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糟糕趣味
“對了。”楚慎忽然想起來一件事,不解問道,“少宗主,你為何讓我守在這個地方不許離去?莫非這火堆下有什麽秘密不成?”
楚烈铮漫不經心道:“哪有什麽秘密,不過一個定點坐标而已。這一場雨水落下來,整個林子都變得濕潤陰冷,唯有此處尚有一絲餘溫,且還留有蠱毒的血腥味道,好叫我能憑着那只該死的蝴蝶找回來,不至于迷了路。若是你随随便便就跑了,林子那麽大,我上哪裏找你去?”
楚慎瞠目結舌:“就這樣?”
——當然不只是這樣。
楚烈铮心中嘀咕,看楚慎明顯開始變得懷疑和不善的目光,猛然一聲呻/吟:“啊喲!好疼!好像水侵入到骨子裏了!”
楚慎一驚,也不及細思什麽,連忙一掌抵在楚烈铮腳踝處,內息運轉,只見絲絲水霧如煙般袅袅升起,楚烈铮又是一聲呻/吟,神态卻放松了許多。
楚慎皺眉道:“你沒有防水防濕的藥麽?即使這個你沒有,那像天香斷續膏、生骨散、白雲熊膽丸之類的療傷聖藥難道你也沒有?”
楚烈铮道:“我只救人,不治病,也不療傷。”
楚慎道:“不治病療傷,那怎麽救人?”
“……”楚烈铮被他問得煩了,一閉眼,大聲道,“我內憂外患,七痨八損,命不長久,危在旦夕,你還如此咄咄逼人,是盼着我早死嗎?”
楚慎不知道他又鬧什麽脾氣,猜測他向來心高氣傲,幾乎不能容忍失敗,苦練十年靈巧多變之招式,如今又坐擁五大高手內力,武功之高,自認不在任何人之下。方才卻敗在一個牛鼻子老道手中,有些心灰氣沮,心情不大好,也是有的。
想到此處,楚慎心頭一軟,語氣也放柔了一些:“當然不是。你要是不喜歡,那我就不問了。咱們的少宗主可是要活一百一千歲的人,別成天說什麽死啊活的——一切都早着呢。”
“……承你吉言吧。”
楚烈铮看着他內氣外放,撐出一個圓形的保護罩,把雨水都擋在外面,而裏頭熱氣氤氲,漸漸烘幹了他們濕漉漉的衣服。不過看楚慎白了三四分的面孔,可知這種情況着實耗力不少。畢竟他要顧得方圓一片,比起歐陽紅的裝逼型防禦來,不知難了多少倍。
楚烈铮暗自感嘆,其實他的腳并不如他表現出來的那樣疼——楚慎能做到內力蒸騰水汽,他又怎麽會做不到?只不過,一來,他想博得楚慎憐惜心軟,不會再對他發火;二來,他也要耗一耗楚慎的內力,這樣即使他再發火,也沒力氣大吼大叫,遑論動手動腳了。
大功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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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慎一擡頭,看到剛才還鬧別扭半死不活的自家小弟現在眉眼彎彎,一派滿足的樣子,心頭疑窦頓起,問道:“你笑什麽?——不,如果是我不想聽的東西,你可以不用回答!”
楚烈铮悠悠道:“我讓你守在這兒不許動,還有一個原因,你想不想聽?”
楚慎心裏呼的竄起一溜兒小火苗,又被他生生按了下去,咬牙道:“你說。”
但是他本來抵着楚烈铮腳踝的手掌已是指節微彎,看起來只要楚烈铮說錯一個字,他完全不介意再狠狠捏他一把,讓這個以捉弄人為樂趣的家夥再吃點兒苦頭。
只聽得楚烈铮慢慢道:“你若離開這個火堆,筆直向前走上十步,就會大吃一驚,欣喜若狂,悲憤欲絕,咬牙切齒,痛哭流涕,高歌一首……”
“胡說八道。”楚慎道,“這些情緒怎會在同一時間同一人身上出現?”
楚烈铮繼續用他那慢吞吞的語速道:“所以我不讓你動。你一去了,真的又哭又笑,又是唱歌又是跳舞,豈不就成了瘋子?我的大哥,魔宗的大堂主,楚無刃的得意徒弟,如果變成了一個瘋子,那可大大的不好。大大的不好。”
楚慎心裏竄起一股更大的火苗,被他使勁兒再次撲滅:“少宗主,我且失陪一會兒。”
“雨還沒停,我身子還沒幹呢。”楚烈铮一看他真的上鈎了,立刻恢複正常的語速,叫道,“如果你非要去看,待把我衣服烘幹了,雨也停了,再去看也不遲。”
楚慎想了想,點頭:“好。”
他是顧念着楚烈铮骨頭不能沾水,心情需要安撫,才勉為其難答應了下來。但凡換了別人,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難得能讓他賣一分面子,忍一絲火氣。憑他白虎之王的兇戾本性,真是誰擋誰死,哪怕斬神殺佛,也得先去看個清楚不可。
他此生所敬之人,唯有一個養他教他的師父兼宗主。
而他此生所護之人,也唯有一個他從小看着長大的弟弟兼少宗主。
他楚慎這條命,完完全全賣給了兩個和他一樣姓楚的人。
除此之外,他不敬天地,不拜鬼神,不逐名利,也不屑禮數。
往好了說,楚慎是個“貧賤不能移,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大丈夫;往壞了說,楚慎又是一個能把講求仁義禮智信、三綱五常的聖賢活活從墳墓裏氣得活過來的大惡棍。
是正是邪,單看所對何人。
恍然間,雨勢漸漸小了,倏爾一縷晴光降下,墨色退去,四周明亮,翠色/欲滴。一只喜鵲咕的叫了一聲,從樹葉底下鑽出來,抖抖挂着三五顆水珠的蓬松羽毛,一飛沖霄。
天青如洗。
“雨停了。”楚慎手撐起身,一時有些頭暈目眩,他卻勉力微笑,“我能去瞧瞧了麽,少宗主?”
