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清高白蓮畫家（八）

元渙林在兼職的繪畫培訓班對面遇到過古錢。

古錢正在吃飯，包下了整個店，所有人只為他一人服務的那種吃飯。

河邊采風遇到古錢時，對方正閑得無聊雇了五艘小舟，讓他們互相比賽誰劃得最快。第一名的獎品是十萬元。

偶爾跟朋友悄悄去酒吧時，也會遇到古錢一擲千金，大手撒錢。

元渙林心動了。

趙濯那邊公司的問題明顯越來越麻煩，聽說離破産不遠。這讓元渙林心裏某個念頭越發的明顯起來。

為了這事兒，他還特意跟L打了電話。

“我想換個目标了，如果是古錢的話，我想我成為著名畫家的目标更容易實現。”

L啧啧啧啧的感嘆幾聲之後，并沒有提出反對意見：“你換不換目标管我什麽事兒，反正我要的是古錢的錢，你要的是你的名，互不沖突。我不管你怎麽操作，接近他，搞到我要的東西。”

元渙林答應下來。

古錢從車上下來，一進屋便把外套甩開，從口袋裏掏出一枚一元硬幣，一屁股往沙發上一坐，就用拇指在硬幣上擦拭着并不存在的灰塵。

沙發上坐着的另一個人一見古錢這個動作，想說的話到了嘴邊又改了口：“誰惹我們的首富生氣了？”

古錢倒沒注意到沙發上竟然還有別人，聽到聲音才側過頭看去。

哦，衣服很熟悉。

“是趙濯啊。”古錢癟了癟嘴，擦拭硬幣的動作慢了下來，“你說把路修得這麽亂七八糟幹嘛？我覺得我就不适合出門。”

他只要一出門，沒人帶的話準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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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路迷路還是迷路！

導航就不能做得簡單點兒？路标就不能做得明顯點兒？路就不能別分那麽多叉？！

一想到這個事兒，古錢心情越發不妙！擦拭硬幣的力道也大了起來！

不行，還得再加點兒硬幣！

古錢又從口袋裏掏出兩枚一元硬幣，一個一個摸摸擦擦。

趙濯在古錢這裏蹭住的這幾天，已經學會了從對方的小動作裏判斷對方的心情。

現在古錢擦硬幣，說明他心情不好。而擦的硬幣金額越大，說明古錢心情越差。

這還是趙濯第一次看到古錢擦三個一元硬幣呢。之前最多兩個。

看來迷路這個事情是真的惹對方生氣了啊。

趙濯等了片刻，還是出聲道：“以後迷路了給我打電話吧，我來接你。”

古錢微微一愣。

見趙濯臉上的神色不像說笑，古錢收回目光，臉色微紅起來。

這家夥，人還是不錯的。

古錢悄悄把兩枚硬幣放進口袋，就拿着一枚擦來擦去。

可惜了，就是眼睛瞎了，腦子也有點兒問題。

被古錢悄悄判斷腦子有問題的趙濯等到古錢擦夠了硬幣全都收回去後，才開口問起正事。

“渙林今天還沒有回我的消息，我有些擔心他。要不賭約暫時停一停，我去看看他怎麽樣？”

古錢這怎麽能答應。

先不說他好不容易才讓事情有了進展，就說依着趙濯那個靠近元渙林就仿佛被降智光線射到的樣子，只要他一去，怕是自己這些日子的布置全都白費了。

“你要是真想見他的話，就視頻見見吧，正好把吳老先生的邀約也說一說，把他帶上。”

古錢也知道趙濯能配合自己已經很不錯了，自己不能做得太過起了反作用。

“不過就在這兒視頻吧，當着我的面兒，別讓我入鏡就是了。該表現出什麽樣子就不用我多說吧？”

趙濯點頭，給元渙林撥了視頻過去。

視頻一接通，趙濯臉上便露出一種麻煩纏身的疲憊感，看得古錢特別想給對方頒發一個優秀演員獎。

當然，影帝這個獎是自己的，沒人能夠奪走。沒有人！

視頻那邊的元渙林正在路上，聽到趙濯說能夠在兩天後的吳老先生宴會上帶上元渙林這個好消息後，高興的道謝，随後草草關心趙濯幾句，就以在忙提出挂斷。

趙濯挂斷視頻後，整個人沉默着。

古錢側目，生怕對方連視頻見面也會被那頭的人影響，急忙推了推。

“喂，你咋了？心疼了？後悔了？”

趙濯轉過頭來，古錢有那麽一瞬間覺得眼前的人似乎變了。

不過這個感覺也稍縱即逝，眼前的趙濯還是那個趙濯。

“沒事，我就是覺得，渙林對我的态度似乎有些變了。”

古錢的注意力頓時被移開了。

“怎麽，你擔心的話，要不我們去看看？”

