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因愛之欲
西方愁沒有摸。
摸不着時,他大呼小喊,拼着和楚烈铮幹上一架,也要摸到。如今,當楚烈铮讓他随便摸時,他卻又下不了手了。
此刻,西方愁鐵青着臉,死死盯着楚烈铮的後背,一語不發。
楚烈铮仰頭叫道:“姓西方的,你快摸啊。摸完我好穿衣服,現在已經是夏末了,赤/裸着很冷的,你知不知道?”
西方愁從牙縫裏擠出聲音:“你背後……是什麽?”
“嗯?”楚烈铮使勁兒伸長脖子往自己身後看,“不就是幾條疤痕麽,有什麽值得奇怪的。你難道沒有?”
西方愁沉聲道:“老子和人幹架,受點兒傷,那叫天經地義。但是臭小子,你不攪合江湖中事,也沒什麽打架的本事,卻哪裏弄出來這許多橫七豎八的鞭痕?”
楚烈铮迅速望了一眼柳随月,口中辯解道:“這些年我行走八方,又無絕世武功護身,雖不入江湖,也差不多了。你天經地義,我又何嘗不是……”
柳随月輕輕道:“閉嘴。”
楚烈铮立刻不說話了。
別人不知道這師姐弟在搞什麽。像高長存,他就立刻想歪了,抿着嘴不懷好意地笑起來。
西方愁還要再追問,想了想,還是扭頭回屋去,随即便是乒乒乓乓,一陣翻箱倒櫃之聲。
柳随月默然看着楚烈铮把沒了右邊袖子的長袍穿好,遮住了那醜陋駭人的傷疤,心底思緒翻湧。
這傷疤,她看了有十年了。
初見之時,楚烈铮不過十歲,小小一個幼童,倒在流風門外的街道上,背後便已經有了這觸目驚心的道道傷口。現在痕跡已然淺了許多,那時的黑紫縱橫、血肉模糊的樣子,才是真真正正的無比駭人。
楚烈铮對他的過去,向來守口如瓶,只字不提。
Advertisement
他的父母是誰?
他的家在哪裏?
那些傷,是誰打的?
詭異而神奇的【天下】,他又是如何得到的?
等等等等。
很多問題,柳随月一直不知道答案。
她沒問,流風門的兩位長輩也沒問。因為,楚烈铮所經歷的,明顯不是一個動聽的故事。與其逼迫他在公衆面前将結痂了的傷口重新血淋淋地撕開,不如等他真正放下了,再自己主動地慢慢道來。
西方愁從屋子裏丢出一個細頸小藥瓶,楚烈铮一把接過,拔開瓶塞聞了聞,訝道:“還真液?”
西方愁點頭道:“沒錯。還真液,可以讓肌膚重新變得光滑細嫩,洗去一切傷疤的稀有靈藥。便宜你了。”
楚烈铮随手丢還給他:“老頭,你的好心,楚某心領了。不過,這玩意兒我用不着。”
高長存在一邊笑道:“西方大家,你忘了?楚兄可是藥草大師,還有整個忘憂谷當他的後花園,他什麽靈藥制不出來,要你巴巴地送給他?”
西方愁恍然大悟,瞧着柳随月,咧着嘴笑:“對,花容小妞兒對你喜歡得緊,有她在,你看不上老子的東西也是正常。哈哈,哈哈。”
柳随月對此的回應是:拔劍,揮劍,還鞘。
随着一道明亮的劍光閃過,院子裏的綠竹嘩啦啦倒了大半,聲勢浩大。
一時間,滿院塵土飛揚,群鳥亂啼。
西方愁大吃一驚,來不及阻止,又是心疼又是惱怒,跳腳大吼道:“你——你——老子殺了你哦!”
“不敢勞您大架。”柳随月揚揚眉,拱手道,“告辭。”
“想走?沒那麽容——”
“咳。”楚烈铮伸手擋住了要暴走的西方愁,正色道,“昨晚你對我動手,今天我救了你一次。算起來,老頭兒,你欠我兩個人情。我也不要你還,咱們就當今天這一切沒發生,如何?”
西方愁大怒:“她砍了老子的樹,毀了老子的院子,你他娘的要老子當做沒發生?”
楚烈铮叫道:“難道不是我比較吃虧?認真想想,昨晚你吹那可能是殺人兇器的勞什子,可是拿我當試驗品的。也就是說,一個不好,楚某現在恐怕要和方大俠一樣,腦袋開花,倒地不起了。今天你又故意讓我替你接那一劍,若是沒有缱绻刀,那又是一個必死的局面!你明裏暗裏想殺我兩次,又因為莫名其妙的可笑原因對我圖謀不軌,明知我有傷在身,還要逼我拼命!我師姐看不過,不就來斷你幾棵樹麽,你西方大家難道不能分分鐘就讓人給你重新栽個更好的?你有什麽怨怒?啊?我還沒抱怨發火呢,你吼什麽吼啊!”
