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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這兩個孩子的外祖父還是靖國公府,和賀紅妝賀綠意比起來,誰更有價值,更值得扶持,徐氏自然一清二楚。她如今跟上官氏虛以委蛇,也不過是盤算着日後拿這兩個庶女給賀家鋪路而已。
倘若上官氏知道徐氏心中所想,必定會罵句老賊!憑什麽她的女兒要被賤人的女兒壓一輩子?她的女兒一定要比那兩個賤人之女嫁的更好、爬的更高!到時候,讓兩個小賤人給她磕頭求饒,才能一雪她心頭之恨!
大家彼此算計着對方,自己的算盤倒是打得頗響。對徐氏和上官氏想法,賀蓮房根本就不在乎,反正不管怎樣也查不到她的身上來。喬媽媽會武、陸媽媽懂醫,這些事情只有靖國公府的人知道,便是再給上官氏一個腦子,她也查不出來。這悶虧,怕是她不吃也得吃了。
知道賀紅妝賀綠意掉水裏并且凍瘡複發的賀茉回算是這陣子最開心的一個人了!以前那兩個庶出的總是借着上官氏在她面前耀武揚威,明裏暗裏對她冷嘲熱諷,現在可好,遭報應了吧?!
雖然心裏很快樂,但賀茉回卻隐隐覺得這樣并不夠。不知道是不是那個夢的緣故,她覺得只讓賀紅妝跟賀綠意這麽輕松,實在是太便宜她們了!可轉念一想,夢和現實是相反的,夢裏頭的大姐可沒有現在這般威風,能讓庶出的吃那麽大悶虧。所以……還是自己想多了?但夢裏她感受到的痛苦、絕望、仇恨……這些負面情緒又是那麽的強烈。如果大姐未出佛堂,如果爹爹未曾回府,那麽事情是不是就會按照夢裏的一切發展下去?
就在她為此着急的時候,元宵節到了。大頌國對女子的要求并不嚴格,平日裏上街買脂粉或是去寺廟進香都是可以的,民風還算開放。而每年元宵燈會的當天,太後都會給各家小姐公子和朝廷的年輕未婚官員發帖子,邀他們入宮賞花吟詩。對大多數小姐來說,這都是個極好的機會。若是能趁此機會得到太後的賞識,或是能在元宵花會上大放異彩,那将來定能嫁個好夫婿。每年在太後娘娘面前長了臉的小姐,都是燕涼最富盛名最多人求娶的。便是太後娘娘自己,當年都是從元宵花會上脫穎而出,從而與先皇一見傾心,入宮為妃,最後被封皇後,一步一步走上了一個女人一生之中最高的位置!而花會上有作詩吟對等鬥智項目,哪家的公子有才華,便是從此一鳴驚人,步入仕途,那也是極有可能的。
所以,與其說這是個花會,倒不如說每年太後都以此來觀察每家高門子女的言行舉止,這樣,一來能夠推測出各家的禮數規矩,二來,也能早些挑出好苗子,優秀的小姐可以作為未來皇妃的儲備,有才能的公子則能作為國之棟梁被暗地培養,為當今聖上,乃至于是下一任新皇登基打下基礎,從而将祁家的江山牢牢地掌控在手中。而若是有的存了二心,也免不得會被窺出端倪。所以說,這個花會對皇家而言,是有益無害的。
衆人也都知曉,所以他們會想盡法子要出頭。上一世賀蓮房在佛堂,賀茉回卻因為身子不适未能來參加,最後是由賀紅妝賀綠意補齊的名額。雖說是庶出,但當時也沒別的辦法,再加上上官氏的撺掇,徐氏最後還是松了口。
自然,這二人也沒讓她失望。雖說不是獨占鳌頭,但也讓不少有心人對她們有了印象。想必便是這個時候,賀紅妝與祁問崖便看對了眼,否則最後這二人怎會弄到一起去。他們兩人郎情妾意,卻将賀茉回瞞在鼓裏,直到祁問崖登基為帝,便立刻退了與賀茉回的婚約,迎賀紅妝入宮!
