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陳年舊債

車子回到K市的時候,張景棠還在熟睡,嚴文熙一直保持着環抱的姿勢,不敢亂動,只怕驚醒了他,而阿恒上車換下阿立的時候,擋板已經放下來了,他就這樣看見後座上相依偎的兩人。

“老大,這就是大嫂?”阿恒坐在副駕駛上,壞笑着用氣聲小聲問嚴文熙。

嚴文熙只點點頭,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阿恒見狀,轉回了身子,偷偷地壞笑,之後還時不時往後偷瞄。他和阿恒雖然現在是上下級關系,可事實上他們的關系更像朋友或兄弟,他拿阿恒沒辦法,只好再一次按下按鈕,升起了擋板。

車子抵達高檔小區樓下時,張景棠仍是睡着,嚴文熙小聲喊了他兩聲,張景棠迷迷糊糊地動了幾下,卻沒有醒來。見他還想繼續睡,嚴文熙也就不想真的叫醒他,幹脆将人抱出車外,打算直接将他帶回家。

阿恒看見他将張景棠從車裏抱出來,倒是吓了一跳,連忙去托他的右手,極小聲地提醒他:“小心傷!”

嚴文熙并不是很在意,這點傷放在嚴家內亂的時候根本不算什麽,只不過現在生活安穩了,阿恒才如此緊張。而且張景棠比一般男人要輕上許多,抱起來也不需要費太大的勁,他有注意将重量主要放在左手上。不過阿恒這也是好意,他只好對他笑了笑,輕聲道了聲謝。

在阿恒的幫忙下,他将張景棠放在了卧室的床上,替他蓋好了被子。床上用品都是回來那天新買的,布面細膩柔軟,表面是能夠讓人沉下心來的海洋藍的色調。

不過阿棠畏寒的話,還是新買一套暖色調的吧,看起來也更溫馨一點。

嚴文熙考慮着這種居家的事情,帶上了卧室門,然後他将阿恒送出房外,小聲地和他聊了聊明天帶張景棠去醫院檢查的事。等事情都确認完畢,阿恒拉過嚴文熙,說起了題外話。

“老大,我總覺得大嫂有些眼熟……”

“什麽意思?”

阿恒皺起眉頭,說:“就是眼熟,好像以前見過,可是又想不起來具體在哪兒見過。”

嚴文熙知道張景棠幾年前在K市打工過一段日子,這城市說大也只有這麽大,阿恒見過也不足為奇,但是能讓他到現在還留有印象,應該是發生過什麽特別事才對。但此時他對這些并不在意,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他只在意現在和未來。

想了想,嚴文熙最終說:“他好幾年前在K市待過,可能那時候你見過他吧,這又不是什麽大事,別想了。”

阿恒想想也是,便将這件事抛在腦後,跟嚴文熙道別後回了隔壁住處。

見阿恒走進了隔壁大門,嚴文熙才關上房門,然後徑直走向了廚房。天色此刻已經有些暗了,嚴文熙順手打開了廚房的燈,從冰箱裏取出需要的食材。他昨天去超市買了新鮮食材回來,就是打算今晚用來給張景棠做一頓接風的美食佳肴。

Advertisement

待晚飯做好,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嚴文熙走到卧室門口,沒有聽見裏面有動靜,猜想張景棠還在睡,就想進去叫醒他。他推開門,借着餐廳那邊的燈光,看見張景棠仍陷在柔軟的被子裏睡得香甜。這樣的場景很溫馨,他怕突然開燈會驚醒張景棠,就想走到床邊,去開那盞柔和的床頭夜燈。

或許是因為重逢的喜悅,或許是因為此刻的溫情,嚴文熙竟忘了張景棠如果在黑暗中受到驚吓是會發病的,或者說不是他忘了,而是他根本就沒想到張景棠會突然醒來,在他剛剛踏入房間,還沒有來得及打開那盞柔和的燈的時候。