說到後來,他已經是直着脖子在咆哮了。
楚烈铮很少這麽厲聲厲色,西方愁硬是被他的表情驚得呆滞了十幾息,歪着頭,有些茫然,不知道是該更大聲地反駁呢,還是該乖乖地放他們走。
看這招如此好用,楚烈铮壓下些微的心虛,舔舔嘴唇,偷偷咽了口唾沫,臉上兀自擺出憤憤不平的表情,趁着西方愁呆愣的空兒,拉着柳随月大踏步沖出了風流館。
經過高長存身邊時,兩人眼神交彙,皆是表面正經,眼底卻都氤氲着一團笑意。
一陣狂跑。
跑到聽碧小築,也不管高長生還在不在,兩人徑直沖進了舒雲的屋子。一個立刻撲倒在床上,另一個則開始倒水泡茶。
屋裏靜悄悄的,高長生看來是已經走了。
正在窗邊看書的舒雲聽到動靜,回頭就是一驚:“小師弟,你還好吧?”
“糟透了。”楚烈铮翻了個身,仰面沖着天花板,四肢大開,喃喃道,“我累死了,我氣死了,我疼死了,我蠢死了,我倒黴死了……”
柳随月道:“本是我與西方愁的事,奈何你硬要來插上一腳,怨得誰來?”
楚烈铮雙手抱頭,又翻了一個身:“我當初就不應該和你去見那個家夥……這樣收場,唉,其實算是不錯了。”
柳随月忽然眼神一黯,問道:“小師弟,你莫非是在怪我?”
“你要我說實話?”楚烈铮翻身坐起來,沉聲道,“如果說實話——是的。我怪你,師姐。我不是怪你那一劍刺向了我,我是怪你——為何要刺出那一劍。”
柳随月閉上眼睛:“我以為你會明白。”
“我當然明白。”楚烈铮低聲說,“但是我不認同。一點兒也不認同。師姐,難道在你心裏,我就是這般弱小,受了別人的欺辱,只能依靠你——或別的誰——給我找回場子嗎?”
這話就說得太重了。
柳随月悚然而驚:“當然不是……”
“所以你刺西方愁的那一劍,我要幫他擋下來。”楚烈铮摸摸自己的右臂,苦笑道,“如果我不擋,就相當于承認了自己的‘弱小’。即使你沒有那份心思,但任誰看了,都會那麽想的。”
柳随月冷冷道:“別人怎麽想,與我何幹?”
楚烈铮于是無話可說,繼續倒在舒雲的床上,四仰八叉,唉聲嘆氣。
舒雲聽明白了大概,過來踢踢楚烈铮的腿,道:“累了就回屋去,安穩睡一覺。你師姐的事兒,我會好好和她說的。”
“呀,大師兄最好了!“楚烈铮頓時滿面笑容,一個魚躍,跳起來笑道,“有你這麽深明大義,懂得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剖析事物精準萬分的人開導師姐,絕對可以一針見血,解決所有的問題。”
他擺擺手,踏出屋去:“那麽——師兄師姐,我不吃午飯了,先睡個午覺去,都不要吵我!”
“午飯時間早過了,你想吃也沒有。”舒雲目送他出門,搖搖頭,笑道:“呵,二十歲的人了,說話做事怎麽還是如此散漫……”
柳随月垂着頭不說話。
舒雲慢吞吞地關了門,回來坐在床頭,将看了一半的書折了一個角,置于膝上,微笑問道:“他的衣服,可是被你劍氣所破?”
柳随月道:“是。但是……我要刺的并不是他。”
舒雲伸了個懶腰:“那——看到被刺的是咱們的小師弟後,你有沒有感到很害怕,很恐懼,很後悔,不敢接着想象?”
柳随月詫異地望了他一眼,點點頭。
“真的是這樣麽……”舒雲揉了揉她的腦袋,“看起來,師妹,你在乎小師弟,在乎得有些過頭了。”
“過頭?”
“是啊。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你現在,把小師弟看得太重要了。重要到,可以不在乎別人的眼光,可以抛棄世俗倫理道德,甚至可以為了保護他,而抹殺他的尊嚴。”舒雲慢條斯理地一字一字道,“不允許他受到一點傷害,所以……最後的結果是,他受的傷,反而是你給的。”
柳随月默默地別開視線。
“知道這叫做什麽嗎?”舒雲一臉雲淡風輕,“這叫控制欲。是一種很深很深的,但是會給人帶來傷害和痛苦的愛……情。”
柳随月全身一僵,接着雙頰上驀地飄起兩團紅暈來,紅透肌膚,鮮豔欲滴。
舒雲笑呵呵道:“他和你挑明了?”
“……沒有!”
柳随月再顧不得喝茶,抓起攬月劍,半遮着臉就往外跑。
——有一個能看透世事的大師兄,真是太糟糕了!
身後傳來舒雲溫和的聲線,現在聽起來,真是怎麽聽怎麽刺耳:
“二師妹,恭喜恭喜!哎呀……為兄還未說完,你別忙着走啊——”
作者有話要說: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