楚烈铮目不轉睛地盯着他,撐着樹幹也站起來,展顏一笑:“請便。”
楚慎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究竟是什麽藥,此生坑在楚烈铮手裏的次數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因此分外小心,眯着眼睛,一步一個腳印地向前邁出。
堪堪行了九步,他扭頭回望。
楚烈铮滿臉無辜的表情。
深吸了一口氣,楚慎邁出了第十步。
那一刻,他氣貫全身,繃緊了每一根神經,相信哪怕看到有人現在死在他面前,他都不會眨一下眼睛。
但是當他看到樹後面的情景時,還是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又歡喜又痛苦的呻/吟。
他的面具!
他的白虎面具!
他的據說被楚烈铮燒掉了的白虎面具!
關鍵不是那個好端端的面具,而是面具之下與之上的東西。
面具之下,是一張直徑近兩丈的巨大蛛網——換句話說,他的面具被粘在了一個巨型的蛛網中間。
面具之上則伏着一只大到逆天的長毛蜘蛛——至少是楚慎見過的最大的蜘蛛。那玩意兒比楚慎的腦袋還大了一整圈,八條長腿支撐着一個巨大且色彩斑斓的腹部,身後一根細細白白的長管子直插/進白虎面具的小孔之中,還在一抽一抽地不停抖動。
楚慎看得都想吐了,再無一絲看到面具無恙後的喜悅——
這只該死的畜生正在向他的面具裏産卵!
一想到那截輸卵管戳下去的地方曾經是自己的眼睛或鼻子所在,楚慎就不免一陣惡寒。
“少!宗!主!!!”
如果還不明白是誰把面具擱在這裏惡心他,楚慎真真就是個白癡中的白癡了。
他現在卻只能兀自把一口鋼牙咬得要碎掉,不敢回頭找他家少宗主麻煩。
因為在他踏出第十步的一霎那,那只蜘蛛已擡起頭,八只眼珠一齊死死盯住了他,陰冷森然,怨毒無比。
楚慎眼神一陣收縮。
他自是不能放任相當于自己臉皮的面具被一只蜘蛛如此亵弄淩/辱,但是要拿回來,保不得要和這只正處在最敏感極端、攻擊性極強時期的母蜘蛛來場大戰。憑他現在疲軟無力的狀态,他還真不能保證無損完勝。
正當楚慎糾結躊躇、愁腸百轉時,耳後呼嘯聲起,一柄緋紅薄刀破空二來,篤的一聲,正插/進楚慎手邊的樹幹上。
楚慎看得清楚,那毒蛛見到缱绻刀,身子明顯瑟縮了一下。
是害怕上面沾染的蠱蝶之血呢,還是害怕曾持刀打敗過它、把面具硬生生塞到它身體下面的那個人?
想來沒有哪只蜘蛛喜歡趴在一個冰冷僵硬的面具上産卵,恐怕也沒有哪只蜘蛛會喜歡自己捕食的網上多出那麽大一團不能吃也不能用的金屬片吧……
如此看來,這都得歸功于楚烈铮了。
當然,浸了毒中之王鮮血的缱绻刀,應該也出力不少。
拔了缱绻刀在手,楚慎如虎添翼,心中大定。即刻冷然一笑,口中緩緩地吐出三個字來:
“受死吧!”
…………
待他千辛萬苦幹掉毒蜘蛛,用刀把面具以及裏面的蛛卵剁得稀巴爛之後,他終于回過身去,準備找楚烈铮好好算這一筆賬。
然而他退了十步回到原地,哪裏還見得楚烈铮的影子?
楚慎大怒,又奔了幾十步,看見一棵特別粗大的楊樹上赫然被人劃了幾個字:
【無名樹下,無名河邊。一日之後,不見不散。】
那字伸胳膊拉腿,跳脫不羁,尤其是最後一捺,挑得簡直要從樹上飛出來。
明眼人一看便知,那絕對是是楚烈铮楚大俠的臨時“墨寶”,如假包換,童叟無欺。
“這個……混蛋!”
楚慎一拳砸了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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