蒙着臉的黑布下,嘴角微微揚着,好吧,雖是失誤,但若她因為這樣也跟着中毒,那也一舉兩得,省事了。
突然從另一方的樹林間跳出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是若納,他對黃少少大喝:”不要碰他!”
“說什麽!我現在不趕快趁着黃金時間救人,他會有危險啊!”雖然之前千不願意萬不願意若納跟着,可是此時看到若納出現,不只是黃少少,連旁邊拿着武器的侍衛都安心不少,藍柔的臉已是吓的蒼白無血色,身子搖搖欲墜,只感頭暈。
若納又是一躍來到轎邊,指着已經斷了氣的男孩說道:”他已經死了。”
“死了?這麽…這麽快?”顫聲問着,即便是見過無數傷患,她也沒遇過一條性命消逝得如此之快,好像只是一陣風吹過,這個男孩就散了,一個年輕的生命就化在風裏,抓也抓不住。
若納在地上撿起一段手臂長的樹枝,把男孩已經沒有呼吸的屍體推平,整張臉已經漲為青紫色,口角淌着白色的唾沫,他眼珠一轉,往攻擊的方向望去,可因事跡已經敗露,黑影早打出了撤退的訊號,瞬間無聲無息的消失在樹叢之間,他神情凝重,思索着這敵方的身份。
這手法他不是第一次看見,可從查不出是何方神聖所為,一直以為是單純的個案尋仇,不過現在判斷起來,黃少少不可能有仇家,目标是藍柔又說不過去,俨然是東雲國針對着黃少少的價值動手的。
他半刻不停歇,讓黃少少跟藍柔先進轎子,藍柔順從的聽話了,在轎中驚魂未定的發抖,而黃少少則是遲遲移動不了腳步,她看着地上那名男孩,心中湧起如洪水般的自責。
如果不是她鬧着要出門,會有這樣的事情嗎?咬着嘴唇,不知不覺,一絲血腥味從彌漫入口中,久久不散。
“如果你不想造成更多傷亡就快點進去。”若納厲聲說道。
從黃少少的失神中,他可以了解這個女人現在把所有責任往身上攬,如果可以,他會想要告訴黃少少,一切不能怪她,就連他偷偷守在一旁都沒有留意到,更別說是不會武功的黃少少了,可是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他必須要趕緊保護大家的安全,于是掩蓋住內心的同理,板起臉來。
“對不起…”這句話發自內心,黃少少凝望着若納,一滴淚水滑落,沿着臉頰滴下,晶瑩的驚心,純粹的動魄。
有些動容,不過若納還是保持着一樣的态度,催促她快進轎子裏避難。
在轎子準備回宮前,若納讓其中一個僞裝的轎夫脫下外衣,裹住了男孩的屍身,他小心的不碰觸到男孩,但在翻身時,目光銳利的看見了男孩脖子後方,那比針孔還要細小的紅點。
竟然是箭毒木!若納心中赫然,傳說中見血封喉的天下劇毒,他能立即判斷是因為曾聽長輩提過,這木頭看似無害,可是乳白色的汁液卻能有立即取人性命的作用,有些擅長使毒的高手會将汁液提煉成純度更高的黑膠,只要輕輕一小點,便能殺人于無形,更可怕的是,這插在男孩脖子上的金針,還有一些突出的部分,如果剛才沒有阻止黃少少動作,恐怕她手一被劃傷,就沒有挽救的餘地了。
可是現在誰還會用這樣的毒物呢?箭毒木雖是好使,卻對施用者有一定的危險性,可謂是雙面刃,不少曾想用其害人的家夥,都因操作不當,自己反被劃傷,找閻羅王報到去,不過這幾年仍有傳聞江湖上有人依舊使用,敢用箭毒木來犯案,已經表示對方非等閑之輩。
他用樹枝把金針完全推入男孩頸中,又扯下自己袖上一塊布條,把可能會滲出的毒血封住,裹好了男孩,扛在肩上,吆喝着擡着轎子的侍衛快速回宮,現在多待在外面一分危險就多一層,還是趕緊回宮,确認完這是怎麽一回事才是上上之策。
轎子裏,黃少少沉默着,她握住藍柔的手,無話好說。
她不過是想要出門走走,還因為發現了百姓的疾病而沾沾自喜,沒想到卻讓一個無辜的年輕性命為了自己斷送,黃少少在醫院裏救了那麽多人,現在卻間接成為了兇手,她該如何看待自己,又要如何對得起竹姿與西雲國?