賀蓮房掂着手上火紅描金的帖子,嘴角彎起,笑意盎然。她倒想看一看,這一世,賀紅妝還能不能出頭。
因為賀府有兩位嫡出小姐,一位嫡出少爺,所以這請帖自然有三份。庶出的是沒有資格參加的,這讓賀紅妝賀綠意非常惱火。好在上官氏再三規勸她們,說是她有法子讓這二人去不了,最後還是得她們姐妹上場,這才讓兩人歇了心火。
可上官氏忘了,此刻大學士府已經不是她在掌權,而賀勵這個主人,也已經回來了,她想動手腳,哪裏是易事?更遑論自上官悟事件後,賀蓮房便将府裏的下人給重新換了一批,她的人幾乎都被發賣了,除了自己跟兩個女兒院子裏的,哪裏還有下人肯聽她的?
買下人的是賀蓮房,她才是這府裏管事的,又是嫡長女,靖國公府的外孫女,更是賀家真正的主人賀勵的掌上明珠。在這樣的情況下,誰會去幫上官氏,那可真是腦子進水了!
☆、41、庶女虛僞,意圖赴宴
上官氏倒也不是個蠢的,她支使齊媽媽去茉莉苑跟幽蘭閣下手不成,便将腦子動到了吃食上面。可恨的是各個院子的小廚房她們混不進去也就算了,可大廚房裏的廚娘跟婢子都看得比以前緊的多!別說是下藥,就是想把人從廚房騙出去一會兒都難!
齊媽媽無法得手,上官氏自然氣得七竅生煙,要她眼睜睜看着兩個小賤人風風光光的去赴元宵花會,不如一刀抹了她的脖子!這些都應該是屬于她的紅妝綠意的,兩個小賤人憑什麽來搶?!尤其是那挨千刀的賀蓮房,為什麽不直接死在佛堂,非要出來跟她作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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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越想越氣,可府裏的下人都已經被重新換了一批,她花了三年時間辛辛苦苦安插的自己人,就因為賀勵輕飄飄一句話便被清洗了個一幹二淨!上官氏從沒有像今天這樣憤怒和痛苦過,她終于認識到了自己的身份,可那又如何!就是因為身份低微,她才要不擇手段的去争、去奪、去搶!
于是她好說歹說,總算是将兩個女兒勸動,讓她們去向賀蓮房示好。紅妝這孩子素來機靈,上官氏只稍稍提點幾句便明白了。惟獨賀綠意,打死不肯跟嫡出的低頭,直把一番苦心的上官氏氣得想要甩她一耳光。若不是賀綠意最後還是被說動了,她真恨不得沒有這個不成器的女兒!
明明都是女兒,為何那個賤人的女兒就能那麽聰明有心計,沒了娘都還能過得風生水起,而自己的女兒,經過悉心教導,卻還是糊不上牆的爛泥?難道自己低了賤人一頭,日後兩個女兒也要低于賤人的女兒一頭嗎?不,她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能踩在賤人女兒頭頂的,只有紅妝跟綠意,她的女兒一定不會比賤人的女兒差!想當年,那賤人可謂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可最後不還是早死,将這偌大的賀府留了下來?她上官雲娘就不信了,那賤人就連死了都能踩自己一腳!
目送紅妝綠意遠去,上官氏猶然氣得不住發抖,她做着深呼吸,直到心情稍稍平複,才陰沉道:“我的人都被發賣了?”