其實在嚴文熙開門的時候張景棠就已經迷迷糊糊感覺到有人走進來了,等他掙紮着從夢中醒來,睜開眼卻看見有人人影站在門口,從他背後照進來的微弱燈光讓這個黑色的身影看起來特別高大,也特別令人恐懼。

張景棠覺得心髒好像突然被什麽敲打了一下,恐懼到他甚至屏住了呼吸,同時,劇烈的頭疼侵襲了他,腦海中不斷翻騰着記憶的碎片:黑暗中的房間,憤怒的男人,劇烈的疼痛,黏糊潮濕的血液……竟然和眼前的場景重合了起來!

要逃……要逃!

他滿腦子只有這一個念頭。

嚴文熙完全沒有想到,張景棠翻身看到自己竟然會是這種反應——他尖叫着滾下了床,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抽泣着說着胡話。嚴文熙心中一緊,立刻跑過去,他想将縮在床腳的張景棠抱進懷裏,對方卻恐懼地胡亂拍打着,不肯讓他靠近一分一毫。

“阿棠,阿棠!是我!”嚴文熙着急地喊着,再一次試圖靠近他。

然而張景棠的力氣竟然比小鎮上發作的那次還要大,他的瞳孔因為極度的恐懼而收縮着,身體在這種恐懼之下分泌的腎上腺激素也讓他爆發了巨大的力量,嚴文熙根本壓制不住他,也完全沒有辦法靠近他。

就在兩人如此對抗着的時候,嚴文熙終于聽清楚了張景棠嘴裏含糊說着的胡話是什麽——在不斷地求饒的“對不起”、“別打我”、“我錯了”等話語中,那一句驚慌失措的“是他買了我,我不知道他有主了,我不是故意的”狠狠擊中了嚴文熙。

他忽然想起了那個晚上,杜默第一次帶別的男人回來上床的那個晚上……

~*~

前兩天因為嚴文熙不準杜默再去見楊坤的事,他們倆又吵了一架,杜默火氣上來直接操起手邊的石膏頭像和靜物就往嚴文熙身上砸,嚴文熙連連躲避,卻仍是中了幾招,畫室裏也一片狼藉,最後杜默紅着眼睛讓他滾。

嚴文熙也在氣頭上,卻不敢對杜默動手,他身上被砸得生疼,心裏也揪着疼,又疼又怒之下,他真的摔門就滾了。在酒吧裏喝酒發洩,然後回到嚴家主宅躲了兩天,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回家跟杜默服軟——雖然他不可能在楊坤的事情上讓步。

但是當他提着準備用來和好的禮物回家時,卻在玄關處聽見了喘息和低吟交織着的淫靡之聲。那一瞬間,嚴文熙只覺得所有氣血都湧上了頭頂,怒氣和疼痛讓他渾身發抖,房間裏沒有開燈,可是他眼前卻是一片鮮紅色。

然後是一片混亂,他覺得身體似乎已經不受自己控制了,時間也忽快忽慢,眼前的畫面似乎也破碎不堪。禮物被他扔在腳下,而他已經沖進了卧室,床上兩人未着寸縷地交纏着,他一把就捉住了位于上方的人。

原本他以為杜默将楊坤帶了回來,此刻那人回頭,他才看清,竟然是杜默。他在黑暗中瞪着杜默,狠狠地咬着牙,放在身側手捏緊了拳頭,幾乎克制不住自己的怒氣。而杜默似乎被他抓疼了,緊緊皺着眉頭,但是卻倔強地不肯說一個字,也帶着怒意回瞪着他。

然而他始終下不了手,他放開了杜默,在房間裏焦躁地踱步,被背叛的憤怒和絕望讓他理智全失,心裏似乎有一頭猛獸,一定要毀滅些什麽才能平息。這時他瞥見了床上的另一個人,在冷漠地看着他的杜默身後,那個奸夫正哆嗦着慌亂地套着衣服,同時他的身體正朝着門外挪動。