“走了。”若納指揮。
回程的路上走得比來時還快,若納身體健壯,扛着男孩的身軀并不覺得重,他不時把目光投往蓋住簾子的轎中,擔心自己剛才的态度會造成黃少少更大的壓力。
今日不管如何,對方就是為了取命而來,這樣說也許有些殘忍,但只折損了一個人,已經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但,那刺客到底是誰?東雲國為何會下如此卑鄙的手段?許多疑問在他腦中糾結成團,突然覺得肩膀上的重量更加沉了。
(三十九)黑影之主
更新時間2014-6-27 13:11:44 字數:2019
一扇厚??重的銅門之後,微弱的火光在陰暗的空間中跳動着,臺前一名長發女子妖嬈坐在淺碧色的椅子上,深深鎖着眉頭,那椅子看似普通,但仔細觀察細步便可知其華貴之處,沒有一絲拼湊接縫,竟是一整大塊原石雕刻出來的。
女子纖細修長的十指在火光的照映下,顯出牛奶般的白細柔滑色澤,椅子背對着大門,由正處看去,只能見到她撥弄着長發的剪影拉長在地上。
這裏是東雲國一處隐秘的地點,外觀不過是十來米大的小木屋,內部卻別有洞天。木屋中的掩護做的也極好,只擺着一張尋常人家家中就能見到的廉價四方桌,若不是知道的人根本無法想像在這桌子下所藏着的玄機,桌邊四角皆有一個肉眼難以察覺的獨特印花,必須拿着吻合的木樁子依照正确順序嵌入,才能把桌腳連着的地面打開,而地面一打開,又有三層各是銅、、銀、金順序的安全門,各有各相應的鑰匙,若是弄混次序,旁邊便會噴出帶着具有侵蝕性的毒液攻擊來者。
全東雲國,恐怕不出幾人能被允許來到這個地方。
任務失敗撤回的黑影跪在椅子前方五尺遠的地上,頭牢牢實實的磕在冰冷的地面上,等待着椅子上的女子發落。女子旁邊有一個戴着金絲面具,不知男女的啞巴,身形判斷上像是男子,不過也可能是衣着易容,黑影從不知他的來歷,啞巴冷冷地看着黑影,目光中沒有憐憫,沒有責難,沒有任何的感情。
吞了吞口水,黑影覺得背脊發涼,他是個不容易害怕的人,但只要到了這裏,黑影便能重新感覺到恐懼,他神秘的來歷以及背景,在這都像被放在透明的罐子裏一般清晰,然而他卻不知道在那罐子外審視着他的人到底是什麽身分,他每次來都不确定能不能活着出去,還是會像曾經走進這間木屋的那些人,憑空蒸發在這人世間。
黑影唯一确定的是,在他被選上之前,還有無數個黑影,而他們都消失了,如同他殺死的人一般。
一滴冷汗沿着額邊滑落,滴在地板上發出悶響。
女子耳力極好,這是她一族獨承下來的能力,好的能夠分出這一滴落在地上的液體是淚還是汗,她“聽見”黑影顫栗的汗水,抹着豔紅色的唇瓣間溢出一陣輕亮的笑。
“這次失敗是屬下不力,無二話可說,請主人裁決,我絕無二話。”這笑聲在地底的房間裏回蕩,撞擊着牆壁再穿插繞回黑影的耳朵裏,撞擊着他的耳膜,他背上一陣惡寒。
“這麽聽話。”女子的聲音綿綿似天空中的雲朵,語氣甜膩,若不是在此狀況下聽見,幾乎可說是像在撒嬌了。
“應該的,一切都是屬下的錯。”
“恩…“女子的手指對啞巴比劃了一下,啞巴立刻知道了她的意思,過去用力的就是往黑影的頭上一踩,力道雖不大,可是啞巴的鞋底前端裝置着銳利的刀片,一踩一勾,黑影脖子上就開出花花的血痕,啞巴手腳麻利的在黑影的血即将滴下的那短短的一刻間,拿出一個白瓷紅蓋瓶子,旋開蓋子倒出深黃色的粉末,說也神奇,粉末竟是有止血的作用,一接觸到血液便立刻凝固。
直達筋骨深處的刺痛讓黑影哼了一聲。
“你知道自己錯在哪嗎?”