侍立一旁的齊媽媽忙道:“回夫人,老奴打探過了,凡事以前我們的人,全都不在府上了。”說着,她忍不住悄悄揉了揉自己的腰。自打前陣子被罰了板子之後,她的腰便時不時的疼起來,偏偏夫人又不說給她請個大夫……想着想着,齊媽媽心底便不由得對上官氏升起一股怨怼。為了她,自己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情!可夫人卻一句勸慰的話都沒有,若非管家賀安有心,自己怕是要活活痛死在下人房裏了!齊媽媽心中有怨,但一瞧見上官氏陰狠的表情,立刻吓了一跳,将不滿的情緒盡數收起,仍是一副忠誠的面孔。
“賀蓮房這小蹄子!”上官氏怨毒的啐了一口。“仗着老爺寵她,竟敢将手伸到我的頭上!”想想她就恨極,自打進了大學士府,她花了多少精力才将整個賀家掌控在手裏,偏偏這個賀蓮房一出來,便将她的所有用心毀于一旦!“你說,這小蹄子究竟是怎麽回事?四年前還是一副乖巧柔順的模樣,怎麽今兒個手段恁地厲害?”
齊媽媽聽了,微怔:“大小姐現在不也還是非常乖巧柔順麽?哪有什麽手段?”照她看來,那仍然是單純和善一如四年前的大小姐呀。
上官氏呸了一口:“我呸!她乖巧柔順?那紅妝綠意是怎麽落的水?我又是如何落得這個下場?全是她搞的鬼!”
齊媽媽卻不以為然,只覺得是夫人想太多,照她看,這大小姐可是溫和的緊,即便是掌了權,在下人們眼中口碑聲望都是非常好,又寬容又好相處,雖然高雅脫俗令人望而生畏,但卻從不瞧不起下人,更不會像上官氏以前那般,人前一張和善面孔,人後卻是非打即罵。想來夫人是因為三小姐四小姐落水一事弄得心情不好,所以才想的這麽離奇。
這便是賀蓮房的高明之處了。她故意在上官氏面前透露自己的城府,卻在除了上官氏之外的人面前表現的尤其溫柔沒心機,想想看呀,所有人都覺得她這個大小姐是個心善好處的,唯有上官氏一人知道她的真面目,可就算上官氏告訴一百個人一千個人,也不會有人信她!這種不被人信任甚至會被用看瘋子眼神看待的感覺,不久的将來,上官氏一定會非常喜歡。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這頭賀紅妝賀綠意已經到了菡萏築,賀蓮房早就料到她倆會來,吩咐了守院子的婆子放行,一進花廳,賀紅妝便小跑到到了賀蓮房眼前,福身行禮:“見過大姐。”見賀綠意一副很不樂意的樣子,忙扯了她一下。
賀蓮房權當沒看見兩人的小動作,優雅地執起茶盞,抿了一口,淡淡的花香萦繞唇齒,她素來不大喜歡喝茶,所以細心的琴詩便會給她用鮮花煮水,佐以稍許饴糖,各種口味都有,賀蓮房很是喜歡。“都這麽晚了,兩位妹妹怎地會想着來我這菡萏築?”
賀紅妝眼底嫉妒一閃而過,她很喜歡菡萏築,可此前賀蓮房在佛堂的三年裏,她求了娘不知多少次娘都不同意,後來好不容易同意了,便被賀茉回跟賀蘭潛搗亂,再然後賀蓮房便回來了,說起來,她連一天都沒住過,甚至還因為這事兒被祖母罰了用冷水浣衣!
看着賀蓮房身上質地上乘的衣裳和精致的首飾,再看看菡萏築的擺設,僅是花廳便用了五個火盆,還都是上好的竹雪炭!這種炭燒起來不會出現浮灰,甚至還有一種淡淡的竹香味,價格也非常昂貴,僅僅賀蓮房花廳中用的其中一盆,便夠普通人家好幾年的開銷了!
這便是嫡女的待遇!
眼紅的快要滴出血來的賀紅妝,面上卻還要裝作天真可愛,哪裏知道她的小心思都被賀蓮房清楚的看在眼裏?她心機再深,也不過是個十二歲的少女,又沒吃過什麽苦,心裏想什麽,臉上根本就藏不住。“大姐……紅妝就跟您實話實說了吧,今兒我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件事情,還想讓大姐幫忙。”
賀蓮房笑笑:“說吧,若是我能幫得上,自然會幫。”
“大姐自然幫得上的!”賀紅妝心下一喜。“明兒就是元宵節了,我跟綠意都在府中悶了好久,想出府逛一逛,不知可不可以?”