之所以現在不怕趙濯靠近元渙林會被影響，是因為古錢在剛剛的餘光一撇中，回想起了元渙林現在應該是在幹嘛。

元渙林是去找谷日風了。

也正是這個時候，元渙林提出讓谷日風幫他畫畫的要求。

一想到這一點，原本不想讓趙濯跟元渙林見面，怕他被影響的古錢巴不得立刻帶着人過去看看。

聽到古錢的話，趙濯點了點頭。

于是兩人簡單收拾一下，便出了門。

有趙濯帶路，古錢便沒有叫上卡利斯。

視頻中元渙林的身後的環境有些落魄，趙濯想了想，直接開車往元渙林家裏那邊的小區過去。

元渙林的家庭條件不太好，居住的環境也跟視頻那邊差不多，趙濯還以為他就在家附近。古錢也不說話，等兩人到了地方，趙濯想要再給元渙林打個電話問問，被古錢攔下。

“你不是經常送他回來嗎？直接去家裏問問看吧。萬一他真有事兒，怕你擔心不想告訴你，你打這個電話倒還讓他有了準備呢。”

當然，古錢可不像他自己說的那樣真相信元渙林是為了不讓趙濯擔心。

趙濯覺得古錢的話也在理，收起手機，停好車後，兩人直接往元渙林的家走去。

古錢從成精後就一直過得有錢人的生活，還真沒有到這種地方來過，一時間竟然新鮮無比。跟在趙濯身後往前走的過程，古錢不住的東張西望，好幾次差點兒被路上亂七八糟的雜物絆倒。

還好趙濯眼疾手快，把人扶住：“小心！”

古錢讪笑着終于安分了。乖乖跟在趙濯身後，找到元渙林的家門。

“請問元渙林在家嗎？”

房門打開半扇，元渙林的母親看着門外站着的兩個人，眼生，但是對方的氣質一看就是上層人物，元母急忙側了側身子，邀請兩人進來。

“渙林沒在家，他大概一個小時前出去了，你們是渙林的朋友嗎？如果找他有事的話，要不進來等等？”

趙濯笑着推辭：“不用了不用了，謝謝大嬸。您知道他去哪了嗎？”

“好像是去一個叫谷日風的同學家裏了。”元母想了想，回道，“你們真不進來等嗎？別看我家外表看起來不怎麽樣，我們渙林可有錢了。他可是一個大畫家呢。”

趙濯沒有想到自己會聽到這麽一句話，就像是一口甜甜的蜂蜜裏突然混進一團鹽。

心裏複雜得很。

古錢瞟了趙濯一眼，對元母裝做好奇的問道：“我們也是聽說元渙林的畫不錯，特意找過來看看的。不過既然他不在家，我們下次再來也一樣。不過既然你們這麽有錢，怎麽不換套好點兒的住處呢？這裏實在是跟元畫家的身份不太配啊。”

一提到這個問題，元母手一拍，整個人都郁悶起來。

“就是啊！我跟渙林他爸也是這麽想的，我們都住了一輩子的爛房子，好不容易兒子有錢發達了，多想去住住那些豪華的好房子啊。可是渙林就是說不行。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麽想的。”

這麽兩句話間，古錢對元母的性子有了譜。

這種平日裏沒什麽事的婦人，只要有人聽有人搭話，就是最喜歡叽裏呱啦的什麽都說，可不管對方是什麽人。說起勁兒了，連家裏有多少錢都能夠吐出來。

古錢雖然覺得這樣的人實在是神奇，但是現在嘛，不正是方便他的時候嗎？

古錢繼續搭話：“元畫家怎麽就不肯換房子了？難道是他對這個房子有感情，舍不得？不過他再舍不得也不能苦了自己的父母啊，畢竟你們可是辛辛苦苦把他養這麽好呢。”

“可不是就是這個理嘛。”元母唾沫橫飛，搖頭晃腦的吐着苦水，“我們這做父母的對自己兒子還能不了解？渙林也不是多念舊的人，舍不得這個房子？可沒這回事。他也是喜歡住好房子用好東西的，小時候跟別的小朋友一起出去玩，自己穿的鞋子沒別人好他回來都要生氣呢。”

“你們就沒問過他？”

“問了啊，怎麽沒問。渙林說什麽他有個有錢的朋友心腸特別好，最喜歡幫助身邊貧窮的人。我家渙林也是對方幫助的一分子呢。要是我家換了房子，那有錢人覺得渙林不窮了，不幫他了怎麽辦？畢竟花別人的錢跟花自己的錢還是不一樣的嘛。”

“對對，別人的錢嘛，能花就花。”古錢應合着，再跟元母東扯西扯幾句後，找了借口離開。

整個過程，趙濯一言不發。

古錢小心翼翼的看過去，對方的臉色已經黑得可以滴出墨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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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