黑影不敢接話。
“無論你做對做錯,你的性命本就是捏在我手裏,任我處置的呀,怎麽還需要特別去說明呢?難道你認為如果任務成功了,我便沒有資格取你性命嗎?”嬌聲細語,內容卻充滿不相符的威脅。
“屬下不是這個意思。”黑影說。
“其餘兩個處理好了嗎?”女子又問。
“好了,已經解決。”黑影回答:”完全不着痕跡,請主人不必擔心。”
所謂“其餘的兩個“指的是今日與黑影一起出任務的另兩名刺客,這裏的習慣便是這樣,除了主事的黑影外,其他的刺客在任務結束後,為了不多口舌走漏風聲,也會一并鏟除。
白白兩條性命,不過黑影讓他們走的沒有痛苦。
“那便也好。”女子沒有太多的反應,就像是說一件平淡的事;”把今日的情形好好交代一次吧,怎麽樣出的差錯,怎麽樣逃離現場,驚動了多少人,目标是什麽反應,全部都一五一十的說來。”
“是。”
花了将近半個時辰,黑影把事情從頭到尾交代了一次,其中女子聽的高興還會提出問題,要黑影說的更詳細些,像是要把自己融入到現場的氛圍,當她聽見那名成為黃少少替死鬼男孩遇害的過程,竟然興奮的大笑不止。
“哎呀呀,那孩子也真倒楣,不過聽起來這黃少少的也沒什麽特殊之處,甚至還有些蠢阿?”女子得出了她的結論。
黑影提着膽子,應和道:??“确實不像西雲國說的那般傳奇,看不出有什麽神醫的範。”
“那我就安心了…”她嘆了嘆,卻又說:”不過這人我還是必須要殺的,剛才聽來她一定還會再回去那地方,到時候你想辦法喬裝成生病的百姓,明刀明槍的動手吧。”
明刀明槍?黑影楞了一下。
“明刀明槍?”他确認着指令。
“是,越磊落越好。”
“可是…這樣不會引起西雲國的注意嗎?”黑影覺得自己一定是吃了熊新豹子膽才會問這問題,一般來說,他是沒有資格質疑的。
或許是女子剛好也要說這事,她沒對黑影的問題動怒,啞巴看了女子一眼,她搖搖頭,示意他不需出手。
“我正是要西雲國提兵來問罪,最近聽到了他們使者的消息,竟是說要跟東雲國和談,那該多無聊?”
“…”
女子手指一彈,室內的火光突然滅了,巨大的黑暗吞沒了黑影的存在。
“我要一切越熱鬧越好,聽見了嗎?”
又是一滴汗水落下,黑影把頭撞上地面,掩蓋住自己全身不斷發抖的不安。
(四十)醫者的堅持
更新時間2014-6-27 21:50:42 字數:2055
同一時間。
西雲國偏殿的房間裏,竹姿雙手握得緊實,下唇抿着,聽完若納交代今日被突襲一事,一張臉氣的乍紅。
“這實在太過分了!”她往桌子一拍,怒道:”那難道今日傳話回來的答案,說是願意談一談,以百姓的安樂為主,這難道是說好聽的?”
若納的态度反而冷靜,他已經把事情的前後想了一次,覺得其中有些說不上來的詭異,在還沒有把一切都弄清楚前,先勸竹姿不要太激動,在這樣的大事上,若是因為慌亂而迷失了自己,原先的判斷能力被憤怒掩蓋,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确實是過分…不過,這件事情我覺得有幾分蹊跷。”若納把自己心中的想法一一細細道來:”首先是神醫遇襲,臣一開始要直覺認為是東雲國所為,但剛才獲悉我們的使者正在平安歸來的路上,若是東雲國要使詐,不會在此時打草驚蛇,這樣只是讓我們多加警惕,增強防範而已。”
從這角度來看,若納說的極有道理,竹姿點頭,讓他繼續說下去。”而且我檢查過死者的屍體,這手法只有訓練專精的刺客才能使得了的,東雲國中,我尚未聽過有誰有這樣高的水準…但我記得,在此之前幾年,東西雲國都曾出現過類似的死者,當時我沒把這些連結在一起,現在想起,或許都是相關聯的,假若是東雲國的刺客,那為何他們也要攻擊自己人呢?考慮到此點,或許對方也認為這是西雲國自己設的局也不一定。”
“那你覺得現在該如何處理是好?”聽完若納的分析,竹姿亂的不能再亂的思緒更加拿不定主意。
“或許還要問問昆豪将軍的意見,他在戰場上的經驗比我充足,對兩國之間的局勢也更加了解,可能會有不同的看法,現在最好把所有的可能都列出,我們在逐一讨論,才不會不小心鑽進了死胡同裏。”
相較于若納,昆豪由于有藥物的幫助,顯得是更加冷靜,開口前他忽然覺得口幹難受,這也是藥物的副作用,他伸手欲倒水,但礙于考量黃少少就在一旁,擔心明顯的手抖會被發現,硬生生把動作打住。
咳了兩下,仔細思量後,他也同意若納的分析。”若納将軍說的極是,以我幾次與東雲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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