“妹妹想出府,可以請示祖母或是爹爹,怎地到我這菡萏築來了?”賀蓮房面露詫異。
賀紅妝看了她一眼,猶猶豫豫道:“其實、其實我跟綠意是想去見識一下元宵花會,聽說燕涼城所有的千金小姐都會去呢!我知道我跟綠意是庶出,沒有資格去的,可是大姐,我們真的好想去看一看……”說着仰起一張楚楚可憐的小臉,水汪汪的眸子裏全是懇求和怕被拒絕的惶恐不安。
若是上一世的賀蓮房,指不定會心軟,可現在的她,還是上一世的她麽?賀蓮房面露為難之色:“這……并非大姐不願意帶你們去,只是你們要曉得,帖子咱們整個賀府只有三張,便是爹爹也去不得的。更何況,帖子上清清楚楚寫的是嫡系千金方可參宴,帶你們去不是不行,可萬一被人發現,咱們賀家豈不是要被人看輕?”
陸媽媽在一旁也道:“大小姐說的是呀,老奴聽說太後娘娘與當今聖上,最是看重規矩禮法,若是被他們得知,難免會連累老爺。三小姐四小姐還是死了這心吧,此事萬萬做不得。再說了,就算大小姐能帶你們去,明兒元宵花會,太後娘娘定會讓各家千金表演才藝,三小姐四小姐你們的手還未痊愈,又受了寒,明日肯定上不了場,那樣的話,豈不是讓人笑話咱們賀家無能?”
聞言,賀綠意頓時着惱,惡狠狠地瞪了陸媽媽一眼,不過是個老奴才,有什麽資格在她們面前指手畫腳?!
賀紅妝低頭看向自己的手,原本白嫩纖細的柔荑,如今紅腫不堪,有幾處還破裂流出壞水,這樣子的确不能上場,否則去了也是丢人。她咬咬唇,道:“既然大姐不肯,紅妝也就不勉強了。綠意,咱們走。”說完表面功夫也不樂意做,直接轉身。她本就厭惡嫡出,如今能裝着親熱,已是很不錯的了。既然賀蓮房不能幫她們,她們又何必再去拿自己的熱臉貼着?
不得不說,這是兩個蠢物。便是素來心不夠細的瑟詞也冷笑道:“二夫人怕是當真以為自己是不可或缺的了,連同兩個小姐都認不清自己的位置!”現在府裏是誰當家,是誰受寵?庶出一房從來都不被賀勵喜歡,在當家做主的大小姐面前,這兩人還敢如此嚣張,連表面功夫都做不全,不得不說二夫人養了兩個好女兒!
☆、42、東香下毒,蓮房識破
“小姐,奴婢覺得二夫人可不像是這麽輕易就放棄的人哪,萬一她還留有後招可如何是好?”琴詩雖然也同瑟詞一般想法,但卻比瑟詞想的更深遠。
“兵來将擋水來土掩也就是了。”賀蓮房淡淡地道。
正說話間,賀茉回來了,她歡快地捧着一個紅木雕成的盒子,臉上帶着笑,見了賀蓮房,便獻寶的送過來:“大姐,給你看這個!”說完,将蓋子輕輕打開,露出裏頭一支造型古樸簡單卻精致異常的蓮花簪子。“我知道大姐蓮花簪子多,可這支我剛瞧見了就覺得适合大姐!”
賀蓮房微笑,稍稍往前傾了傾身子:“那就勞煩回兒給大姐戴上了。”因為她們姐弟三人名字中有不同花卉的緣故,各人的物品上也大都鑲嵌或是雕刻這幾種花,誰手上有了另外兩人的樣式,也會立刻送過來,所以她很是感動妹妹的好意。
賀茉回笑眯眯地将簪子插入賀蓮房如雲般烏黑的秀發中,然後退了兩步,拍掌笑道:“明兒元宵花會,大姐定能一鳴驚人,獨占鳌頭!”她可是對大姐很有信心的!家裏除了爹爹,就屬大姐懂得多又愛看書,琴棋書畫都精通,想必明天元宵花會後,大姐便會在衆多閨秀中出類拔萃!