在黑暗中他看不清那人的模樣,但是他依然覺得這人面目可憎,而他心裏的猛獸終于找到了發洩的對象——他兩步走上前去,堵住了那人的去路,這個男人顯然膽小無能,一被他近身就吓得跌坐在地,卻也正方便了此時盛怒的嚴文熙對他施暴。

他一把抓住男人的頭發,将他提了起來,不管男人如何求饒,他的拳頭猛然揍上了男人的側臉,将他狠狠打翻在地,一聲悶響傳來,縮在床腳的男人竟開始抽泣。可是他心裏的猛獸仍然叫嚣着不夠,于是他的拳腳便毫無顧忌地落在男人的身上。

他求而不得的痛苦,他被背叛的憤怒,他對現狀的不甘,這些原本沖着杜默而去的情緒,卻轉向了這個男人,同時還加上對這個男人竟然敢染指杜默而燒起的怒火,一股腦地通過拳腳施暴發洩了出來。

男人求饒的話語他是一個字也聽不進去,直到地上抱頭卷縮着的男人沒了聲響之後,嚴文熙心裏的猛獸才滿意地放過了他和這個男人。然後他站起身來,轉頭盯着杜默,咬牙吐出兩個字:“解釋。”

全程只是冷眼旁觀的杜默,此刻卻笑了,他說:“有什麽好解釋的,你花錢艸我,我就花錢操別人啰。”

這句話再一次刺痛了嚴文熙,他一把提起癱在地上的男人,看也不看地将人扔出了門外,然後他摔上門,面色陰沉了回到了卧室,直接将杜默按在床上,就像杜默自己說的那樣——操他。

而門外那個男人,第二天他開門的時候就消失了。

但是他沒有就這麽算了,他要讓其他人知道動了他的人會是個什麽下場,哪怕只是接受杜默的邀約或者交易。于是他聯絡了阿恒,讓他去查杜默昨晚去了哪兒,買了哪個店的哪個MB,他要讓這家店開不下去,要讓這個MB在K市待不下去。

~*~

幾年前的那個晚上和現在的場景重合了起來,原來那個被他揍得半死的男人竟然是張景棠。

難怪他從K市逃到了臨水鎮,哪怕失去了那段記憶也不敢再靠近K市;難怪他在黑暗中受到驚吓會發病,不肯讓任何人靠近他;難怪他的臉上有那麽長的一條傷疤,他的眼睛也因為受傷而混沌不堪;難怪阿恒說他看起來很眼熟……

都是因為我。嚴文熙有些怔愣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明明想要抹平這人的傷痕和自卑,卻在此刻才知道自己才是罪魁禍首。

當初因為杜默,他一手造成了無辜被牽連的張景棠的傷痛和苦難,是結仇;卻在今日被杜默背叛追殺之時,又被失憶的張景棠所救,是受恩;他何德何能,竟然還能得到張景棠這真摯又濃重的愛慕之情。

一時間,嚴文熙心如刀絞,他的內心被自責和悔恨噬咬,卻覺得自己仍不能體會到張景棠萬分之一的苦痛。他努力靠近已經失了神智的張景棠,對方驚怒地撕咬着他,但這些肌膚之痛怎麽比得上噬心之痛,嚴文熙迎着張景棠胡亂的攻擊,緊緊地抱住了他。

“阿棠,我是行舟啊,我陪着你,別怕。”

是那個想要給你一生安康無憂的程行舟,而不是傷你至此的嚴文熙。

嚴文熙對着懷裏掙紮的人低聲溫柔地重複着這句話,一遍又一遍,卻不知道自己已經淚流滿面。

作者有話要說:

電信突然斷網_(:3」∠)_

折騰了一個多小時也沒好……

我幹脆買了ChinaNet來更文QAQ

說這章有那啥器官和行為的描寫= =

真心冤枉啊!小晉江都木有出現過啊!

就随便……改改吧……

艸這個字讀作啥你們應該都懂吧=3=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