“要出那個頭做什麽?順其自然就是了。再說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哪能這麽盲目自信?”瞧賀茉回那小小嘚瑟的模樣,賀蓮房不由覺得好笑,伸指捏了下她的鼻子,賀茉回連忙捂着鼻子往後退:“別、別!別捏人家鼻子,會捏扁的!”她可不想跟仕女圖裏的美人一樣變成塌鼻梁!
陸媽媽站在一旁笑得不行:“二小姐小小年紀就懂得愛美了!”
賀茉回嘟嘴,正要說話,就見一個三等丫鬟打扮的婢子端了托盤走進來,上頭放着一碗冒着熱氣,香味四溢的參湯。“大小姐,這是老夫人吩咐給做的參湯,讓大小姐補身子的,請大小姐趁熱用。”
賀蓮房覺得這婢子的聲音有些耳熟,便命道:“你且将頭擡起來。”
那婢子猶豫了一下,最後擡起頭,正是前些日子在菡萏築大吵大鬧嚷着要見賀蓮房,不肯出府去的東香。
琴詩将她手中托盤接過,狐疑問:“怎麽會是你端來?院子裏難道沒有其他的丫鬟了麽?”三等丫鬟和粗使丫鬟沒什麽區別,像是這樣伺候小姐飲食起居的活計,是輪不到她們做的。
“奴、奴婢是在院子門口遇到大廚房的人的,見琴瑟二位姐姐都不在,所以才鬥膽将這參湯送了過來。沖撞了大小姐,還請大小姐恕罪呀!”東香雙手得空,連忙跪了下來,生怕一個不小心引得大小姐動怒,那樣的話自己可就吃不完兜着走了。
琴詩聽了,也沒懷疑,将參湯放到桌上便道:“小姐,趁熱喝吧,免得一會兒放涼了。”
賀蓮房直勾勾地看着東香,直看得她額頭冒汗眼神閃爍,不敢與之對視,方才笑道:“東香,你可是忘了,這院子是誰的院子,你又是誰的奴才。還有,德子的事情還沒完,你的心思就又起了麽?”
東香一聽,渾身一顫,跪在地上的身子不住發抖,吓得連頭都不敢擡起。經過這些日子的觀察,她算是明白了,大小姐雖然和善好說話,跟個菩薩似的,但對于犯錯之人卻是毫不心慈手軟。自己先前便犯了事兒,是大小姐開恩才留下來的,可如今自己又做了這樣的事……
賀蓮房卻懶得去管她在想什麽,只對着琴詩說道:“将這參湯賞給東香,看着她喝下去。”裏頭有些什麽東西她是不知道,但上官氏莫非是瘋了不成,挑東香來做這事兒?且不說這東香只是個三等丫鬟,只說她臉上那心虛的表情,便讓人一眼看了出來,上官氏身旁當真是沒個可用的人了?
琴詩本就是個機靈的,立刻明白了賀蓮房的意思,臉色頓時變得非常難看,望着東香的眼神也淩厲起來。大小姐仁慈,留她在院子裏,她卻如此膽大妄為,竟敢聽從上官氏的!“是,小姐。”将參湯端起,送到東香嘴邊,冷冷道:“這是大小姐賞你的,還不快謝恩!”
東香頓時面如土色,吓得癱軟在地,平日的潑辣勁兒全沒了。她可憐地望着琴詩,盼着對方能心軟,為自己求情,但琴詩只冷淡地盯着她,東香無奈,只得當着賀蓮房的面将那參湯飲下,沒一會兒,她便用力在臉上撓起來,原來那光滑的臉上竟冒出了一層紅色的小疙瘩!她這一撓,便将疙瘩撓破,流出血水,十分可怖。
瑟詞被吓得倒抽了口氣,陸媽媽與琴詩卻都冷冷看着,這東香,當真是個不識擡舉的!大小姐網開一面将她留在院子裏,她卻仍敢背主!這樣的奴才,誰家敢要?唯一令賀蓮房頗為奇怪的是,她的回兒竟然也絲毫不怕,見東香變成這副鬼樣子,還冷叱一聲:“說!是誰指使你送這參湯來的?!”
“大小姐好心留了你,你卻恩将仇報,似你這等背主之奴,留着又有什麽用處!”陸媽媽上前一腳将東香踢倒,東香似乎也是不癢了,她不再撓臉,但那疙瘩卻不住地變紅,也不曾褪去。她摸着臉,驚恐萬分,怎麽也想不到自己會變成這個樣子。“奴婢冤枉、奴婢冤枉啊!奴婢也不知道這參湯究竟是怎麽一回事,真的只是老夫人那邊讓送過來給大小姐補身子的呀!”
賀蓮房輕笑:“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撒謊。也罷,我也不聽你的實話了,陸媽媽,讓人将她拉出去,杖責二十,發賣了吧。”
東香這婢子,原本還打算再困獸掙紮,沒想到大小姐卻聽都不聽就要發賣了她,頓時後悔不疊:“奴婢說!奴婢說!奴婢都說!是二姨娘逼着奴婢這麽做的,并非奴婢本意呀!她威脅奴婢說若是奴婢不從便要将德子處置了,奴婢這才鬼迷了心竅,求大小姐開恩、大小姐開恩!”她不要被發賣出府,不要!
她滿是希望和乞求地看着賀蓮房,但對方卻沒有絲毫饒恕她的意思。陸媽媽命人将她拉了出去,沒一會兒,板子聲便在院子裏噼噼啪啪的響起。而花廳中的人,卻沒一個會心軟的。賀蓮房賀茉回是主子,自然不會想留這樣容易背主的奴婢,而琴瑟二婢和陸媽媽雖是奴才,卻更明白做奴才最重要的就是忠心。東香為了她的未婚夫,固然有情可原,但她已簽了賣身契,那便是賀府的人,身為賀府的下人,卻敢對主子下毒,這樣的奴婢誰要!
“大姐,這上官氏好狠的心腸!這幾日周媽媽跟我說老是有人在小廚房附近轉悠,想必就是她的人了,沒想到她還不死心,竟将腦筋動到你院裏下人的身上了!”賀茉回皺眉,“難道沒了你,她的兩個女兒就能去赴宴了不成?爹爹還在府中呢,便是你我都病了不能前去,也輪不到她們庶出的!”
賀蓮房自是也知道這一點,上一世賀勵不在府中,徐氏盼望着能與其他高門互相來往,這才讓賀紅妝賀綠意頂了上去,可這一世,爹爹在,她在,回兒在,哪裏輪得到那些一心往上爬的!“陸媽媽,你去幫讓小廚房煮碗參湯,給二夫人送去。”
陸媽媽聽了,先是一愣,随後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笑嘻嘻道:“老奴這便去。”
“回兒,這幾日事情多,你的功課可莫要落下。”
“大姐放心,我可不像潛兒,我很認真的!”賀茉回用力點頭表示自己真的很認真。她覺得自己已經夠努力了,可每每看到大姐,才知道自己平日裏過得可真算是輕松。
“熟能生巧,你若是不用功,很快便會被人追趕上的。”賀蓮房示意琴詩斟茶,“你身子可好些了?”
“好得很呢,大姐,你就別擔心我啦,倒是你,真的得好好補一補了,瞧,你還沒我高呢!”
賀蓮房:“……”怎麽就說到這個上來了?
沒得到賀蓮房的回應,賀茉回也不在意,轉而好奇問道:“對了大姐,你為何要陸媽媽去給二夫人送參湯啊,給她喝多浪費呀!”還不如喂狗呢,門房那裏養的狗,她平日給點吃的,都懂得搖尾巴,可給上官氏,對方只會在吃飽以後狠狠地咬她們一口。
“她假借祖母名義給我送了參湯,我怎能不投桃報李呢?否則禮數上多說不過去。”
“……可她會喝嗎?”賀茉回很懷疑。
“她喝不喝無所謂,只要陸媽媽見到她就行了。”賀蓮房始終笑着。“她是找不到法子進你跟潛兒的院子,否則你們那應該也有一碗呢。當初我将東香留下來,倒是給她鑽了空子了。”
“那你為何要留東香?當日将她一并發賣出去也就是了!平日裏你待下人不薄,便是這東香跟德子有關系,大姐都未曾發落她,結果她卻在上官氏的指使下恩将仇報!簡直是無恥至極!”說着說着,賀茉回氣的要命。
“她本就是二夫人的人。若非她,德子說不定還不會對潛兒下毒呢。”賀蓮房看向廳外。“我便是對這東香再好,她也覺得不夠好。除非我伸長了脖子乖乖讓二夫人設計,着了她的道兒,否則怕是怎麽也捂不熱她的石頭心。”這世上啊,有些人,是不能給一絲好處的,因為她們根本不會感恩,只會貪婪的想要更多。
☆、43、大殿走水,衆人皆驚
不一會兒,陸媽媽便回來了。她面上帶着笑:“小姐,老奴遵從您的意思,給二姨娘送了參湯過去,她當着我的面兒喝的。”
賀蓮房嗯了一聲,捂嘴打了個小呵欠,看樣子是累了。賀茉回看了,連忙起身,不想打擾她休息。姐妹二人告別,賀蓮房才揉了揉太陽穴,琴詩見狀,忙去給她鋪床。
點點頭:“東香處置了麽?”
“回小姐,已經讓牙行的人帶走了。”瑟詞恭敬回答,“可……德子該如何處置?便一直關在柴房嗎?”
“嗯……先讓他在府裏做些粗使活計吧,其他的事情日後再說。”賀蓮房有些倦怠,神情也怏怏的,琴詩邊伺候她更衣拆發,邊小聲道:“小姐,留德子在府裏能成麽?他都敢對大少爺下一次手了,難道不會下第二次?”
“原本是想要将東香留在府中的,畢竟不給二夫人一個安插眼線的機會不好,與其讓她日後想方設法往我這塞人,不如我将東香留下來。只可惜這丫頭是個蠢的,不能留她在院子裏,也只好留着德子了。”能不能派上用場不知道,但就憑德子曾經對潛兒下毒,上官氏見他們沒能找到證據,一定會再跟德子接觸。到時候是若是差使德子做事自然是好,若是想要滅口……無論如何,總能抓到把柄就是了。
“好了琴詩,讓小姐好好休息,莫要再擾她。”陸媽媽壓低了聲音。
琴詩連忙給賀蓮房蓋好被子,然後悄悄退了出去,步履放輕,不敢驚擾賀蓮房。
第二日,為了參加這元宵花會,賀蓮房早早便起來梳妝打扮。因為她尚未及笄,所以并不用盛裝出席,只要比往日穿的稍隆重些即可。她向來喜愛素淡的顏色,今日也不例外,只一襲簡單的鵝黃襦裙,外罩織錦皮毛鬥篷,大大的兜帽蓋住如玉的小臉,懷揣一個小手爐。頭上的首飾也并不多,挽了個堕馬髻,綴以細碎的珍珠網狀流蘇,斜斜插了根步搖,顯得格外清雅端莊。
今日是進宮,所以不宜帶太多下人,是以賀蓮房只帶了心思玲珑機敏的琴詩,賀府的馬車已經準備好了,賀蘭潛已經在等候,賀茉回卻還未出來。
這元宵花會,各家閨秀争相鬥豔,便是公子哥兒,都比往日更注重外表。賀蘭潛本就生得粉雕玉琢,他年紀小,又加上近日習武,在靖國公府幾個糙漢子表哥的熏陶下,更是覺得男兒應該不拘小節,所以和平日打扮并無不同。此時見賀蓮房出現了,連忙迎上前來:“大姐,你今兒個可真好看。”
“你倒是會說話,嘴巴是抹了蜜不成?”賀蓮房笑着擰了擰弟弟的鼻尖兒,向下去握他的手,果然很冷。蛾眉頓時蹙起:“怎地不帶手爐?”鳳眼一挑,看向他身旁站着的小厮。
這小厮是新入府沒多久的,見大小姐以眼神詢問,連忙跪下:“回大小姐,小的磨破了嘴皮子大少爺都不肯帶手爐。”心裏忐忑,不知自己會不會受罰。
賀蘭潛忙道:“大姐,我是男人,男人哪有帶手爐的?那日爹爹擺宴,最後來咱們府上的青王爺,可只穿了件袍子呢!”
“……你能和人家比嗎?”賀蓮房啼笑皆非。“青王爺如今都二十又六了,你才多大,人家習武多年,常年駐紮邊疆,自然不怕冷。你自小錦衣玉食的養着,難道能和人家比麽?”小小年紀,異想天開。
賀蘭潛從鼻子裏哼了一聲,明明臉蛋凍得通紅,卻還是不肯去拿手爐。
正說話間,賀茉回也來了,她今兒穿得很是鮮豔,一身桃紅,正是符合她年紀的嬌嫩,雖明豔動人,卻又不至于顯得太過豔麗,而是剛剛好,多一分減一分都不成。
賀家人的容貌自然是不必多說的,若是打扮太盛,怕是會招貴人不快。
姐弟三人上了馬車,賀府的這輛馬車很大,足足可以坐十個人。馬車裏點心茶水一應俱全,還有供小姐少爺打發時間的書籍和棋盤。
賀府到皇宮這段路不短,路上正好尋點事情做,也省得無聊。
賀蓮房捧着本佛經,笑意盈盈地看着弟妹下棋,其中一個耍無賴非要毀子,另一個則梗着脖子硬是不肯,鬧得是不可開交。她笑笑,低頭繼續看書,佛理精湛,她前世便看得多,能夠倒背如流。可不管看了多少,明白多少,她還是不能救家人于萬劫不複之中。一旁,琴詩和魏紫兩個丫鬟也在說些悄悄話。賀蓮房無意中聽見今天一早二姨娘臉上不知是起了什麽東西,整張臉紅的很,全是包,鬧騰的雞飛狗跳的。也不知道是得了什麽怪病,是否會傳染。
她聽了,嘴角微微揚起。那可不是什麽怪病,而是陸媽媽玩的一點小把戲而已。上官氏想毀別人的容,最後卻毀了自己的,也不知算不算報應。不過那包無傷大雅,有陳太醫在,不會有事的。
大概行了有半個多時辰,皇宮到了。三人在下人的伺候下下了馬車,賀蓮房仰望着面前金碧輝煌氣勢恢宏的宮殿,想到上一世為了那個位子,賀家和藍家被無情舍棄,心髒突然抽了一下。
将請帖交由宮人,他們在一名小太監的帶領下朝大殿而去。此刻還未到時候,但大殿上已是坐滿了人了。
他們姐弟三人容貌十分出色,哪怕是在美人如雲的燕涼,也是數一數二的,所以甫進大殿便引起了衆人注意。賀蓮房卻目不斜視,蓮步輕移,裙擺紋絲不動,端的是大家風範,高貴端莊。按照身份地位的不同,他們被安排在左首下方,前面都是些公主世子,每一案坐三人,中間隔着小道以供宮人走動。賀蓮房的視線環顧了一圈大殿,見靖國公府的四位表哥坐在對面,雙方紛紛露出笑容。賀蘭潛好奇的四處打量,見到了不少學堂的同學,偶爾揮手點頭打招呼。賀茉回則安靜地坐在賀蓮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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